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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tlwtl (秋天的虫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放飞[9]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pr 11 19:54:01 2000), 转信

 其实我不喜欢穿很贵的衣服,我也懒得打扮,修饰。我平时只是穿着运动服。当然我还
是比较喜欢整理领子。父母主动给我买了件新衣服--当他们翻开我的衣柜后没看到任何
。于是我穿上了这件上百元的衬衫,在镜子前画个笑脸。衣服,大了点,袖子长了点,
我的肩也窄了些。今天下雨了,凉台上轻风刮进来,带着湿润的泥土味道的气息,我拿
把伞,出去,父母提醒说,新衣服不能挨淋。于是,我脱下它,出去。
    苏铁从楼门口出来,举着他的雨伞,另一只手拎着乘满周末作业的书包。他在校门
口伫立了会儿,看见任童从中厅探了个脸儿,又进去了。杨伊静也随着一群女生出来,
都拿着伞,嘻语。她们在路过苏铁身边的时候又发出一种笑声。苏铁半解地看看她们,
又看看表,看看自己的裤腿,裤腿已经淋上了雨点。
   "苏铁",那群女生在校门口指指一个空红衣服的人,她们显得异常兴奋,甚至激动。
"祝你一路顺风啊",王丹也叫了声,然后和身边的人一同大笑起来,恢复平静后,她们
又摆正了雨伞,从校门口出去,一片花花绿绿。
    苏铁的鞋里浸了雨,他只是站着,甚至一点也不动,只是换了个方向,朝着校门口
。徐得利从他身边过去,小声跟他说:"任童没有带伞"。
    苏铁还是向校门口走去。孟庭在白色的建筑下避雨,她忧愁的样子,一种黯然失落
的样子。她忽然用一种不好意思的眼神抬头注视苏铁,用手拂去鬓前沾湿了的秀发。
    "那本萝兰的散文看完了吗"。
    "啊,还没有,我最近太忙了。"她把身边一盘很大的花往旁边挪挪,"以后我会还的
"。
    "好吧",苏铁离开那里,走向主楼,因为她拿着伞。楼前的空地上,他和那红色的
影子渐渐疏远。他迈进主楼看见任童还在中厅站着。
    "我借给你雨伞快点回家吧,我家近。"
    "那要是你淋了怎么办,再说你家也不近呀"。
    "我……今天骑车一会就能到我家。"苏铁笑笑,把伞递给她便走出楼门,沉浸在灰
蒙蒙的雾气中。他去取车。
    楼前的空地上有四个人,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生推着辆蓝色山地车在穿红衣服的人
旁边停下,把那盘很大的花放到车后架子上,接着扶着车,在穿红色衣服的人旁边交谈
,守侯。
    苏铁从车棚里出来,推着那辆白色的公爵车。他向穿红衣服的人那边望了下。又看
见任童拿着雨伞,在空地的中间静静地等候。
    一切都是寂静的,时间也在这静寂中失去意义,昏睡过去。
    出了校门口,孟庭拿着伞,给她和身边的那个人举伞。那个穿黑色夹克的男士的头
发乱糟糟的。登着极不相配的白鞋。他推着那种处理了的,或者是假冒的劣质山地车,
乘载着一个巨大的花盘。花盘里种着一种叶子很大,整体像棵小树一样的植物。苏铁想
笑他,嘲笑,却只发出唏嘘的声音。
    "这边"……任童拽了下苏铁的衣角,苏铁转回头来。任童撑开伞,坐在苏铁的后车
座上,苏铁带着她骑车转了个圈,看见孟庭也在回头,然后按着她回头的方向骑走了。
雨下着,无声地。
    任童拿着伞,举过苏铁的头顶,为他遮去袭来的雨滴。她任那些温柔的水的精灵在
她身上跳跃,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天然的香气,她的眉宇间给人希冀。她想着什么,终
于愉快的笑了。"这是你上中学来第一次骑车送我回家吧"……她玩着雨伞的伞柄,像个
天真的大孩子似的。脸上洋溢着快乐的活泼的气息。透过蓝色的伞布,能感到阳光的存
在。如果世间真的如此朴素,那么它将是美丽的化身。"我喜欢蓝色,你呢!"
    "我喜欢黑色"。他平静地说。
    "我也喜欢黑色……我还记得你小学奥班放学后七八点钟送我回家"。
    "我主要是去你家那边买漫画书"。
    "真的?"
    "真的"。
    "是吗?不过,我还记得有一次你骗我说你没雨伞,非要和我同打一把伞回家呢。"
    "那时我们还小……那时就像是在模仿谁,总觉得似乎就应该那样做……现在可能倒
不会有那种勇气了。"
    "现在算是大吗?"
