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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zsm (龙儿),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潇出阁26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29 10:08:05 1998), 转信
* *
江秋水与白悠远的梁子结定了!
她在门板上贴着一张白纸,上头为的「白悠远」叁个大字,早已在飞镖的摧残
下,千疮百孔得让人不忍卒睹。
再一次「咚」地一声,飞镖正中靶心,秋水这才气喘吁吁地倒在床上。
她当了国文老师是件好笑的事吗?在「早餐会报」那种严肃的场合中,白悠远
那王八蛋还不至於放肆到当众仰天长笑,可是在校长介绍她为师大国文系的奇葩
时;她发誓,她真的看到那可恶的男人全身抖动地在偷笑。那一双诉尽心思的眼,
更毫不保留地表现出他疯狂的笑意,就只差没笑得虚脱地滑到地板上去了!
如果说他对她仅有的印象是「上邪」那首令她无颜见江东父老的诗,那麽也难
怪他总是想暴笑:可是,身为一个男人,还是一个老师,他真是可恶到令人唾弃的
地步了!一个「正常」并且有「良知」的男人,是不会死抓着别人八百年前的糗事
取笑的。
他不是个绅士,他是个小人:黑心肝的超级小人!这种小人居然还是个明星老
师?全校一百来位老师中,他是每年分班时,学生必抢的王牌老师。幸好他坚决不
当班导,否则怕不被抢破了头寸怪。听说想要得到他垂青授课还得经过关说咧!为
人师表,风光至此,夫复何求?这是一所阴盛阳衰的学校,女孩子嘛,总会在闲暇
之馀,有事没事地找个上相点儿的男老师来迷恋一下,增添生活乐趣;很不巧地,
白悠远先生的长相虽然帅得不足以去当明星,但在多位年老色衰、矮小痴肥、平凡
无奇的众男老师中,他还算是鹤立鸡群地招人瞩目。於是乎,他有专属的亲卫队,
加上他领导的篮球社从去年起一直在区域性比赛中大放异宋……种种事迹加起来,
得到的结论就是为什麽这男人足以在此地作威作福,甚至连校长都要让他叁分了。
当然,他未婚!这一项大重点是学校里众位独身女老师的佳音,可想而知这就
是他桌上永远有人打理得一尘不染,茶水永远是温的,桌上永远摆有美味点心的原
因了。秋水当了四天老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些温柔贤慧的女老师们在期待些什
麽。
虽说她任教的这所「青华」高中的男老师个个平凡普通得没有特色,但女老师
们可就不同了!环肥燕瘦、高挑娇小、娴静开朗……各有各的美丽风貌;尤其那二
十来位未婚、姿色好,又顶会打扮的美 女教师们,让她这个由北部下来的人都快
惭愧得把头埋到地底下去了。
这种只有黑心肝的人类。上帝怎麽会允许他如此抢手?不公平!
再回头说说她的职业吧!
当年秋水在叁流高中力争上游,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要让他收回他曾对她说过的
那句话,可不是为了要博他一笑的。难道一个天天骑DT机车上班,穿T恤、牛仔
裤上课,在炙人的九月天教书教得汗水淋漓的女人就不能当国文老师吗?他恁地看
扁人。可恶!
她承认她是没有本校「古典美人」黄思雅老师拥有的那股含蓄柔美,以及全身
清凉无汗的「特异功能」。她江秋水自有其美丽的地方,倒也不必硬拿自己的不足
去和他人的完美比较:但,不当古典美人,不打扮得古典优雅,不随身带条香水手
绢的人就不可以当国文老师吗?拜托!什麽时代了?连校长都不吭一声,他笑个屁
呀!
想着想着,秋水忍不住又要拔回飞镖。再射他个八百次……
她的手都还没沾上门把,倒是外头的门铃先响了起来。她来台中方十天左右,
至目前为止还没认识半个朋友,而这层叁房二厅的叁十坪公寓,她也没打算分租出
去,以免父母来台中巡工地或游玩时无处栖身,那麽会是谁呢?秋水拉开房门,连
忙跑去开大门。
「啊!」这是她第一声欢迎词,然後就被不明物体飞扑入怀,她一时站不稳地
踉跄了下。
「姨棗」一个软软稚嫩的声音发自「不明物体」身上。
「小佑!」秋水哇哇大叫地看明白,果真是临波与康硕那个两岁大的宝贝儿
子,但是……怎麽不见那两个大人?咦陈?爸爸、妈妈呢?」
「在这里!」康硕回应了她的疑问搂着爱妻进屋来,另一只手还很厉害地拎着
两件大行李。
「你们怎麽来了?」秋水让小外甥骑在肩上,快步移到客厅坐入沙发中。
如果她没记错,他们夫妻俩应该在十月之前完成环岛旅行後就出发到英国去,
康硕与临波的入学申请都下来了啊!
