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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家: fifi (我的工大) on board 'reading'
题 目: 黄金时代(4)
来 源: 哈尔滨紫丁香站
日 期: Wed Jul 9 09:18:16 1997
出 处: bbs@bbs.orange.sjtu.edu.cn
发信人: freeboy (自由男孩儿), 信区: story
标 题: 黄金时代(4)
发信站: 饮水思源站 (Sun Jul 6 21:27:25 1997) , 转信
(四)
我曾经以为陈清扬在我进山后会立即来看我,但是我错了。我等了很久,后来不
再等了。我坐在小屋里,听着满山树叶哗哗响,终于到了物我两忘的境界。我听
见浩浩荡荡的空气大潮从我头顶涌过,正是我灵魂里潮兴之时。正如深山里花开
,龙竹笋剥剥地爆去笋壳,直翘翘地向上。到潮退时我也安息,但潮兴时要乘兴
而舞。正巧这时陈清扬来到草屋门口,她看见我赤条条坐在竹板床上,阳具就如
剥了皮的免子,红通通亮晶晶足有一尺长,直立在那里,登时惊慌失措,叫了起
来。陈清扬到山里找我的事又可以简述如下:我进山后两个星期,她到山里找我
。当时是下午两点钟,可是她像那些午夜淫奔的妇人一样,脱光了内衣,只穿一
件白大褂,赤着脚走进山来。她就这样走过阳光下的草地,走进了一条干河沟,
在河沟里走了很久。这些河沟很乱,可是她连一个弯都没转错。后来她又从河沟
里出来,走进一个向阳的山洼,看见一间新搭的草房。假如没有一个王二告诉她
这条路,她不可能在茫茫荒山里找到一间草房。可是她走进草房,看到王二就坐
在床上,小和尚宜挺挺,却吓得尖叫起来。
陈清扬后来说,她没法相信她所见到的每件事都是真的。真的事要有理由。当时
她脱了衣服,坐在我的身边,看着我的小和尚,只见它的颜色就像烧伤的疤痕。
这时我的草房在风里摇晃,好多阳光从房顶上漏下来,星星点点落在她身上。我
伸手去触她的乳头,直到她脸上泛起红晕,乳房坚挺。忽然她从迷梦里醒来,羞
得满脸通红。于是她紧紧地抱住我。
我和陈清扬是第二次做爱,第一次做爱的很多细节当时我大惑不解,后来我才明
白,她对被称作破鞋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既然不能证明她不是破鞋,她就乐于
成为真正的破鞋。就像那些被当场捉了奸的女人一样,被人叫上台去交待那些偷
情的细节。等到那些人听到情不能恃,丑态百出时,怪叫一声:把她捆起来!就
有人冲上台去,用细麻绳把她五花大绑,她就这样站在人前,受尽羞辱。这些事
一点也不讨厌。她也不怕被人剥得精赤条条,拴到一扇磨盘上,扔到水塘里淹死
。或者像以前达官贵人家的妻妾一样,被强迫穿得整整齐齐,脸上贴上湿透的黄
表纸,端坐着活活憋死。这些事都一点也不讨厌。她丝毫也不怕成为破鞋,这比
被人叫做破鞋而不是破鞋好得多。她所讨厌的是使她成为破鞋那件事本身。
我和陈清扬做爱时,一只蜥蜴从墙缝里爬了进来,走走停停地经过房中间的地面
,忽然它受到惊动,飞快地出去,消失在门口的阳光里。这时陈清扬的呻吟就像
泛滥的洪水,在屋里蔓延。我为此所惊,伏下身不动。可是她说,快,混蛋,还
拧我的腿。等我“快”了以后,阵阵震颤就像从地心传来。后来她说她觉得自己
罪孽深重,早晚要遭报应。
她说自己要遭报应时,一道红晕正从她的胸口褪去。那时我们的事情还没完。但
她的口气是说,她只会为在此之前的事遭报应。忽然之间我认头顶到尾骨一齐收
紧,开始极其猛烈的射精。这事与她无关,大概只有我会为此遭报应。
后来陈清扬告诉我,罗小四到处找我。他到医院找我时,医院说我不存在,他找
队长问我时,队长也说我不存在,最后他来找陈清扬,陈清扬说,既然大家都说
他不存在,大概他就是不存在罢,我也没有意见。罗小四听了这话,禁不住哭了