    "算是吧。"他微微点着头。
    "记忆总是美的,愿我的记忆里,我和你能每天--快乐。"
    苏铁看着任童走进楼,忽然喊了声"Bye my girl"。她微笑着回头。
    苏铁回家的时候又路过校门口,又路过孟庭家。他觉得自己有时很荒唐,就如同现
在。他现在要去干什么?这使他自己也很疑惑。他觉得他应该离开,但是不知道怎样离
开,他们都看见他了。
    "我交的花不合格,老师让我换一盆,我让他帮忙运回来"。孟庭先解释地说了。那
个男生从车架上取下花,一言不发,只是抬头瞟了眼苏铁。
    "你什么时候还我书呢!"苏铁站在她面前。
    "等我看完吧……"她看着地面思索,脚底下辘轳着一块无辜的石头。
"我希望你早点看完"。他说话时也感到自己语气的冷漠。他又忽然感到一种委屈,每个
人身上的委屈。雨伞沉默地放在后车架上,没有人撑伞。
雨点打在楼前的空地上,空地上无人。
阳光下 我们并不伟大 只是能虚缈的挣扎罢了
我们踩着自己的影子
我们比影子高大
杨哲 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在另一个世界里踩着你--你的影子上
我站在一个凉台上,这是一座二层的房子,凉台是木头的,没刷漆。墙,像是用抗震砖
拼合而成的,有用以固定的铁条,突出着金色的锈迹,在白光下显露。我向四周望了望
,看不到其它的房子,人影,只是一望无际的向日葵。
    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景色,我赞叹着,也许不应该去用什么词汇来描绘它,只是一
种感情,一种冲动,强烈地迫使我为这种金黄色陶醉。
    我听到有人叫我,低头,看见一个金黄色头发的女人正在往上望。她的发鬓垂在两
只耳朵前,修饰着她的面宠,使它恰到好处。我忽然感到欣喜,像看见一个老朋友,像
看见了一个日夜思念,渴望看到的人。她那可爱的,明亮的眼睛总是隐不住那种喜悦的
感情,那是一种不断地憧憬什么的思索。我忽然觉得自己刚才在忧伤,假使忧伤,因为
我摸到了我脸上的泪痕,我甚或是陷入了一种可怕的泥潭,但当我看见她的时候,我为
了不让她失望而强挺着坚强。这种坚强也使我的下巴的位置恰到好处。她的因为热爱阳
光而略微发黑的皮肤衬着一种新潮的朴实的土黄色为底的牛仔服,和红色与黑色相织的
格子的坎肩配合,她穿着很自然的稍稍绾起了的仔裤,能看见她的黑的袜子及与大地合
二为一的棕黄色皮鞋。
    她在向我招手,并且微笑着。尽管我的记忆中没有金黄色头发的女人,尽管她的匀
称的身条掩藏了她的青春的年龄,但我总觉得见过她,并熟悉她。我缓慢地下楼,我在
下楼时思索着谈话,寻找着对她的记忆。我的神经仅用来维持身体平衡及下楼的步子和
数着台阶。我下到一层时看见她,她还在笑。我忽然看见她系在脖子上的丝巾,那种白
色格子,黑色格子,符着节拍,韵律的颜色,随意而又整齐地染在丝巾上。我停步凝眸
,我觉得她好像一个人,我忽然想起了这个人,这个改变了我一生的女人。
    我们依旧像小的时候那样,手拉着手走进希望的田野。我问:"归来了?"她点点头。
我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指了指天空,"一只鸟告诉我的"。她的往上抬的眼睛
里面表露着丰富的感情,是昔日回忆的片断的暗示,弥漫着一种不可琢磨的闪透灵魂的
湿气。"我对不起你!"她忽然说,然后我们走进田野深处……
    两个蛮横的外国警察用一种强迫的口吻问我,"认识她吗?"他们把一张照片递到我手
里,"最近见过她吗?"我摇了摇头,很镇静,好像预知到了将要发生的一切。"下次见到
她给我们打电话。"他们走向警车……
    我在电梯里焦灼地等待,当门刚开启时,我飞快地窜出去,跑上楼的屋顶,看见徐
得利在和别人玩着扑克牌。我跑过去抓住他的衣领,"看见她了吗?"他先是有些惊慌,冷
静下来后轻蔑的说了声"没看见"。他的话语显得那样冷漠,冷酷。我接着四处寻找,这
座楼的楼顶就像是一个花园广场,有天数的人。我继续跑着,耗尽我最后一滴泪与汗,
并且喊着"你在哪里?Jean"
    徐得利看着这张纸发呆,"这两个梦我都释不了,在下学才浅薄……不过你的梦里也
不必把我想得那么坏呀?"他说完一笑,品味着刚才读过的内容,用一种旁观者的微笑冲
着对方。"说实话,你和郝媛媛都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一定都……两个梦都梦见她,可见
交情不凡,告诉我,发展到什么地步了,老兄一定替你保密,不告诉任何人。"
   "没什么。"苏铁拿过那个日记本,把它扔到一边,他有点失落,"梦中的我不戴眼镜
,而实际上我摘下眼睛,两米以外的人就分不出来了。"
    苏铁望了下窗外的灰色的天,又望了下楼下。他站在三层的走廊的大窗户前,看着
下边一个人走进教师的停车处。
   "可能要下雨吧。"他自言自语地说,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然后他跑回教室里去拿伞

他在跑出教室门的时候看到他们都在疑惑地看着他,接着他又自言自语地说了声"老师别
挨淋了"。他像是在解释。
    他跑下去的时候听到马涛他们的小声议论。马涛的头发乱着,他尖笑了一声,随着
吐了口痰,"马屁精"。
    苏铁不屑地看他一眼,继续下楼。
   "老师,不带把伞吗?"他把伞递给杨老师,然后觉得没有什么还值得说的,于是闭口
,双手插进兜里。"别老是那么悲伤,还没到世界未日呢!"
