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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ingzhy (美丽的骨头),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故乡面与花朵5-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Nov 4 13:40:17 2001) , 转信
到了监狱外,还没忘给打我骂我几十年的小牢子和小节级鞠一个躬。孩子们,这就
是当初的我。谁没有小出身的时候呢?谁没有自己想起来就懊悔不迭和恨不得扇自
己耳光的往事呢。上吊能说明什么呢?小麻子工作报告上所写的,并不是因为你上
吊而特意加上的。你的上吊和报告没有关系。这个关系是因为电影和电视剧情节的
需要,人为地故意地非常夸张和牵强地联系到了一起。我们看了这个电影和电视剧
,只好一笑了之地相信它了。我们忘记了他当年的癞皮狗形象。你装什么大眼灯。
你只有欺骗历史和人民吧,因为他们都不会说话,是个任人摆弄和打扮的小姑娘。
你从树上跳下来,看到了姐姐们、小麻子、直升机和那个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的工
作报告,你感动的泪水,当时就下来了。接着你丑态百出地竟给姐姐们跪下了,你
语无伦次地说:
"麻子麻子,你这哪里是我从小玩尿泥的伙伴,你竟是我的再生父母呢!"
倒是几个姐姐们看着不像,捂起了自己的嘴在那里偷偷地笑,才使你稍稍有些
不好意思。但你接着又厚颜无耻地说:
"笑什么?长胡子的孙子,摇篮里的爷爷,古来有之。麻子,不是我今天激动,
我才说这个话,你也知道,我爹那个操行,你要不嫌弃,我就弃暗投明,认你做干
爹,你就认我为干儿子吧。做了这件事,待会我们开篝火晚会时,就是亲人一家,
显得更有气氛了!"
倒是小麻子看着不堪,笑着上去踢了你一脚,说:
"要不说你们文人无德,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打过之后,给你们一个糖豆,
你们又感激个不停;在你们身上,耽误了多少时间!历史都是被你们耽误的!"
你一边嘴里附和着说:
"那是,那是,您说的准确!"
一边才不好意思地笑着爬起来,拍打着腿上的土。这时你又恬着脸对身边一个
姐姐说:
"呆会开篝火晚会时,咱们两个跳一个舞?"
插页:
绝密。仅供圈内参考,请勿外传
小麻子在资产阶级大会上的报告(部分)
(注:这并非小刘儿在山梁上看到的报告摘要。按照内外有别
的精神,凡是牵涉到事情的实质、核心和事情的下半截,已经
在摘要中给删去了。所以直到现在,小刘儿还蒙在鼓里呢,以
为自己已经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其实真相并不像他想象得那么
简单呢。)
·小刘儿问题的定性:小刘儿目前的问题和处境都很严重。先是被刘老孬和瞎
鹿给抛弃了,后来又被我们撮到了山梁上,成了一个爹也不疼娘也不爱的癞皮狗
--连沙皮狗都不是。但正因为这样,他也就成了一个社会弃儿让我们感到他有些可
怜呢。事情的程序是:先有刘老孬对他的抛弃,才有了他对我们的投诚。如果是别
人抛弃他,一条浑身已经长满疥疮于是被主人抛弃的癞皮狗,我们也会拒之门外;
但正因为是刘老孬抛弃的--刘老孬算一个什么东西?他能有什么目光?说不定小刘儿
倒是因祸得福--刘老孬看着是疥疮,说不定我倒看着是一朵朵初绽的梅花呢;他看
着是一条癞皮狗,我拿到早市和狗市上说不定就能卖一个大价钱呢;他懂什么狗!
