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信人: luckysea (采绿*笑忘书),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完成灵魂的声音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4月10日20:23:53 星期三), 站内信件
我在听。
我在听“阿姐鼓”。
那个哑巴的阿姐，她离开了家。她的皮做成了鼓。她在天边发出了声音。 而我
们的一生，又何尝不是抑哑的，又何尝不是在混沌中蒙面跋涉，期望着本原的到达，寻
求发出真正的声音呢？
昨夜里读完了《蒙面之城》，有一种接近心疼的贴合与感动。北京、秦岭、西
藏、深圳，以及漠不可及的远方，虽然是部小说，却感觉是在阅读作者前半生的心路历
程。
我想，文字的意义不在于文字本身，而是心灵。任何评论也都是虚弱的，都是
无法到达的。在没有源头、也没有结束的时间和空间里，具像是不能完全诠释具像的。
所有细致复杂、必然而又宿命的存在，历史、政治、音乐、诗歌、哲学....这是一条充
满思考但却荒凉延伸的路。
小说自始至终贯穿着一种非常稳重冷静的反抗基调，并载生命的刻度和宽容。
表面看来，成岩是满的，严峻而具体的，但他最后还是卸下了他紧张如弦上的人生维持
和争取，隐走海南，返回了真正属于他的诗歌。而马格则是在用一种淡漠和放弃的方式
获得更无限的拥有，朝向生命的更深处和源头触摸。他调侃在理性和荒凉里，张力和韧
性揉于孤独之中。马格称不上纯粹，但他的最后的彻底的拒绝表明他仍然是个理想化的
人物。马格不属于任何一个特定的人，父亲、何萍、桑尼或是果丹，马格经历他们却不
去拥有他们。马格的漂零实际上寓示着生命本身就是一次漂零的过程，马格的苍凉实际
上就是生命的苍凉。
原始艺术、诗歌、摇滚、性、商业、甚至宗教光芒，这是一部浪漫主义的写实
作品，是涉及到不同地域和领域的心灵著作。成岩、杜枫、果丹、元福、何萍等人是我
们社会中不可或缺的角色，他们填充并占有着这个生存空间，带来了不同的社会现实和
思想冲击。小说中，口语与书面语和谐自如地搭配，情节矛盾中撞击出人性的深厚和平
缓。古城、原始森林、雪域，大草原，《蒙》似乎是散文与画卷的组合，将大自然的壮
美与人的神性相融，具有绝妙的光的质感和美感，让人坠身其中情境，分解、消失，化
为一体。
小说的题目----“蒙面之城”，我个人感觉这是一个非常贴切但又不甚贴切的
题目。初时马格侦窥的心理，在某个意义上其实具有哲学启蒙的意味。灵活和秩序、象
征和实证、理性与直觉，自然与神秘，这个世界千变万化、光怪陆离，对思考者而言，
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蒙面之城。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轮回和幻像里，忠于、寻找或背叛。
同时，与“蒙面之城”这条线索平行的是，一种其实并不企图揭开蒙面之城面纱的生活
和意识状态。----我并不以为马格是因为“蒙面之城”而漂泊。这也许与我读多了老子
有关。蒙面之极至，是空、是无边界、是对立的本原的自由。而“城”是怎样一个方方
正正、写着规则和界限的概念。西藏不是，秦岭不是，我们的经幡、玛尼堆、岩画不是
。任而流放的马格，两脚踏上的，是漠不可及的更远方。感觉上，题目应该是简单、冷
色调、中庸而又锐利的两个字。
有一点我很私人地理解，无论马格以怎样叛逆的姿态行走，他自身也走不出某
些困惑和宿命。马格的魅力正是他的缺口。小说中马格的心理活动的描写不多，马格是
语言和动作的承担者，似乎漫不经心但却坚定，他的行走并无方向，甚至似乎只是在履
行生命，虽然敏感，但却充满了对终极的不可预见性。那么，这样的行走是不是一种意
义上的结束呢？
这是由光线贯穿起来的行走。端坐在卡垫上的老祖母，她在茫茫草原上捻动紫檀佛
珠，目视着时间远去。时间是模糊的，寺庙里的钟声是模糊的，老祖母也在远去。波罗
、队长、桑尼、林茵茵、成岩、果丹....他们如雕塑一般立在四面延伸的光线里，都在
远去。
