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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luling (精益求精), 信区: Reading
标 题: 5
发信站: 紫 丁 香 (Sun Dec 20 15:57:51 1998), 转信
补白
一
“公理战胜”的牌坊〔2〕,立在法国巴黎的公园里不知怎样,立在中国北京的中央公
园里可实在有些希奇,——但这是现在的话。当时,市民和学生也曾游行欢呼过。
我们那时的所以入战胜之林者,因为曾经送去过很多的工人;大家也常常自夸工人在欧
战的劳绩。现在不大有人提起了,战胜也忘却了,而且实际上是战败了〔3〕。
现在的强弱之分固然在有无枪炮,但尤其是在拿枪炮的人。假使这国民是卑怯的,即纵
有枪炮,也只能杀戮无枪炮者,倘敌手也有,胜败便在不可知之数了。这时候才见真强弱。
我们弓箭是能自己制造的,然而败于金,败于元,败于清。记得宋人的一部杂记里记有
市井间的谐谑,将金人和宋人的事物来比较。譬如问金人有箭,宋有什么?则答道,“有锁
子甲”。又问金有四太子,宋有何人?则答道,“有岳少保”。临末问,金人有狼牙棒(打
人脑袋的武器),宋有什么?却答道,“有天灵盖”!〔4〕自宋以来,我们终于只有天灵
盖而已,现在又发现了一种“民气”,更加玄虚飘渺了。
但不以实力为根本的民气,结果也只能以固有而不假外求的天灵盖自豪,也就是以自暴
自弃当作得胜。我近来也颇觉“心上有杞天之虑”〔5〕,怕中国更要复古了。瓜皮帽,长
衫,双梁鞋,打拱作揖,大红名片,水烟筒,或者都要成为爱国的标征,因为这些都可以不
费力气而拿出来,和天灵盖不相上下的。(但大红名片也许不用,以避“赤化”之嫌。)
然而我并不说中国人顽固,因为我相信,鸦片和扑克是不会在排斥之列的。况且爱国之
士不是已经说过,马将牌已在西洋盛行,给我们复了仇么?
爱国之士又说,中国人是爱和平的。但我殊不解既爱和平,何以国内连年打仗?或者这
话应该修正:中国人对外国人是爱和平的。
我们仔细查察自己,不再说诳的时候应该到来了,一到不再自欺欺人的时候,也就是到
了看见希望的萌芽的时候。我不以为自承无力,是比自夸爱和平更其耻辱。
六月二十三日。
二
先前以“士人”“上等人”自居的,现在大可以改称“平民”了罢;在实际上,也确有
许多人已经如此。彼一时,此一时,清朝该去考秀才,捐监生,〔6〕现在就只得进学校。
“平民”这一个徽号现已日见其时式,地位也高起来了,以此自居,大概总可以从别人得到
和先前对于“上等人”一样的尊敬,时势虽然变迁,老地位是不会失掉的。倘遇见这样的平
民,必须恭维他,至少也得点头拱手陪笑唯诺,像先前下等人的对于贵人一般。否则,你就
会得到罪名,曰:“骄傲”,或“贵族的”。因为他已经是平民了。见平民而不格外趋奉,
非骄傲而何?
