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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化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奔命 24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Jul  7 07:20:49 1999), 转信

说明:本篇转自<小说月报1999.6>,作者冉正万,特此说明. 
 
佑忙说好的好的，去吧去吧。左佑泡了一会儿，想着 
那床干什么用的，心里便轰的一下热起来。一会儿 
小姐若是主动提出来，自己怎么办？一边想着不知 
什么时候手已经伸到盆里搓起来，便哑然失笑，忘了 
这是在洗脚城。小时候爷爷告诉他，脚搓脚有钱人， 
手搓脚勤快人。这话是讽刺懒人的，所以他从小就 
习惯了用手搓脚。他想既然手已经伸进去了，索性 
好好搓搓。二十分钟还没到，小姐回来了，噗味一声 
笑起来，笑得极短，听得出来是忍住了。小姐说，先 
生，泡舒服了吗？左佑又慌乱起来，说差不多了。小 
姐问，还泡吗？左佑说，可以了。小姐又出去了，拿 
来了清水。左佑又要自己洗，小姐笑着说，我来。她 
把他的脚放清水里清洗了两遍，用毛巾擦干，然后搁 
在小凳子上，左佑想收回脚，小姐已经捏住他的脚趾 
头一个一个地拿捏起来。小姐一边按摩一边和他说 
话，先生是第一次来吗？左佑老老实实他说，是第一 
次。小姐笑着说，看得出来。他刚才一直没好好看 
她，不好意思看，现在她的位置比他矮，他看了她也 
不知道。这位小姐并不漂亮，但年轻，眼睛周围毛茸 
茸的，皮肤也十分白嫩。他正想学着来句小姐你真 
漂亮什么的，小姐问，先生，需要再来一遍吗？左佑 
闻言忙收回脚，说，可以了，谢谢谢谢。小姐又问，先 
生想去唱唱歌，还是玩点别的？左佑看着她，好像没 
听清。小姐也看着他，笑着说，既然来了就玩高兴， 
先生想要做什么尽管说。左佑心想，她是不是在等 
我提出和她于那事？我身上的钱够不够呀？他清了 
一下嗓子，问，玩一次好多钱？小姐愣了一下，笑着 
说，你怎么这么“农”呀，在这里是不兴问价的…… 
    左佑后悔已经来不及了。这个字很伤人，但这 
个“农”字太准确了，把他十来年的城市生活的底给 
全部洞穿了。 
    左佑想笑一下，将自己从尴尬中解脱出来，结果 
适得其反，变成一副哭丧的脸。小姐装作若无其事 
的样子，抿着嘴笑了笑，问，先生要杯饮料吗？我去 
给你拿。左佑坐下，不响。 
    小姐也不管他，出去了。左佑拿不定主意是在 
这里等同伴，还是到外面去等。正想着，那位小姐进 
来了，递了杯雪碧给他，笑着说，我请你喝的。左佑 
说，不不……那就谢谢了。小姐说，不用谢，先生想 
干什么请便吧，我那边还有点事，先生如果需要我， 
我会随喊随到的，当然你也可以叫别的小姐。好的 
好的，左佑点头哈腰他说。他喝了一口雪碧，觉得不 
喜欢那种甜昧，便放下了，然后走了出去，到吧台把 
账结了。站在吧台后面的小姐把刚才引他们进去的 
小姐喊过来问了些什么，然后收了左佑一百二十元。 
他走出洗脚城的时候，感觉就像从拘留所出来。 
    走到外面他却无声地笑了。今天不光是洗脚城 
里“农”，今天干的哪一件事不“农”啊？ 
    吃饭的时候，同学说算他的，他请，他是来和那 
个老板谈下一个工地的勘察项目的。可左佑当时觉 
得是第一次和他们见面，加上同学也在为他的事帮 
忙，便抢着开了饭钱。可现在想来，抢着开了饭钱， 
他们就会另眼相看了吗？如果什么作用也不起，那 
自己不是“农”又是什么？ 
    就这么个“农”字，使他彻底看清了自己是什么 
人。这个字不仅仅说明一个人是否做过农民，更重 
要的是可以看出一个人骨子里隐藏的那么点儿自 
卑，那么点儿无奈，那么点儿阿Q，还有那么点儿固执。 
    他在街上走一会儿站一会儿，像失恋的人一样， 
有点丧魂落魄。他等了两个多小时，那三位才心满 
意足地从里面出来。老板说要送他回去，他忙说不 
用，你们走吧，我自己打的回去。他一边说一边向街 
上的出租车招手，他不想和他们说话，他感觉太累 
了，只想早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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