他看着是敌我矛盾,我倒要按着人民内部矛盾的思路去考虑呢。相反,假如刘老孬
说他是一朵梅花,我倒看着是一堆大粪呢,也就没有现在我们对他的挽救了。
·小刘儿这个人,我还是了解的。除了笨一些,虚荣一些,人一多爱上杆子,
当着别人的女孩子,爱开些不合时宜的玩笑,借以发泄他在性和别的方面的压抑,
弄得大家都很尴尬,弄得人家女孩子急也不是,不急也不是,别的倒不见有什么大
毛病。我曾经从善意和引导的角度开导过他:
"你的这些小聪明都没有错,你的这些玩笑也没有错。谁不是这么想的?你的勇
敢精神,倒是使人钦佩。但是你忘了一点,你把这聪明用错了时间和地点。说你入
贵族的圈子时间太短,你还不服气,现在看出来了吧?所有贵族中的女孩子,没有
一个是好东西,她们的心都是野的。你开的那些玩笑,都没有错,她们比你还爱听
。但你说错了地方。你不懂辩证法,她们越是心野,越要做出良家妇女的样子,特
别是当着自己的男人。妓女也不想把自己打扮成妓女呀,她总说自己要从良。真让
她从良,嫁给一个剃头匠,她又不甘日常的寂寞生活,开始怀念过去的花天酒地的
青楼生涯。自己的青春,毕竟是在那里度过的。这时的回忆,就带有很大的伤感成
分了。谁说婊子无情呢?回忆的时候就有情了。--这样比较起来,倒是围绕在我身
边的那些女孩子,还显得更清纯一些哩。但这些都被你忽略了。你要是换个只有你
们两人的暗屋子里来说这个,她说不定倒捂着脸在那里"嘀嘀"地笑呢。说不定她还
嫌你说的不过瘾呢。谁不知道女人比男人来得慢,更比男人爱听疯话呢。你就是一
个不合时宜。该聪明的时候,你不聪明,不该聪明的时候,你倒冒出水来了。你要
注意呢!……"
等等。我们毕竟是打小的朋友。我不忍心他这样堕落下去,烂下去。一个人活
着烂掉他的心,比他死后烂掉他的尸首还要快呢。当然,当着我的面,他都听了,
红着脸在那里点头。但过后就不行了。一到人多的地方,一见女人,他的老毛病就
又犯了。他也是难改哩。但话说回来,这也够不上什么大毛病。从另一个角度看,
他一见女人这么感兴趣,说明他不是同性关系呢。从我们的角度,他不懂事,人多
的场合,我们不带他去就是了。我总是这么一个观点,不能把小刘儿看成是一个坏
人,就不可救药了。有那么严重吗?说这话的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他是我打小
的朋友,再这么穷追不舍,矛头是对准谁,再联想起上一届资产阶级代表大会时有
人煽阴风点鬼火的情形,不就昭然若揭了吗?我的意见,小刘儿有毛病归有毛病,
但在这次同性关系者回故乡的行动中,他还是可以用的。他的毛病和我们的智慧比
起来,算得个什么呢?派不了大用场,可以派个小用场嘛。当个联络员、通信员,
发给他一个BP机,有什么事情呼他,来回给我们跑一趟;再不行当个茶水工,来回
递一递毛巾把,这总是可以的吧?不能赶尽杀绝。不能让一个有毛病但有时显得也
很可爱的朋友就这么上吊。毛病是什么?毛病的背面,就是可爱哩。如果大家都是
一些十全十美的人,没点岔子和错误让我们纠正,个个严肃,人人正经,男女授受
不亲,那世界还有什么意思呢?大家岂不都要上吊了吗?我们就把他当成猴子收留下
来吧。看似是收留他,其实也是收留我们大家。这个主我还是可以做的。将来猴子
出了彩的话是大家的,出了问题是我的,这行了吧?
