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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阿宝公主(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Jan 15 13:57:44 2000), 转信
阿宝公主 作者:于晴
3
“高升客栈”算得上是京城近郊一带的老字号;两层楼高的建筑,
占地约莫两甲地。据说已有几百年的历史,由一姓李的人家经营,算是
家族产业。一进了京城,仆人张良先至“高升客栈”打点后就直奔杨府
通报;而那杨明同阿宝则一路慢骑行来,欣赏明媚春光。
这是谁的主意?
不消说,肯定是杨明的私心——存心想虐待他罗!
想来就有气!那日匆匆连包袱也来不及收拾,虽然没几件好衣
衫,但好歹也能遮风避雨的!那浑蛋杨明只抛来一眼,瞧见他半旧的衫
子,摇了摇头,拖了他便走,能不气吗?气死他了;以为他同地一般的有
钱吗?害他连日来只能穿着同一件墨绿衫子,难受死了!
更别谈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这几日,非得露宿荒郊野地;这倒
也没什么,反正他打小是在山林里长大的,睡在野地也是常有的事。可
杨明那个王八蛋还硬当他是干金娇娇女似的,说什么夜里有黑狼,坚
持睡在他身边!瞧他一脸邪笑,教他心里就直发毛,干脆自个儿当着他
的面爬到树上去睡,不理地一脸的愕然。
当然,让他愤怒的原因不仅于此。好歹他也是个男的嘛!可杨明
动不动就爱上下其手,一会儿摸他的脸,一会儿又拍他的屁股,再不然
就是搂着他,恶心死了!男人抱着男人,真想送给他一巴掌,让他瞧瞧
他是不是好惹的人物!而他真的如此做了,只不过杨明不当回事,轻轻
松松就接住他送给他的拳头。真巴不得起他睡觉之际,将他砍成八大
块
到了“高升客栈”,杨明一拉绳,下了马,瞧阿宝露出咬牙切齿的俏
模样,嘴角扬起笑意——
“在想什么?”轻柔得可疑。
“在想怎么把你砍成八大块?”
杨明大笑——“想到了吗?小宝儿?”
阿宝抬眼一瞧客栈已到,于是跳下马背,然后狠狠的瞪他,真巴
不得揍去他一脸邪笑!
“我可警告你,别再用那恶心兮兮的称呼我。我可是男子汉大丈
夫,这种称呼是污蔑了我,听清楚了没?”没错!最可恨的就是老叫他什
么“小宝儿”,鸡皮疙瘩都掉一地了!
杨明只是一脸笑意,让店小二牵了马去;就要牵起他的手走进客
栈,哪知阿宝避他如避蛇蝎,闪了开去。
“怎么?怕了吗?”故意逼近她。
“怕?谁怕了?”阿女气呼呼地说,仍是避开他,独自跑进客栈里
去。
一定是仇愈结愈深,每回他一靠近他,他老得脸热心跳的,不太
好受。哪天一定要找个机会,狠狠报复他一下!不然照这样下去,岂不
迟早被对他的恨给激出病来?
想归想,一进客栈,他可好奇极了!须知打小就没走出山里,这奇
异的景致还是他头一道见到。客栈里零散地摆着桌椅,各形各色的人
都有;有身穿华服的公子哥儿,有文弱书生,也有佩着剑的侠客、普通
人家的百姓,不过好像有一点不太对劲唷——
“怎么没有姑娘家?”
“好人家的姑娘是不随便抛头露面的。”杨明解释,趁着她好奇的
东张西望之仍时,“明目张胆”的握住她的柔荑。
平日他可是不轻易吃女孩豆腐的,但阿宝是个特例,与她相处时
就是爱逗她,瞧她气很脸蛋涨得红红的,就是一个乐趣。不过说来奇
怪,练武之人当防人防心,同人保持一定距离是基本知识,偏一遇上阿
宝,这不成文的规定可就教他给打破了!瞧他三不五时就楼她抱她,吃
豆腐吗?初时有心逗她,而今——只伯是上瘾了!
