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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drome (快乐王子),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痴人(九)
发信站: 紫 丁 香 (Tue Jan 11 15:06:00 2000) WWW-POST


    “司马灵。”阮琳在我身后的人流中叫,加挤带撞地自我跑来。我正在大百货商场二
楼里转悠,每到休息日我都去各个百货商场、服装店转,看有没有合适
我穿的裤子。我仅剩的一条裤子还是五年前从外地买的,这五年了逛了无数次商场,总买
不到可心的裤子,不是裆肥就是档短,我还不算畸形就什么困难。我不
肯去找那些冒牌“上海裁缝”去做,先付钱后交货的事我总信不过。”    阮琳喘吁吁地
挤到我身旁,我往她身后看去。    “你看什么呢?”她问,也回头。
    “我看那位先生在什么地方。”“什么呀。”她明白过来,笑着打了一下,“我没跟
他在一起,我自己上的街。你又来看裤子?”
    “我没必要告诉我来干什么。”我声色俱厉地对她说,“我一看见你就够了。”“我
怎么得罪你了?”阮琳眨着眼睛纳闷地说,“你象个带哨的开水壶。”
“我问你,”我气冲冲地往楼下去,费力地穿过挤在各个柜台前的人群。商场里一片嘈杂
,各种能出声的电器和玩具此起彼伏发出怪音,大声喊叫也不会引起离
别人注意。“谁让你把我的外号告诉司徒聪那个白痴的?”    “什么外号?”“还装傻
呢,就是那‘炕’,什么的。我有那么多外号,你
为什么不把‘大帅’、“虎子’告诉他,偏把最不体面的告诉他?”“噢,就为这为个呀
。”阮琳笑了起来,“我是先从好听的逐一告诉他的,是他自己觉得这
个最好听,你别生气,司马灵。”“别叫我名字。”“那叫什么?总不能当着什么多人叫
你大帅。”
    “叫阁下。”我也忍不住乐了,但马上又觉笑得不合时宜,应该严厉点,否则她会觉
得我无所谓,我冷冷地对她说:
    “就一天晚上你们就熟到这份儿上了,开始议论起别人,是躺在床上议论的吧?”“
哟,还吃醋?你是我什么人?你跟我有什么关系?你是我丈夫么?”“
我就是动过当你丈夫的念头,这会儿也打消了。”    “我还看不上你呢,给我提鞋也不
要你,以你自己怪不错的——我跟了什么也没干,我说了一会儿话。”
    “多一会儿?”“一夜,大半夜,谁让你走开追那个女的去的。”    “我走了。”
“你别去。”
    “你别走。”阮琳拉住我,这时我们走出了商场大门,“没说一夜话,就站在原地聊
了会儿,看你老不回来,就各是分手走了,放为了?”“本来我就没担
心……你们说什么了,他对你?”    “就说他得精神病的原因。”我们并肩在街上慢慢
走,“他说他在学校时那
些人怎么欺侮他,合伙害他,孤立他,有几年的工夫他几乎一句话都不敢说,一说周围的
人就群起而攻之——我觉得他真惨。”“他就是想打动你,这招儿我见
多了,故意把自己说得特可怜。”特招人同情,蒙骗无知女青年大动恻隐之心,想去安慰
他,女的能用什么安慰男的?”    “我觉得他不是假的。”
    “对对他不是假的,是真的,弄假成真谁不会?我也会把根本没有的事说得真的似的
,你还能调查去?没当过‘右派’,没赶上‘文化大革命’、‘上山下
乡’,只好说自己心灵正在受不知名的折磨吧,活得痛快显得多浅薄。”    “我发觉你
特卑鄙,司马炕,你怎么这么卑鄙,司马炕,你怎么这么卑鄙?
我听司徒聪说你们互相不是已经引为知己了吗?听他那口气你简直是他最好的朋友,背后
你就这么说他。”我有点难为情,但很快又振振有词:
    “他是跟我说过一堆亲热、肉麻的话,可对他并没有从此产生义务。是怎么样的我就
怎么说,即便是朋友也不例外,让我违心地搞一团和气我办不到。”
    “你真没心肝,一点人情味儿都没有。”阮琳说,转身走掉。“去找你的姘头告状去
吧。”我嘟噜说,“我不怕。”
    那天我心情不甚好,在街上逛了半天,看到那个“淑女”,又上去和她聒噪了半天,
没容她插一句话。    她似乎每天都从这条街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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