这是主线。这是定调子。用还是用,至于怎么用,我们还可以再讨论。不是我
袒护我的乡亲,小刘儿毕竟是沾了贵族圈子的人,对待他,和对待一般人,还是应
该有一个区别和界限。他在写字的艺人中间,还是有一点影响的嘛。不承认这一点
,就不是起码的唯物主义。对待六指,我怎么就不袒护呢?这不一下就说明问题了
?这个问题说明白了,接着我再说第二个问题。……
·说第二个问题的时候,我知道马上就会有人攻击我。你现在在这里红口白牙
(这词用得多么性感)地说白话,你这是针对谁呢?我们并没有怎么小刘儿,小刘儿
与我们素昧平生,你刚才也说,他刚入贵族圈子不久,我们与他连一根烟的交情还
没有,不是今天你说他,我们都不知道他是谁!你这些话是甩给谁听呢?哪一句扯得
着我们的淡和连得着我们的筋呢?我们倒不明白了!世界上的人如同林子里的鸟一样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我们贵族圈的界限和界线是什么?就是那些趴在我们周身和
周围的虱子,密密麻麻在那里圈出的一条线。远看是一条线,近看是一圈密密麻麻
在那里上下滚动和相互打架的虱子。这样的虱子,多一个少一个,并不能影响我们
在圈内的正常生活。我们穿着洁白的绅士装、叼着雪茄、打高尔夫和搞关系还来不
及,谁有工夫去抓圈缘上这么个小虱子?你抓得过来吗?麻子,我们相处这么多年,
今天我们才知道,你也是个抓小不抓大的人哪。说到底,所谓小刘儿目前的处境,
跟我们没有关系,那是你本人继刘老孬之后把他从丽丽玛莲大酒店给撮出来的--你
说现在收留他你可以做主,当初把他撮出去不也是你做的主吗?--现在你后悔了,
内心有愧了,又把我们拿了来垫背是不是?这一招何其毒也!你刚才还说我们点鬼火
煽阴风不够朋友,你来这一手够朋友吗?--这是你们要对我说的话,对吧?这也不算
什么能为。看着事情没有什么指望了,你们就这么一边倒了,对吧?宁肯站在敌人
的一边,也不能让有不同政见的朋友们得势,这就是我们习惯的为人;把朋友出卖
给敌人,看他在那里吊着被打,我们在这里欢呼自己的队伍里少了一个对立面,攘
外必先安内,对吧?你们这些花花肠子,逃不过我的火眼金睛。以前这样的例子还
少吗?怎么又把过去玩过的套路,如数地搬出来了?搬出来我也不怕,那也不过是搬
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要玩火,我警告过多少人,就是不听。至于当初我把小刘儿
从酒店或我的办公室撮了出去,我想小刘儿不会介意--现在他刚从监狱里被放出来
,对政府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哪里还有脑子考虑跟政府翻案呢?如果我们要问他此
时此刻的态度,他的态度一定是:感谢政府,永不翻案;别说我不考虑错和不错的
关系,就是考虑,也只能说是娘打错了孩子,孩子还能说什么呢?就从此不叫娘了
不成?打了他,他反要认我做干爹,这是我意料之中的事。倒是我不赞成搞庸俗的
那一套。我是讲究工作方法的。我现在是不会给小刘儿解释的,免得长他的娇气。
但等过了这一段,在一个适当的场合和时间,我还是要向小刘儿说明真相的。我那
次把人撮出去--事后我可以明确地说,--我也不怕得罪谁,并不是针对小刘儿的;
当时跟小刘儿一块被撮出去的,并不是小刘儿一个人嘛。我是针对另一个人的。无
非借这个场合,用的是一种手段而已。就好像枪毙人找人陪绑一样,一方面对小刘
儿是一个教育,另一方面对被枪毙者那个灰孙子六指也人情一些,使他在临死之前
,不至于感到孤单。他也毕竟一个月一次,跟了我那么长时间。我是讲仁义的。后
来果然证明,六指倒没有多大痛苦,在山梁上发了一通牢骚,就马不停蹄地赶回故
乡该干嘛干嘛去了,倒是这个陪绑的没有经验,本来与自己无关,却非要死要活地
上吊明志。一个麻烦事,一个棘手事,一个本来要使人落泪和给人炒鱿鱼的悲剧,
就这么借小刘儿之身,变成了一出喜剧。什么是工作方法?这就是工作方法。什么
是软刀子杀人?这就是软刀子杀人。还记得我在玛莲饭店刚醒之时说过什么吗?就是
两句诗。虽然现在已经不是诗的时代,但我在此情此景还是用它抒发了我的情感。
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
这说明什么?说明一切早有安排,一切都在我运筹帷幄之中。
·关于为什么要借小刘儿之身来除掉六指,现在我可以明确说了。我早就有这
种感觉,我与剃头匠六指的蜜月关系,已经濒临死亡了。只是他还没有觉出来,我