清的末年,社会上大抵恶革命党如蛇蝎,南京政府〔7〕一成立,漂亮的士绅和商人看
见似乎革命党的人,便亲密的说道:“我们本来都是‘草字头’〔8〕,一路的呵。”徐锡
麟〔9〕刺杀恩铭之后,大捕党人,陶成章〔10〕君是其中之一,罪状曰:“著《中国权
力史》,学日本催眠术。”(何以学催眠术就有罪,殊觉费解。)于是连他在家的父亲也大
受痛苦;待到革命兴旺,这才被尊称为“老太爷”;有人给“孙少爷”去说媒。可惜陶君不
久就遭人暗杀了,神主入祠的时候,捧香恭送的士绅和商人尚有五六百。直到袁世凯打倒二
次革命〔11〕之后,这才冷落起来。
谁说中国人不善于改变呢?每一新的事物进来,起初虽然排斥,但看到有些可靠,就自
然会改变。不过并非将自己变得合于新事物,乃是将新事物变得合于自己而已。
佛教初来时便大被排斥,一到理学先生谈禅,和尚做诗的时候,“三教同源”〔12〕
的机运就成熟了。听说现在悟善社〔13〕里的神主已经有了五块,孔子,老子,释迦牟
尼,耶稣基督,谟哈默德〔14〕。
中国老例,凡要排斥异己的时候,常给对手起一个诨名,——或谓之“绰号”。这也是
明清以来讼师的老手段;假如要控告张三李四,倘只说姓名,本很平常,现在却道“六臂太
岁张三”,“白额虎李四”,则先不问事迹,县官只见绰号,就觉得他们是恶棍了。
月球只一面对着太阳,那一面我们永远不得见。歌颂中国文明的也惟以光明的示人,隐
匿了黑的一面。譬如说到家族亲旧,书上就有许多好看的形容词:慈呀,爱呀,悌呀,……
又有许多好看的古典:五世同堂呀,礼门呀,义宗〔15〕呀,……至于诨名,却藏在活人
的心中,隐僻的书上。最简单的打官司教科书《萧曹遗笔》〔16〕里就有着不少惯用的恶
瞻,现在钞一点在这里,省得自己做文章——亲戚类
孽亲枭亲兽亲鳄亲虎亲歪亲尊长类
鳄伯虎伯(叔同)孽兄毒兄虎兄卑幼类
悖男恶侄孽侄悖孙虎孙枭甥孽甥悖妾泼媳枭弟恶婿凶奴其中没有父母,那是例不能控告
的,因为历朝大抵“以孝治天下”〔17〕。
这一种手段也不独讼师有。民国元年章太炎〔18〕先生在北京,好发议论,而且毫无
顾忌地褒贬。常常被贬的一群人于是给他起了一个绰号,曰“章疯子”。其人既是疯子,议
论当然是疯话,没有价值的了,但每有言论,也仍在他们的报章上登出来,不过题目特别,
道:《章疯子太发其疯》。有一回,他可是骂到他们的反对党头上去了。那怎么办呢?第二
天报上登出来的时候,那题目是:《章疯子居然不疯》。往日看《鬼谷子》〔19〕,觉得
其中的谋略也没有什么出奇,独有《飞箝》中的“可箝而从,可箝而横,……可引而反,可
引而覆。虽覆能复,不失其度”这一段里的一句“虽覆能复”很有些可怕。但这一种手段,
我们在社会上是时常遇见的。
《鬼谷子》自然是伪书,决非苏秦,张仪〔20〕的老师所作;但作者也决不是“小
人”,倒是一个老实人。宋的来鹄〔21〕已经说,“捭阖飞箝,今之常态,不读鬼谷子书
者,皆得自然符契也。”人们常用,不以为奇,作者知道了一点,便笔之于书,当作秘诀,
可见禀性纯厚,不但手段,便是心里的机诈也并不多。如果是大富翁,他肯将十元钞票嵌在
镜屏里当宝贝么?鬼谷子所以究竟不是阴谋家,否则,他还该说得吞吞吐吐些;或者自己不
说,而钩出别人来说;或者并不必钩出别人来说,而自己永远阔不可言。这末后的妙法,知
者不言,书上也未见,所以我不知道,倘若知道,就不至于老在灯下编《莽原》,做《补
白》了。
但各种小纵横,我们总常要身受,或者目睹。夏天的忽而甲乙相打;忽而甲乙相亲,同
去打丙;忽而甲丙相合,又同去打乙,忽而甲丙又互打起来,〔22〕就都是这“覆’
