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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tlwtl (秋天的虫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放飞[6]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pr 11 19:51:27 2000), 转信
公元一九九七年三月五日,星期三,上午睛,下午,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苏铁趴在窗户里向外看,外边下着小雨,哇,大自然是多么美丽啊,小树、小草,
到处都是勃勃生机的啊,快点来看,这里,有一朵迎春花在盛开,那里,老树又长出了
新芽。燕子飞回了故乡,小鸟回来了,叽叽喳喳的叫着。大叔、大伯、阿婕们起来得都
很早,他们来到了楼前的空地上作运动,快点快点爷爷,跟我一起来答数,一、二、三
、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抖抖手啊,抖抖脚啊,勤作深呼吸,学爷爷
蹦蹦跳跳我也不回老。一、二、三、四;二、二、三、四……北京市中学生广播体操第
八套,预备,开始踏步……我们是春天的花朵、花朵,我们多么多么多么的快乐,哈哈
哈哈……(一口气读完以上片断还未停止呼吸的先生,小姐,我向你们致以崇高的悼念)
苏铁深呼吸了一口气,在这个缺少绿色,自然,甚至枯燥的校园里,他吸进了一口
难得的新鲜空气。他似乎早已过了那个童真年代,在他的词典里找不到过多的感叹词。
现在他的词藻世界里不外乎惨白,颓唐,发朽的枯木的截枝延伸出去,抓住地面。雨后
,落叶的尸体躺在那上面,争夺着反射太阳余留的光,就像是那只手的指甲,凸露着刺
眼的白晃晃的东西。
似乎中国的孩子从小都很成熟,都不是幼稚的,他们对电子宠物嗤之以鼻。他们对
于团结有着更新的定义--团结可以让个人的错误集体承担。他们懂得在老师的要求下有
步骤有纪律的到演讲台上说我爱祖国,然后对外边人说,这是老师教育的结果。瞧,我
们的教育多么成功。
然后徐得利那帮人把团旗拿进来了,挂在黑板的正中央。一堆老师陆陆续续拿着椅
子进来,在靠近墙的一排坐好,接着老团员,班委,挨着老师们坐下。董浩然这号的滚
蛋,靠窗户的墙角那边呆着去。所有人按部就班坐好……苏铁回原位,要发展的团员坐
第一排,苏铁坐一排第三个。
李莉主持,"全班起立"唰,都起来了,"唱国歌。"接着赵强按下录音机的按钮,把
声音调到最大。"坐下。"唰,所有人都坐下了,一个不少,听指挥,多整齐,这叫团结
!
"本班新团员入团大会现在开始,由校长讲话,副校长讲话,政教处有关同志进行思想教
育;团队活动指导老师讲话,班主任杨老师作以简单开头陈述……下面为把班会开出特
色,要进行一下团队知识抢答,好,第一题……大家准备得都很好,有三个队都是满分
。关于团队知识的题就这些了,下面进行智力抢答:一个黑人妈妈和一个黑人爸爸结婚
生下一个黑人,一个白人妈妈和一个白人爸爸结婚生下一个孩子是白人,一个白人妈妈
和一个黑人爸爸结婚生下的孩子的牙齿是什么颜色的?"
"这属于杂交水稻的问题啊……噢,是白的,没人牙齿是黑的"。
"对了,加一百分"!……
"好了,大家在欢乐中度过了半个小时,下边是入团积极分子发言……"
"我想哭",苏铁并非装出的悲哀,他彻底绝望了,然后接过任童递过来的一张手帕
,擤了一下鼻涕。
"下边是入团的人代表发言,哪位入团的人发言?"
下边立刻有人举手。
"你不是第二个发言的吗,呆会儿,先让第一个发言的人……好,请马涛上来发言。
"
"我作为一名中学生,看到同学们佩带上了闪闪发光的团徽,心中真是羡慕不已。很
早就想光荣的加入共青团。如今,我终于完成了我的理想,想起平常我对自己的严格要
求,及大家对我的坚督,信任。我真想说,谢谢,谢谢"。
下边人们鼓掌,带着嘈骂。
"下面给新团员带团徽"。
徐得利兴致勃勃的给苏铁戴团徽来了,"真没想到,我给你戴团徽。"他看了看团徽
,"你要是和我一块上那所普通高中,你不早就是团员了……这团徽的针折了,我去找团
队老师再买一个去吧。"
"这东西多少钱?"
"三毛!"