“为什么男人家就能抛头露面?”他问。
“自然是传统礼教下的结果。”瞧她一脸困惑,早习以为常,为她
作解释:“能在大街上抛头露面的姑娘,自然不是好人家的闺秀;既是
如此,也就不必奢望正经的男人去提亲——我说,小宝儿,每到一处,
你老有满肚子的问题发问,虽然我有问必答,可也不能当我是免费夫
子,起码也得要给我一点甜头来尝,是不?”说得好像是妓院里的龟公
似的,油腔滑调!就是爱逗她!
改明儿,待杨月成亲后,便无事一身经,几时就可带她游遍三江
五岳,让她瞧尽天下美景——这心思倒有些新鲜,想他杨明向来独来
独往,怎么忽地想带个不情愿的同伴在身边?这倒值得深究!
阿宝眼球于转了转,疑惑道:“你是说,好姑娘是不随便在大街上
的?那她们平日都待在哪儿?”
“家里罗。”
“一辈子都待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倒也不是。一生中总有一次会走出自个儿家的。”所谓一生中仅
此一次,便是从自家走到夫家。没细说清楚的原因,是瞧见掌柜已快步
走来。
“杨少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吧!天字号房正为你留着,你打算住
多久就多久。”掌柜堆满笑容。谁叫杨家在这方团百里之内,无人不知
无人不晓?尤其杨明为杨家长孙,不必等将来,现在就承杨家所有产
业,自然要好好巴结一番。
“只住一宿。明儿个起早就要进城门。掌柜的,最近京城一带治安
还好么?”杨明随口问道,眼角瞥到角落的几名大汉。“赏金猪人”的封
号也不算白得,只消一眼,便认出七八分。
不过,让他感兴趣的倒不是那几名大汉。打一进客栈,便注意到
坐在那几名大汉后头角落里的男子一身肃黑,阳刚气的脸庞上一
道刀疤沿着鼻梁划到左颊,虽不致吓住一般百姓,可眼里那股肃杀之
气就让人不由自主的退避三舍!瞧得出他是尽力在远掩那股江湖味,
倡与生俱来的威势泄了底。瞥了一眼那人腰际的束带与左手拿杯的
姿态,应是惯用软剑的左撇子,就不知是敌是友。沉吟半晌,心里多少
有些警觉;是友的可能居少,这是直觉。那男子的眼神似寒冰,没余留
多少情感。不过这倒也无妨,倘若没什么交集,也不必去在乎太多!江
湖生活便是如此,不干自个儿的事最好少管,除非他做了什么罪大恶
极之事,否则对他这个“赏金猎人”而言,倒也没多大用处。
“好—也不能算好。”掌柜打断杨明的打量,特意放轻音,拉杨明
与阿宝到一旁去,免得让人听见,搞得人心惶惶,那可就不妙了。
“杨少爷你有所不知,最近京城一带出现七、八个蒙面大盗,专劫
富商公子哥儿。据说前二天,京城首富的莫老爷就让那几名大盗给抢
了。报官嘛!你也知道衙门那几个捕快的份量。所以,现在身上有钱的
公子哥儿也不敢随意出门,客栈的生意自然也就一落千丈。以往还好,
听说有个什么猎人的,专捕那些恶犯赚银两,可现下也不知他老人家
跑到哪里去了,唉!”掌柜摇摇头。“街上的皇榜贴着赏银起码五百两,
偏偏就没人有那胆量为民除害。杨少爷,既然你只在这里住一宿,我不
妨也先提醒你,赶明儿赶早,一等城门开,你就马不停蹄的赶回贵府,
免得路上一耽搁,教那几个大盗遇上,抢钱也就罢了,倘若失了一条
命,那可就划不来了。”也算他心地好。
杨明微微一笑。
“我先谢了。掌柜的,咱们不在楼下用膳了,待会儿送几碟上去
就成。”瞄了一眼摸着肚皮的阿宝,叹息。他了解她的“肚量”。“不,送
三人份的饭过来。”也挺奇怪她是怎么吃也吃不胖。
“那没问题。我二愣子带你俩上楼安歇。”李掌柜大呼店小二的名
字,在旁的阿宝可早已听得头昏脑胀。
原来山下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事!本来在牧场工作挺单纯的,倒
也觉得自由自在,可一跟着杨明出来——老天爷!竟还有人会抢不属
于自己的东西呢;可既然不是他的,又为什么要抢呢?银两不够用吗?