“复”作用;化数百元钱,请一回酒,许多人立刻变了色彩,也还是这顽意儿。然而真如来
鹄所说,现在的人们是已经“是乃天授,非人力也”〔23〕的;倘使要看了《鬼谷子》才
能,就如拿着文法书去和外国人谈天一样,一定要碰壁。
七月一日。〔24〕
三
离五卅事件的发生已有四十天,北京的情形就像五月二十九日一样。聪明的批评家大概
快要提出照例的“五分钟热度”〔25〕说来了罢,虽然也有过例外:曾将汤尔和〔26〕
先生的大门“打得擂鼓一般,足有十五分钟之久”。(见六月二十三日《晨报》)有些学生
们也常常引这“五分热”说自诫,仿佛早经觉到了似的。
但是,中国的老先生们——连二十岁上下的老先生们都算在内——不知怎的总有一种矛
盾的意见,就是将女人孩子看得太低,同时又看得太高。妇孺是上不了场面的;然而一面又
拜才女,捧神童,甚至于还想借此结识一个阔亲家,使自己也连类飞黄腾达。什么木兰从
军,缇萦救父〔27〕,更其津津乐道,以显示自己倒是一个死不挣气的瘟虫。对于学生也
是一样,既要他们“莫谈国事”,又要他们独退番兵,退不了,就冷笑他们无用。
倘在教育普及的国度里,国民十之九是学生;但在中国,自然还是一个特别种类。虽是
特别种类,却究竟是“束发小生”〔28〕,所以当然不会有三头六臂的大神力。他们所能
做的,也无非是演讲,游行,宣传之类,正如火花一样,在民众的心头点火,引起他们的光
焰来,使国势有一点转机。倘若民众并没有可燃性,则火花只能将自身烧完,正如在马路上
焚纸人轿马,暂时引得几个人闲看,而终于毫不相干,那热闹至多也不过如“打门”之久。
谁也不动,难道“小生”们真能自己来打枪铸炮,造兵舰,糊飞机,活擒番将,平定番邦
么?所以这“五分热”是地方病,不是学生病。这已不是学生的耻辱,而是全国民的耻辱
了;倘在别的有活力,有生气的国度里,现象该不至于如此的。外人不足责,而本国的别的
灰冷的民众,有权者,袖手旁观者,也都于事后来嘲笑,实在是无耻而且昏庸!
但是,别有所图的聪明人又作别论,便是真诚的学生们,我以为自身却有一个颇大的错
误,就是正如旁观者所希望或冷笑的一样:开首太自以为有非常的神力,有如意的成功。幻
想飞得太高,堕在现实上的时候,伤就格外沉重了;力气用得太骤,歇下来的时候,身体就
难于动弹了。为一般计,或者不如知道自己所有的不过是“人力”,倒较为切实可靠罢。
现在,从读书以至“寻异性朋友讲情话”,似乎都为有些有志者所诟病了。但我想,责
人太严,也正是“五分热”的一个病源。譬如自己要择定一种口号——例如不买英日货——
来履行,与其不饮不食的履行七日或痛哭流涕的履行一月,倒不如也看书也履行至五年,或
者也看戏也履行至十年,或者也寻异性朋友也履行至五十年,或者也讲情话也履行至一百
年。记得韩非子曾经教人以竞马的要妙,其一是“不耻最后”〔29〕。即使慢,驰而不
息,纵令落后,纵令失败,但一定可以达到他所向的目标。
七月八日。
AA
〔1〕本篇最初分三次发表于一九二五年六月二十六日出版的《莽原》周刊第十期、七
月三日出版的十一期及同月十日出版的第十二期。
〔2〕“公理战胜”的牌坊一九一八年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之后,以英、法为首的协约
国宣扬他们打败了德、奥等同盟国是“公理战胜强权”;那时战胜国都立碑纪念,中国北洋
政府因曾参加协约国一方,所以也在北京中央公园(即今中山公园)建立了“公理战胜”的
牌坊(一九五三年已将“公理战胜”四字改为“保卫和平”)。〔3〕第一次世界大战后,