    老师忽然把紧绷着的脸上的神经松驰了下,嘴角添上了丝笑。"今天我不在,咱们班
可就都靠你们这些团员和班干部了,我班里最放心的就是你们几个人了。"
    他不自然的笑笑,听着。当听到赞扬时,他微微点头,显示他的谦虚与懂慎。
老师骑着那辆二八车走了。
他回到楼上,慢吞吞的,觉得很累,这世上没有什么可值得人们长时间兴奋的,没有太
多刺激,只有在人与人之间的不停的安慰中度过。他摸摸他的拳头,他的手在攥紧的时
候,骨骼突出得很自然,合适,手指也由于弹琴而纤细,他有一双女人般的好看的手,
但当它攥紧时,那便象征男人。
    董浩然坐在自己的桌子上,踩在杨伊静的椅子上。苏铁进屋时看见杨伊静躲闪地出
去,他瞟了眼董浩然,马涛也站在杨伊静的位子旁边,此时回头蔑视地笑着。"苏铁这小
子,我刚才亲眼看见他给老师送伞去了。"
   "这小子,他多亏不是个女的,要不非成了师生恋不可,不,不,也许他们是对同性
恋。"    董浩然大声喧哗着,和马涛同样笑。
    苏铁走过去,走到自己的座位旁停下,瞪他们一眼,转身坐下。董浩然似乎是更无
忌惮了,把脚抬到杨伊静的桌子上来。
苏铁站起来,把董浩然的脚扒拉下去,"你把脚给放下"。
董浩然一时失去了平衡,定了定神,"你小子怎么着,今儿老师不在,我看你能把我怎么
着,找打啊?"他咬着字,冲着苏铁。
苏铁站着,颤抖了下。他或许看到了董浩然那藏在短袖衬衫下的凸起的肌肉和他习惯攥
紧的拳头。或许他本来就没那么大勇气,他笑着说,"你别把杨伊静的桌子套弄脏了,明
天还要检查呢?"董浩然胜利的微笑,抬腿,又放到杨伊静的桌子上。他又特意攥紧了几
次拳头,冲着苏铁。他旁边的那位马涛不能做这些动作,他相比惨了一些,毕竟太瘦了

   "苏铁,你说我是怎么记你。"马涛手里晃着一个班日志,"今天也真怪了,偏偏是我
记班日志。"他自言自语的翻本看看,"偏偏苏大老爷平常不犯事,今儿被英语老师点名
了。"
   "那英语老师简直就是一个混蛋……你爱怎么记就怎么记吧。"苏铁不屑的,拿起书桌
上的书本往桌子上拍了一下。
马涛转身刚要走,又趴到苏铁桌子上,"苏铁,你初中那个学校有个女孩叫郝媛媛吧,我
听说你和她挺好的……"
   "谁告诉你的?"
   "你不认识……你上过她吗?我听说她长得不错,她跟一个男的上床了,你知道吗?
