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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离婚指南----(二)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Sep 15 20:18:01 1999),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scellany 讨论区 】
【 原文由 tcpip 所发表 】
发信人: kuang (小箩筐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离婚指南----(二)
发信站: 海河风情 (Mon Jul 19 18:15:03 1999), 转信
自杨泊表明了离婚意愿后,朱芸一直拒绝和杨泊说话。朱芸不
做饭,什么也不吃,只是坐在椅子上织孩子的毛衣,偶尔她用眼角
的余光瞟一下杨泊,发现杨泊胃口很好地吞咽着通食方便面,朱芸
的嘴唇动了动。她轻轻骂了一句,杨泊没有听清她骂的什么,也许
是畜生,也许是猪猡,但他可以肯定朱芸在骂他。杨泊耸耸肩,把
碗里的由味精和香料调制的汤也喝光了。杨泊故
意很响亮地顺着嘴,他说,世界越来越进步,日本人发便了方便面,
现在女人想让男人挨饿已经不可能了。他看见朱芸绷着脸朝地上阵
了一口。她用竹针在烫过的头发上磨了磨,又骂了一句,这回杨泊
听清了,朱芸在骂他神经病,杨泊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挖了
挖鼻孔,然后他举起食指凝视着上面的污垢,一点不错,我就是个
神经病。杨泊说着就将手指上的污垢噗地弹到了地上,神经病和智
者只差半步。
冬日的黄昏凄清而短促,烤火的炉子早已熄掉,谁也没去管它,
朝北的这个房间因此陷入了刺骨的寒冷中。杨泊坐在桌前玩一副破
旧的扑克,牌阵总是无法通联,他干脆将扑克扔在一边,转过脸望
着沙发上的朱芸,他看见朱芸的脸上浮动着一些斑驳的阴影,他不
知道那些阴影是窗帘折射光线造成的,还是直接来自她恶劣的心情。
现在他觉得朱芸的坐姿比她站着时更加难看,而她在黄昏时的仪容
也比早晨更加丑陋。
你老不说话是什么意思?杨泊搓了搓冻僵的手,他说,不说话
不能解决问题,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跟畜生说话。朱芸说。
谩骂无济于事。现在我们应该平心静气地谈谈,我知道这要花
时间,所以我向单位请了两天病假,我希望你能珍惜这点时间。下
个星期我还要去北京出差。
那么你先告诉我,谁是第三者?是俞琼吧?我不会猜错,你已
经让她迷了心窍。是她让你离婚的?
不。你为什么认为一定有个第三者呢?这实在荒唐。杨泊露出
了无可奈何的微笑,他说,是我要跟你离婚,我无法和你在一起生
活了,就那么简单。跟别人没有关系。
你把我当一只鞋子吗?喜欢就穿,不喜欢就扔?朱芸突然尖叫
起来,她朝地上狠狠地跺了跺脚,我哪儿对不起你,我是跟谁搞腐
化了,还是对你不体贴了?你倒是说出理由来让我听听。朱芸扔下
手里的毛线,冲过来揪住了杨泊的衣领,一下一下地抻着,她的眼
睛里沁满了泪花,你狼心狗肺,你忘恩负义,你忘了生孩子以前我
每天给你打洗脚水,我怀胎八个月身子不方便,我就用嘴让你舒服,
你说我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你倒是说呀!说呀!
杨泊的身体被抻得前后摇晃着,他发现女人在愤怒中触发的暴
力也很可怕。杨泊顺势跌坐在床上,整理着衣领,他以一种平静的
语气说,你疯了,离婚跟洗脚水没有关系,离婚跟性生活有一定关
系,但我不是为了性生活离婚。
你的理由我猜得出,感情不和对吗?朱芸抓起地上的玩具手枪
朝杨泊砸过去,噙着泪水,你找这个理由骗谁去?街坊邻居从来没
有听见过我们夫妻吵架。结婚五年了,我辛辛苦苦持家,受了多少
气,吃了多少苦,可我从来没有跟你吵过一次架,你要摸摸你的良
心说话,你凭什么?
离婚跟吵架次数也没有关系。杨泊摇着头,扳动了玩具手枪的
开关,一枚圆形的塑料子弹嗖地打在门框上。杨泊看着门框沉思了
一会,然后他说,主要是厌烦,厌烦的情绪一天天恶化,最后成为
仇恨。有时候我通宵失眠,我打开灯看见你睡得很香还轻轻打鼾,
你的睡态丑陋极了,那时候我希望有一把真正的手枪,假如我有一
把真正的手枪,说不定我会对准你的脸开枪。
我不怕你的杀心。那么除了打鼾,你还厌烦我什么?