和我头上的蛇,有时月夜之下在一起谈心,都明确地共同地感到了这一点。不是一
般的拌嘴,而是整个婚姻都无可挽回了。彻底完了。但我是一个尊重历史的人,直
到现在还承认,六指是一个可爱的人。他直到上刑场之时,还蒙在鼓里呢,还固执
地认为我头上的蛇,是他培养的,是他的好朋友和情报员。错了,六指,你真是天
真得可爱,你就不想一想,你跟蛇一个月才见一次面,而我呢?是日日夜夜。虽然
在一起呆的时间长了双方会起腻,相互烦躁,就好像再好的老婆,日日夜夜在一起
,想着还是不如一个妓女,还是要逛妓院一样;再不就找个情人,养个外宅,偷空
跟她在一起呆一呆,因为时间有限,一见面就抱在怀里,觉得像个宝贝;后来东窗
事发,有了一个大家考察和比较的机会;这时大家冷眼看去,怎么那个外宅,还不
如家中那位更出色更有性感呢。这就是熟悉和陌生的区别。这时的大家,又把他家
里的,当作自己的外宅去评论了。说穿了,世界上从来没发生什么大事,世界上就
是这么一个简单的道理。我觉得在我们资产阶级的委员会中,如果大家都明白了这
样一个简单又复杂的道理,何愁我们将来接管不了这个天下呢?但这只是事物的一
个方面。蛇对于我来说,就是我的屋里人,对于六指呢,就好像是一个外宅。一个
月才见一次面,还不是外宅吗?从客观上看,情形对六指倒是有利。但世界上也往
往存在这种情况,有利的情形和主动的恢复,往往存在于再坚持一下的努力之中。
这个蛇时间一长,我可以偷梁换柱嘛,我可以金玉其外,败絮其内嘛。他只知道我
头上的蛇是他的情报员,不知道就是这同一条蛇,还在为我做着反情报。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这是六指的小脑子所没想到的。一个出类拔萃的大资产阶级,还斗不
过一个剃头匠吗?这就是六指死无葬身之地的关键所在。一个剃头匠,好好剃你的
头,安分守己地活着,多好;为什么非往政治、经济、贵族、大资产阶级的漩涡里
钻呢?这不是飞蛾扑火吗?再说,我对他的头型和头发里的蛇们,也像娶到家里的老
婆一样,早就心烦和厌恶了,我早想将这发型改一改了。不说我,就是在我身边工
作的一帮姐姐们,一开始见到这种头型,还感到意外,但时间一长,也有些不耐烦
哩:就永远这么下去了吗?麻子就再没有一点活力了吗?烦不烦哪?俗不俗哇?日子就
这么越过越旧、越过越淡、越过越没劲了吗?就是这么一个严肃和不可回避的问题
,摆在了你的面前。你该说了,把六指开了不就得了?改个头型不就是了?这是一般
市井小民说话的口气。市井小民这么做可以,但我们这些人这么去做就不行了,就
会因此引起社会的动荡和混乱。像我这样的大人物,日常生活并不是那么自由呢。
看着是一个日常爱好和生活细节,但往往这种爱好并不属于你个人呢--身处高位有
什么好!--马上就转化成对于社会的一种提倡。历史上这种例子还少吗?皇上爱斗鸡
,大家爱斗鸡;皇上爱推牌,大家都推牌;皇上爱看戏,大家都看戏--这个皇上爱
听京戏,京戏就繁荣,那个皇上爱听评弹,评弹就吃香……就是这个道理。我一说
六指这个头型好,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大家都在想方设法留这种头型,一时搞不
到蚯蚓和毒蛇还急得直哭;现在我一说这种头型要抛弃了,人民能答应吗?亿万万
的头型一下子怎么改变?改到哪里去?头上的蛇、蚯蚓、屎克螂和头里的脑浆如何思
考?这不一下要引起社会动荡和社会混乱了吗?为了社会稳定,为了整个大局,我只
好还暂时保持这种头型。我心里有痛苦还要面带着微笑说"不错"罢了。以为我心中
没有想法吗?以为我是一个糊涂的人吗?错了。我是在等待时机。现在,这个时机终
于等到了,那就是小刘儿来了。我可以借小刘儿的陪绑,来将六指给除掉,你说这
主意妙不妙?六指不存在了,当然六指的头型也就没有了;不过这时六指头型的失
去不是因为六指的头型也就是人民的头型不好,而是因为六指一没,使这股恶水无
处再流了。人民不会把愤怒对着我,也只能感叹六指没有好运气了。六指的手艺,
就这么在宫廷中和贵族中失传了,大不了再在历史上和艺术史上给后人留下一个遗
憾,让那些有考证癖和写续篇的人多一个饭碗,别的也就无大所谓了。一个社会危
机和社会动荡,就这么轻而易举地被我给处理了过去;一个恶浪险滩,就这么让船
长驾轻就熟地给躲了过去,不容易呀。不是每一个人都具备这样的大智大勇。我们
应该感谢谁呢?我们还是首先感谢时代、机遇和偶然吧,这是我一贯的态度。这就
是除掉六指的原因和始末。如果有报纸要写一篇《除掉六指的前前后后》,这就是
最原始和最准确的资料。只是有一点我还要问记者:六指在这里是主角吗?