起来。
我听了这话,觉得很奇怪。我不应该因为尖嘴婆打了我一下而存在,也不应该因
为她打了我一下而不存在。事实上,我的存在乃是不争的事实。我就为这一点钻
了牛角尖。为了验证这不争的事实,慰问团来的那一天,我从山上奔了下去,来
到了座谈会的会场上。散会以后,队长说,你这个样子不像有病。还是回来喂猪
吧。他还组织人力,要捉我和陈清扬的奸。当然,要捉我不容易,我的腿非常快
。谁也休想跟踪我。但是也给我添了很多麻烦。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悟到,犯不着
向人证明我存在。
我在队里喂猪时,每天要挑很多水。这个活计很累,连偷懒都不可能,因为猪吃
不饱会叫唤。我还要切很多猪菜,劈很多柴。喂这些猪原来要三个妇女,现在要
我一个人干。我发现我不能顶三个妇女,尤其是腰疼时。这时候我真想证明我不
存在。
晚上我和陈清扬在小屋里做爱。那时我对此事充满了敬业精神,对每次亲吻和爱
抚都贯注了极大的热情。无论是经典的传教士式,后进式,侧进式,女上位,我
都能一丝不苟地完成。陈清扬对此极为满意。我也极为满意。在这种时候,我又
觉得用不着去证明自己是存在的,从这些体会里我得到一个结论,就是永远别让
别人注意你。北京人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你千万别让人惦记上。
过了一些时候,我们队的知青全调走了,男的调到糖厂当工人,女的到农中去当
老师。单把我留下来喂猪,据说是因为我还没有改造好。陈清扬说,我叫人惦记
上了。这个人大概就是农场的军代表。她还说,军代表不是个好东西。原来她在
医院工作,军代表要调戏她,被她打了个大嘴巴。然后她就被发到十五队当队医
。十五队的水是苦的,也没有菜吃,呆久了也觉得没有啥,但是当初调她来,分
明有修理一下的意思。她还说,我准会被修理到半死。我说过,他能把我怎么样
?急了老子跑他娘。后来的事都是由此而起。
那天早上天色微明,我从山上下来,到猪场喂猪。经过井台时,看见了军代表,
他正在刷牙。他把牙刷从嘴里掏出来,满嘴白沫地和我讲话,我觉得很讨厌,就
一声不吭地走掉了。过了一会,他跑到猪场里,把我大骂了一顿,说你怎么敢走
了,我听了这些话,一声不吭。就是他说我装哑巴,我也一声不吭。然后我又走
开了。
军代表到我们队来蹲点,蹲下来就不走了。据他说,要不能从王二嘴里掏出话来
,死也不甘心。这件事有两种可能的原因,一是他下来视察,遇见了我对他装聋
作哑,因而大怒,不走了。二是他不是下来视察,而是听说陈清扬和我有了一腿
,特地来找我的麻烦。不管他为何而来,反正我是一声也不吭,这叫他很没办法
。
军代表找我谈话,要我写交待材料,他还说,我搞破鞋群众很气愤,如果我不交
待,就发动群众来对付我。他还说,我的行为够上了坏分子。应该受到专政。我
可以辩解说,我没搞破鞋。谁能证明我搞了破鞋?但我只是看着他。像野猪一样
看他,像发傻一样看他,像公猫看母猫一样看他。把他看到没了脾气,就让我走
了。
最后他也没从我嘴里套出话来。他甚至搞不清我是不是哑巴。别人说,我不是哑
巴,他始终不敢相信,因为他从来没听我说过一句话。他到今天想起我来,还是
搞不清我是不是哑巴。想起这一点,我就万分的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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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
*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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