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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死谜(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1月22日03:06:12 星期二), 站内信件

死 谜

王梓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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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小毛没敢看师父,菊花一直低着头。
  师父觉得这是两个非常听话的孩子,满意地点了点头:“行了,今儿忙了一天,够
累的了,我先歇着去了,小毛你也早点儿回去吧。”
  师父说着站起身,他进了自己的房间以后,却没有把门关上,点燃了一袋叶子烟,
坐在床头上抽起来。
  菊花也进了屋,李小毛急忙跟了进去。
  菊花收拾着床铺,李小毛从后面一把抱住了她。
  菊花吓了一跳,使劲推着他:“你没见师父没关门吗?”
  李小毛说:“想死我了。”
  菊花说:“我这不是来了吗?”
  李小毛说:“我离不开你了。”
  菊花说:“我不是不走了吗?”
  李小毛说:“我想吻你……”
  菊花说:“你疯啦?师父说什么来的?”
  李小毛说:“吻一下怕什么?”
  菊花说:“急什么?早晚不是你的吗?我给你留着。”
  李小毛非常扫兴,他放开菊花,怏怏地走了。
  十三
  自从菊花和师父来了以后,李小毛烦的就是住集体宿舍了。他进城两年多了,一直
住在县政府的集体宿舍,本来早已习惯了。集体宿舍每间房两个人,开始的时候李小毛
跟广播局的一个电工住在一起,后来那个电工分了房,搬走了,再进来的是一个新分配
来的大学生,那个大学生没几个月结婚了,又搬进来看收发室的赵老头儿;赵老头家在
农村,属于住了一辈子集体宿舍的主儿,赵老头儿不久又退休了,新搬进来的是一个刚
调到县政府开小汽车的司机,那个司机只是把铺盖放下了,一天也没有住,据说他跟一
个离了婚的女人相好,每天到那个女人的家里去住,可谁也不敢肯定。李小毛的集体宿
舍前后换了四个室友,人家都像走马灯似地来了又走了,只有他李小毛占着窝不动。过
去下班回来,进这间集体宿舍觉得挺亲切,挺温暖,现在可不行了,进来就觉得别扭,
总觉得这房子不是自己的,像是寄人篱下。他几次跟菊花说要搬到新居去住,住在客厅
里,绝对跟菊花划清界限,菊花就是不同意,说传出去就是裤兜子里沾黄泥,不是屎也
是屎了。他从来不敢跟师父说,菊花的态度就已经很清楚地把师父的态度表达出来了。

