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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sm (龙儿),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潇出阁1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29 09:41:13 1998), 转信
一
位於市区南方的「蓝顶女中」老叫她们「悠罗女中」这一身黑制服为「黑寡
妇」。其中宿怨由来已久,两方学子讽来刺去地,谁也没沾到好处;因为她们也不
甘示弱地叫「蓝顶」的蓝制服为「蓝乌鸦」。
江临波的眼光由窗外的蓝天白云移回桌前的作文簿上,当然无可避免地看到自
己身上的灰暗。外人称这一身制服为天大的荣耀,简直是包上大学的金字招牌,一
走出学校大门必会吸引住全市青年学子,纷纷投以又妒又羡的眼光;但是棗它真
丑!丑到临波一得知自己考上策一志愿「悠罗女中」时,几乎快痛哭流涕为自已哀
悼一番。天啊!要穿叁年耶!这麽丑的色系,这麽老气的剪裁,唉……
不管平日交情多麽友好的学校,一提起升学率这敏感话题,翻脸不认祖宗八代
是很正常的。二十年来,「蓝顶」的升学率一直以些微的差距落於「悠罗」之後,
不想叫人气绝都难,因此荣登本市第一女中的「悠罗」才会有如此难听的绰号如影
随形;不过,说真格的,一个二八年华的青春少女穿上这一身的灰暗棗还真像毙
了黑寡妇!
这般的惨绿年代,正值嬉弄缤纷青春的黄金岁月,却必须压抑在这一身沉重的
色调下,无奈地接受一个又一个的测验,只为了挤那道大学的窄门;要不看在「求
知」是这麽富有挑战性的事,临波早学秋水遁入可以吃喝玩乐的私立高中享受青春
去了。
才高二而已,每个人的脸上看来都灰头土脸地吓人,而各科老师更是时有歇斯
底里的行为出现。不能否认,她是爱看这样的人生百态,沉浸在以「求知」为乐的
另一种庸碌之中,明争暗斗地为了分数互相残杀。这样的青春,其实也挺壮烈的;
只不过,能陪她在一旁这麽悠闲纳凉的人可不多,苦中作乐似乎也不合用在这当
口。烤鸭嘛!一旦上了架,只能任由炽火一烤再烤,直到肉色转为金黄,香味扑鼻
时,也就壮烈成仁,不!是成「人」了。唔!江临波这只烤鸭显然还没有上架的自
觉;但又何妨,只要她的成绩永远是全市高中里排行前十名的人物,有没有自觉也
不是很重要的事了!
校方实在是英明,将作文课安排在下午第一、二堂课。瞧,放眼望去,一大票
被联考压迫的苍白少女,哪一个不是大做垂死状地对周公的召唤欲迎还拒?尚保持
五分清醒的人,面有菜色地在桌下大啃英文单字。不然也会努力地与数学奋战。作
文课?谁甩哦!
作文题目是棗教师节的省思。
唉!莫非众家老师们怕学生遗忘了他们毕生中最能抬头挺胸的日子,特意地提
醒一下?才开学没多久,第一个节日就是教师节,做学生的岂敢或忘?这可实在是
个令人不想下笔的烂题目!
第一堂下课,江临波後方的乖乖牌移过身子。很好心地问她:「江临波,你有
心事吗?」
江临波笑了一笑,不答腔,只摇头。
「你知道吗?你实在很静耶!就好像古代仕女图中走出的美人儿似的,让人看
了很舒服;若我们是男女合校,一定会有很多人追求你。」
通常出一个人的言语可以推敲出其内心的渴望。十七、八岁的年纪,尚未被书
本剥蚀殆尽的空间,唯有「梦幻」二字,纯真、乖巧如李芬芳也是存有这种幻想
的。
一个班级分裂成诸多小团体,全是以「性向」为指标。好动的人一群,好静的
人一群,爱玩的人一群,崇拜明星的人一群;而她们,应当算是好静的一群了。
江临波对这种分法没有任何意见,反正她习惯置身事外。
坐在她前方的王美诗也转过头来,加入她们。
「江临波最让人羡慕了,功课顶尖,人缘又好:当然,是因为她向来温和待人
的关系,人缘才会那麽好。像那个永远考不到第一名的梁上君,傲个半死,老瞧不
起功课比她差的人, 死了!」
江临波仍是笑着。做人很简单,只要保持笑脸,就天下太平喽!都已经一身黑
制服了。再不让脸上有些光采,可当真成了黑寡妇;如丧考妣地摆着一张脸,多难
受啊!
闲话永远是女人们的最爱。
沉闷的高中生涯啊!操场、球场几乎只是一种表现给外人看的道具,杜绝一切
体能活动的学子们,其实也只能抽空东家长西家短地来喘口气了。真是闷!这样的
高中生活棗
「江临波,快升高叁了,你要不要补习?那个梁上君在这学期已报名补习班
了。声称从下学期开始要勇夺第一名宝座。你会不会担心?」王美诗小声地问她。
「她要第一名就给她吧!我不喜欢去补习班。」
「应该是你家负担不起补习费吧?」一个轻蔑的声音突兀地介入这个小团体,
正是向来趾高气扬的梁上君。
「是呀。」江临波很大方地回应她,天真无邪地眨了眨眼。
她在入学资料上面填写:父棗工人,母棗在家里做手工;看起来颇落魄,
有良心一点儿的老师与同学,都会尽量不对她提及父母的职业问题。
事实上,她父亲是工人没错。二十年前是个工人,如今可是叁家营造公司的老
板;没有大规模发展的原因是棗他父亲认为家庭的经营比赚钱重要,不想让工作
占去他绝大部分的生命。而她母亲是个室内设计师,天天用手昼设计图,是做「手
工」也没错呀!
临波从来不与人争意气,面对任何挑 ,皆故作天真,四两拨千斤地拨了过
去。她说她是来读书的,不是来与人斗法的;不过,倒有不少善心同学代她出头对
付梁上君就是了。像这时,她闲闲地坐在位置上,摸出一包巧克力吃着,欣赏平淡
日子中偶发的激情事件,两方针锋相对的人马的确够「激情」了。
唉!青春是多麽美妙的事啊!快秋天了,多感叹一些无病呻吟的事是不会有错
的,反正秋天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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