当然,小刘儿在这里做出了他所不知的牺牲。但哪一段历史的发展不是以一些
人的牺牲和殉葬作为代价呢?这也从反面证明,小刘儿还是一个老实的孩子呀。我
们可以惩治恶人,但我们不能滥杀无辜。这也是我们为什么要在他被刘老孬抛弃后
走投无路的时候,要搭救他一把,让他戴罪立功的另一个原因。这下谁也不欠谁了
吧?
·关于在同性关系和家园问题上我的态度和看法。明确地说,在这个问题上走
投无路的首先不是小刘儿,而是那个秘书长刘老孬。你看,小刘儿和刘老孬是甥舅
,但我对他们两人,在政策上还是有区别的。我是出于公心,不是针对哪一个人。
我与刘老孬之间,没有任何私人恩怨。我生在大明的迁徙途中,刘老孬当然是一个
被怀疑对象。当然按照现在的观念来说,这也不算什么。我也不会去计较这些我管
也管不着的历史。再次与他碰面,就到了大清王朝。我大军一到,他领着村里的新
军望风投降。要说在历史上我和他有什么成见,那是不可能的。直到现在,我和他
在私人关系上,相互还说得过去。在一些贵族的Party上相见,各人举着各人的麦
爹利,相互打一声招呼,问一下"最近干什么呢?"谈笑风生。这才是大人物的举止
。看,我承认他是一个大人物,还能有私人成见吗?按照我对大人物的理解,他在
某些标准上,毕竟还差迟一些呢。这我都忽略不计了。我不是一个对人特别苛刻的
人。那么到底因为什么使我对我的亲爱的乡亲刘老孬有些看法呢?为什么在历史上
没有看法而现在就有看法了呢?是我看人家当了秘书长,整天骑着我们纳税人提供
给他的优质毛驴在市面上走来走去,心里就结成嫉妒的疙瘩了吗?是这样吗,兄弟
?我也时常这样问自己。当然答案是否定的。我是一个大资产阶级,对一个粪堆里
钻出来的土头土脑的政治上的暴发户,会这么去动脑筋和伤身子骨吗?不会。那既
然不是个人的恩怨和原因,到底是因为什么呢?我想来想去,想来想去--有一首歌
名不就叫想来想去吗?这问题就果真严重和重大了,庞大了哩。这里肯定有严重的
社会分歧和你死我活的看不见的战线和斗争哩。看得见的东西,历来是不值一提的
东西;就好像看得见的损失历来不是最大的损失一样。路边一棵杏花灿烂的三月的
大树,我们看着它盛开着火红的花朵,由此都牵扯到了春天,多好的春天哪。但转
眼之间,花已全落,叶稠阴翠,上面已结出了豆粒大小的许多小杏。再后来呢?子
落叶空;最后,就成了萧瑟秋风中的飘零的枯叶了。世界的全部秘密,就藏在这些
最简单的形式里面。具体到我和刘老孬身上,也是这些看不见的东西哩。从这一点
上说,我们还真是世界上的好朋友和好乡亲哩。什么是朋友?在你临死的时候才知
道,敌人才是你最亲密的朋友。能将两人上升到敌人的高度,这是多么不容易的事
情啊。但这不是我和刘老孬之间的问题。对于刘老孬,我不是不把他当作敌人,因
为我心里清清楚楚地知道,他不算什么。我已经清楚地看到了他的前途和末路。虽
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但是他的下台,重回村里,在粪堆里
扎跟头的命运,已经指日可待;人民欢呼和欢庆的日子,已经为时不远。就像地球
之巅,东海之滨,黎明的曙光中远处的桅杆,已经露出些苗头了。这就是目前的形
势。看不到这一点,就不能提高我们的信心,这也是对我们大资产阶级的起码要求
。他下台之后怎么办呢?世界就没人管了吗?不,还应该看到,数风流人物,还看今
朝;他的下台之日,就是我们的上台之时。我们也要做好这种思想准备。谁是老孬
的掘墓人呢?就是他现在引以为知己的小麻子。伟人身后站的第一个人,就是伟人