  好在李小毛最近总是跟宁副县长一起住在外面,他也夜不归宿了。住在外面就是住
在玫瑰谷后面的别墅小楼里,宁副县长跟海拉尔住在楼上,他一个人住在楼下,大门一
关也是个三口之家。
  这个三口之家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特别是在一个特殊的小圈子内,这幢别墅小楼
早就成了人家猎取的对象,只是这三口之家的成员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
  你想呀,滨海山庄是一块肥肉,都想争一口咬一口,就算是争不到咬不到的也想喝
点儿汤,喝不上汤的还想闻闻味。现在这块肥肉眼看着要被何老板一人独吞,人家能不
急红了眼吗?人家能不把扔给何老板肥肉的宁副县长恨得咬牙切齿吗?
  大凡一个实权在握的领导者,总是在充分利用权力。充分享受权力的同时,又过高
地估计自己的权力,有恃而无恐。有的人也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有些危机感也是理论
上的,谁也不注意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更不知道勒马于悬崖,补漏于江边。
  宁副县长就是这样大意了。平时,他只知道能呼风唤雨,能一呼而百应,知道有人
求他,有人巴结他,甚至知道有人利用他。可是他从来不曾想有人恨他,恨又如何,能
奈我何?没想到这一天夤夜即至,正当他与海拉尔在别墅小楼上翻云覆雨,痛快淋漓的
时候,外面的小楼却被人家包围了。还是海拉尔先听到了动静,她急忙披衣下床,撩开
窗帘一看,顿时舌头短了,眼睛直了,身子软了。借着惨淡的月光,宁副县长看到几条
黑影翻过了墙头,把住了大门,外面还有几个手持利器的蒙面大汉做好了擒拿的准备。
紧接着,外面就响起了嘭嘭嘭的敲门声和凶恶的嘁喳声:堵住窗户,守住大门,别让他
跑了……捉奸捉双,一定要把小婊子一起抓住……冲进去就搜,抓住了就把他们捆起来
……连他那司机一块儿抓,他是重要的证人……
  李小毛也机警地醒来了,可是一切都晚了,想逃跑不可能了,怎么办呢?宁副县长
拉着海拉尔下了楼,六神无主地看着李小毛。李小毛知道,今天这两个人的命就担当在
自己的身上了,无论如何不能让宁副县长和海拉尔被外面的歹徒捉住,怎么办呢?硬拼
是不行的,功夫再深也是寡不敌众,何况又要跟外面的人搏斗,又要救宁副县长和海拉
尔,顾头顾不得腚。宁副县长和海拉尔眼巴巴地看着李小毛,外面的敲门声越来越紧,
李小毛反倒镇静下来。他突然心里一亮,拉着宁副县长和海拉尔朝后走,后面是一间小
厨房,跟整个楼连在一起。李小毛注意到了,那厨房的后墙壁却是跟小楼的主体分开,
另砌起来的,相对薄弱一些。
  李小毛让宁副县长和海拉尔朝后闪开,他伸出双手推着后墙壁试了试,又后退两步
,拉开了架式,运足了气,身子猛地朝后墙壁撞去。只听轰隆一声,后墙壁破开了一个
水桶般的洞口。李小毛身子一弯钻了出去,又伸手将宁副县长和海拉尔拉出来。这样,
三口之家一下就从别墅小楼转移出来。
  前来擒拿宁副县长的蒙面大汉们,料他们插翅也难飞出这别墅小楼,只要将小楼团
团围住,就是罐里捉王八了。他们叫门不开,便破门而入,里面却人去楼空了。他们上
上下下搜了个遍,才发现厨房里那个水桶大的洞口。
  小楼的后面便是一座小山,山后是断壁悬崖,崖下是茫茫大海。前来捉拿宁副县长
的歹徒知道地形地势,料定他们就是钻出了小楼也逃脱不掉,他们无路可逃。
  有功夫的人就怕身手伸展不开,李小毛既然将宁副县长和海拉尔救出了小楼,就不
怕以一当十的搏斗了。他让宁副县长和海拉尔藏在一丛红柳的后面,嘱咐他们千万别露
面,千万别出声。然后他便守住了那条唯一能上山的羊肠小路。歹徒们冲了上来,七八
个蒙面大汉,手持钢刀木棒横在李小毛面前,让李小毛交出宁副县长和海拉尔。李小毛
知道一场恶战是免不掉的,也不跟他们罗嗦,飞起一脚便朝眼前的一个大汉踢去。那个
大汉像一堵墙似的倒在地上,紧接着,歹徒一齐朝李小毛扑上来,挥刀抡棒,李小毛左
突右闪,使出一个破绽,一条大棒子朝他头顶上劈下来。李小毛躲过劈下来的木棒,顺
手牵羊,一把夺过那劈下来的木棒,又横扫一脚,挥木棒的大汉便滚下了山。李小毛手
里有了武器,越战越勇,躲闪腾挪,如风似电,只听得一片爹妈乱叫,歹徒们便弃战朝
山下飞逃而去……
  李小毛不敢恋战,他拉起早吓得酥软如泥的宁副县长和海拉尔,匆匆下山,回到玫
瑰谷前面,找到汽车,扶他们上了车,便风驰电掣般地朝城里开去……
  汽车上,惊魂甫定的宁副县长问李小毛:“来的是什么人,你看清了吗?”
  李小毛说:“他们都蒙着脑袋,一个也没看清,听说话有两个像是外地人。”
  海拉尔说:“我估计,是有人花钱把这些人买出来的。”
  宁副县长问:“他们要干什么?”
  海拉尔说:“肯定是你得罪了人。”
  宁副县长不作声了。
  海拉尔突然说:“小毛,你真了不起。”
  李小毛淡淡地说:“有什么了不起的?差点儿让你们受了委屈。”
  海拉尔动情地说:“小毛,我真崇拜你。”
  李小毛笑了:“你别逗了,我又不是英雄。”
  海拉尔认真地说:“你不是英雄谁是英雄?在我的心目中,你是最了不起的英雄。