"全体起立,奏国歌"。
"喂,苏铁,起立了,别傻睡了!"人们冲他说。他枕着一支钢笔睡觉了,这个含着
金属冷酷的感觉的东西却能给他带来片刻的安逸和希望。
我忽然想到童年,那时的梦想已被剥削掠去,剩下的和新的只不过是符合着人们的
世俗而做的理想。我很难以想像这世上的美丽,是不是消失了,还是从来没有过。我依
旧生活,按着高潮的出现,隐去,重复重复,憔悴憔悴,难过。
范晓暄长大后……"好想谈恋爱,不管那个人会是谁,让我愤怒的孤独任需撒野,拥着他
,不怕黑……"
该走的都走了 逃走了
那些没有离去的
是即将离去的
留下个孤单的我
请转告
我于一分钟前也离开了
"任童",徐得利一进屋便高声叫道,好像有天大的喜事似的,兴冲冲地跑了过来。
"原来苏铁也在这边啊。"他停顿了下,挺深沉的咳了下嗓子,准备好后接着说"你是O型
的血吗?"
"问这个干嘛?"她丝毫没有回答的语气。
"苏铁,你是A型的血吧"。
"嗯",苏铁疑惑的看着他。
"哈,任童你也是O型的血吗!"看得出他期望她说是,他极兴奋地擦着手掌,冲苏铁
奸笑着。
"不是。"希望的肥皂泡破灭了。
看得出他失望的样子,眉毛从喜马拉雅山上跳下自杀。"怎么不是O型血呢,怎么不
是呢,奇怪啊可惜啊……"看来他的世界末日来到了。
"问血型干什么?"苏铁坐在一旁问。
徐得利没理他,又去找杨伊静,"伊静,你是O型血吗?"
"别叫那么酸……是,怎么了"。
徐得利立刻喜笑颜开,招呼苏铁过去,"昨天我查报纸了,优生优育里边有一条配对
血型,男A女O血型不配,婴儿智力发育不良啊,看来你们俩在一起是没有希望了。"
"我又不是他女朋友",杨伊静对着这位热心人凶巴巴地强调了一遍。
"可不是吗,我也不会找这种母夜叉做女朋友的。"
"谁是母夜叉?"杨伊静冲着苏铁。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完了,完了"。苏铁低头做自己的事去了。
"等等,杨伊静,我很怜悯你……"徐得利立刻装出很悲伤的样子。"我知道你刚被苏
铁甩弃,我愿以毕生时间抚尉你的创伤……你没发现眼前有一个很适合与你并肩而行的
人吗?事先声明,我血型B"。
"……我只看到了一堵墙……还是农村修厕所的一面土墙"。杨伊静深表同情地说。
徐得利并未失望,他又微笑着去找董亦容去了。从老远就大喊:"小容,你想要个
智力健全的孩子吗?"
"真无聊啊,天天找那些东西解闷。"杨伊静感叹着打开本。
"可怜的生命啊,我们以血和肉来养育书虫,可惜,悲壮。我们年轻的生间啊,被
剥夺去……我要是有个妹妹该多好啊"。
"为什么不是个弟弟!"
"你认为我会谦让一个男的吗,是妹妹或许还会照顾点"。
"是啊,我还想要个哥哥呢,要大我三岁的,要一米八的个头,要长得英俊些。"杨
伊静联想着。
"知道吗,近亲不得结婚"……苏铁笑。
"你说当初我妈怎么没再多生个孩子呢"。
"多生就成超生游击队了"。
"是超生敢死队。"杨伊静说完捂嘴笑了下。
"听说范晓萱要两至三个孩子呢?"
"人家在台湾啊,大陆人口过多,不能再增加人口负担了。"
"听徐得利说他想当单身贵族啊"。
"他想推卸责任,这种人……不过现代人确实开放了好多……除了你,老古董"。
"我以后就准备不要孩子"。苏铁往前看看,又是一排女生回头看。
"羞,这么小就老想这些东西。"
"没法子,闲着没事啊,不过这也算高瞻远瞩了,这叫什么……有计划,才能有行动
",他晃晃脑袋,觉得无事可做,"算了,我来给你们算算命吧,伸出手来"。
"你是不是想趁机摸一下人家手啊?"徐得利不知何时已回到了原地,"那你帮我算一
下吧!"