临波慢条斯理地回答:「康硕想来参加「林道车赛」做为他离开台湾的告别仪
式,我只有随他了,但是他居然不让我参加!」
「当然,你要是有一丁点皮肉伤,我会心疼的。」康硕语带宠溺地说。
临波似笑非笑地睨他。也亏康硕生得皮厚肉组,即使脸红也看不太出来,但不
明就里的秋水早已感动得快掉下眼泪。
叁年前康硕当兵回来,立即娶了初上大一的临波,生活立即陷入极度的拮
中。他认为一个男人既然成了家,就要有本事养得起老婆,固执地一概谢绝双方家
长的资助,连临波带来的大笔嫁妆也暂时冻结不用。有半年时间,康硕身兼数职日
夜工作,岂知他又一时「失误」地让老婆怀了宝宝,所以在工作上,他只得有所变
通了。如果他想要在妻子大学毕业後两人一同出国的话,就必须在两、叁年之内挣
到一大笔银子,否则一切都是空谈:不得已,他接下了某车商一再地邀约,出卖他
「姣好」的身材与雕像般的俊帅脸庞,拍了一系列的机车广告。
也合该注定他会一炮而红,在偶像明星青黄不接的时期,只要拍对了广告,是
很容易窜红的。拍广告的钱当然好赚,但对演艺圈没兴趣的康硕而言,简直是恶运
缠身;於是,他广告照拍,模特儿照做,就是不拍连续剧与电影,很低调地处理掉
可以使他大红特红的机会。外人只知道康硕的名字与其长相而已,至於他的私生活
则是个大谜团,完全不公开於媒体之中。
两年下来,康硕热潮褪了大半,也不再有人拼命要挖他隐私,他才得以携爱妻
骄儿重现於赛车世界。当平面广告模特儿与拍电视广告仍是他主要财源收入,用囤
积的金钱再予以有效的投资,仔细算下来,他至少可以在未来十年内宽裕地生活过
日子,完成他第一阶段梦想。
细数那段日子,他娶妻叁年来的生活可算是精采又辛苦,如今出国在即,他当
然要好好赛一次车来犒赏自己了;但是对於爱妻的跃跃欲试,他是死也不肯应允
的。江临波小姐的形象与赛车画不上等号,所以他充分发挥大男人霸道本色,坚持
她棗要看,可以;要加入,免谈!
秋水忙着问:「学长,你不怕破人认出来吗?」
「认出来又怎麽样?我们都快出国了。」
「准备在台中待多久?待会儿我出门去大肆采购一番,晚上我们来个狂欢庆
祝!」老是自己一个人吃饭的滋味太凄凉,一下子来了一票人,她感觉很兴奋。
临波回答:「大概住叁天吧!爸妈怕你待不惯,还吩咐我告诉你,教不下去就
回家吃他们。不如趁现在阳光不大。咱们去超市采购,让他们父子俩看家。」
看来临波是有话要私底下找她谈了。
「好呀!如果姊夫不在意的话。」
康硕丢了一串车钥匙给他,笑着抱过儿子。
「我当然不在意,只要你是以开车方式载我老婆,千万别骑那辆破DT;除了
我之外,临波不能搭乘任何人的机车。」
秋水不服气地叉腰叫道:「学长,想当初你在当兵时,可是我那辆破DT接送
你的爱妻上下学。怎麽?不信任我的技术呀!」
康硕伸出一根食指,在秋水面前摇了摇,很慎重地表明:「除了我之外,她那
一双纤纤玉手不能抱住任何人的腰,即使是女的也不例外。」
「哇!这麽霸道,你是「现代妒夫」呀!」秋水总算见识到临波口中常说的
「霸道」严重到什麽地步了!以前她还讥笑她人在福中不知福,以为她嘴上有怨
言,实则心暗喜之。想不到,啧啧,应付这种老公若没有非常手段可真是吃不消。
临波接收到了秋水投给他的讯息,回她嫣然一笑,拉着她出门去了。关上门
後,两人还听得到康硕在门板後再叁嘱咐不要太晚回来。
姊妹俩步入电梯中,秋水咋舌地问:「他阁下所谓的「太晚」是指几点?」
「不能超过两小时。」临波不甚在意地玩弄一头波浪卷的秀发。
秋水只让秀发长及披肩,她们姊妹至此,终於在外貌上有些分别了。由於康硕
乐於替娇妻整理秀发,临波才愿意留长,否则太长的秀发她也觉得是累赘;但秋水
不行,她经常汗水淋漓得天天洗头,哪来的间暇时间再去理一头长发?何况她还没
找到喜欢替妻子宝贝秀发的老公,就算找到了,她也不见得会要。
「可怜的临波,嫁给了他,你得失去多少自由?」也幸好临波向来少欲少求、
文静秀气。要是换成自己,可爱不了那种致命的霸气。
什麽锅配什麽盖,真是一分不差的!