一九一九年一月至六月,英、法、美等帝国主义操纵巴黎和会,无视中国的主权和“战胜
国”地位,非法决定让日本帝国主义继承战前德国在山东的特权;同年五四运动爆发,迫使
当时中国代表团拒绝在和约上签字。“实际上是战败了”,是就巴黎和会侵犯我国主权这一
情况而说的。
〔4〕关于“天灵盖”的谐谑,见宋代张知甫的《可书》:“金人自侵中国,惟以敲棒
击人脑而毙。绍兴间有伶人作杂戏云:‘若要胜其金人,须是我中国一件件相敌乃可。且如
金国有粘罕,我国有韩少保;金国有柳叶枪,我国有凤凰弓;金国有凿子箭,我国有锁子
甲;金国有敲棒,我国有天灵盖。’人皆笑之。”粘罕,即完颜宗翰,金军统帅;韩少保,
即韩世忠,南宋抗金名将。鲁迅文中说的“四太子”是金太祖的第四子完颜宗弼,本名兀
术;岳少保即岳飞。〔5〕“心上有杞天之虑”杨荫榆《对于暴烈学生之感言》中的话(参
看本书《“碰壁”之后》及其注〔10〕)。这是掉弄成语“杞人忧天”而成的不通的文言
句子。原来的故事见《列子·天瑞》:“杞国有人忧天地崩坠,身亡所寄,废寝食者。”
〔6〕秀才按明、清科举制度,童生经过县考初试,府考复试,再参加学政主持的院考
(道考),考取的就是秀才。监生,国子监生员的简称,国子监原是封建时代中央最高学
府,清代乾隆以后可以援例捐资取得监生名义,不一定在监读书。
〔7〕南京政府指一九一二年一月一日在南京成立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
〔8〕“草字头”一种隐语;因“革”字与“草”字的起头相似,所以当时一般人称革
命党为“草字头”。这里所说的“革命党”系指兴中会、光复会、同盟会及其他一些反清革
命组织。〔9〕徐锡麟(1873—1907)字伯荪,浙江绍兴人,清末革命团体光复会
的重要成员。一九○七年,与秋瑾准备在浙皖两省同时起义,七月六日,他以安徽巡警处会
办兼巡警学堂监督身份为掩护,乘学堂举行毕业典礼之机,刺死安徽巡抚恩铭,率领学生攻
占军械局,弹尽被捕,当日惨遭杀害。
〔10〕陶成章(1878—1912)字焕卿,别署会稽山人,浙江绍兴人,清末革
命家,光复会领袖之一。一九一二年一月,被投机分子陈英士派蒋介石暗杀于上海广慈医
院。著有《中国民族权力消长史》、《浙案纪略》及《催眠术讲义》等。
〔11〕二次革命指一九一三年七月孙中山发动的讨伐袁世凯的战争,结果失败。因对
一九一一年的辛亥革命而言,故称二次革命。〔12〕“三教同源”“三教”指儒、释、
道。自东汉以后,这三家时有对抗和冲突,但往往也互相渗透。到了宋代,由于程颢、程
颐、朱熹等理学家吸收了佛、老的思想,形成“三教”思想的调和。这里所说“‘三教同
源’的机运就成熟了”即指这种调和现象。〔13〕悟善社一种封建迷信的道门组织。
〔14〕孔子(前551—前479)名丘,字仲尼,儒家创始人。老子,即老聃,姓
李名耳,道家创始人。释迦牟尼(约前565—前486),佛教创始人。耶稣基督(约前
4—30),基督教创始人。基督,即救世主。谟哈默德(约570—632),通译穆罕
默德,伊斯兰教创始人。〔15〕五世同堂即五代同居。礼门、义宗,即所谓笃守礼义的门
庭和宗族。在封建社会里,这些都被认为是可称颂的事情。〔16〕《萧曹遗笔》清代竹林
浪叟辑,共四卷。一种供讼师写状纸用的参考书,假托是汉代萧何、曹参的著作。〔17〕
“以孝治天下”语见《孝经·孝治章》:“昔者明王以孝治天下也……得万国之欢心,以事
其先王。”
〔18〕章太炎(1869—1936)名炳麟,号太炎,浙江余杭人,清末革命家和