"我这人从不给男生算命"。
"重色轻友"。
"给我算算吧!"任童忽然转过身来。
他立刻接过手,那速度不亚于条件反射。握了半天后才慢慢说了句,"你只结过一次
婚。"
"废话,我还结几次婚啊"。任童装着生气大声说,说完笑。
他凝眉深思,半晌答到,"你结婚的这个人一定会给你带来幸福啊,并且他一定特了
解你,同样你也一定特了解他。你们从初识到结婚的时间很长,大概有二十年吧,假如
你不想五十岁再结婚的话"……
"说者有意,听者用心啊?"杨伊静在旁边拖长声音,徐得利搓着下巴笑了。
"我缺觉",苏铁这么说。
"那你学习还这么好",任童那样说。
"这跟学习好没有什么关系,我缺觉。"他依旧这么地重复说,并且是在上课,这当
然不是在主科课上,他们是在美术课这个自由天堂。"昨天晚上我十二点才睡,水能载舟
,亦能覆舟,气急了我就把所有作业都烧了,拿个炸弹把学校给炸了,反正有这么多人
陪葬呢"。
"幸亏俄罗斯总统叶利饮做心脏手术时没把核弹头的钥匙给你"。
"本来要给我,后来嫌飞机票太贵,没去取。
"我,觉得生活无边无际-空虚……"
美术老师在前边又拍了拍巴掌,"还有人说话啊,你们要是多讲我就少讲了,……胖
型的人穿衣服要穿一些宽松的,但是不能带皱"……
"听说咱们美术老师原来是教礼仪的,现在改教美术了。"苏铁又想到些新的话题,
"你说咱们老师结婚了吗"……
"瘦的人应该穿紧一些的衣服,穿宽松的就成了支衣服的架子了。"老师在前边继续
说。
苏铁和别人一同笑,只是笑的声音比别人的还要大。"吹风淋雨晒太阳,证明我疯狂
……这世上实在没什么事可为之疯狂的。"他埋怨着什么,低头看着地板,然后看着任童
,久久的发呆。
任童不时地用眼睛往他那边扫扫,接着禁不住发问了,"看什么呢?"
"真悲哀啊,换位子竟把你换我左边来了,以前你坐我前边,我在想……夏天来到了
,你……穿的越来越少了……我的眼睛度数越来越深了。"他转过头,靠在椅背上,感叹
了会儿。
任童趴在桌子上在美术书的后边写字,苏铁又一次兴奋,"写什么呢?"他敲敲任童的
桌子,任童把美术书往离苏铁更远的方向挪挪,背朝着他继续写着。
"拿来不拿来",他拖长声音,和任童一同笑着。
下课时任童站起来,"不许偷看啊"。她把写字的一面压在桌面上,出去了。苏铁也出
去了,但趁任童还没回来时就赶快跑回来了,翻到美术书的背面看了一两行,听见打铃
了,立刻把书放回原处回到自己座位上,杨伊静也在任童位子旁停了下,看了会那书后
面的文字,随手把书扔在桌上。苏铁把书码回原来的位置。
任童进来了。他说"把书借我看看"。
"不借"。
"我要是想偷看,我早下课趁你不在时就早看了,"他正直的说。
她本想把书收回座位,犹豫了下,递给他。
"走在寒冷下雪的夜空"。
卖着火柴温保我的梦。
一步步冰冻,一步步陷落
人情寒冷冰冻我的手
一把火柴燃烧我的心
寒冷夜里挡不住前行……
拖着脚步还能走多久
有谁来买我的火柴
有谁将一根根希望全部点燃
有谁来买我的孤单……
睡在温暖花开的天堂……
"你写的?"他问她。
"嗯。"她如此说。
他转回去继续读着,"每次点燃火柴,发出微微光芒……真是你写的?"
"瞧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信人啊"。
"是什么呀,任童写的是什么?"杨伊静从后边问。
"写的情诗,你要勇敢,你要坚强,不要害怕,不要慌张"。他指了指"你"字,"真的
是你写的?……写得太好了。"他连连赞赏,然后把美术书上的那页撕下来,"这份挺好的
,我留起来做珍藏。"
"那我给你从新抄一遍?这遍太乱了。"
"好啊"。他把撕下的一页放到她桌上。
她拿笔停了会儿,"我又不想抄了"……
"诗写得很好,我准备邮到报社去,你愿发表它吗?"
"你要邮到报社去?"。
"怎么了,这不是你写的吗。"
"你真的认为那是我写的啊,那确是我写的,可是不是我编的"……
苏铁愣了片刻,瞅她,发呆,眼睛从鼻梁上滑下去,他眼中的她立刻模糊了。
"我只是想让你高兴一些"……
"其实我早猜到了",他尴尬地笑笑。
"我猜你也早猜到了。"她放松的笑。
他看了她一会儿,"其实我没猜到,我刚才骗你呢……"
清晨里 我的梦想和歌
我欲让自己在梦中开个party
需要主持和主角
很想邀请你
只要你别跑
坐下来慢慢聊
忘记表
别再低头看表 我没在表里
别再低头看表
看表
我已无力唱歌
穿着漂亮衣裳
拖着疲惫身躯
跌跌撞撞 走近希望
继续剩下的彷徨
一切便都逃亡
"你们谁没带卷子?"英语老师问,她不耐烦地敲敲讲桌,"没带卷子的和旁边的人一块
看?"