「我有我快乐的方式。」临波浅浅一笑,别有深意地注视她:「白老师依然英
俊出色吧?学校中有没有比他更出色的人?」
秋水往後跳了一步,差点撞到身後的镜子,惊诧临波怎麽会知道?
「什……什麽呀?你在说什麽?」她有些心虚。
临波笑得无邪,眼神却诡异得令人发毛。
「我在说什麽?不知道是谁在抽屉中放着白悠远先生近年来任教各地的调察资
料呢!秋水,我们是什麽关系?虽然不曾心有灵犀,好歹也自娘胎着床後便相看到
现在,你心中想什麽,我多少料得到的。」
「你不可以跟爸妈说我来台中当老师是为了报仇!我发誓,我不会做出什麽伤
天害理的事。」秋水连忙再叁保证。
她达一只老鼠也不敢杀死,那麽她所谓的「出一口气」其实也不过是在口头上
讨回一些便宜而已,哪敢真对白悠远有什麽不轨的企图。
原来这个傻妹妹依然深信五年来的牵念是为了吞不下那口气。拜托!依秋水这
种即使生气也不会超过叁分钟的豁达个性而言,哪有可能气一个人那麽多年的?临
波再次肯定外表前卫的江秋水妹妹是超级晚熟型的丫头,不然就是善於自欺;就不
知那位白先生是否也相同的迟钝了!如果很不幸地,这两人都是罕见的少根筋,那
麽这一场「师生恋」恐怕会自二十世纪末谈到二十一世纪初都还谈不出个所以然
来。真是令人忧心啊!有空得暗示父亲大人下台中来搅和一下,否则等他们上了年
纪再去当人家的岳父、岳母可就风光不起来了。
「临波,你不可以对爸妈多舌,知道吗?」秋水再度叫。
「我都快出国了,哪来的时间呀?倒是你,该交男朋友给爸妈看一看了。」
说到这个,秋水有些疑惑地问:「临波,康学长是否会觉得你漂亮?」
「当然,否则他哪来康佑那麽漂亮的儿子?」
「拜托,康佑连头上的一根头发都是他父亲的翻版,才没你的分呢!你的外貌
比较有机会复制在女儿身上。」
临波想了想,也对!康佑浑身上下似乎没有一点像她,身材、性格都遗传自他
父亲那边,承袭了个十成十,真是遗憾!
「好吧!当年康硕就是被我的美貌迷得神魂俱失,也不必儿子来证明。如今他
依然迷恋我到无法对其他女人有感觉,你可以相信我们的面孔是有本事吃定丈夫一
辈子的。如果将来丈夫开始想偷腥,我们要爬墙也很方便,不必倒贴都会有人来
追。」
「可是,为什麽男人只想与我做朋友呢?」秋水无法理解。
从高中时代开始,秋水就混在男人堆中优游自在。每个人都承认她可爱、开朗
又漂亮;但,为什麽从来没有人想要来追求她呢?上了大学之後,她理所当然成为
中文系的「系花」,开始时是有几位男子表现出追求兴趣,可是那风光的黄金时期
在半个月後就结束了。她老毛病不改地跟人家称兄道弟了起来,还热心地牵了好几
条红线,把中文系里一干清秀佳人在四年内全部推销出去,怎麽反倒是她没人追?