"马涛皮笑肉不笑的,"就在你们宿舍里,大晚上十一点,几个老师从女宿舍里拽出个男
生来,一丝不挂。哇,想起来也够刺激的。以后你问问那个女的,多少钱一晚上……我
也想上一次……"马涛从嗓子眼里的生锈的两块铁皮中挤出一种怪怪的声音。"我一直认
为苏铁是一个多么多么纯洁的小男孩呢……"
苏铁咬了下嘴唇,无所事事的张嘴呼吸,大口大口的吸气,仿佛是要硬吞下什么。他把
笔帽盖好,把钢笔收回到笔盒里。他忽然发现自己背上长着羽翼,在阳光下,它们闪着
晶莹的亮光,就像是用水晶雕刻而成的。他的身体似乎也很轻,使他飘到了半空中。他
可以飞了,他开始扇动翅膀……
马涛在他耳边笑着,他张嘴时会有一种难闻的口臭。
苏铁摘下眼镜。
马涛刚要转身走。"我打你丫的。"苏铁一下子蹿起来,甚至碰倒自己的桌子。他拽着马
涛的脖领子,把他推出几米以外。
    马涛并未倒,晃晃悠悠的又站稳了,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盯着苏铁,"我就骂她你怎么
样。"
    苏铁走过去,和马滔保持着一臂距离,用手指顶着马涛的脑门,他的怒气使他的手
指跟着颤抖。他不语。
   "呦,你怎么着,你也要打人啊,我一直以为苏铁是个娘们儿呢。"那小子头往后退了
点。不停的眨眼。
苏铁只是冷笑了下,他瞪着他,然后转身。他的耳边只剩下轰鸣的响声,
   "打,有本事就打。"董浩然坐在椅子上,把脚抬到桌子上。"我给你助阵,马涛,你
打不过我上。"徐得利也莫不吭声的走过来,坐到桌子上,踩在椅子上,瞪着董浩然。
   "你是新团员,你如果打我……"马滔有些害怕,但他依旧伸长着脖子。
   "苏铁!"李欲华叫了声,他让他回到自己的座位。
    苏铁恐怖的笑笑,"我退团。"他现在的笑无法用语言来概括,他显得很高兴,就像
是在准备一件很有兴趣的事。他很久没打架了。他就像个即将爆炸的炸弹在积累着热量
,他的手指就是一根导火锁。现在他的手指渐渐弯曲,导火索被越烧越短,向火药逼进
。他的手攥紧,握成个拳头,然后他冰冷的笑了声,"我操你他妈的王八蛋打你丫的",
他的喊声甚至有些笑的余音,并且把呼吸夸张。他的拳头冲着马涛的脑袋打过去。
   "我怕你!"
   "我就打你丫的。"他的拳头像雹子一样捶打在马滔的身上,他边打边骂着。
所有人都被惊动,他们过去围成一圈,然后有人过去劝架,把绕在一块的苏铁和马涛分
开。他们看到,苏铁通红的脸上--泪滴。
雨点太大 挤不进我心间
因而 渴望天晴
    苏铁中午回家吃的饭,去找电话本,那上边记着他初中时的同学的电话……他下午
迟到了。
   "她是我的朋友"……他的声音压得低,不能再低。他低头朝着地,在地上寻找足迹。
他头顶上的那个天空只有一个太阳,这似乎需要确认,于是他思索了下,把有九个太阳
的可能排除在外……他为这个简单的问题而思索,浪费时间,延续尴尬。
    他笑了下。
    他苦涩地微笑,不发出声音。他的笑只是那个脸上的细胞为证明还活着而做的健美
操。他在笑的时候嘴角会有酒窝,像是苦瓜上的疙瘩。他的笑带动他的嘴,于是张开嘴
,露出牙齿。
    他并非面目可憎,他还是很快乐的,他有着你们所难以想像的快乐。因为现在他在
笑。
    "我今天上午"……他无精打彩地抬眼看她,他的走路的姿态夸张,总是鼻头和脚尖
垂直,样子活像个小丑。但他是难过的,从他说话的语气,及偶尔会控制不住那敷衍的
笑而流露出来的愣愣的样子都可以看出。她打断他的话,于是他听她说话,不作任何,
细心聆听,好奇,尽量装着很感兴趣的样子。但他实际上反感,他自己想说许多,他本
想继续他的话,而总被她打断。他鼓起勇气在她聊得最为兴奋的时候大声说:"我在十二
点十分的时候站在校门口等你……"
   "噢,我凑巧刚一下课就跑出学校了,因为今天"……她低头小声笑。
   "我……一直等到十二点半"。他声音越来越小。"我觉得人生活没有什么意思,空虚
……无际。"他解放地伸伸懒腰。"天上难道只有一个太阳吗?"他确认,然后去安慰自己
。他的声音小得可怜,他的问题就连三岁的小毛孩子也会轻松的答出来,而这在他看来
需要重新经过一番思索。这世界几乎都变了,太阳变成月亮,没有任何不在变化,需要
定义,重新定义,就是牛顿第一定律也不再可信。需要定义,重新定义,他决定给自己
重新起个名字,叫什么呢?叫傻号一号还是阿Q二号!他平常很爱相信人,并且确实如此
。没有人骗他,至少不是有意的,至少在他看来是。他在这平和安静的生活中已经过了
多少年了呢!在这个世界里他不断地去修整他的精神之柱,他极力去凑近那些人类公认的
好的,所谓好的品德。把那些可悲的自尊,荒芜的谦虚硬套在自己身上,并且受它们的
捆绑而不去呼吸。在他看来他的命运只是去考上大学,接着去找一个好工作,挣着大笔
的钱或是在指不定的第四五次世界大战中慷慨的就为了国家捐了这条命--并且是免费的
