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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18:02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中午的天光也像清晨和黄昏一样暖咙。 
    第一阵雨开始下落的时候，挞谷子的人们已经 
累得精疲力竭，但他们还是光着头奋力把田里的草 
个子码成了草垛，把还没晒过太阳的谷子晾在楼板 
上。这秋雨一旦下开了，你就不知道它还要下多久。 
    稻田里积起了小小的水潭，开始时只要雨一停， 
水潭里的水一会儿就消了，可雨下到第二天，稻田完 
全吸饱了，水潭里的水无路可去，亮汪汪的，像镜子 
一样冰凉。蚌猛跳到那水里，也像被吓了一跳，一弹 
腿，跃到谷桩上。 
    王海州在谷堆外面挖了排水沟，尽量不让水浸 
到谷子里面去，可最下面的谷子还是浸湿了，是从地 
里吸起来的水。他顶着一张塑料布，背着小背冤，一 
趟趟地把田里的谷子往家里背。 
    他的裤腿和衣袖都被雨水打湿了，湿淋淋的，头 
上却冒着腾腾的蒸气。老婆婆裹着毯子，坐在阶沿 
上呻唤着，把躺椅拍得哗哗响，“你歇会儿吧，招呼淋 
出病来。”她对王海州说。 
    他撩起衣服抹了一把脸，把草帽放在凳子上： 
“我慢慢地搬吧，像蚂蚁搬家一样，搬一点是一点。” 
    老婆婆说：“我一点用都没有了，想给你烧点热 
水都不行，你自己烧点热水烫脚吧。”她伤心到了极 
点，“我连上吊的力气都没有。身上的骨头全都散架 
了／ 
    王海州说：“你不要胡思乱想，今年的新米你都 
还没得吃呢，等太阳出来我马上就晒一点碾来你 
尝。” 
 
    老婆婆的病让王海州生出许多雨雾茫茫的忧 
伤。 
    田埂上滑得很，他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地上， 
谷子倒出来，头发和颈子里全是谷子。好在没受伤。 
他扯了几根谷草缠在鞋子上，又拄了根竹竿，看起来 
像讨饭的一样，但这样他就不怕滑了。 
    谷子背完了，他把挞谷的工具搬到田里，在雨中 
挞起谷来，他对雨说：“看你下看你下，看你x脸有 
好厚，看你能下多久，你下多久我也要把谷子收回家 
去，看你能把我的卵咬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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