想他整日工作,偶尔偷懒,可还是很温饱的,从设想过银两够不够用。
抢银两有必要吗?正想抬头询问无所不知的杨明,岂知他的嘴角含笑,
早就盯着他了。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待会儿上楼,自会满足称的好奇心。”
“杨少爷,楼上两间房保证是上房——”
“同住一间。”
“为什么?”阿宝不满的大叫:“我才不要又睡地板呢!很冷的,你知
不知道?”
“我没说你要睡地板。”
阿宝认真的点头。
“总算你还有点良心。今儿个该换你睡地板了。”
杨明失笑。显然这丫头还分不清波为主谁为仆。不过,是否不打
算同她说清楚;眼角再度瞄到了角落的几名大汉。
他从腰际拿出一锭金子,弹指一抛,正落在掌柜手里。
“金子?”掌柜的吓了一跳,不觉失声大叫!做一年的生意,也不见
得能换来一锭金子啊?
淡淡一笑,杨明道:“就当赏你的。”语毕,便拖着阿宝跟着店小二
上楼了。
也许,今晚会挺热闹的。
那是说,如果他看得、猜得没错的话。
“今儿个我不睡冷地板了!”这厢坚持着。
“那就睡床罗。”那厢轻浮地回应着。
“那是当然,可——你得先下床啊!”
“为啥?”
“因为我要睡床,那你当然睡地板嘛!你放心,先前我向店小二多
讨了张被,不会挨冷受冻的。”阿宝挺好心的说。不过一瞧见杨明跷着
二郎腿,酒足饭饱的躺在床测,就忍不住怒火高涨。
吃完店小二送来的饭菜后,时候也不早了。他本来是想先爬上床
睡的,奔波数日,难得终于有温被暖床可以睡,岂知杨明却先行霸占了
他的床。气炸他了!早先他可不是这样说的。
“先前你可是答应让我睡床的!”他抗议,真想拖他下床。
“是啊!可我也没说我定要睡地板,是不?”那邪气的笑容又浮现
在他脸上。
“那你要睡娜?”
“自然是同你睡床嘛?”
“跟我睡?”阿宝震惊地靠近他,打量床半晌,招摇头。“这床不够
大,怎么挤得下两个人呢?都是你省钱省得大过火了,两间房好多嘛!
偏节俭到这放地步,告诉人家你在关外有牧场,只怕人家还不信呢?”
杨明扬了扬眉,取笑她——
“你愈来愈像娘们了,阿宝。”
生平最恨之事便是人家误认他是女儿身。
“我哪里像娘们了?”她气呼呼地说。
“怎么不像?不过同唾一床,便如此扭捏捏的,不像娘们像什么?”
杨明故意打个哈欠。“难不成你真是女孩儿?这倒也无妨,男女本就授
受不亲,我叫掌柜的为你再开一间房,如何?‘吕姑娘’!”
“谁说我是女孩儿?”阿宝一时气炸,误蹈陷阱,想要推开杨明沉重
的身子。“睡就睡!难道怕你不成——你进去点,好让我睡啊!”
“我睡外面,小宝儿。”邪邪一笑,也算她单纯,不然如何能拐骗她?
“为什么?我倒也挺喜欢睡外面这头的,万一失火,我也能跑第一
啊!”
“我睡外头,万一有事也可以保护你。小傻瓜,把烛火弄熄,上床
来。”最后一句恶心得让阿宝几乎夺门而出!
不过,他还是吹熄了蜡烛,不太情愿的爬过他的脚,睡到内侧去。
保护他?呸!有事恐怕是自己先逃吧!
