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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uper (0"N0),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烟锁重楼(7)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Aug 24 19:32:37 1999), 转信

  当雨杭进产房之前,产房里的一大堆女人,已经全部失去了主张。梦寒晕过去又醒过
来,折腾了无数次,一次比一次衰弱,孩子始终是头上脚下,转不过来。雨杭不能进产房
,一直在门外指导产婆接生,急得冷汗涔涔。梦寒不敢叫,只是闷著声音呻吟,每一下呻
吟都撕碎了他的心。最后,产婆投降了,对奶奶一跪,慌乱无比的说:

    “老夫人!我没有办法了!只怕大人小孩,都保不住了!你们赶快另请大夫吧!我什
么办法都没有了……”

    雨杭忍无可忍,在门外大喊:

    “奶奶!此时此刻,你们还要避讳吗?让我进来帮助她!我好歹是个医生呀!产婆不
可以走,得留在这儿帮我……你们再延误下去,真要让他们母子都送命吗?”

    如此危急,奶奶才让雨杭进了产房。

    雨杭进来的时候,梦寒已经奄奄一息了。她的脸色,比床上的被单还要白,汗水已湿
透了头发和枕头,嘴唇全被牙齿咬破了,整个人已失去了意识,气若游丝。雨杭一看到她
这个样子,心里就颤抖痉挛了起来。他不能让她死!他不能让她死!他不能让她死……他
疯狂般的想著。看到她生命垂危,他所有积压的感情,全像火山爆发般在心中迸裂。什么
顾忌都顾不得了。“听著!梦寒,”他喊著:“你不可以晕过去,不可以睡著,不可以放
弃,你听到了吗?我来帮你了,信任我,我要保住你,也要保住你的孩子,可是,你也要
使出你所有的力气,来帮助我!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他拍著她的面颊,用全力对她
吼著:“我不允许你放弃,你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回答我!”他命令著。“听……听…
…听到了……”她的声音,轻如游丝,但是,确实是她自己的声音。她睁开眼睛,努力的
看著他,她不要让他失望,全世界,只有这样一个人,她不能让他失望……于是,她开始
用力,又用力……

    “对了!再一次!再一次!”雨杭喊著,觉得自己比她还痛。“你尽管叫出来,不要
忍痛,你叫吧!叫出来吧!”

    她叫了,但是,声音是沙哑的,无声的,喉中又干又涩。她又快晕倒了。“不许晕过
去!”他喊著,在她嘴中又塞进一片人参。“你必须清醒著才能用力!梦寒,好梦寒……
支持下去!用力!孩子的头已经快要转过来了!不许闭眼睛,不许晕过去!”

    这样强而有力的命令是不能违背的。她努力大睁著眼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努力按
照他的吩咐,一遍又一遍的去做。

    整整一夜,痛楚周而复始,翻江捣海般的涌上来,但是,那强而有力的声音,始终在
她耳边响著。一声声的鼓励,一句句的命令:“不可以放弃,不可以睡著,不可以晕倒,
不可以松懈……听到了吗?你的生命不是你一个人的,你没有权利放弃,懂吗?听到了吗
?听到了吗?……”

    不敢不回答这样有力的声音,不敢不顺从这样有力的命令,她听到自己一直在说:

    “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听到了……”

    这样拖到天快亮的时候,一声儿啼终于划破了穹苍,梦寒那未足月的女儿书晴,终于
终于出生了。这孩子差一点夺去了梦寒的性命,带来的却是崭新的喜悦。梦寒含泪的看了
一眼书晴,再含泪的看了一眼雨杭,就失去了所有的力量,虚脱的晕死过去了。“怎么办
?怎么办?”慈妈惊慌的对雨杭喊:“她又昏厥过去了!”雨杭扑到床边来,翻开她的眼
皮,察看她的瞳仁,再急切的拿出听筒,听她心脏的跳跃声。当他听到那颗饱受摧残的心
脏,发出沉稳的,规律的跃动声时,他的眼中竟在一刹那间被泪水所充斥了。抬起头来,
他对著慈妈微笑起来。

    “她会好的!”他轻声的说,鼻子有些塞塞的:“我们差一点失去了她!但是,她总
算熬过去了!她会好的,她是我见过的人里,最勇敢最坚强的一个,这样的女子,苍天会
眷顾她的!”是吗?苍天真的会眷顾梦寒吗?