"你又没通知让我们拿卷子……"下边有人嚷嚷。通常他们会这样喋喋不休的嘟囔很长
时间。
夕阳的余晖把靠窗户的人的身体加上了层漂亮的金黄色的轮廓,使任童的头发显得
金黄,像抽出的木丝,一下子被火点燃了。那目光也同样炽热,它射向苏铁。她不好意
思地笑笑。
"又没带?"苏铁主动问,然后转了下头,杨伊静也在翻着什么。
"忘了。"面对任童经常把无用的东西搁在家。她从来不把她的书包塞满,她喜欢轻松
,但不得不常常无奈。
"我找找吧。"苏铁把位洞里所有的书本都掏出来,一个本一个本的翻看。"我真的应
该收拾一下书桌了"。他自言自语地笑着,像是要解释什么,解释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也没
翻出卷子,解释自己确实带卷子了--因而他在找。他在搜完所有书本之后,失望地抬了
抬头,看了一会儿老师,似乎不想再找了,但又忽然想起什么,摸摸下巴,从桌子上的
英语书的书皮里找出张卷子。他笑了,拍了拍后脑勺儿,顺势回头张望了下儿,看见杨
伊静在和李欲华看同一份卷子。他又望了望任童,她则有些欣喜,主动探过半个身子来
,接过苏铁递过去的卷子的另一边。
苏铁小心地微微低了下头,视线滑过地面。杨伊静踩着苏铁书包带的脚立刻离开,
回到自已桌子的领域去,像是一种逃避似的退去,只有在自己的地方时它才会略微显得
有些勇敢。苏铁仿佛意识到了些什么,他转头,看见杨伊静已经转过身来坐着。李欲华
自己看着一份卷子,而她,只是在空空的桌面上玩着圆珠笔。她把眼神从老师那里移回
来,察觉到了那种特殊的目光,又是一种躲避,视线也逃走了,躲进那种中国人的被称
之为内涵的黑色的深渊中去,她以笑容来防守自己的领域。
任童晃动了下卷子,很巧妙地,使卷子发出响声。在他手里的一角上下颤动了下,
像是要脱离他的手,但是又要让他的手主动提出留住它似的。他急忙转回头,把卷子又
重新竖起来,
"你英语成绩很好啊!"她指指分数。
"英语可是我最喜爱的科目"。他略显自豪地笑了笑。
"不过我不行了,我觉得自己的学习成绩一直在退步。"她遗憾地说着,扫兴的望着
地面,咬着指甲。
"没事吧!你不依旧是学习委员吗?"
"我……"她忽然扬头望望窗外,看着夕阳丢下的一片光辉,"我真的不如初中了,我
……好像再也没有那种充沛的精力了,我觉得初中时上课很有效率,可是到了高中我感
到我现在是在浪费时间。我还不如在家自学呢……可能还因为,没有什么人再鼓励我了
……总之,我感到我学东西越来越慢了"……她深呼吸后又低头看卷子,不再抬头,不让
他凝视她脸上所笼罩的沮丧。
"没……什么关系吧?"他伸了下懒腰,拖长时间,分散她的注意。他知道最近一连串
的考试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对自己有了新的评估。第一的人自豪,曾是第一的那个人
又怎么样呢?他把手臂支在腿上,感到很累,并且没有依靠……"不过,学习好又有什么
用呢?"他像是在安慰别人却又更像在问自己,重复地问自己一个问过千百遍的问题。他
有时觉得她可怜,因而他怕她有一点点伤心。他觉得他和她很像。尤其是在这个教室里
,他总感到他和她在一定意义上是牺牲品。当成绩只被用来当作一种炫耀的资本的时候
,他真的有些动摇了,但他现在习惯了,习以为常了,并且自己也在炫耀着--这是他觉
得他上普通中学的唯一的一点优点--可以骄傲的炫耀,没有多少人的分数比他高。他想
说什么,要说什么,他甚至清楚他所说的一切都是多余的,荒唐的。但是由于某种原因
,他依旧说了。"如果,可以再次选择,那么你会陪我上这所高中吗?"
"你在说什么,我们不可能再次选择……如果真的有那个机会的话,我会……"她用
手挡着嘴笑,看着他。一支笔掉到地上,他们同时下意识地往那瞟了一眼。那支笔掉在
杨伊静的桌子下面,小猫的图案--是杨伊静的笔。她正要捡的时候,他立索地伸手去捡
笔。就在此时,卷子又是晃荡了一下,又是那种声音,只是它脱离了他的手,飘落在地
上。他一只手去捡笔,一只手去抓住卷子。
当他把笔放到杨伊静的桌子上时,他迎来了一张笑脸。紧锁的门依旧紧锁,只是允许空
气进入它的领地。苏铁又把卷子的一角递到任童那里,只有两边都拉紧才能竖直卷子,
他看到任童脸上的疑惑,他也疑惑,为何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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