最近的掘墓人,古今中外,没有例外。现在,机会和前奏,已经来到了我们身边。
那就是他要把同性关系和家园的工程,承包给我们。不要小看这样一件事。对于我
们来说,事情虽然不大,但意义却不小,它说明一个问题,就是这些政治流氓管不
了的事,回头来他交给谁呢?交给了我们大资产阶级。表面上看是给我们找了麻烦
,但我们看问题不能停留在事物的表面;这是一种信号,这是一种征兆。他们走投
无路,只好投降。他们甘心将天下交给我们,我们在这个时候,不能忘记自己的责
任。按照我的性格,以为我爱管这些破事吗?什么同性关系和家园,说到底,这是
老孬的家务事呢。你看,他把家务事都交给了我们,他对我们这些掘墓人是多么放
心。我们可以把他的墓坑挖得大一些,宽一些,让这具僵尸在里面躺得舒服一些,
这都是可以通融的。我们毕竟是乡亲嘛。当然,我也不是先知先觉,一开始我也没
有意识到这一点,我手握麦爹利,看到老孬发给我的电传,也在那里像流氓一样哈
哈大笑,第一个感觉就是不能管他,让他小子作难,犯愁,头发一夜白掉一半,这
和我们何干,这碍着我们的蛋疼?我们就是看个笑话。我们再做些表面的同情。我
们爱莫能助。我们悲天悯人。看着他的船在海里翻,看着他发出SOS的信号,我们
的水兵却站在甲板上微笑,对这些无动于衷。我们的船与他们擦舷而过。夕阳打在
了海面上。海上一片通红。猩红的海面,漂满了折断的桨。但是不行啊同志。我们
不能这么看问题和处理问题。我们不能耍小孩子脾气。这样痛快倒是痛快了,但是
结果呢?只会是跟他共同灭亡,我们接管不了他的天下。他看我们靠不住,就会另
找接班人也就是另找掘墓人呢。从此天下与我们无缘。这是我们追求的境界吗?不
是。我不是自我表白,我这个人外表看起来也许是个粗人,但你真像对待粗人一样
对待我,那就错了。那就上当了。那就被事物的表面和表象给迷惑住了。这是不行
的,这是要犯错误的。我这个人,在日常生活中,议论也不一嘛,也不尽一致嘛。
有人说我左,有人说我右;其实我既不左,又不右;我有左的时候,也有右的时候
;先天晚上没有想通,是左;可是第二天清早想一想,又想通了,你能说他又是右
吗?就好像一个上学的孩子,先天晚上把功课背不起来,姥娘在那里纺棉花,说:
睡吧。孩子哭着睡了。第二天鸡叫,姥娘又起来纺棉花,将这孩子叫了起来,这时
孩子突然说:姥娘,书上的字我都会了。你能说这个孩子笨吗?先天不会第二天会
,倒对娘俩是一种生活中的温馨呢。生活中剩下的温馨已经不多了,这就是不多中
的一种。所以,我决定接纳秘书长刘老孬委托给我们的同性关系和家园的工程。不
但要接,既然接了,就一定要干好。我这个人就这个脾气,应当像某些在床上认真
的姐姐一样,要不做就不做,要做就做好。这个事情就不再争论了,就这样决定了
。小刘儿的工作,也由此产生了。他可以借此打入同性关系者内部,给我们当个联
络员。
当然,我们也不能因此就长了刘老孬的骄气。我仍要说,瞎鹿不算什么,刘老
孬也不算什么。工程我们可以接,但是,工程的性质,我们却得跟孩儿们说清楚,
那就是我们不能把它看得过于重要。我们心中这么想,但是我们嘴上却不这么说。
就好像世界上哪个伟人说的,世界上许多事情,干可以那么干,但就是不要那么说
。我们也奉行这种原则。我们这次同性关系和家园的工程,虽然饱含着社会和政治
含量,但在实施的过程中,我们偏偏要排除这些因素,就把它当作一次纯商务性的
贩卖人口活动。这些冯·大美眼,呵丝·温布林,基挺·米恩,卡尔·莫勒丽,巴
