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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19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18:32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冉广学戴了个大斗笠，牵着牛出来放，他看见王 
海州，喊道：“王老汉，你忙啥子嘛，等两天挞嘛，它们 
又不会飞，等雨停了来吧。… 
    王海州讪笑道：“是倒是，不挞也不会飞。” 
    “招呼把身体淋垮了呀。” 
    “不要紧的，下的是雨，又不是下的刀。你的挞 
完了吗？” 
    “前天就挞完了。” 
    “你比我行实多了。” 
    “哪有你行实呀，你比我多种了那么多。” 
    “不种又怎么办呢，能叫田空起呀？” 
    “是呀，”冉广学摇着头，“命苦呀，老都老了，还 
遭这么大的罪。” 
      王海州埋头割着谷子，假装没听见。冉广学问， 
“你屋里的好点了吗？” 
      “怕好不了哩。” 
      “你绘‘杀广’的写信了吗？” 
      “还没有。” 
      ‘昨天我家老二打信回来了，说是在给别人烧 
焊，一个月九百多。我本来说叫他回来帮我挞谷子， 
他叫我请人，五十块钱一天都无所谓，叫我先垫着， 
到时候他回来还我。你说气人不哇？好像那钱硬是 
来得容易得很。” 
      “生气也没办法呀，离那么远。” 
      “好像这地完全是我们的一样。我要是再年轻 
几岁，这地我也不种了。” 
      “你也想去‘杀广’呀？” 
      “你以为我就不行吗？种地泥一背雨一背的，肯 
定没有在屋子里做活路安逸，你说是不是？” 
      “这些田土就让它荒起呀？” 
      冉广学的牛走到别人家的田埂上啃草，有人喊 
起来，说几十大岁了放个牛都不会，下这么大的雨， 
田埂早就被泡软了，牛会把田埂踩垮的。冉广学回 
嘴道：“硬是踩垮哩，我的牛又不是拖拉机。”这时一 
股风吹来，把他的大斗笠吹掉了。 
      斗笠像车粘轭一样滚起来，冉广学忙去追。追 
过好几块田才把它捡回来。他把牛赶到王海州的田 
埂上，王海州忙“乞乞”地绘他赶开了，埋怨道：“你也 
是，这又不是放牛的山场，你怎么把牛牵到这里来放 
嘛？” 
      冉广学一边赶牛一边讥笑：“看你还要种一万辈 
子的谷子。” 
      王海州说：“做不了一万辈子，这一辈子总还要 
做吧？” 
      王海州挞了一天，只挞了两分地。 
      挞斗里的谷子像从水里捞起来的，背着回家的 
时候，水从背霓下面渐渐沥沥地流淌着，有些流到他 
背上屁股上，顺着裤腿淌下去，灌进胶鞋，走一步胶 
鞋里面“起苦”的一声，鞋面上冒出一片小水泡，湿源 
源的裤子则冷冰冰地裹着大腿。他走得一爹一爹 
的，像怀胎妇人一样。 
      水谷子很沉，像背了蛇铁，只背半背都累得他气 
喘吁吁的，他嘴里为自己“唉坐唉坐”地鼓着劲，遇到 
爬坡上坎，他喊自己…谩点慢点，把稳点”。危险的地 
方一过他就骂一句，找操你这个背时的烂天。 
      回到家，他把水谷子装在大钨箕里，把水沥干， 
然后晾到晒席里面。 
      到了第三天，大雨停了，但下起了绵绵不断的小 
雨。这种雨似乎更有穿透力，连竹林里遮着厚厚竹 
叶的枯枝也被打湿了，梨树的树干一面阴一面湿，湿 
的一面好像已经开始长青苔了。就连鸡婆们肚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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