。但首先要考大学,如果不去考大学,或是考不上大学他不知道他的生存还有什么意义
。在这个社会上实在找不出其它标准去衡量你这个高等动物与低等动物的区别。如果没
考上大学,要面对数十万,数百万的失业人员,和他们一同去抢一个月薪超不过一千的
小职位,然后一生受人摆布,至死。他恐惧,在他眼里,大学就是人间天堂。他把一切
从玩乐出发的东西都视为罪恶,他每天都会遣责自己为什么浪费了十分钟在吃饭时没去
听英语广播,或是为什么数学课上他由于抄笔记而没听懂一道几何题。如果那道题高考
时会碰上呢,那么他由于他的懒散而丢去了六分,这保贵的六分,这改变他命运的六分
……他也由于可怜自己而发笑。
    他经常笑话自己本性的懦弱与恐惧。
    "我有时也会觉得生活没有光泽,但人不能没有勇气"。她像是劝慰他。像个大姐姐
去劝一个小弟弟。她有时会喜欢有这样一个弟弟。她喜欢有一个弟弟非常不懂事,在遇
到麻烦时会去找她帮助,这至少证明他需要她。
"勇气……是个什么东西?"他打断她的甜密的笑。他可以感觉到什么,因此不满。
"揭开包装,倒入开水浸泡三分钟勇气就出现了,请来买勇气方便面。"她大声说笑着,
为她的幽默而欢欣鼓舞,而手舞中蹈。
"郝媛媛是我最佩服的一个人。"他寻找她光亮背后的阴影。他,这个自认为了解人生的
人有时也会否认自己的一切思想。他在感到精神的空虚时,会去说自己一无所有,并且
简单的相信,天与地面之间是真空的,天一下子塌下来。"你佩服过一个人吗?"他看她,
看见她,他看见她的时候会感到快活,会欣慰。所以他努力去寻找一个偶然的机会碰到
她,跟她一块走一段路,他认为这是他一天中最轻松的时候。他不需用语言,只要能看
见她,欣赏她的脸部的曲线,闪亮的眸子,及善于诉说的睫毛,他就很满足了。他今天
就是这样,他在下午放学的时候在校门口等了一会儿,拎着他的书包。然后准备为了回
家路上的耽误而乞求宽恕。他很想碰到她,或是说等到她。他有很多话要说,他迫不及
待地张口要说,同时他要一个听者,安静的听者,他要倾诉一切才能使他的心平静。
   "她是谁?"孟庭问。
   "你说什么?"他被从另一个世界拽回来。
   "你刚才不是说'她是我的朋友'吗,那个她是谁?"
   "谁,郝媛媛吗?"
   "我怎么知道她是谁"。
    苏铁不语。他很尴尬。他讨厌现实与幻想的差距,他停顿了下。"她是我初中的同学
,她是快班的,她是我们年级的第一。你知道,我在初中的时候上的是重点学校,她能
在一所市重点里保持第一,你就可见"……
   "是吗?"她的接话很短,带着不信任的语气,把他从他的回忆里一脚踢出来。"我发现
你特爱跟一个女生谈另一个女生。"
    他望她,辨认她,"她是我一直都很钦佩的人,她不是个天才,她的成功出自于她的
勤奋。我们当时出去春游,我们都在玩,她甚至还在拿着本书看,她是个十分刻苦的人
"……
   "有病,这样的人"……
   "……她的理想是考上清华,她应该能考上的,如果她还在那个学校。她是很倔强的
,她的理想一定要实现,她为了目标会不懈的前进。我很佩服她,她一直在我心目中处
于"……他终于停下,他的说话声越来越小,最终被哽咽代替。他用手指挡住鼻孔,微微
抑起头。他不相信她竟会说出"有病"那两个字。他竭立不让自己去相信。同时他又在想
别的,在想他的那个初中时代,想起郝媛媛的面孔,想起她的笑。想起他们有一次同样
在主席台前。他们各坐一角,然后同时仰望蓝天,同时互相微笑,就和当初遇见现在身
边的她一样。而她代替不了那个她。
    "我很佩服她……看来他们说的她的事都是真的。我中午打了电话,给我初中的朋友
,他们说,她确被开除了。我没勇气去问那是不是一个谎言。如果他们说的都是真的,
那么一切都变了"……他不再说话,仰头,低头,地上有土。"如果一个人去撞击你的心
灵之柱你会怎么样?"
   "在问我吗?"孟庭问,"我不会怎么样,只会躲开他。"
   "如果是我,我就打他,这是我从原始社会学到的。"
   "上了高中也打架?"
   "我真的在上高中吗?我个子这么矮,又摸不到天"。他又笑,幽默的笑,他的脑子里
一片混乱,他不知道还应该做什么。
   "听说你把马涛给打了?"
   "是啊。"他不在乎的说。"谁跟你们说的?"
   "别忘了你在学校中的地位,所有人都认识你"。
   "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平静地说,"我不过为了保护自己最钦佩的人。也许是出于自
私,我要保证自己的心灵之柱不会倒塌。"
   "那么你现在还把那个女生当作心灵之柱吗?"
   "为什么不可以,她只不过吻了个男孩子,这在外国太普遍了,只是中国太封建了…
…"
   "我不想再跟你争了,你会为她找很多牵强理由。这样争辩有什么用吗?"
