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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 题: 离婚指南----(三)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Sep 15 20:18:08 1999),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miscellany 讨论区 】
【 原文由 tcpip 所发表 】
发信人: kuang (小箩筐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离婚指南----(三)
发信站: 海河风情 (Mon Jul 19 18:16:27 1999), 转信
在一个刚刚启用的路边电话亭里,杨泊给俞琼挂了电话。电话
接通后他听见俞琼熟悉的字正腔圆的普通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似乎从话筒里嗅到了海鸥牌洗发水的香味,并且很唯心地猜测俞
琼刚刚洗濯过她的披肩长发,于是他说,你在洗头吗?别老洗头,
报纸说会损坏发质。
没有。俞琼在电话线另一端笑起来,你说话总是莫名其妙。来
了几个同学,他们约我去听音乐会,还多一张票,你马上也来吧,
我等你。我们在音乐厅门口见面好了。
我没心思听音乐会。我要去找大头。
为什么又去找他?我讨厌大头,满身铜臭昧,暴发户的嘴脸,
俞琼用什么东西敲了敲话筒,她说,别去理这种人,看见他我就恶
心。
没办法,我要找他借钱,两万元,不找他找谁?
为什么借那么多钱?你也想做生意吗?
跟朱芸做生意,她要两万元,你知道这是笔什么生意。
电话另一端沉寂了一会,然后突然啪地挂断了。扬泊隐隐听见
俞琼的反应,她好像在说恶心。这是俞琼的口头禅,也是她对许多
事物的习惯性评价。杨泊走出电话亭,靠着那扇玻璃门回味俞琼的
反应。是够恶心的,但恶心的事都是人做出来的,杨泊用剩余的一
枚镍币在玻璃门上磨擦,吱吱嘎嘎的嗓音使他牙床发酸,难以忍耐。
但他还是坚持那样磨了一会,直到发现这种行为无法缓释他郁闷的
心情。他将镍市朝街道的远处用力掷去,镍市立刻无影无踪,一如
他内心的苦闷对于整座城市是无足轻重的。
冬天的街道上漂浮着很淡很薄的阳光,行人像鱼群一样游来游
去,秩序井然地穿越十字路口和建筑物,穿越另外的像鱼群一样游
来游去的行人。街景总是恰如其分地映现人的心情。到处了无生气,
结伴而行的女中学生脸上的笑是幼稚而愚蠢的。整个城市跟我一样
闷闷不乐,杨泊想这是因为离婚的叫声此起彼伏的缘故。走在人行
道的最内侧,杨泊的脚步忽紧忽慢,他简短地回忆了与朱芸这场婚
姻的全部过程,奇怪的是他几乎想不起重要的细节和场面了。譬如
婚礼,譬如儿子出世的记忆。他只记得一条白底蓝点子的裙子,初
识朱芸时她就穿着这样一条裙子,现在他仍然清晰地看见它,几十
个蓝色小圆点有机排列在白绸布上,闪烁着刺眼的光芒。
杨泊走进大头新买的公寓房间时发现自己突然感冒了,杨泊听
见了自己说话夹杂着浓重的鼻音。大头穿着一件羊仔皮背心,上身
显得很细很小,头就显得更大了。杨泊将一只手搭到他的肩上说,
没什么事,我只是路过来看看你。最近又发什么财啦?大头狐疑地
看看杨泊,突然笑起来说,我长着世界上最大的头,别人的心思我
都摸得透,你有话慢慢说,先上我的酒吧来坐坐吧,杨泊吸了一下
鼻子,不置可否地朝酒吧柜里面张望了一眼,他说,那就坐坐吧,
我不喝酒,我感冒了。
喝点葡萄酒,报纸上说葡萄酒可以治感冒的。大头倒了一杯酒
给杨泊,补充说,是法国货,专门给小姐们和感冒的人准备的。我
自己光喝黑方威上忌和人头马XO。
我不喝,最近这个阶段我要使头脑一直保持清醒。
你是不是在闹离婚?大头直视着杨泊的脸,他说,满世界都在
闹离婚,我不懂既然要离婚,为什么又要去结婚?如果不结婚,不
就省得再离婚了吗?你们都在浪费时间嘛。
你没结过婚,你没法理解它的意义。杨泊叹了一口气,环顾着
房子的陈设和装演,过了一会儿又说,你没离过婚,所以你也没法
理解它的意义。
意义这种字眼让我头疼,别跟我谈意义。大头朝空中挥了挥手,
他的态度突然有点不耐烦,你是来借钱的吧?现在对你来说钱就是
意义,说吧,你要借多少意义?
