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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reexiaoyu (家有猪蹄,万事大吉),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局长 二(1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Mon Jul 17 13:57:45 2006), 转信
彭远大明白,庄警官这是暗示他,对林所长尽可以信任,再想一想,深入到这山沟沟里搞案子,离开了林所长的配合那就会一事无成,特别是如果下一步直接深入到吴水库家里搜查、抓人的时候,如果没有当地公安机关的全力支持和有效配合,这种山区村落里浓厚的宗法家族关系很可能会对他们的侦破工作形成极大的阻碍。俗话说,要喝山中水,先问地里鬼,在这种时候想瞒着林所长办案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权衡利弊之下,彭远大决定对林所长来个竹筒倒豆子,毫无保留。于是便将整个案情详详细细地给林所长介绍了一遍。
林所长听了之后,蹙眉沉思片刻,又喝了一口“用来御寒”的高粱酒,这才说:“根据彭局长你说的这些情况,我可以断定,这桩案子八成就是他们干的。我们过去对当地的民风民情作过相当程度的调查了解,你说的吴水库在吴厝村也算是大户人家,堂兄弟一共有四人,老大叫吴水池,老三叫吴水渠,吴水库最小,你说的那个吴水道是老二。老大吴水池1960年饿死了。吴水道原来当过几年兵,复员的时候就留在北方工作了,就是你们银州市那个生产金子的工厂。改革开放以后,老三吴水渠和老四吴水库结伙到北方找吴水道贩卖走私过来的电器,主要是电视机、录音机、录像机。吴水库和吴水渠多少年没有回来过,谁也说不清他们在外面做什么。后来听说老三吴水渠在外面出车祸死了,前几年吴水库回来了,回来以后就再没有出去做生意,对外讲说是年纪大了,身体不好,准备回家养老。”
说到这儿大李子扑哧一声笑了,林所长说:“我知道你笑什么,你是笑他们的名字怎么那么怪,我要是说了我的名字你肯定更要笑。”
大李子问:“林所长叫什么?”
林所长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叫林猪食,肥猪的猪,吃食的食。”
不但大李子笑了,彭远大、黄小龙还有庄文明都笑了起来。林所长说:“你们别笑,我是1960年出生的,我妈生我的时候正闹饥荒,我在我妈肚子里折腾了两天硬是出不来。接生婆说女人饿成这个样子哪能生出娃娃来,我爸那时候是生产队的饲养员,就把猪食偷了一大碗给我妈吃了,我妈吃饱了,也有劲了,这才把我生下来。生下来又没奶吃,我爸就又偷猪食给我妈下奶,我是靠了猪食才生下来养活大的,所以我爸就给我起了这么个名字。再说了,我们闽南人起名字是根据闽南语发音,讲究也比较多,邀请老人家推算八字,根据命中五行、家族排行等等各种说法来定,所以有时候用普通话读出来就觉得很好笑,如果用闽南语读就比较正常了。”林所长又把矛头对准了庄文明:“你别笑我,你那个名字如果用普通话读也不怎么样,庄文明,假装文明。”
庄文明说:“是,我们闽南话跟普通话的差距比较大,如果用闽南话读《 人民日报 》社论,根本读不下来。不过话说回来,放在一千年以前,我们闽南话可是名正言顺的中国官话呢。”
彭远大是学汉语言文学专业的,这方面的知识具备,马上开始接茬:“庄警官说的完全正确,闽南人除了正宗的古闽越人之外,绝大多数都是中原一带的居民在历史上几次战乱中躲避战乱迁徙过来的,闽南地区在古时候交通不便,相对闭塞,古汉语中的许多语音语素都在闽南语中保留了下来,所以说闽南语是古汉语的活化石,研究古音韵学的专家学者都到闽南来搜集语音素材呢。比方说古汉语中声调是平上去入,现代汉语是阴平阳平上声和去声四种,就没有入声了,就是因为在语言的发展过程中,古汉语的语言出现了平分阴阳、入派三声的变化。还有,古汉语发音有浊音,现代汉语发音没有了浊音,这一切都是语言变化过程中发生的。”
林所长佩服地赞叹:“彭局长知识真渊博啊。”
黄小龙追问:“彭局长,你刚才说的入声到底是什么动静?还有什么是浊音?”
彭远大说:“我这也就是书本上的一些知识,浊音可能就是说话的时候喉头发出的一种声音,上课的时候老师还模仿过,入声到底是什么动静我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庄文明说:“对,我们闽南人说闽南话有很多声音就是从喉头发出来的,现代普通话就没有。还有,我们不会说儿化音,普通话却有大量的儿化音。”
大李子提醒他们:“咱们不是音韵学专家,也不是到闽南采风来了,还是听林所长说情况吧。”
黄小龙说:“这个话题还不是你引起来的,人家叫个名字有什么好笑的。”
林所长说:“我已经惯了,别说你们了,就是我们局里的同事,现在还有人以为我的名字是外号呢,追着问我的真实姓名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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