    他疏远了她几步。他似乎是为了躲避过去的行人而到马路边上的石沿上走,并且掌
握平衡。他不去想任何,她也没意识到任何。他唱歌,"是谁偷偷偷走我的心,不能分清
黑夜和光明"……
    第二天,他的一上午都很匆忙。他至少有四节下课的时间在二层的走廊上溜达。他
不想去到她的班门口叫她。他渴望这样偶然的再次碰到她,和她打个招呼,看看她是否
还在为昨天的事而思虑。甚至他不再躲避,他以针锋相对的目光冲着那些站在一班门口
的男生。但他的愿望一次次落空,他是个被希望遗弃的人。他就像个无家可归的人,在
苍惶的大街上寻找温暖。他不停地思索,不停打量四周,这只会让他更去羡慕那些有家
可归的人,及忌妒他们所得到的温暖。
    他再一次用手推开教室的门,徐得利冷笑着,"咱们的教室可是在三楼啊!"苏铁回
到自己的座位,任童小心地瞅了他一眼,他微笑。至少在这个有阳光但不温暖的教室里
他还会强挺着他作为人类的骨架--去微笑。他若无其事并且好奇地去询问她的眼神,然
后他似乎是快乐地坐到她后边,朝她整齐的头发上吹了一口气。她回头,弹了下他脑门

   "说吧,有什么不快乐的事吗?"她笑着问,她似乎可单凭着那双眼睛就能看清他的心
灵,她露出关心的样子。
   "你难道不知道吗?"
   "我……希望你能振作。"
   他笑了笑。
很久很久的以前 我们生活在这边
命运发现了这一切 却统统的把我们改变
我们不得不分手 划分了很多很多的界线
以后战争的开始 摧毁彼此的家园
这是一首歌的内容,只是我偶然听到的,却记了下来。不知道歌名、作者,只记得韵律
,于是哼唱,在百无聊赖及面临考试时。有时我想,喜爱一个人,可能和她就见过一次
面。来不及问姓名及电话,来不及致礼及问候,只是刹那间向那边看了一眼,留下了个
样子,模糊的样子。可能在许多年以后,会忘了那个人的样子,只记得心动的感觉。
在一个平静的下午,快要上课时,李欲华指了下苏铁的座位底下,苏铁低头,座位底下
有一张揉烂的纸。苏铁又抬头看看李欲华,"是这张纸吗?""是的,别随地乱扔纸。""又
不是我扔的",苏铁也小声埋怨着,捡纸。他的手触到纸时忽然有种奇怪的预感,那张纸
不大,第一行有称呼,下边是密密麻麻的几排字。他觉得拿在手里的纸很皱,可能被使
劲揉过,攥成团。他的预感使他握住纸时手心在出汗。"起立",全班同学都站了起来,
苏铁把纸条的第一行扫了一眼,是杨伊静的,不,字不是杨伊静的,肯定是别人写给杨
伊静的。老师点了下头,同学们都坐下,苏铁跟着坐下,眼睛瞥了下最后一行,他的坐
下时的动作有些僵硬,明显的停了一下。老师伸长脖子看苏铁那边。李欲华小声咳嗽,
苏铁慌张地把纸条收起,放进上衣的口袋里,动作匆忙。接着他把要准备好的书放到桌
子上。他难以相信他的预感成了现实,他也奇怪为什么偏偏他的预感成为现实。纸条的
最后一句是:"我爱你到永远"。
    "好,这是昨天的作业,我判完了,你们传下去!"老师把一沓作业放到第一个那里
,第一个人又传给第二个,三个。苏铁急忙把上衣兜里的纸条拿了出来,急匆匆地又扫
了一眼--字很乱。他把它夹进杨伊静的本里传到后边。他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后愣了一会
儿,摇摇头,看向黑板。
后边没有任何动静,过了会儿老师开口说:"每四个人一组分组讨论,你们横排两个和后
边的同学一块讨论。"苏铁转过头去,用眼睛的余角瞥见杨伊静赤红的脸。可能她上课到
现在一直都未听讲过,她在想什么?当这个最大的秘密被别人知道了以后。她旁边的欧
阳使着眼色,苏铁顺着他的目光看到杨伊静的手里依旧攥着那张纸条。他看到欧阳在眯
着眼笑。
杨伊静的声音很小,"苏铁,能问你个问题吗?"苏铁把头探过去,用书挡住欧阳那边,
"这个纸条是谁给你的?我看见你把它夹进本里"。苏铁凑近杨伊静凝视她。这是他第一
次这么近距离地看她,他甚至能感到她的呼吸,而且显然她的呼吸加快了。"我……捡到
的,没看……第一行有你的名字就给你了……刚捡到的!"他指了下座位底下,杨伊静半
信地点了下头,似乎有些放心地把头靠到椅背上。别人在向她提问时,她勉强地笑着。

   "那张纸条上写着什么?"李欲华下课等杨伊静离开后便凑过来。欧阳站起来傻乎乎地
笑着,"是情书吧,都递小条了,谁写的?"他特意露出黄牙,及释放满口的葱味,然后
大笑着自己离开了。
   "你指什么纸条?"苏铁望了眼李欲华。
   "你说呢?"