拼了命的往内侧挤,活像有什么鬼怪在压迫他似的。真是奇怪,
以往还同那些牧童伙伴抢床唾,怎么今儿个让位起来了?还不是因为
眼前这可恨的杨明!一靠近他,什么思绪全都乱了,准是被他气的!
“怎么?先前还道床小,瞧咱们中间都空出一个人位出来了,难不
成像姑娘家怕羞?”黑暗中传来若有似无的嘲笑声。
“我不准你再说我像姑娘家,一句都不准!”很不悦的咒骂他,朝他
这边靠了过来,没碰到他吧?才不想碰到他呢!像蛇那般狡猾的人谁知
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忽地,钢铁似的手臂横了过来。
“你干嘛!”吓得他差点尖叫。
“取暖罗!”杨明露出色狼似的笑容。“我说,阿宝,瞧你睡得这般僵
硬,明儿个起来只怕会全身酸痛,不如自在些,是不?”
阿宝想拨开他乱摸的手,偏力道不够大。
“我可警告你,你再敢动我一下,我非将你五马分尸不可!”
‘阿宝,咱们同是男人,我对你可没半分兴趣,只不过——不瞒你
说,我睡觉呢,是有些古怪的姿势,你可不会介意吧?”语毕,悄悄靠近
了她些。
阿宝能说什么?
他是主子,而她只是一介小仆人,敢不听话吗?其实这倒也没什
么,在通铺大伙儿都是这样睡的,怎么现在他反倒真像个娘们似的扭
扭捏捏?连她自己都大感奇怪!
好吧!睡就睡,反正只有一晚嘛!前些日里夜夜露宿荒郊,可没一
顿是饱觉的,要是不睡就太对不起自己了。再说杨明能威胁到他吗?他
要敢再对他上下其手,非把他揍一顿不可!这样一想,就心安不少,没
多久时间竟然沉沉睡去。
至于杨明呢?
叹息连连!虽不敢自夸貌比潘安,可至少还有点看头嘛!这丫头
竟无视于他的存在,自个儿先睡——既是如此,他也就不客气了!摆在
面前的甜点可没理由不吃的,正想搂近她,偷得几个香吻,哪知她倒先
动手了!
又是抱也又是踢他!原来她的睡姿好不到哪去,这下可弄得杨明
哭笑不得。这丫头委实是个异数。
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忽地听见屋上瓦片“喀喀”作响,原来是有人
耐不住性子,先行拜访来了。
“算你们倒楣,遇上我这‘赏金猎人’非金不猎,谁叫通缉告示上赏
了五百两大银。”微微一笑,瞧黑暗中阿宝的睡容,摸了摸她的脸,低
喃:“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少说也得我吃吃豆腐,瞧你睡得熟的,难
不成真当我是同性?”
他摇头叹息,分明不当外头的汉子是一回事;而事实也的确是如
此,光从八百里外就能听见他们的足音,想来轻功也好不到哪里去。
替阿宝盖上了被,正想从门口走去,想想自个儿好歹是去捉贼
的,从大门大摇大摆的走出去,岂不告知大家原来这群盗贼好对付得
很?多少也得给他们留点面子,免得将来在公衙牢里混不下去!一抹笑
意悄悄爬上他的嘴角——改走窗口好了,够给你们面子了吧?
而那个阿宝犹自呼呼大睡,直到翻了个身,又翻了个身,总觉有
些冷意,好似身边什么东西不见了,却又懒得睁开眼睛。不雅的睡姿终
于让他自食苦果!在翻了第三个身后。“噗咚”一声,跌到床下,疼得他
哀嚎连连,总算清醒过来!