    当梦寒在生死边缘上挣扎的时候,靖南正在杨晓蝶的香闺里胡天胡地。戏散场的时候
已经是午夜了,他当然不肯就这样回家,带著大昌大盛,他就到了晓蝶的家里。叫人去买
了酒菜,他就和晓蝶腻在一块儿,喝酒取乐。对于梦寒,他压根儿就没有放在心上,不过
是摔了一跤,怎么可能有事呢?他放心得很,不放心的,是晓蝶那颗飘浮的心。

    就喜欢晓蝶的轻狂,就喜欢晓蝶的放浪,就喜欢她那几分邪气,和她那特殊的妩媚。
靖南在晓蝶那儿喝得醉醺醺,乐不思蜀。真不知道,世间有如此美妙的女子,怎么家里就
有本领给找来一个木头美人?

    这晚是注定有事的。原来,这杨晓蝶是属于一个戏班子,到处巡徊著表演,最近才在
白沙镇落脚。本来也只预备停留个一两个月,不料在白沙镇却大受欢迎,就和吉祥戏院签
了个长约,在这儿“驻演”起来了。等到靖南迷恋上晓蝶以后,吉祥戏院的生意更好了,
靖南是大把大把的钞票往这儿送。把那个潘老板乐得嘴都阖不拢。可是,那杨晓蝶岂是等
闲人物,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早已见多识广。对靖南这样的公子哥儿,更是了如指掌
。她明知这是一条大鱼,却钓得有些碍手碍脚。原来,晓蝶自幼和班子里的一个武小生,
名叫方晓东的,青梅竹马,早就郎有情妹有意,暗地里是一对小夫妻了。这方晓东对晓蝶
,是非常认真的,看见靖南天天来报到,他不禁妒火中烧,和晓蝶也吵过闹过,奈何晓蝶
见靖南腰里多金,出手阔气,人又长得白白净净,一表人材,竟有些假戏真做起来。这,
使得那个方晓东更加怒不可遏了。

    这晚,方晓东决定不让自己袖手旁观了。当靖南正在和那晓蝶卿卿我我的时候,方晓
东带著几个兄弟,杀进门来了。靖南已经喝得半醉,见晓东其势汹汹的冲进来,心中有气
,大骂著说:“什么东西?没看到你大爷正在喝酒吗?撞进来找打是不是?”方晓东不理
他,迳自对晓蝶说:

    “你告诉这个呆子,你是我什么人?把这场莫名其妙的戏,给我结束掉!”他回头对
靖南说:“戏唱完了,散场了,你也可以走了!”“混蛋!”靖南破口大骂:“吉祥戏院
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晓蝶是我的人?你这样搅我的局,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大昌大盛,
给我打!”大昌大盛奉命而上,但,晓东早就有备而来,几个兄弟一拥而上,双方立刻就
大打出手。这一交手,靖南就吃了大亏,那方晓东是个武小生,自幼练武,早就练成一身
好功夫。抓著靖南,他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把靖南打得遍体鳞伤。如果靖南识时务,知
道见风转舵,或者还不会那么惨。偏偏靖南是个不肯吃亏的人,平常在家里是个王,那里
肯受这样的气?嘴里就大呼小叫的喊个没停:

    “你这个王八蛋!我马上让潘老板炒你的鱿鱼!你给我滚蛋!以后你没得混了……晓
蝶早就是我的人了,你少在那儿自作多情,晓蝶那一个眼睛看得上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
…她每一分、每一寸都是我曾靖南的了……”

    方晓东气极了,随手拿起一个大花瓶,对著靖南的脑袋,重重的敲了下去。当书晴刚
刚出世,梦寒好不容易度过了危险,终于沉沉睡去的时候,靖南却被人抬回来了。

    别提曾家有多么混乱了。一屋子的人,全挤在大厅里,围著靖南,哭的哭,叫的叫。
雨杭这天是注定不能休息的,从产房里出来,还来不及洗一把脸,就又拎著他的医药箱,
扑奔大厅。看到一身是血的靖南,不禁吓了一跳。慌忙扑过去检查,靖南已经人事不知,
额上一个碗大的伤口,血流如注。雨杭先看瞳孔,再数脉搏,他赶紧安慰著众人:

    “别慌!别慌!他失血很多,但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我们先把他抬到床上去躺著
,大家赶快去准备热水毛巾纱布绷带!”奶奶勉强维持著镇定,重重的吸了口气,严肃的
说:

    “曾家的子孙,有上天庇佑,他会逢凶化吉的!把他抬到我房里去,雨杭!我信任你
的医术,梦寒难产,你都有办法救过来,这点儿外伤,应该难不了你!我把他交给你了!