我想，如果我可以纵身书中，我愿意成为岩画上原始的男人或者女人，成为图
腾崇拜的一部分。我想我会爱上马格。这是平行的不去占有的爱。我愿和他一起蒙面天
涯。或者，行至一个孤独的地方，我留下，放任他一个人的放逐。我等他，但我自己同
样是一个完整的历程。各自荒凉。生死由他，我心亦平淡。
“她闭上眼。一茎雪丝在他手上，饱含阳光。
他没揪下来。风霜在头发上，而她依然很美，像画中的女人。”
这两句话感动了我。
岁月里，一双淡目，可以轻轻一瞥，天空的鸟无声地飞过，我们就都活在没有
阴影的余光里。
一次投入的写作活动就是一次心灵的煎熬与洗礼。作为一名普通的读者，我感
谢《蒙面之城》的作者宁肯，并给予所有世界和心灵的伟大发掘者以一个平凡人的敬意
。
“诗歌是最高的最纯粹的语言”。那么，诗歌，或者文学，究竟代表了什么，
要达到什么呢？看到很多写字的人，巧舌如簧故作姿态哗众取宠，或在不自然的状态下
穷尽所思为文而文。在之后刻意地研究文字技巧情节安排出版发行读者反映里，文字本
身失去意义，成为世俗必然的摆设。而那些心灵和世界的伟大发掘者，在文字所处的环
境里变得暧昧不清。
我们的心灵还有绿洲么？我们的心灵还渴望绿洲么？我们不要那些迎合低级趣
味、标榜着发行量的文学垃圾，我们也不要高高居上、名码标价的作家，我们需要一个
写作态度超然的文字劳动者，我们只要智慧质朴的贴近自然和本心的文字。带着神性和
爱而来，唤起心灵，这就是一个作家的成功。这就足够了。
“我写作，简单地说，就是想要飞，持续地飞。”宁肯说。
读宁肯很久之前的一篇文章。提到他驱车去一家饭店谈一笔广告生意。建国门
堵车的间隙里，他在“嘈杂的音响和交通噪声中听到听到一缕高远的清音若隐若现”。
“听到了不同的东西”。－－就是我现在听的“阿姐鼓”。“一种迷失，像是完全个人
的迷失。许多年了，遥远的我在呼唤我。”“我是那离家之人，迷失之人。”
这个片段感动了我。在物欲喧响的世界里，我们被动地前行，在一片哑的茫海
里，我们不说话，但我们多么渴望遭遇一盏遥相呼应的启示的塔灯！用文字唤起文字，
用声音唤起声音。我们的内心被冥冥之中仁慈的力量擦亮，我们走在追逐声音的路上。
真正好的文字是阴阳之气，具有造物的力量。
看到网上有人把《第一次亲密接触》和《蒙面之城》相提并论。在我看来，那
是不能比的。人和人不同，文字和文字不同，不同的文字处于不同的平面，有各自不同
的受众，实现着各自不同的价值。无法比较。还有一种比较普遍的提法，提到什么网络
文学和非网络文学，鼓励网络文学与非网络文学比肩，其实，只是承载和传播的途径的
不同，跟文字本身有什么关系呢？网络只是给文学提供了更宽阔的机遇。传统媒体上的
垃圾绝也不少，网络文学里的精品还有待发掘。任何厚此薄彼的划分都是在积极地往眼
睛里植入白内障。
上午读到被称为喜玛拉雅山达文西的西藏上师米潘，据说他制造了一座钟、一
座加农炮、一架飞机。但这些东西一旦做好了，他就会毁掉。他说那只能使他“分心”
。我想每一种作品都一样吧。作品本身会形成桎梏。而万物并不实有，有过创作和表达
的经历，也许就足够了。它就在那儿，它属于过去。它交给时间和空气。它象所有的生
命和尘埃一样，归于恒常和空无。
这也许是文学作品真正的位置。
“我们去西藏，不是为了发现西藏，是为了发现我们自己。”
我们写小说，不是为了构建小说本身，而是为了完成灵魂的声音。
是的，有一种声音，它呼唤着我，我无法抗拒。它和我隔着灰尘，它来自来自
火光跳跃的天边，来自时间深处。
我始终追逐着它的声音。
2001-10-20
作者：深水蝴蝶 回复日期：2002-4-8 16:58:53
丫头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17:00:41
蝴蝶？555
作者：深水蝴蝶 回复日期：2002-4-8 17:03:49
乖，我还活着，我给你枝条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17:09:47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
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