什么嘛!还说睡外头保护他呢!根本是骗人的。不然他怎么会跌
下床?拾起头,正要好好地骂骂那个口气狂妄的家伙,哪知一个人影都
没有。
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瞧着床铺,该不是没钱付账,先行溜跑了
吧?还是他饿得发晕,连叫他一声都不愿,就跑去吃消夜?这倒有几分
可能性。
扁了扁嘴,心里拼命的咒骂他。忽地——大深夜的,怎会传来打
斗的声响?声音挺小,但可不是他夸言,在山上生活了十数年,除了义
父偶尔陪他聊一二句,其余时侯是无聊得快发霉!话自然是少说,而听
力嘛——老话一句,不是夸口,隔着一个林子,都还能听出狼叫声是公
是母呢!
挣扎地爬了来,循声打开窗户,也不知杨明朗哪去了,不事先通
知他一声,是怕他抢消夜吗——
“该不是杨明吧?”他脱口而出!睁大眼睛,猛瞧着对面屋顶上酣斗
的人影。七八个大汉个个手持长剑弯刀的,而那用空拳搏斗的分明是
杨明嘛!
赤手空拳的,能打得赢拿刀的吗?
想都不要想!就算拿了刀,以一对八,有胜算吗?那群男人实在太
可恶了!有本事就一对一嘛!以八对一,分明是想将杨明活活打死,到
时候他该怎么办?
万一他死了,他该何去何从?虽说还是可以回去牧场讨碗饭吃,
但主子都死了,留下他一个家仆,人家会怎么说?没忠心护主,反而先
行跑路,说不定大勇工头一气之下将他革职!那他吃什么?再说,虽对
杨明没什么好感,可也不能眼睁睁的瞧着他死啊!这样也会很难过的,
说不出原因的难过——
想都不想的就下了个结论。根本没瞧出扬明是占了上风,简直是
在戏耍他们。
一颗心七上八下的,随手拿了一木棍,也不及细想自个儿有多少
能耐,就往门外冲去。
他要帮助他!他迅速了下了决定。
一路连接带爬的冲下楼,跑过庭院,生怕慢了一步,到时杨明就
要死在他们手里。于是乎,也没注意前方有什么“危险标志”,“咚”一
声,撞上了一堵肉墙,狼狈地跌在泥地上。
“浑蛋!你没长眼睛啊?”嘴里咕哝着,抬起眼本想破口大骂,不过
杨明在等着他去救命呢——发觉到那堵肉墙是全身漆黑、脸上有道疤
痕的男人,瞧他连理都不理他,犹自沉思般盯看打斗的屋顶。怎么?他
也瞧见杨明有难了吗?怎么不去帮忙?
扔给他一个大白眼,匆匆忙地拾起木棍,一溜烟的跑到对面二楼
窗口,沿着柱子爬上去。好歹他也是爬树高手,这点高度还难不倒他。
到了屋顶,目睹杨明轻易闪过二名汉子的夹攻,其余六名有没有
挂彩,他是不知道,但他是来保护杨明的呢——
他深吸口气,大喊:“八个人对付一个手无寸铁的人,算什么英雄
好汉?有本事就一对一,不,凭你们其中一人的身材还比他大上二倍
呢!”手挥舞着木棍,完全没注意到场明差点呆住的表情。还得意洋洋
地说道:“现下有我吕玮宝出马,也算你们倒了八辈子楣!劝你们乖乖
束手就擒,不然就要你们好看!”总之是废话一堆,最好那些大汉能将
注意力转向他,好让杨明有逃命的机会。他是该好好感激他的。
他哪知他突然闯来,反而给了那八名大盗有逃命的机会。
他们心底早有谱了!斗杨明是绝斗不过的,之所以还站在这里,
是因为杨明并无伤他们之意——他要累死他们!瞧他们哪个人身上挂
彩了?可曾见过像他一般不伤人半毫,却也让他们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高手?
有!让盗贼闻之色变的,除了“赏金猎人”还会有谁?
想来就令人咬牙切齿!跟前俊美的男子一派悠闲,一点也不像酣
战中的男人,可他们就不同了,不过接了几招,就满头大汗,累得气喘
吁吁的,想逃偏又让他轻易拦住——最后他们不是虚脱倒下去,就是
自刃而死,但现在就不同了——
“还不快走!”杨明朝她怒吼。
她以为她在做什么?她面对的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强盗啊!