    “我尽力!奶奶!”雨杭说。

    整个早上,大家围绕著靖南。雨杭缝合了他的伤口,打了消炎针,止住了血,也包扎
好了伤口。该做的都做了。靖南一直昏昏沉沉的,偶然会呻吟两声。等到伤口完全处理好
了,雨杭累得已快昏倒,靖南却安安静静的睡著了。

    当靖南清醒过来的时候,是那天的下午了。全家没有一个人去休息,依然围绕在他床
前,他醒来睁眼一看,那么多人围著他,那么多双眼睛瞪著他,他一时弄不清楚状况,就
错愕的说了一句:“你们大家在看什么西洋镜?”

    “你被人打破了头,你还不知道吗?”文秀一听他能开口说话,眼泪就掉下来了:“
快把全家人的魂都吓得没有了,你还在说些怪话!”“被人打破了头……”靖南眼珠转了
转,忽然想起来了,身子猛的往上一抬,嘴里紧张的大喊著:“晓蝶!晓蝶在那儿?快给
我把晓蝶找来,免得被那个方晓东给霸占了……”这样一抬身子,才发现自己头痛欲裂,
不禁又大叫一声“哎哟”,就跌回床上去。“别动别动呀……”一屋子的人都喊著:“你
头上有伤口啊!”只有奶奶没有叫,她深深的看著靖南。眼底涌现的,不再是怜惜,而是
忍耐。她嗓音低沉的,有力的说:烟锁重楼11/36

    “你没有晓蝶,你只有梦寒!现在,你已经做爹了!梦寒为了你,九死一生,差一点
送了命!以后,全家会看著你,你把你那颗放荡的心,收回来吧!我不许你再胡闹了!”


    靖南的头住后一仰,眼睛一闭,呕气的说了句:

    “死掉算了!”雨杭心中一沉,再也看不下去,掉头就走到屋外去了。

    6

    一个月过去了。靖南的伤已经完全好了,但是,他的情绪却非常低落。

    这天,他对著镜子,研究著自己额上的疤痕。那疤痕颜色又深,形状又不规则,像一
条蜈蚣似的躺在他的额头上,说有多难看,就有多难看。他用梳子,把头发梳下来,遮来
遮去,也遮不住那个疤痕。他又找来一顶呢帽,戴来戴去,觉得十分不习惯。他越看越气
,越弄越烦。偏偏梦寒、慈妈、加上一个奶妈全在对付小书晴。那个瘦瘦小小,软软绵绵
的小东西真是威力惊人,在那儿“咕哇,咕哇”的哭个不停。三个女人围著她团团转,一
会儿这个抱,一会儿那个抱……满屋子就是婴儿的啼哭声,和三个女人哄孩子的声音。靖
南一阵心烦意躁,奔上前去,一把拉住梦寒说:

    “好了好了,你别一双眼睛尽盯著孩子看,你也过来看看我,关心关心我行不行?”
他指著额上的疤:“你看看这个疤,要怎么办嘛?”梦寒对那个疤痕看了一眼,整颗心都
悬挂在小书晴的身上,匆匆的说:“疤就是疤,谁都没办法的,时间久了,自然会消淡一
些的,不要那么在乎它就好了!你让我去看看孩子吧……她今天一直哭,不知道那儿不舒
服,她这么小,又不会说话,真急死人!”说著,她就要往孩子那儿走去。

    “孩子孩子!”靖南忽然发起脾气来,攥住梦寒,不让她走开,大声嚷:“你看你对
我一点儿耐烦心都没有,从前你眼里就没有我,现在有了孩子,我看你更是连我死活都不
顾了!”