  宁副县长这时候完全清醒了,他指示海拉尔和李小毛说:“今晚的事,不许向任何
人透露!”
  汽车在黑暗中穿行,东方露出了一片鱼白。
  十四
  自从那次别墅小楼遇险后,海拉尔便搬到县政府的宾馆去住了。宾馆七楼的一个双
人套间,是宁副县长亲自安排的,没有在服务台登记,外面的人谁也不知道海拉尔住在
那儿。
  由于是县政府的宾馆,进进出出的熟人太多,宁副县长再来总是不大方便,所以有
许多事情便都由李小毛代劳了。宁副县长只是在李小毛安排好以后再来,来了或住或不
住,都相机而定。李小毛自己笑了,为了搞女人,一个堂堂的县长,倒打起了游击。
  这一天是星期六,李小毛本来想回自己的新居看看菊花和师父,海拉尔又呼他,他
连晚饭都没吃就到宾馆来了。
  一进门,李小毛就愣住了。客厅的茶几上,摆上了一桌子酒席,四荤四素,山珍海
味,桌上还摆着一瓶奇形怪状的酒鬼酒。
  李小毛是有酒量的,武林中人没酒量行吗?可是李小毛深知自己是给领导开车的,
平时滴酒不沾,连啤酒都不喝。他不像有的司机,仗着是县委、县政府或某局某乡镇的
,本县的交通队管不了他们,就毫无顾忌地开怀畅饮。酒后开车在别的司机是严重违章
,查出来是要吊销驾驶证的。可是谁敢查他们呢?他们是谁呀?他们虽然也是开车的,
可不算是司机,而是“司长”,乖乖。
  海拉尔让李小毛坐,说今天是专门请他的。李小毛不明白,海拉尔说感谢他的救命
之恩。李小毛说,这有什么,师父说了,见死不救连畜生都不如,更何况是宁副县长和
你呀。海拉尔说,宁副县长跟你比起来还算个男人吗?吓得连裤子都尿湿了。李小毛不
高兴,他容不得有人糟蹋宁副县长,再说,他裤子湿没湿,你怎么会知道。啊,对了,
她能不知道吗?李小毛想到这一层,看着海拉尔笑了一下。海拉尔说,你的笑有点儿坏
。李小毛又不高兴了,怎么坏了?海拉尔媚媚地说,坏怎么了,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逗了几句贫嘴,海拉尔开始给李小毛倒酒。李小毛见是酒鬼酒,有点儿感动,在目
前中国市场上,酒鬼酒是最名贵的白酒,比所谓的国酒茅台还贵一倍。李小毛只听说过
,也见领导喝过,自己却从来没尝过。因为每次用餐的时候,“司长”们总是单安排一
桌,虽然菜饭跟领导的席上都一样,酒却有区别。海拉尔把酒瓶的盖打开,顿时满室生
香,浓郁清冽,酒未沾唇便有了三分醉意。李小毛问宁副县长来不来,海拉尔说,要来
他也是吃完饭再来,咱喝咱的。意思很明确,这瓶酒鬼酒完全是为了李小毛预备的,可
见海拉尔的诚心诚意了。
  李小毛不再客气,跟海拉尔觥筹交错地对饮起来。
  酒过三巡,李小毛的兴致越来越大了。不仅是酒兴了,谈兴也大,还有一些莫名其
妙的兴趣,比方说喜欢认真地看海拉尔了。除了菊花,他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任何女人,
说句没良心的话,包括宁馨。他觉得别的女人与己无关,死乞百赖地看人家就是不怀好
意。李小毛可不能像宁副县长那样,落下一个好色的名声,多难听呀。这会儿认真地看
海拉尔,他觉得海拉尔今天格外的漂亮。脑门亮亮的,脸颊红红的,鼻子尖尖的,脖子
光光的,还有胸……李小毛不敢再往下看了。怪不得宁副县长对她那么迷醉呢,真是个
人间尤物,万里挑一。要不是她自轻自贱,比菊花差不了多少。
  海拉尔殷勤地劝着酒:“小毛,喝呀,反正你今天也不开车,痛痛快快地喝一回。

  李小毛应付着:“啊……你也喝嘛,别光劝我呀。”
  海拉尔说:“小毛,有句话我一直想问你,总没有机会。”
  李小毛问:“什么话呀?”
  海拉尔说:“你怎么从来不叫我呀?”
  李小毛问:“叫你什么呀?”
  海拉尔说:“你们在背后叫我什么呀?”
  李小毛不敢说,那绰号不怎么好听。
  海拉尔说:“总不能什么都不叫吧?”
  李小毛红着脸没话说。
  海拉尔说:“好了,我也不为难你了,你们叫我什么我也知道。”

  (连载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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