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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ndfall (暖暖*开往靡荼),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似水年华20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Jan 6 13:02:11 2004), 站内信件
1.春节将至
春节在爆竹声中离乌镇越来越近。
街上到处都是穿新衣服、放鞭炮的狂热少年。
默默涨红了脸,兴奋地从小街那头跑来,在激烈的鞭炮声中紧捂耳朵,一边跑一边大
声地尖叫。
她一口气冲进书院,跑进书库,书院门口,几个少年正在将香火伸向鞭炮的引线。文
吃惊地抬起头来,冲着仍捂着耳朵尖叫的默默喊着什么,齐叔也在一旁笑着指着她说些什
么,她一概听不见。
等她突然反应过来,放下双手,冲着他们不好意思地"嘿嘿"一笑。
爆竹猛地在门外爆炸了,默默又惊得捂着耳朵尖叫起来,边叫边跑到门口,伸头往外
看。
齐叔也坐不住了,走到门口,和默默一起远远地看着外面的热闹。
文也跟着过来,站在默默身后往外面看。默默扭身小声问文,刚才对她喊什么。
"我让你慢点跑别摔着了。"文说。
"砰!"又是一声爆竹。默默又吓得跳了起来,双手捂住耳朵,只是文的那句话她听到
了,别过脸去偷偷地笑。
后来,文走出书院,来到平时打篮球的地方,捏着粉笔在地上画起球场的边线、底线
、三分线、投球线来。二傻--这个乌镇世代傻瓜家族的后代,则津津有味地看着文画线。
"你一个人玩,还画什么线?"二傻咧着嘴乐呵呵地说,"再说粉笔一下雨就给洗没了,
你真傻!"
文当即愣住了,二傻说的没错,自己为什么总是在持续地做着一些无意义的事情呢?
难道只有这样,才能填补空虚的内心么?
想到这里,文对二傻尴尬地笑了笑,说:"二傻,你是比我聪明。"
二傻那叫一个高兴!抬头看见了阳台上的默默,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了,得意地冲着
默默大喊:"默默……他说我比他……聪明!"
这时,文才注意到默默在那里。
两人对看了一下,笑了笑。默默刚想说话,文就转过身去了。
只有快乐的二傻一路向着酒坊的方向跑去,一路兴高采烈地歌唱:"默默你坐船头,哥
哥在岸上走……"
整个乌镇再也没有一块像是这里一样的空地了,到处都是南方特色的拥挤,除了公路
。文也不情愿来这里打篮球,因为河对面就是默默的闺房。可文还是想打球,仅仅是想打
球,没办法。
默默自然常常在自己的房间里远远地看见文的身影。事实上,她总是以一个二十岁少
女特有的细腻和羞赧默默地体会着文,有时候,她甚至愿意去聆听--对文这样一个关闭了
内心、而又居住在自己内心里的男子。
于是,两个人之间除了隔着一条永不封冻但始终存在的河水,还隔了一盆鲜丽的海棠
花。它们,无声无息地见证了这一切。
快到晚上的时候,文却抱着一个布包,朝默默家走去。齐叔让他给默默送春联。
文和劲在门口挂上那副木雕春联,劲抽烟,文告别离去。
经过那家客栈时,鲜红的纸灯笼在空中微微摇曳,文不禁停住了脚步,望了一眼那曾
经令他迷幻的窗口。窗口禁闭着。他想了想,快步向那座石桥走去。
这时,默默从后面跑过来:"文哥,来散步啊?"
"啊,是。"文转过身来。
默默问:"你刚才来找我哥?"
"对!"文说,"齐叔要我来送春联。"
默默说:"噢,我看见了。"
两人一时无话可说。
"文哥,我……"默默又开始结巴了,"我……"
"你怎么了?"文问默默。
"我……我……"默默憋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于是只好说,"我去跑步了。"说完话,
头也不回地跑开了。
看着她矫健美好的身姿,文转身也向书院跑去。
书院里,齐叔独自坐在房间里,手边放着个精致的木炭手炉,旁边小几上是一盏温热
的酒。他一边读几行书,一边端起酒来抿上一口,然后在炉子上暖暖手。
其实他根本没看进去,耳边老是响起那天电话里的声音--
"莹姐,你好吗?……"
"我,还好。羽鸿的儿子好吗?……"
"他?哦,好,好。他跟我在一起,他叫文。羽鸿他……"
"我知道,我知道……文?……是羽鸿起的名字吧?……"
"哦,你都听说了?……莹姐,我们这一别,多少年了……"
"是啊,多少年了……我一直在打听你们的消息……"
"莹姐,我,我……"
"我知道,霈霖,不必说了,你辛苦了,这些年……说真的,我羡慕你呀霈霖……"
"你……羡慕我?……"
"对,我真羡慕你,养大了羽鸿的儿子……"
"……"
齐叔饮尽了杯中酒,站起身慢慢走到门口,打开门,站在无人的院子中央,惶然四顾
,最后垂下了头。
夜色阑珊,齐叔像一棵苍老的树……
文忽然冲进了院子,吓了齐叔一跳,他张口问了一句话,更吓了齐叔一跳。
"您有没有想念过很遥远的地方的一个女人?"文说。
齐叔愣住了:"你什么……意思?我……"
"有没有天天想,觉都睡不着?"文很直接地说,"我现在就是这样。"
这时,齐叔才反应过来,文其实不是在问他的事情,而是在谈自己。于是齐叔理所当
然地认为,文还在为当年发生在北京的某段恋情耿耿于怀。
"傻小子,那都是过去的事了……"齐叔慈爱地看着文,"你这回来也三年了,我一直不
敢问你,我知道你在北京一定是谈了恋爱,也知道你受了点儿伤,可这也不能老是放不下
啊!"
此刻,文真想把自己心中对英的奇异恋情吐露出来,可是,话到嘴边,他还是咽了回
去。太不可能了,太不应该了,也太不现实了,文想到这里,一下子沉默了。
"说吧,也许说出来就好了。"齐叔安慰着文。
"我说完了。我上楼去了。"
文走过齐叔身旁,跑上楼去。
院子里只剩下齐叔一个人,孤独地伫立在除夕的夜风中。
楼上房间里传出《钢琴课》那伤感凄美的旋律,一如乌镇石桥下潺潺的河水,在这南
方的冬夜幽幽地漂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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