    梦寒又急又气又惊讶,自从他受伤回来,因为她也在坐月子,没有精神去跟他呕气,
关于他在外面的风流帐,她就不闻不问。但是,她总觉得,他好歹应该有一点歉意。就算
没有,对新出世的婴儿,也总应该有一点关怀和爱意,如果这些都没有,他到底是怎样一
个人呢?她抬眼看了看他,心里实在有气,就用力推开了他,说:

    “你想找人吵架是不是?对不起,我没工夫陪你!”

    “我非要你陪不可!”靖南居然耍起赖来:“要不然我娶老婆干什么?这一个月,都
快把我憋死了,被奶奶看得牢牢的,那儿都不能去!一定是你和靖萱在奶奶面前说了我什
么,才害得我出不了门!”“你少无聊了!”梦寒压抑著心中的怒气。“谁有耐烦心去奶
奶那儿告状,你自己惊天动地的打了架回家,你以为还瞒得住奶奶吗?你现在不要因为见
不到想见的人,就在这儿找我的麻烦!你明知道全家没有一个人会在乎你额上那个疤长得
什么样子,你那样耿耿于怀,只是怕某人会嫌你丑了……”“某人!什么某人,你说说清
楚!”靖南大叫了起来。

    “全家都知道的那个人,杨晓蝶!”“哈!”靖南怪叫:“原来你也会吃醋啊,打从
秋桐牌位进祠堂开始,我就觉得你奇奇怪怪,还以为你是女圣人呢!原来,死人你容得下
,活人你就容不下了!”

    梦寒吸了口气,勉强平静了一下,冷冷的说:

    “你想出去,你就出去吧!我不会拦你,也不会去告诉奶奶,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只
要别妨碍我照顾女儿就行了,你请便吧!”“好好好!”他对著奶妈和慈妈说:“你们都
听见了,是她赶我出去的!奶奶问起来,你们别出卖我!否则,我把你们两个统统解雇!
”说完,他就转过身子,拂袖而去。走到门口,又折回来,把梳妆台上的那顶帽子,拿了
出去。

    梦寒这才能过去看书晴,此时,书晴已停止了啼哭,用一对乌黑的眼睛,瞅著梦寒,
梦寒把她紧紧的拥在胸前,心底,涌起了无尽的悲哀。这天的靖南,很成功的溜出了曾家
大院。他受了一次教训,学了一次乖,也知道要保护自己,他带了阿威阿亮等四个最会打
架的家丁一起出去。他们逗留到深夜才回来。靖南这些日子,因为梦寒坐月子,他又在养
伤,就搬到了书房里睡。他半夜回来,没有再去打扰梦寒,摸黑回到自己的书房,悄悄的
睡下,也没有惊动家里任何一个人。幸好奶奶这天有点感冒,提早上了床,不曾问起靖南
。因而,家中除了那几个家丁以外,谁都不知道靖南在这天闯下了大祸。直到一星期后,
雨杭才得到消息,气极败坏的来找靖南。

    把靖南推进了他的书房,他劈头就问:

    “你几天前在吉祥戏院,砸了人家的戏院是不是?”

    “这……”靖南做出一股无辜相。“我不是给了他们钱吗?砸坏的东西我都赔了,那
个潘老板还有什么好抱怨的?”

    “有什么好抱怨的?”雨杭生气的大吼:“你还做了什么事?你自己说说!你把那个
方晓东怎样了?”

    “别嚷!别嚷!”靖南小声说:“给奶奶知道又要禁我的足了!方晓东啊……谁教他
闯到我手上来呢?上次他打了我,你也不帮我报仇,一天到晚要我息事宁人,害我破了相
!我不过是把他欠我的讨回来而已!怎么?只许人家打我,就不许我打回去吗?”“人家
只是打破了你的头,可你把人家怎样了?”雨杭大声问。“怎样怎样?”靖南的声音也大
了起来:“他破了我的相,我也破了他的相!如此而已!一报还一报嘛!”

    “你……”雨杭气得发抖:“你岂止破了人家的相?你根本毁了人家的容!这还不说
,你还打瞎人家一只眼睛!”他揪住他胸前的衣服:“你怎么这么狠心呢?人家是唱戏的
,靠脸皮吃饭啊……你毁了人家的脸,又打瞎了人家的眼睛,就等于要了他的命啊!”靖
南呆了呆,怔住了,半晌,才睁大眼睛说:

    “没那么严重吧?你不要危言耸听!这是不可能的!”

