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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16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16:41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质队的子弟才能进来读，而进入中专班读地质专业 
的全是从农村来的（地校的其他班级称他们为农民 
班），城里的学生都不喜欢报考地质，像这样一所地 
校他们就更不愿考了。 
    学校所在地名叫毛儿沟，农民班的学生分到地 
质队后，队上的人便嘲笑说他们是“毛儿沟大学”的。 
但就是这个“毛儿沟大学”，左佑也觉得自己够幸运 
的了。就是工作以后他还常常梦见自己正在考试或 
者没考上，醒来后看见自己睡的床，自己所在的房 
子，心里大感欣慰，就像梦见自己丢了钱的人醒来后 
发现手里却捏着钱一样。 
    但作为“毛儿沟大学”的毕业生，在单位里往往 
是受歧视的，左佑自己也觉得很自卑，觉得人人都看 
不起自己。 
    尤其是刚分到地质队的时候，他最担心的就是 
什么没做好让人耻笑或批评，所以在工作中他干得 
比一般人认真，这样一来受到了领导的重视，第二年 
就被任命为填图组的小组长。一个组两个人，出野 
外的时候才是组长，回到队部就不是，一年只有半年 
的野外。 
    没有谁会把这种组长当回事，但对左佑却非同 
小可，他不是看重小组长这个位置，而是觉得自己的 
景况比想象的要好。 
    但无论什么时候，左佑都没有沾沾自喜过，他知 
道，生活是永远让人无法把握的，所以不得不努力。 
有工作了，接下来的事情就是谈恋爱，结婚，生儿育 
女。 
    他想起他第一次带桑红回老家。 
    在麻溪场下车后，他找朋友借了辆单车。他还 
没带过人，但桑红坐上去后，他很自如地骑开了。他 
当时想，看来爱情的确具有神奇的力量。 
    桑红不会骑车，开始坐上去有点害怕，紧紧地抠 
住他的皮带。他感觉到她的手，骑得更快了。风把 
他的衣服吹鼓起来，像帆一样。 
    没走多久桑红就问快到没有，他不得不像诓小 
孩一样，说看见了吧，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翻过那 
座山，他又说，还有一座山，马上就要到了。 
    乡村山路颠得凶，还没走到一半，桑红就难受得 
不愿坐车上了。他连哄带骗，净找好听的说，她才忍 
住没哭。 
    到了他家，他带她去舅舅家玩，中间要经过一条 
大山冲，两边的山很高，半山上照着明晃晃的太阳， 
山沟里却冷浸浸的。桑红有点害怕，紧紧地依在他 
身上。就在这个山冲里，他第一次吻了她。 
    他记得吻她之前，桑红仰起脸，激动他说，你能 
从这样的山沟里考出去，真是不简单。 
    天气突然变阴了，挞谷于的人都加紧了速度。 
肯定是要下雨了，他们在和即将到来的雨拼斗。他 
们拼命地割，拼命地挞，将挞谷机踩得嗡嗡直叫唤， 
拼命地将一担一担金黄的谷子往家里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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