学者。他因为鼓吹并实际参加反对清政府的革命活动,曾被反动派毁谤为疯癫。辛亥革命
后,他也常有反对袁世凯等军阀黑暗统治的言论,因此又曾被反动派毁谤为“章疯子”。
〔19〕《鬼谷子》相传为战国时鬼谷子所著,实为后人伪托,共三卷。《飞箝》是其中的
一篇。据南朝梁陶弘景注:“‘飞’谓作声誉以飞扬之,‘箝’谓牵持缄束,令不得脱也;
言取人之道,先作声誉以飞扬之,彼必露情竭志而无隐,然后因有所好,牵持缄束,不得转
移。”“虽覆能复”,据陶弘景注:“虽有覆败,必能复振,不失其节度,此箝之终也。”
〔20〕苏秦,张仪战国时纵横家。苏秦曾游说六国联合抗拒秦国;张仪曾游说六国归
顺秦国。据《史记》的《苏秦列传》和《张仪列传》说,他们两人“俱事鬼谷子先生学
术”。
〔21〕来鹄据《全唐文》卷八百十一《来鹄》条:“鹄,豫章人,咸通(按为唐懿宗
年号)举进士不第。”这里所引的话,见宋代晁公武《郡斋读书志》的《鬼谷子》条:“来
鹄亦曰:‘鬼谷子昔教人诡绐、激讦、揣测、忄佥猾之术,悉备于章,学之者惟仪、秦而
已。如捭阖、飞箝,实今之常态,是知渐漓之后,不读鬼谷子书者,其行事皆得自然符契
也。’”
〔22〕指当时各地军阀的内战。参看本书《忽然想到》之十一及其注〔22〕。
〔23〕“是乃天授,非人力也”这是汉代韩信称颂刘邦的话。见《史记·淮阴侯
传》:“且陛下所谓天授,非人力也。”〔24〕本节发表时没有注明写作时间,“七月一
日”是作者在结集时补上的。
〔25〕“五分钟热度”梁启超在一九二五年五月七日《晨报》“勿忘国耻”栏发表的
《第十度的“五七”》一文中,曾说:“我不怕说一句犯众怒的话:‘国耻纪念’这个名
词,不过靠‘义和团式’的爱国心而存在罢了!义和团式的爱国本质好不好另属一问题。但
他的功用之表现,当然是靠‘五分钟热度’,这种无理性的冲动能有持续性,我绝对不敢相
信。”
〔26〕汤尔和(1878—1940)浙江杭县(今余杭)人。曾任北洋政府的教育
总长,抗日战争期间堕落为汉奸。关于五卅事件,他在《晨报》的“时论”栏发表《不善导
的忠告》一文,其中充满诬蔑群众,取媚于英、日帝国主义的胡说;这里所引的侮辱爱国学
生的话也见于该文:“前天某学校以跳舞会的名义来募捐,我家的佣工,告诉他说是捐的次
数太多了,家里没有钱。来人说你们主人做过什么长,还会没钱吗?把大门打得擂鼓一般,
足有十五分钟之久,再三央告,始怫然而去。”
〔27〕木兰从军见南北朝时的叙事诗《木兰诗》。内容是说木兰女扮男装,代父从
军,出征十二年,立功还乡。缇萦救父,见《史记·仓公传》。缇萦是汉代淳于意(即仓
公)的幼女,因父亲犯罪,上书汉文帝,表示自己情愿做一名官婢,代父赎罪。〔28〕
“束发小生”一九二五年,章士钊因禁止学生纪念“五七”国耻而遭到反对,他在给段祺瑞
的辞呈里说:“夫束发小生。千百成群。至以本管长官之进退。形诸条件。”束发,古代指
男子成童的年龄;章士钊说的“束发小生”却含有轻视的意思,近似俗语“毛头小子”。
〔29〕韩非子即韩非(约前280—前233),战国时韩国人,古代思想家和政治
家。他的著作流传至今的有《韩非子》二十卷,计五十五篇。《韩非子》中没有“不耻最
后”的话,在《淮南子·诠言训》中有类似的记载:“马由者不贫最先,不恐独后;缓急调
平手,御心调乎马,虽不能必先哉,马力必尽矣。”,赛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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