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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piao (飘逸),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我就是赖你,怎样?!(九)
发信站: 紫 丁 香 (Mon Jun 21 10:29:05 1999), 转信
9
将近五年了!看着新换不久的月历,她幽叹的想着。好漫长的数字,但因已熬过,又觉
得似乎是眨眼间的事。
等待,是什麽样的颜色呢?是忧郁的蓝,还是温暖的黄?每一日每一日的耗度,皆像是
望眼欲穿的折磨,但亦是一种臻於成熟的沉潜。
数着日子等待,忙碌的工作占据了无病呻吟的大半时光,不能说不充实的。
何况,五年来见面的时间虽少之又少,传真机却从未间断的每日捎来讯息与爱语。叁五
日的深夜,当他忙完工作,总会耐不住的打电话找她,非要听她的声音才能入睡。这个
男人成熟了,时光与经历,淬炼出他的成熟内敛;但某方面而言,他保持了面对她时独
有的孩子气与霸道。
今天是她叁十岁的生日。
突然想起每次他回台湾的时间,都不曾排在假日或什麽特别的日子。习惯了他的粗率,
想来也不会把生日之类的日子放在心上。
昨日他正式的求婚了,是认为他已累积了足够的财富成就来傲人了吗?
她多少有耳闻他与合夥人经营电器用品外销极为成功,一年前往科技产品探路,几乎投
入了之前盈馀的资金血本,好像也颇有起色。
这幢位於大肚山的小别墅即是他去年买给她住的。这样的大手笔,当下堵住了自己父母
的反对。
有钱,在世人眼中似乎是很重要的事。只要有钱,以前的鄙视唾弃全忘了个一乾二净。
他当年那番愤世嫉俗的言论,全然印证。
没有人会再以轻鄙的口吻提起他「那个流氓」或「那个野孩子」什麽的。前日母亲抓着
一大叠剪报前来别墅赞扬他多麽多麽了不得,是十大杰出台商,与大陆官方关系良好,
又蒙总统召见嘉扬。以往的街坊邻居全热烈的讨论不已,与有荣焉;记者来采访时,全
争相说着他自幼即与众不同、天资不凡,虽父母失职,但苦儿力争上游,没有学坏,反
而变成大老板,真正是模范人物。
母亲花了叁的小时谈论,且颐指气使二名菲 做那,过足老太太瘾之後,开始加足马力
催促婚期,尤其指着一篇绯闻警告她要抓牢好男人云云。
好男人?怎麽界定呢?唉?
门铃声打断了她的呆怔,菲 打开门,恭敬的迎进来衣着品味贵气出众的男主人——那
个眉目自信英挺的男子手上正捧着一束足以砸死人的花哩。
她捂住嘴笑了出来。
「喂!请表示出一点点感动的样子好吗?」那个成熟的男人以懊恼的口气抱怨着。
「你——送花?」干嘛?他这麽讨厌花花草草的男人,几时学起浪漫来了?
「今天是你的生日。」他蹲在她身前,一大束海芋搁在她膝上,伸手握住她双手,柔白
纤指上只有一枚白金戒指,丑得令人叹息。
「老喽,叁十岁呢,刚好又是假日,我只好在家中忏悔自己的一事无成了。」
他笑,吻着她每一根手指。
「我想,是时候了。你以为呢?」
「你昨天就来求过婚了,并且在一个小时後干去台北洽公。」她糗着他昨日匆来倏往的
行径。
「不,我不是洽公,我只是去办理一些事而已。从来没有替你庆祝过生日,这次一定得
大肆庆祝一下。」他从西装内袋中掏出一只绒盒。
「嫁给我吧。」
咦?他单膝跪地[口也]!这个唯我独尊的男人!
「衍泽,你——今天怪怪的。」她小心的措词。
「你就不能合作一点吗?」算了,他咬牙的同时也将戒指套入她中指,并且脱下她无名
指的那只戒指。
「呀!不可以——」她要取回。
「我说过有一天要买精致昂贵的戒指来换下这一枚的。」他顺手将白金戒指由窗口丢往
外边的草地中。
「喂!怎麽可以这样,人家要留作纪念呀!」她起身要去捡。
他抱住她。
「不许去。这些身外之物都只代表我的情意,它们本身则一点价值也没有。收那些东西
做什麽?纪念什麽?我人又不是死了。」
「少胡说!」她叉腰,许多年未发挥的训人经又重现江湖。「什麽死不死的,胡说八道
这麽大了还乱讲话,我喜欢留下你送我的东西也是感情的一种表现,你怎麽都不了解?