我厌烦你夏天时腋窝里散发的狐臭味。
还厌烦我什么?
我厌烦你饭后剔牙的动作,你吃饭时吧叽吧叽的声音也让我讨
厌。
还有什么?
你急是把头发烫得像鸡窝一样,一到夜里你守着电视没完没了
地看香港电视连续剧,看臭狗屎一样的《卞卡》。
继续说,你还厌烦我什么?
你从来不读书不看报,却总是来跟我讨论爱情,讨论国家大事。
还有呢?你说下去。
我讨厌你跟邻居拉拉扯扯,在走廊上亲亲热热,关上房门就骂
人家祖宗三代,你是个庸俗而又虚伪的女人。
全是屁话,朱芸这时候鄙夷地冷笑了一声,她说,你想离婚就
把我贬得一钱不值,这么说你跟我结婚时的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全是
假的,全是骗人的把戏?
不。你又错了。杨泊点上一支香烟,猛吸了儿口说。当初我爱
过你是真的,结婚是真的,现在我厌烦你,因此我必须离婚,这也
是真的。你难道不懂这个道理?事物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和变化。你
我都应该正视现实。现实往往是冷酷的不近人情的,现实就是我们
必须商讨一下离婚的具体事宜,然后选一个好天气去法院离婚。
没那么便宜。我知道只要我不同意,你就休想离成婚。朱芸咬
紧牙关,她的脸在黄昏幽暗的光线中迸射出一种悲壮的白光,然后
她从饼干筒里掏出了半袋苏打饼干就着一杯冷开水开始吃饼干,朱
芸一边嚼咽着饼干一边说,你她妈的看错人了,你以为我好欺?我
凭什么白白地让你蹬了,我凭什么白白地让你舒服?
这又不是上菜场买莱,讨价还价多么荒唐。俗话说强扭的瓜不
甜,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说我们的夫妻生活过下去还有什么
意思?杨泊提高了声调说,必须离婚了。
我不管这一套,我咽不下这口气。朱芸把房门用力摔打着走到
外面。杨泊跟了出去,他看见朱芸进了厨房,朱芸在厨房里茫然地
转了一圈突然抓过刀将案板上的白菜剁成两半,杨泊倚着房门注视
着朱芸的背部,他说,现在剁白菜干什么?现在迫切的不是吃饭,
而是平心静气的商讨,我们还没有开始谈具体的问题呢。
朱芸不再说话,她继续剁着白菜,一直到案板上出现了水汪汪
的菜泥,她用刀背盲目地翻弄着白菜泥,杨泊凭经验判断她在盘算
什么有效的点子。他看见她缓缓地转过脸,以一种蔑视的眼神扫了
他一眼,你非要离也行,朱芸说,拿两万元给我,你拿得出吗?没
有两万元你就别来跟我谈离婚的事。
杨泊愣了一下,这个要求是他始料未及的,朱芸知道他不可能
有这笔巨款,因此这是一种明显的要挟。扬泊摸摸自己的头皮笑了。
他像是自言自语他说,真奇怪,离婚为什么一定要两万元?为什么
要了两万元就可以离婚了?这个问题我想不通。
想不通就慢慢想。朱芸这时候走出了厨房,她的脸上浮现出一
丝狡黠和嘲讽的微笑。朱芸到外面的走廊上抱起了孩子,然后她朝
杨泊抖了抖手上的自行车钥匙,我带孩子回娘家住几天,你慢慢地
想,慢慢地筹钱,你还想谈什么就带上两万元去谈。我操你妈的X。
杨泊走到窗前推开窗子,看见朱芸骑着车驮着孩子经过楼下的
空地。凛冽的夜风灌进室内,秋天遗弃在窗台上的那盆菊花在风中
发出飒飒响声。杨泊发现菊花早已枯死,但有一朵硕大的形同破布
的花仍然停在枯枝败叶之间,他把它掐了下来扔到窗外。他觉得这
朵破布似的菊花毫无意义,因此也使人厌恶,在冬夜寒风的吹拂下,
杨泊的思想一半在虚幻的高空飞翔,另一半却沉溺在两万元这个冷
酷的现实中。他的五指关节富有节奏地敲击着窗台。两万元是个难
题,但它不能把我吓倒。杨泊对自己轻轻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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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现在只剩下头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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