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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1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17:42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急得发疯的人连吃饭的工夫都没有。男人挑谷 
子回去时带几个红营或者萝一到田里来，一人发一 
个，用镰刀削了皮喀嚏喀嚎地啃。这是午饭。 
    空气里飘荡着模糊炽白的噬噬声，王海州知道 
这雨肯定要下了，求也求不住，他打着两片光脚站在 
院坝里，对着天一顿骂：“你鸡巴烂天，X眼睛瞎了 
呀，没看见我谷子还没收完吗？睁着那么大的眼睛 
看着这么多谷子被糟蹋吗？我操你的坟山！” 
    天不出声，他连走带跑，到田里拼命干起来。只 
有三亩多没有收了，他想赶在雨来之前把它们抢收 
完。他累得气都出不赢，裤腰带被汗水打湿了都没 
干过。 
    他想我要是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自己干该多好。 
早知道今年请不到小工，开镰就该早点，早一天两天 
对谷子没什么大的影响，即使有影响也比烂在田里 
好啊。 
    他想我要是一开始就每天多十一两个小时该多 
好。一天两小时，十天就是二十小时，他想我要是一 
天多于两个小时，此时跷着二郎腿看别人忙天慌地 
的该多好。 
      他这样想着的时候脚手都加了劲，如果有个年 
轻人在面前一定会惊讶他这么大岁数了力气会有这 
么大。他感觉自己像在泅水，虽然精疲力竭，腿脚都 
有点划不动的感觉，但无论如何也只有奋力游到对 
岸才是惟一的生路。 
      他一天就挞完了半亩，到了晚上在檬陇的月光 
下又挞完了半亩的一半。他没力气也没时间把谷子 
挑回家去，只好仍！日让它堆在田里。 
      已经堆了四座山，四座金山。但老大爷没有因 
为他的勤奋奖赏他。 
      他看见雨马上就要下来，忙停下了收割，把老婆 
婆安顿好，然后去求人来帮他挑谷子，被他求到的 
人也有很多事情要赶在雨前做完，但他们看见王海 
州眼泪汪汪的，便答应了。可才挑完一半，大雨便来 
了。帮忙的人很卖力，顶着大雨又给他挑完了一堆… 
直到雨大得走不了路，他们才停了下来。 
      雨不紧不慢地下起来。 
      王海州抽出挑箩筐的扁担，在雨里一阵乱砍，砍 
得珠玉乱飞。 
      他对老婆婆说：“我全身的每一颗螺丝都松了。” 
      灰色的云团从西边的山顶上飘过来，大风在高 
空刮得很猛，却又听不出声息，刮到竹林千里才”发出 
飒飒的响声，刮到大树林里就呼呼地吼叫起来。 
      随后风停了，雨还在下，一时偃旗息鼓，一时又 
铺天盖地。然后渐渐变成了单调的节拍，雨点均匀 
地响着，一眼望去，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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