尔·巴巴等等,他(她)们固然是些世界级的大腕,但这次在我们面前,他们就是些
被我们倒卖到困难山区要找个活命的脏妞和臭苦力。这个逻辑并不是法西斯,这是
符合历史实际的。他们作为同性关系者,固然在这次活动上面,增添了许多理想色
彩和人生目的,他们从此要开拓一个新的世界和新的理想国;但这与我们无关。我
们不是他们同性关系的同伙,他们的理想与我们无关。不错,他们是世界级的大腕
,但就是说他们是大腕,可他们在我们大资产阶级面前,又算个什么呢?也就是些
供我们取乐的玩物,就是些优伶,就是些模特、唱歌的、演戏的和打球的罢了。世
界级的明星,不也在我们大资产阶级手中握着吗?他们的转会,转场,上不上这部
片子,有没有这场服装表演,不也是我们相互取乐和赌气的一个骨牌和筹码吗?谁
是球队的老板?谁在模特的走台下面坐着?谁是制片人?不还是我们这些人吗?不要把
他们看得过高,我们自己妄自菲薄,最后被世界物化和异化了。何况现在的情形,
还不是这种情况。他们是世界大腕不错,但现在他们不是脱离了自己的本行了吗?
他们这次行动,不是演出和踢球,他们是在搞和他们的大腕完全不同的另一个行为
,他们在搞同性关系。一脱离他们的本行,他们就不再是大腕了。虽然他们搞这个
比搞本行还更加接近人性,但他们一脱离他们的本行,他们就不再是人,哪里还有
性呢?他们的大腕也有限,他们的关系也有限。这是他们与我们的区别。我们才是
世界上真正的大腕和关系的提倡者呢!我们的大腕是全方位的,我们走到哪里,哪
里就是我们的天地。他们不再是大腕,就成了一群走投无路的受难妇女和苦力。我
们从这一点认识出发,对付起他们来,是不是就显得得心应手和驾轻就熟了呢?我
们就是把他们倒卖到我们的故乡,借此赚一笔外汇而已。至于他们搞什么,一概与
我们无关。我们在倒卖他们的时候,也一概不会考虑到他们的所谓的理想。理想是
什么?理想就是狗屁!当然,还是我刚才说的,做这些事的时候,我们也不会笨到不
讲策略的地步。我们可以这么做,但我们不这么说。我们还是可以对老孬和同性关
系者们说些花言巧语的。我们还是可以貌似跟他们的理想相一致的。这一点,也请
我的贴身姐姐和秘书,告诉联络员小刘儿一声。免得这个傻子和白痴,不懂得这个
深奥的道理,再做出些以前他在这个事情上所做出的傻事。如果说老孬在小刘儿的
事情上有什么错误的话,也就是高估了他的智力,以至于在广场上听了他的建议,
这才铸成大错--但也正因为有这个大错,才有了我们的今天;有了让我们来收拾残
局的局面。如果说小刘儿在历史上还有什么贡献的话,也就是这点因为错误所做出
的贡献了。也正是考虑他无意中所做出的对老孬是巨大的破坏对我们是巨大的贡献
这一点,我们在老孬要对他赶尽杀绝的时候,在他被我们叉出去要在这山梁上上吊
自杀的时候,伸过飞机和我们的手来搭救他一把的第三个原因。但是,我们对戴罪
立功的小刘儿也要有一个清醒的认识,对于他的智力要做到心中有数,对于他的使
用要限制在一定范围之内。小刘儿就是个联络员,就好像这帮同性关系者就是些被
拐卖妇女一样,不要超过这个界限。讲清这一点,就可以让他坐专机陪冯·大美眼
到故乡去考察。当然,对小刘儿我们也要讲些策略,我们可以那么做,但也不要那
么说,对他说还是委以重任,联络员也不是好当的,以提高他工作的积极性。
……
等等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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