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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Kaxmm (一个人的精彩),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良心作证（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1月01日01:39:5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肖眉离婚，从街道办事处走出来发现，龚钢铁正站在梧桐树下，远远看着她呢。她
想知道，自己的生活来了一个急转弯之后，是否真的就那么正确 她所能得到的幸
福，是否可以抵消负罪的枷锁带来的沉重 从小就梦想成为一个作家的肖眉慢慢发
现，激情和浪漫很快就会过去，而内心的不安却长久地停留在她的生活中。 

　 肖眉所在的《文学天地》杂志社位于城市西郊柳荫桥畔。一个阳光很好的上午
，肖眉匆匆走来。一抬头，发现周建设正坐在门前的大石狮子旁看着她。很显然他
已经在这等了很久了。看着周建设在阳光中显得憔悴的脸，肖眉的负疚感又像一个
小兽一样抬起头来，她无法正视那张脸，只好低头看着地面。 

　 周建设眯起眼睛看了看表，对走过来的肖眉说：“搞文学就是好，可以十点钟
才上班。”肖眉怔住了。她调到杂志社来，是周建设当秘书的时候费了很大周折才
办成的。肖眉知道，只要她想要的，周建设总会想尽办法帮她弄到手。为了她，周
建设可以牺牲一切，甚至可以不择手段。在肖眉的记忆里，他总是一副精力充沛的
样子，几天不见，他看上去似乎老了许多。 

　 “去对面的茶座坐一会儿吧。”周建设看着肖眉的眼睛说，然后就自己先往茶
社走去。看着他的背影，肖眉犹豫了一下，跟了上来。 

　 中式布局的茶社，透着古朴和清爽，外面的房檐下面有几个红灯笼在微风中飘
动。走进室内，空无一人的茶室里很随意地摆放着一些原木桌椅。房间里很安静，
只有外面的竹叶在风中发出刷刷的声音。周建设和肖眉在窗口的桌子前相对坐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无话。 

　 周建设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他向窗外望去。窗前的一只翠绿的鹦鹉正在笼子
里望着他，微歪着头，很善解人意的样子。 

　 肖眉已经听婆婆于兆粮说过周建设辞职的事。她忧虑地看着茶杯里冒出的热气
问道：“建设，听说你打算经商，卖什么呢 ” 

　 周建设转过头来，苦笑一下，看着肖眉握在茶杯上的手指，说：“投机倒把，
倒买倒卖，什么能赚钱，就干什么吧。”说着从口袋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支烟点着
，猛吸一口。二人重又陷入沉默。肖眉把桌前的茶杯移到一旁，两只白皙修长的手
交叉着放到桌上，她看着周建设的眼睛，低声说道：“建设，我对不起你……” 


　 听到这话，周建设有些吃惊似的抬起头，看了一眼肖眉，然后低下头，用双手
捂住脸。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抬起头来的时候，眼圈通红。他伸出手在茶桌上试着
去握肖眉的手，最后把她纤秀的小手握在手里。 

　 “肖眉，现在是我最需要你的时候，回来吧……”他声音沙哑地说。 

　 肖眉的手被周建设握住的时候，时间仿佛突然凝固住了。一瞬间，肖眉觉得自
己仿佛在狂风中飘摇，她的身体飘飘忽忽地投进了周建设的怀里。她的心里有个声
音大喊着，要她回来，而肉体仍然我行我素。她有些精神恍惚了。片刻以后，肖眉
开始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她看着周建设的眼睛，低声说：“建设，来不及了，我已
经没有选择的资格了。” 

　 周建设沉默着思考一会儿，接下来有些无望地望着肖眉说：“你有，对我来说
你任何时候都有权选择……” 

　 “可我爱钢铁……”肖眉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决。 

　 周建设无话可说，只能红着眼睛盯着肖眉，好像在辨别那句话的真伪。最后，
他拿定了主意似的站起身来，有些步履摇晃地独自走出茶馆。偌大茶社，只有肖眉
孤零零地坐着…… 

　 正午的阳光照在周建设身上。他顺着街道毫无目标地走着。一个除眼球以外浑
身黝黑一片的拉煤工人，蹬着三轮车从他的后面飞快地过来，车上坐着他那满身煤
黑的老婆，三轮车在周建设前方拐了个弯不见了，风中送来两个人的笑声。 

　 周建设突然有种想奔跑的冲动，他想追上去问一问那个拉煤的人，为什么他们
的生活那样快乐 周建设在三轮车的后面疯狂地跑了起来，因为跑得太急，他觉得
胸口闷得想吐，开始大口喘起气来。 

　 他看见路边有一个生意很好的小吃店，人来人往的很热闹。周建设听见自己的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于是也随着人流走了进去。小店里陈设非常简单，吃饭
的都是一些干力气活和做小买卖的人，也有一些收入不高的在附近工作的职员。胖
胖的外地老板娘见周建设像个人物，慌忙为他收拾桌子，结果摔碎了一个盘子。周
建设对她宽厚地笑了笑。他要了一碗面条，学着旁人的吃法，把辣椒酱舀到碗里，
用筷子搅均匀。他先闻闻冒着热气的红彤彤的面条，接着用筷子高高地挑起，痛快
淋漓地吃了起来，一直吃得满头大汗。隐身在这样一群人中间大吃面条，他感觉到
了一种很久没有体验过的放松。 

　 他惬意地抬起眼睛，撕下桌上的一截卫生纸擦头上的汗，他惊讶地发现有一张
熟悉的面孔正关切地望着他。他不由得大叫一声：“文娟 ” 

　 那个叫文娟的女孩红着脸走了过来，在周建设对面坐下，有些不解地看着周建
设，周建设向她摆摆手。文娟告诉他，她在附近的一家宾馆上班，每天要路过这里
。 

　 他们原来是在一个大杂院长大的。周建设比她大几岁。那时龚钢铁和肖眉一来
招呼他，都是文娟跑进来报告的。他们三个人一起走出院子时，周建设回过头来总
能看见文娟背靠着大门，羡慕地看着他们。自从文娟家搬走后，周建设再也没见到
过她。 

　 看着已经长成大姑娘的文娟，周建设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他想起了什么似的
，关切地问：“你妈和文清现在在哪 ” 

　 文娟说妹妹在读高中，就要考大学了。母亲在家里呢。周建设欣慰地点着头。
文娟还问到肖眉姐和龚大哥的事情，周建设告诉她，他们要结婚了。听到这个消息
，文娟的脸色黯淡下来，她知道周建设喜欢肖眉，这个善良的女孩有些替周建设难
过。周建设心中一动，忍不住轻轻拍了拍她的手。临走时两人互相留了电话。 

　 见到文娟，周建设的心情好了起来。看看时间已过了两点，周建设快步走进市
区僻静处一个挂鹰鹏公司牌子的院子。院落里有一栋旧式的二层建筑。周建设穿过
院子，来到走廊上。 

　 “你找谁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突然从一个房间里伸出头来问。 

　 周建设微笑着说明来意，把自己的简历交到小伙子手里，并且很客气地问他贵
姓。 

　 “我姓马，马光明。老葵在楼上，去吧。”马光明说完回屋坐下。 

　 周建设看了看楼上说：“能不能麻烦你带我去 ” 

　 马光明看一眼周建设说：“你跟我来。”说完迈开大步就走。 

　 周建设跟着他来到楼上一间办公室。老板老葵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粗壮汉子，留
着连鬓络腮胡，头顶像半个青壳鸭蛋。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把两条毛茸茸的腿跷
在桌上看连环画。马光明把周建设的简历递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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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件事情都有它艰苦的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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