    “什么不可能,我已经去过吉祥戏院了,每一个人都说,就是你让阿威阿亮死命往人
家脸上踹,这才打得那么严重!干爹已经问过阿威他们,大家都承认了!你还想赖!”“
你告诉了爹?”靖南生气的嚷:“你不帮我遮掩,还去告诉爹,一会儿又要闹到全家都知
道了!惨了惨了!奶奶准会把我关起来,我惨了!”靖南话刚说完,牧白的声音已经接了
口,他大步的走进来,脸色铁青:“不是他告诉我的,是石厅长告诉我的!这事已经惊动
了警察厅,你搞不好就有牢狱之灾了!此时此刻,你不关心把人家伤得怎样,只关心你自
己还能不能出去风流!我们曾家,是忠义传家啊!怎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儿子?我连死后
,都无法去见曾家的祖宗!”“惊动了警察厅?”这句话靖南可听进去了:“怎么?”他
瞪大眼问:“那个方晓东居然告到警察厅去了?”

    “人家可没有告,如果告了,我们还可以公事公办!现在没告才可怕!”雨杭说:“
警察厅会知道,是因为知道的人太多了,那吉祥戏院又不是为你一个人开的,现在门也关
了,生意也不能做了,戏也无法唱了……你以为整个戏班子的人能袖手旁观吗?方晓东的
哥儿们能咽下这口气吗?”

    “那……”靖南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用手抓了抓头说:“那要怎么办呢?”他看著
雨杭:“你快去想办法,让那个潘老板赶快开门做生意,武小生多的是,再找一个来不就
成了?要不然唱唱文戏也可以呀,干嘛弄得戏院关门呢?这样吧……”他转身就往门外走
:“我自己跟他说去!”

    “你不许出去!”牧白把房门一关,对靖南疾言厉色的说:“你就不怕别人再找你报
仇吗?你要了人家一只眼睛,人家可以要你一双眼睛!”

    靖南机伶伶的打了个冷战,猛的咽了口气。

    “那……”他的声音真的软了:“爹,你要想法子救我呀!你们两个肯定有法子的…
…对了,对了,用钱吧!给那方晓东一笔医药费,把这件事给摆平吧!我不会那么倒楣,
再碰到一个不要钱的!”牧白听了这话,真是又气又恨又无奈。他看了一眼雨杭,眼里带
著询问之意。雨杭狠狠的瞪了靖南一眼,说:

    “我已经去打听过了,据方晓东的哥儿们说,方晓东知道自己的眼睛失明以后,就不
言不语,不吃不喝,然后,就离开医院走了,目前人已经失踪了!谁都不知道他的下落!


    靖南怔了半天,然后跌坐在椅子上,吐出一口气来说:

    “唉!你也厚道一点嘛!这个结果早说嘛,白白吓出我一头冷汗!”“你这个冷汗没
白出,他人不见了,你才应该担心呢!”雨杭说。“担……什么心?”靖南面容僵了僵。
“他不见啦,失踪啦……八成也是畏罪逃跑了,我想这样吧,咱们先去告他一状,总之,
是他先打破我的头呀!这叫先下手为强,怎么样?”

    “停止吧!”牧白悲痛的看著靖南:“停止这种仗势欺人的行径吧!为你刚出世的孩
子积一点德吧!你夺人之妻,又废了人家的眼睛,你还要告人家……你于心何忍?”

    “什么夺人之妻?”靖南的脸涨红了:“那杨晓蝶是我的人,和我是海誓山盟的,爹
,你得帮我把她弄进门来……”

    话还没有说完,雨杭一怒,放开了靖南,转身就走。嘴里说:“干爹,你家的事我真
的不管了,我无能为力!我上船去,还是去帮你做生意比管你的家务事要好些!”

    牧白伸手,一把抓住了雨杭,几乎是哀恳的说:

    “你别走,你别走!你说说看,要怎么办?”他转头怒视靖南,声音转为严厉:“你
能不能安静两分钟,听听雨杭的!”

    靖南不大服气的嘟著嘴,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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