为首的汉子瞧出阿宝对“赏金猎人”的重要性,急忙捉住一线生
机,朝老六大喊:“捉住他!”押阿宝作人质,还怕“赏金猎人”不放过他
们吗?这大概是他们唯一的生路了。
离阿宝最近的老六冲上前去,挥舞着大刀,将阿宝的木棍砍成两
截,眼看就要碰触到她的身子——哪知腿一软,惊觉自己的右臂忽地
一麻,滚下屋顶!原来是教杨明使暗器给废了右臂。
杨明冷冷瞧着另七名汉子,道:“倘若谁再敢碰他一根毫发,后果
可就自行负责。”换句话说,谁要敢拿阿宝作人质,后果就跟那人一样!
“你到底想怎样?”当中首领恨得牙痒。“既不杀我们,也不放咱们
走。你到底是何居心?”
“自然是盼你们自个儿上衙门投案。”
“要咱们兄弟去蹲苦窑是绝不可能,好歹你说出个数目,通缉榜
文上明明白白写的是五百两银于,就冲着你‘赏金猎人’的封号,咱们
愿意拿出五百两黄金孝敬你,你意下如何?”能留下一条命是最重要,
至于钱财,再“赚”就有。
杨明嘴角一撇,冷笑:“这五百两黄金我还看不在眼里。今儿个送
你们上衙门也算是造福百姓。一句话,若是不想自个儿进衙也成,赶明
儿起早,我让李掌柜的亲自送你们过去。”换句话说,若是他们不自动
自发的报到,就算是尸体,他照样叫李掌柜的送过去。
阿宝看呆了!
平日瞧杨明没一副正经模祥,动不动就欺负他,今儿个还是头一
道见到他这般威武可怕——虽是如此,他还是不怕他的。敢对他凶,大
不了就凶回去嘛!怎么瞧那几名大盗发起哆嗦?他瞧了半晌奇怪的场面,
想了想,再细瞧杨明与八名盗贼。
好像他误会了呢!看杨明似乎没受到一点伤,连汗也没流半滴,
反倒是那八名大盗又喘又累,既是如此——
就帮他一把罗!反正二个人好过一个人嘛!
趁扬明在说服他们的当儿,他悄悄的走过去,再悄悄的走过去,
一直到离那几名大汉中的一个两步远的距离,拿起被裁成两半的木
棍,用力朝他挥过去
“阿宝!”杨明发誓等这件事了了之后要杀了那个不知轻重的丫
头!
她到底以为她在做什么?
趁众人不注意之际,朝盗贼挥摔过去?没错!是将那个该死的大
盗打落了屋檐,她的力气是出奇的大,这点是无庸置疑,可另一名盗贼
眼尖,一把弯刀跟着朝她的颈项砍来!偏她力道过猛,踩地不稳,也滑
落下去——
怒吼一声,随手一弹,那手持弯刀的盗贼跟着哀嚎一声,捧住废
去的右臂。杨明一时之间也顾不了这么许多,快步跃起,趁着她未落地
之前“捞”回她一条小命!
双足才轻踏着地,就巴不得摇晃她!她以为她是谁?绿林高手吗?
还是轻功了得?知不知道这一摔下来没死也会去掉半条命?
“还好!还好!”他在怀里的阿宝喃喃道,拭去冷汗。
“只是还好?”他的口气轻柔得可疑,脑里真正想做的其实是掐死
她!
“那当然嘛!要不是你接住我,我可能就得躺个十天半个月的,对
不?”
“这点你倒清楚得很。”虽是无法克制怒火,可也知道那八名盗贼
恐怕已逃了六个——眼一沉,耳朵忽地听见“飕飕”两声,全身寒毛不
禁全竖了起来。
先前怎么没注意到他?庭院一隅站着的那名黑衣人冷冷地凝视
自己半响,然后没啥表情的转身便走了。
循着杨明的目光瞧去,阿宝生气地大叫:“就是他!在那里看了半
天 ,也不知道帮忙!”意识到还躺在他怀里,恨恨道:“你可以放下我了!