真是奇怪!这疑问她放在心中已好久了,因为上了台大的临波,众多的追求者只差
没踩破她们外文系的大门。
太可恶了!同样一张脸,待遇却差那麽多,什麽意思嘛?她江秋水的人缘好到
四海之内皆有知己的地步,更别说那些酒肉朋友了,简直比她每个月吃的白米饭还
多;但是,想追她的男人到底躲到哪里去了?害她在毕业典礼当天结算下来,乱没
面子一把的!
临波当然知道那 中滋味,如果死追不放的并非自己中意的,人岂不是徒惹情
债而已?她好心地安慰秋水:「倒不如从另一个角度来想,感谢你的前生并没有欠
下太多风流帐,让你在今生远离了爱恨纠葛。只遇一人,只爱一人,这种乾净的感
情,美丽得多了。」
「唉呀!我不是在抱怨,只是觉得很奇怪而已。我这次来「青华」任教,四位
新来的女老师中,其他叁位已有男老师在密切注意了,唯独我这一位依然没有动
静。每个人都对我恨好,可是就没有那种男追女的感觉。临波,照这样下去,我这
辈子大概会「乾净」到进庙里去当尼姑了。」秋水挽着临波走出电梯,寻到康硕那
辆白色的喜美叁门跑车,顺利上路後才又道:「教教我秘诀如何?我一定要想法子
让别人来追我一下。」
「随便张叁、李四、王二麻子来追都可以?不如先找个称头的目标来设计,得
先有对象才好办事。秋水,你心中有人选吗?」
秋水摇摇头,由於眼睛密切地注意着路况,根本没发觉她那天性「单纯」的姊
姊两眼正闪烁着阴谋的光芒。只道:「我才下台中十天而已,朋友全在台北,一时
之间找不到人来设计,要我随便抓个陌生人,那倒不如先杀了我,太丢脸了!」
「如果,找一个你最讨厌的人呢?」
「难喽!我最讨厌的人是老爸公司里的那个老妖姬。那女人七年前就天天祈祷
咱们家出状况,好趁机当下届女主人,你不会要我去找那女人谈一场同性恋爱吧?
当然同性恋并不可耻,但是要我面对那一张涂了十几层「烤漆」的马脸,即使向来
不晕车的我,也会当场呕吐身亡。」看来,江秋水行走「江湖」二十叁年,只结善
缘,千结仇怨,顶多与看不顺眼的人划清楚河汉界互不侵犯罢了,并没有真正厌恶
的人。
「那棗白悠远呢?那个你目前最恨得咬牙切齿的人?」
「他?拜托,他是我的老师耶!何况他女朋友早有一大票了,你有创意一点儿
好不好?敢情是黄脸婆当太久,连带脑筋也生 不管用了。」
车子抵达超市後,秋水俐落地将车子弯进一格停车位後,这才有空丢给临波一
个鬼脸。
两人走下车,临波依然不死心地动用攻心术,对秋水循循善诱:「秋水,你想
想,要向白老师讨回公道总要有方法的,是不是?既然你不会使泼辣手段,又做不
来大奸大恶的事,那你的仇要报到西元哪一年?眼前只能拿他做实验了。如果成
功,交上了他後,你再甩了他,心中也没什麽愧疚感;如果不能,学个经验也好。
否则你被他骂那句「不学无术」的仇乾脆作罢,行李打包一下跟我们回台北吧!」
秋水看着她,脑中开始朝这方面的可行性来想,会被临波一席话挑拨实在也是
因为气不过白悠远在此处大大吃香之馀,又常抓机会取笑她,真是「孰可忍,孰不
可忍」;但是,恋爱要怎麽谈呢?她心中浮现出无数问号的同时,也撩起一股莫名
的激汤,不知打何处来?
「可是我不会勾引男人呀!」她还在犹豫。
「谁要你去勾引了?但有些事项得注意倒是真的:」临波深知攻心战术成功,
接下来就好办多了:出国在即,康硕要以赛车告别台湾,那麽她也要为自已找个方
式对台湾 say good-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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