亏你现在是十大杰出台商呢!」
他欺身吻住她,真实怀念她的唠叨。由於他近几年太忙於工作,有机会相处时她会心疼
他的忙碌,照顾他都来不及了,哪有时间训他?
原来他喜欢被她念,有被虐狂的倾向。
「夕汐,如果训完了,可不可以与我去看看我今天为你安排了什麽庆生活动?」实在不
想放开她,但今天的节目一定得进行完。
她皱皱鼻子。
「不要庆祝了啦,你这次回来不知道待几天,我们在这里度假不是挺好的?」
「答应我的求婚吗?」他问。
「嗯。」还用问吗?
「好,那我决定让你许叁个愿望。」
「只要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多一点就好了。还有,你别累坏了身体……」
他打住她的话∶
「别老以我为中心。我是说你自身的希望,比如盛大的世纪婚礼啦,我此生不渝的爱啊
什麽的。」
「不需要。」她摇头。
「什麽?!」他危险的眯起眼,从未根除,只是深埋体内的蛮横又探出了头。
她吻他。
「衍泽,你已是成功的让所有人另眼相待,那麽,我们就不必做虚荣的示威了,我只想
与你在一起。如果你的心中仍是介意,何不想想一些温暖的事?」
「我的温暖只有你。」他笑。
「那麽——哇!」倏地一把被抱起,她尖叫的搂紧他颈项。「你怎麽了?」
「再听你讲古下去,什麽惊喜都泡汤了,你真是懂得浪费我的时间,走吧。」他掳了人
往大门走去。
待菲 打开了大门,她瞠大了双眼低叫∶
「那是什麽?」
一架大红的直升机上头缀着玫瑰与彩带,正往他们的庭院降落……
他得意的大笑∶「咱们的礼车!」
* * *
<i>——二月二十一,深夜十一点半。
这真是疯狂的一天!一辈子没过过生日,第一次庆祝居然是这样的,我——不知该怎麽
形容。
重要的是,我结婚了,在今天,我叁十岁的生日。
什麽人来了又去了?我不知道。
几时换上了礼服?我也不知道。
黑压压的、动来动去的物体是人还是什麽?我也不太清楚。
一闪接着一闪的镁光灯使我张不开眼,只得将脸埋入那个据说是我丈夫的男人的胸膛中
。
在我回过神时,我听到他给了我叁个承诺∶
第一,从今以後与我长相 守,情比金石坚。
第二,所有财产(包括他)全登记在我名下。
第叁,他要让我成为全世界女人妒羡的女人。
我感动於他的热情,但并不想要他这样宣誓。
我哭得妆都糊了,而他每一个行动都令我哭得更凄惨。我想,全世界没有比我更丑更不
进入状况的新娘了。
他向所以人说着我们十七年来的种种,列出了无数条他无法不爱我的理由。
「今天,你们或许会说她是个飞上枝头的幸运女子,是个好命的灰姑娘,但你们绝不会
知道当理所当然要对我好的父母也吝於施舍温暖、置我死活於不顾时,居然有一名小小
女生不断的贡献她的钱与便当,无法坐视我饥饿,不管我怎麽欺负她,她依然善良的待
我——十七年来,我只有欠她,我的世界也只为她转。她不是幸运的女人,我才是那个
幸运的男人。」他说。
然後,我便哭得他衣服湿成一片。到现在,我的眼仍红得不能看,也痛得要命。
如果再多来几次,我想我会提早去见上帝。
脑袋仍浑浑沌沌的,趁他在洗澡的空档,我才有机会记下今天的感受,并且一一回想今
天的种种。
以後,得与他当个飞人了。他在大陆、香港那边都布置好了屋子,有些产业也要转回台
湾。我已无须再等待,他已向世人证明了他的成功。
我的等待已经结束了。
重要的不是他有多成功。我一心等待的,是他的——
放下。
世人的评价是他的包袱,如今他已放下,所以我也结束了等待的岁月。
未来不见得是平顺的,即使那男人发了誓言要待我如女王似的,不过以他的霸道,加上
我的唠叨,我想恐怕是难了;而我正殷殷期待着。
喔!他已向我走来,嚷嚷着要过洞房花烛夜,我得快些收笔,这个霸道的男人最痛恨我
面对他时心不在焉忙於他事了。
十二点整了,我正式步入叁十岁,生命的历程也步入另一起始。
一切,都是值得期待的,首先我得先安抚我那个半醉的丈夫去了……</i>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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