好歹我也是个男的,男抱男,成何体统?”竟不知不觉的脸红起来!八成
是天气太燥热,晚上连一丝凉风也没。
杨明收回目光,冷笑;“若不是我,只伯你小命不保。”
“喂喂!”好不容易挣脱他的怀抱——倒不如说是杨明自动放手,
让她狠狠跌到地上,再爬起来仰头瞪着他。“你懂不懂报恩啊?我可
去保护你的,怎么没听见一句感谢话,还在这里奚落我?”
“保护我?”这下他可怔住了。
他何曾要人保护来着?
“当然是去保护你!不然去聊天吗?”气呼呼的。“早知道换来一顿
骂,我何苦来哉要去保护你?呸!你这种人也需要保护吗?就算被狗吃
了,我也不全觉得可惜呢!”
杨明犹自沉浸在刚刚令他震惊的事实当中。
“你想保护我?”他重复地问。
他用力推她一下。
“你真烦闷!真该让你被那群人给千刀万剐!”干嘛这么好心?宁
愿教狗把心给吃了,也不要施舍给他!先前干嘛为他这般担心受怕?该
回头睡他的大头觉才是。
“阿宝,你——知道我有功夫的吧?”他小心翼翼地问。天!这项发
觉实在太惊人。
“那又如何?”再丢给他一个大白眼。
“而你还想保护我?”
他皱起眉头。这个人是疯了还是什么?听不懂他的话吗?也许是
被吓呆了,才会一句话重复个二、三遍。他是该同情他的。
“阿宝?”他催问。
“论说你有功夫就不需要保护?有功夫就表示每场必胜、不必人
家来救你吗?真是奇怪,也未免太自负了些——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
的?咱们可是劫后余生啊!”这个疯子是不是吓呆了?
“小宝儿——”正要迎上前抱她。
“叫我阿宝!”用力拍开他的手。“还有,我不准你抱我的。”气得哇
哇大叫。使劲吃奶力气推开他,转身跑回房间去了。
既然他这么觉得不可思议,就让他去对付其他人好了。呸!好心
帮他,换来的下场是什么?谁说好人有好报的?全是屁话!
而这头的杨明简直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她想保护他?
她可知在江湖中“赏金猎人”非泛泛之辈?她可知为了守护杨家
产业,打小时起便接受一连串的苦练,否则今日又哪来的好武艺?她可
知他曾以一敌十,击毙一群江洋大盗,一个活口也不留?
他大概是天底下最不需要保护的人吧?
但她却想保护他。
嘴角一场,浮起奇异的笑容。不知为何,这丫头傻气的行为竟勾
起了他陌生的情感。人人仰赖他,她却想保护他——
她保护他?这念头不赖!
沉浸在莫名的情感中,忽地想起先前黑衣人的两枚暗器分明是
对准那数名大盗,只怕如今——眉一皱,施展轻功一跃至屋顶上,这才
发觉那六名盗贼已然没了鼻息,分明是教人用暗器打中死穴。他拾落
在屋顶上的两枚状似梅花的镖子,心想,仅凭两枚梅花镖就能致数名
大盗于死地,恐怕功夫不在他之下。
不过,他倒也不以为意。
他向来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的性情中人,那黑衣入是敌是友
都还不清楚,如果现在就来愁眉苦脸,显然有违他的作风。
现今他挂心的就只有那小宝儿。
一想起阿宝,心中竟莫名地滑过一抹柔情。柔情?他一惊!那可是
打娘胎出来之后就不曾经历过的玩意,现下出现了,倒也不感到讶异,
算是顺理成章的接受了这股异样的情愫。
这杨家人的性情便是如此。对于既定的事实,向来不找理由去反
驳,剩下的,就瞧怎么去说服那小宝儿了。
该怎么说?
他心中早有定论:早在阿宝拿着木棍爬上来之际,就已注定她的命
运———
她是注定一生一世再也离不开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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