   "纸条上没写什么……你难道不相信我的话吗?"苏铁也发现自己所力图掩饰的虚假,
他表面上的笑容太容易被揭穿了。
   "真的没什么?……"他不再说,扬扬手,走开了。
    苏铁靠在椅背上,看见杨伊静走了过来。她正在用一种惴测和不安的眼神打量着他
。只有她心里最明白……她坐了下去。苏铁一下子站起来,哼了一声,回过头,冲着后
边……
苏铁忽然觉得自己太胖了,眼睛视力太差了。这个世界太大了,竟有这么多个苏铁,还
有那么多漂亮的女孩子,喜欢自寻烦恼。这世界到底怎么了,这些人怎么了,争夺地呼
吸着残余的空气。
苏铁想着,不觉冷笑了下。他的干裂的嘴唇先是抽动了一下,然后带着某根神经从大脑
最活跃的地方跑出来。它可真太高兴了,欢呼着自由,把一切想抵挡它的敌人都推向深
渊去。然后它一个尽情地操纵着他脸上所有的表情。苏铁看着镜子,渐渐地闭上眼睛。

他来到凉台,靠近沙窗。这沙窗是他雇人装上的,外边没有保护的玻璃。凉台和外面就
隔着一层沙窗,苏铁俯视着几座公寓凉台,那些都是严丝合缝地紧闭着。他庆幸而且迷
惑地笑了下,也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他生下来就没有说对错的权力,任何所谓长辈的
人都可以对他指手划脚,告诉他正确的与不正确的,并且要求他向着他们认为的所谓正
确的道路奋勇前进。他料想自己大概二十年后也有了这种权利,或许一生都没有。最简
单的举例就是语文卷子。那些出题的人的想法必须要数万个人接受,并且统一。否则那
个有自己想法的人就是错误的,愚蠢的。接着他们从五千年来的渊博文化中,找出一些
不带脏字但又足以称之为讽剌的词语,硬加在你身上。而且对上帝说,"万能的主啊,我
为什么没能教导好他……我一定努力,教导出更多的做事正确的人,"上帝说:"我要哭
了……"
苏铁把脸贴在沙窗上,极力窥视窗外的一切。附近有几座楼,挨着很近。其实每个楼之
间看上去只有那么几米,如果是在大地上,走不了几秒就可以跑到另一个屋顶上去。如
果人会飞该有多好。如果人不会摔死或摔痛那有多好,他会从这里直接飞到那里……可
是人做不到,再说我是一名山羊座的人,我应该喜欢脚踏实地,放弃在天空中翱翔。就
如同我喜欢听BE YOUD的《大地》一样,我是属于大地的人。
有风,风是如此宁静,山羊座人有个风的咒语。在风前静静地待上30秒钟,一直想着一
个人的名字,第二天早上,你就会发现他就在你身边。苏铁幸福地笑了下,在确认了念
谁以后闭上眼睛,双手合拢,像个不与世俗沾染的小男孩。他反复地念着两个人的名字
,但他们都不是生活在他身边的人,不知这风能否把愿望带到遥远的美国去。接着他又
许了几个别的愿,也包括关于考试的。开始他皱着眉,可后来便把一切枷锁都甩开了,
天真的笑了起来。
他看到远处天际有一抹红,那是夕阳留下的晚霞,刚才还有太阳的一个红点,现在没有
了,只留下长长一条线的彤云。现在该月亮出来了吧。他其实从没看到过这情景,也不
知道什么时候月亮爬上树梢的。甚至他在这泥土盖起的大楼之间,一年也不曾看见几次
月亮。天际有两处微微泛白的地方,苏铁猜想着哪一处是月亮出现的地方。但时间过得
很慢,好像不想让他早些得到答案似的,故意慢慢的,要他去品味、欣赏。"待会儿再复
习吧!"苏铁想着,他现在只想看着他想看的东西。两处先前泛白的白点消失了,四处不
知不觉又出现许多发白的地方,只有那一抹彤云丝毫未动,挂在天际上。莫非时间停止
了?不会的,每个人都做不到,唯有一个,上帝说,只要他永远看着的东西,那个东西
就永远不会离开他,而那个人就是我。
    我的一个朋友经常跟我谈起她小时候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的情景。他们玩一种游戏
,"石头、剪子、布"后,谁输了就要背另一个,可一直是男孩子在背,累得气喘吁吁。
这是他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事了。但至今回忆起来他也越觉得甜蜜。那场游戏的结局是小
女孩调走了。
    回忆是美的 每个人的回忆中都应该有美的
    苏铁提前放了学,他回到了家。
    他又出来,像一只没有归宿的鸟,被主人哄出来。对苏铁而言,那个家只是睡觉的
地方,没有别的作用。苏铁初三的时候父母去的美国,他们临行前的那种信任使苏铁不
能再说什么。在决定出国的那天晚上,他们还在担心。公司快倒闭了,被一个美国人吞
并,父亲如果不想失业,就要去美国总部上班,母亲也要去,为了父亲。他们在临行前
的一个夜晚坐在苏铁的床边,用眼神诉说亲情,其实苏铁没睡,他闭着眼,仅仅是闭着
眼。早上起来的时候父母已经走了,桌上留下钥匙,及早餐。
    苏铁记得自己吃了法式面条,他还唱了一杯豆奶。这便是他印象中最留恋的一顿早
餐了,他记得那天清晨的阳光及他所看到的一切,因而他有时还是热爱阳光的。
    他走在大道上,走向孟庭家。他记得那天早上,有只鸟停在了凉台上。他记得那天
的云彩白白的,透着温暖。记得大街上熙攘的人群,电视里播着的精彩电影。他终于可
以不被再逼着写日记了,把那本日记往空中一扔,他解放了,自由了。但他并不快乐了
,一切都单调了。
    他登上了楼梯。他记得父母离去的那天他出去的时候关门很小心,重复地往家里看
了又看。邻居的女孩子友好地笑笑---她只有父亲在国外。
    他敲开面对的那扇门,开门的是孟庭的父亲。他只把门开了一条缝。他满脸的毛渣
胡子,衬衫半敞着---他还是用严肃的目光扫视了下他。苏铁说了声,"孟庭在吗?"