两万。这是她提出的条件。杨泊颓然低下头,他的旅游鞋用力
碾着脚下的地毯,杨泊说,别拒绝我,我会还你的,我到时连本带
息一起还你,我知道你的钱也来之不易。
看来你真的很清醒。大头调侃地笑了笑,他拍着杨泊的肩膀,
突然说,杨泊杨泊,你也有今天,你还记得小时候你欺负我的事吗
?你在孩子堆里逞大王,你把我的腰往下摁,让我做山羊,让其他
孩子从我背上一个个跳过去?
不记得了。也许我小时候很坏,很不懂事。杨泊说。
你现在也很坏。大头的手在杨泊的后背上弹击了几次;猛地勾
住了杨泊的脖子,然后大头以一种异常亲昵的语气说,杨泊,借两
万不在话下,可是我也有个条件。你现在弯下腰,做一次山羊,让
我跳过去,让我也跳一次玩玩啦。
你在开玩笑?杨泊的脸先是发红,然后又变得煞白。
不是玩笑,你不知道我这个人特别记仇。
确实不是玩笑,是侮辱。杨泊站起来用力撩开大头的手。我以
为你是朋友,我想错了,你什么也不是,就是一个商人。杨泊走到
门日说,金钱使人堕落。这是叔本华说的,这是真理。大头,我操
你妈,我操你的每一分钱。
杨泊听见大头在后面发出一阵狂笑,杨泊感到一种致命的虚弱,
在搂梯上他站住了,在短暂而紧张的思考以后,他意识到这样空手
而归是一个错误。现在可有可无,至关重要的是两万元,是离婚事
宜的正常开展。于是杨泊又鼓起勇气回到大头的门外,他看见大头
扛着一根棕色的台球杆从里面出来。杨泊咬了咬牙,慢漫地将腰往
下弯,他的身体正好堵在防盗门的外面,堵住了大头的通路。
你跳吧,杨泊低声地对大头说。
我要去台球房。我喜欢用自己的台球杆,打起来顺手,大头用
台球杆轻轻击打着铁门,你跟我一起去玩玩吗?
你跳吧。杨泊提高了声音,他说,别反悔,跳完了你借我两万元。
跟我一起去玩吧,我保证你玩了一次,还想玩第二次。
我不玩台球,我想离婚,杨泊几乎是怒吼了一声,他抬起,眼
睛里迸出逼人的寒光,来呀,你跳吧,从我身上跳过去!
大头犹豫了一会儿,他把台球杆靠在墙上说,那就跳吧,反正
这也是笔生意,谁也不吃亏。
他们重温了童年时代的游戏,大头叉开双腿利索地飞越杨泊的
背部以及头部,他听见什么东西断裂的声音,他的心脏被大头全身
的重量震得疼痛,另外有冰冷的风掠过耳边。杨泊缓缓地直起腰凝
望着大头,他的表情看上去非常古怪。这是在开玩笑。杨泊嗫嚅着
说。跳山羊,这是开玩笑是吗?
不是玩笑,是你要离婚,是你要借钱。大头从皮带上解下钥匙
圈走进屋里,隔着几道门杨泊听见他说,这笔生意做得真有意思,
贷款两万元跳一次山羊啦。
杨泊最后从大头手上接过一只沉甸甸的信封。他从大头的眼睛
里看见了一种熟悉的内容,那是睥睨和轻蔑,朱芸也是这样看着他
的。在恍惚中听见大头说,杨泊,其实你是个卑鄙无耻的人,为了
达到你的目标,我就是让你吃屎你也会吃的。杨泊的身体再次颤动
了一下,他将信封装在大衣口袋里,你他妈的胡说些什么?大头举
起台球杆在杨泊腰际捅了一下,大头对杨泊说,快滚吧,你是只最
讨厌的黑球8号,你只能在最后收盘时入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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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亩地一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
现在只剩下头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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