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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11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14:46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王海州想，完了，怕真的要完了。 
    他想，怕是老天爷看见我种这么多谷子心里不 
安涵吧？他肯定以为我是个贪心的老头，泥巴都埋 
齐颈子了，你还种这么多谷于。他望着天说，你以为 
是我想种这么多呀？我是不想让这些田荒下来，你 
搞清楚点！ 
    浓云越来越低，王海州更心慌了。他说，你要是 
不分个青红皂白你就下吧，看我不操翻你八辈祖宗。 
    浓云好像也不愿惹是生非似的，洒下几点雨，然 
后匆匆忙忙地转到别的地方去了。云飘走后，天空 
又恢复了白色，太阳依旧像烈焰一般照射着。 
    这有惊无险的云把王海州和老婆婆吓得七魂落 
了三魂，王海州像瞎牛耕地一样，什么也不看，拼命 
地干，使出吃奶的力气干，他觉得手脚涩咕咕的，眼 
睛涩咕咕的，牙齿涩咕咕的，连头发也涩咕咕的，全 
身没哪一个地方感觉灵便，每个关节都像生锈了一 
样，再怎么使劲也像老猫呵气二样，显得中气不足。 
    稻谷们在镰刀伸过来时也发不出那种怕痛的欢 
叫了，它们开始厌恶他的镰刀了，因为他割得太慢 
了。谷子们金黄色的气味布满了旮旮角角，这种味 
道已经不再使人兴奋，闻多了就像肉吃多了一样，心 
里发闷。 
    但既然种了就一定要把它们收回去，要是让这 
些谷子烂在田里头，是要羞死先人的。就像生儿育 
女一样，不生则罢，生都生下来了，你就得把他们养 
大，不然那还叫人吗？种谷子就是和土地一起生儿 
育女，土地是母亲，农民是父亲。哪有忍心看着自己 
的儿女长大成人又夭折的？ 
    这种感觉年轻的时候一点也没有，年轻的时候 
干那件事没个够，那时候好像就为那一件事才活着， 
生儿育女都好像是副产品。直到没精力于那事了， 
才发现自己是为儿孙活着，为这些谷干活着。做人 
做到这一步，他感觉自己的确已经老了。 
    王海州心想现在关键是要咬住牙，不能松气，这 
口气一松恐怕就再也站不起来了。他每天只睡三个 
小时，别人走到田里他已经割倒一大片谷子了。 
    他喜欢在夜里劳动，什么也看不清楚，借僧懂懂 
的，低着头不歇气地于，天亮了一看，嚏，成绩真不小 
啊。不像白天，于了多少随时都看得清清楚楚，找不 
到半点成就感。 
    他想，我六十一岁了，还从没有服过软呢。 
    他想，只要我把这些谷子收回家去，在冉姓坝算 
是独一份儿了。 
    他想，只要自己在动，田里的谷子就会减少，剩 
下的总是少数，总有一天我会把它们收拾得于干净 
净。 
    老婆婆帮不了他什么了，她连站也站不起来了， 
但她还想到田里去，她也是想做一点少一点。 
    王海州有点冒火，因为她要去也只有他背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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