    "没在。"他说话时声音低而且沉闷,"她陪她妈出去了。"
苏铁用眼底扫了下他,然后转身。
"你老来找我们家孟庭干嘛!"
"我只是想看看他父亲什么样子。"他冷静中带着些锋利的尖芒。
"你……"他惊讶地张大口,语塞,说不出话来。
    "我们见过一次面,我记得你是一个辛勤的好爸爸,孟庭经常谈起你。可却是你先找
的第二个女人,是你甩弃她和她妈的。"苏铁很平静,说完转身要走。那个人把门全部
拉开,门撞到墙上又反弹回来。可以看见他另一只手攥着的酒瓶。他的眼睛哭红,盯着
苏铁。他往嘴里倒了口酒,酒从嘴的边沿顺着流了下来。
    "我只是来说这些话的……我觉得你不配作孟庭的父亲。"苏铁说这话时有些懦弱。

    他的脸霎时变得灰暗了,眼睛如同火似的燃烧起来。"你他妈的放屁。"他借着酒气
大喊了两声。他原本是很瘦弱的,甚至不像个男人。只有他在喝酒的时候,他才觉得自
己的腰杆子忽然挺直了。他得意他现在正在昂着头,没有痛苦的抽缩。但他很快就由于
一个失误使他恐惧的内心自由了,他的上鄂骨和下鄂骨咯咯的颤动着,他深呼吸,他站
不住了,不得不依靠着门而直立。"我在干什么?和一个小毛孩子……"他微弱的说,似
乎有充足的理由来说明他现在是在浪费时间,然后要关门,可是他除了这样靠着还能做
什么?他已经走不动了,已经没有力气去关上那扇门了。他的纸糊的面具竟然如此的薄
弱,这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你并不了解我,你才多大啊?我生活在这个屋子里……你
老婆天天不说任何,就知道埋怨你,说我他妈的没出息,我是没出息,我在商场里干了
十几年了,一裁剪就把我给刷下来了。我也算个人?把我当只狗就给踢出来了……谁在
挣钱养家呢,我他妈的……"他干脆把酒往头上倒,然后用舌尖接着从头发上滴落的酒水
。他现在在哭,那些眼泪好象以前藏在一个永不见天日的井里,现在才源源不断的涌出
来。"喝杯酒吧,你要是个男的,你就喝干了这瓶。"他昏昏沉沉地把一瓶空了的酒瓶递
过来。
苏铁想去接,他一开始的傲慢的气态不知道哪里去了。他甚至怜悯。他伸出手去,忽然
酒瓶被别人夺去了。孟庭把空了的酒瓶放在地上,她的母亲一把把那个男人推进屋里,
嚷嚷着关上了门。
他发现她在看他,也许不该用发现。她的目光第一次使他如此的焦灼。他害怕,不敢直
视。他像作错了什么而在忏悔,祷告,认错。他好象犯了天大的错误。
"我不知道你父亲在,我只是想来找你……聊天,能不能陪我出去走走?"
孟庭叹息,并且冷漠。
    她推门进了屋,再打开门时,屋里已经没有声音了。她痛苦地看了眼苏铁,把苏铁
划分到自己的世界外。
他下楼了,没有听见楼上有什么声音。他在回家的途中看见徐得利手中拿着瓶啤酒,和
一帮人在聊天……他躲了过去,他绕着小道,来到那座彩虹桥下,看见许多民工在修桥
。他在桥上来回的走,让那些施工的人很是反感。
在这座桥上看彩虹是极其美丽的事,能看见彩虹的两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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