噢，你也在这里吗？”
呵呵，偶和你煽一小把
作者：深水蝴蝶 回复日期：2002-4-8 17:17:57
同一条手帕擦你的血我的泪
要这样跟你血泪交融
就这样和你血泪交融
一如万年前的初恋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17:29:31
我想你
象一棵大树思念春天一样想你
象一个故事思念听众一样想你
象一个绰号思念童年一样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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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深水蝴蝶 回复日期：2002-4-8 17:36:59
让我说给你听吧
但愿醒来已不在这个世界
去了去了
不带一只发夹
明天的星星不是挂在这一边
让我再说给你听吧
从来知路的候鸟不迷航
去吧去吧
不要带任何心情
明天的星星四面八方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18:18:46
让我说给你听吧
他们告诉我说，这叫在路上
我就在人群中间开一辆没有方向盘的车
横冲直撞，不能刹车只能任其前往
让我说给你听吧
这许多个日子以来的同一个梦
梦里双脚失去重量，离开了地面自由地飞翔
让我说给你听吧
四月六日深夜的灯光
窗外风沙大作，燃起一根烟，我看到
我的旅行箱伫立于阴影的一隅就象
复活岛上面向穹宇的神秘石像
去吧去吧，从来知路的候鸟不迷航
明天的星星四面八方
去吧去吧，你可知庄周寻你
这尘世间没有沧海和霓裳
天边没有呼唤，空气里没有密码，
我的内心也没有期待和恐慌
世界如望不到尽头的沼泽平静安详
让我再说给你听吧
天堂里鸟语花香
在某个永远不再醒来的早上
作者：慧远 回复日期：2002-4-8 19:49:24
在浙江卫视的节目中看到了作者宁肯，他自己解释说“蒙面之城”的名字是受西川
的启发而取的。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20:12:16
最初是叫《马格》。不过，西川是谁？
作者：慧远 回复日期：2002-4-8 20:13:07
西川是一个诗人。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8 20:17:59
这样。
作者：韩牙 回复日期：2002-4-8 22:02:48
:)
作者：槿木 回复日期：2002-4-9 20:19:13
《蒙面之城》我在杂志上看了一半，到处找另一半，请问网上有么？
作者：云-在-青-天 回复日期：2002-4-10 8:20:54
好文！
关于西藏，温普林的三本书《巴伽活佛》，《苦修者的圣地》和《茫茫转经路》值
得一读。
作者：秋水芦苇 回复日期：2002-4-10 15:04:12
槿木: http://edu.sina.com.cn/2000-09-13/5/45.html
谢谢云在青天，最近也读了些关于西藏的书。这三本书听起来就很不错，会找来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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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马带著她一步步的回到中原。白马已经老了，只能慢慢的走，但终是
能回到中原的。江南有杨柳、桃花，有燕子、金鱼……汉人中有的是英俊勇
武的少年，倜傥潇洒的少年……但这个美丽的姑娘就像古高昌国人那样固执：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是我偏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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