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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银兔姑娘(2)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Jan 15 15:00:54 2000), 转信
银兔姑娘 作者:于晴
2
京城的繁华热闹非笔墨可以形容的。
虽说白于园是建在那京城近郊,可银兔儿十七年来
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自然不知外头有多好玩、多热
闹。今儿个一出门,算是开了眼界。她一会儿指着那京
城街边的摊子问东问西,一会儿又瞧着那皮影戏咯咯发
笑,好不惊奇。这二人活像刘姥姥逛大观园似的,是什
么也没瞧过,白云阳倒还好,虽挺好奇外头的世界与想
象中的颇不相同,可也不似银兔儿好奇心太过,问他不
懂,竟然跑去问摆摊子的老板。所幸人家虽长相凶猛,
也好心好意的告诉她,他俩就是一点不懂,那老板怎么
看银兔儿看得傻呆了,说话还结结巴巴的,脸不住的胀
红,最后还免费送一个小玩偶给她呢!
一时之间,二人也没深想,一路沿着京城大街玩。
这所谓玩,是银兔儿自个儿跑来跑去,那贴了二撇胡、
涂了一脸黑的白云阳是从街头追到巷尾,她小姐是玩得
不亦乐乎,他可就累得呼呼大叫了。
“我好饿呢!”银兔儿抚着肚皮,才说完,瞧见街头
卖豆花汤的摊子,喜道:“咱们去吃豆花,你说好不
好?” ’
“一碗豆花能填饱肚子吗?”白云阳瞧了瞧四处,忽
地见到正对面有一家客栈,之所以知道那叫客栈,是因
为旁边的招牌,至于客栈是什么玩意,再一细瞧,发现
里头三三两两零散着人坐在那儿,嘴里不正吃着白饭,
手里夹着菜吗?
他一喜,拉着莫名的银兔儿走到客栈前。
“大爷,里边请!咱们醉仙客栈是全京城最有名的
客栈,凡是外地来的,都得要来这里坐上一坐——”那
招揽生意的小二哥本来说得口沫横飞,忽地停顿下来,
眼睛猛瞧着那中年男人身边的小姑娘。
那银兔儿被瞧得是莫名其妙,朝那小二哥薄怒道:
“你瞧什么瞧?本小姐又不是缺了鼻子眼睛的,没
瞧过人吗?”
那小二哥晃了晃头,回过神,瞧见银兔儿的左手成
拳,二朵红晕飞上这二十来岁的男子脸上,道:“姑娘
别介意,小的一时失神,所以才……才不小心瞧着你。”
不敢明言在这醉仙客栈待了十年,是头一次遇见这般好
看的姑娘,一时看呆了,所以才猛瞧着人家。
“这位小哥,客栈是专供人吃喝的吗?”那白云阳无
知问道。
“不只供吃喝,还供宿。二位客官,是要吃饭还是
住宿?”那小二哥好声好气地说道。活了二十三年是第
一次有人问他,客栈是做什么用的?若是平常,早当那
人存心闹事,先揍二拳再说,可这回,是想气也气不
来,又偷偷瞄了那绝色天姿的小姑娘,脸红了红,不由
自主的低下头,一颗心直跳着。
“吃饭!吃饭!”银兔儿叫道:“我都快饿昏了,再
不好好吃一顿,我就要晕了。
那店小二忙带领他俩进客栈。
时值晌午过后,差不多刚下午,客栈里的人说多不
多,说少也不少,二楼雅桌共有二桌,正好都坐满了
人,那小二哥引他俩走至一楼的一张方桌前。
“我们坐这桌吗?”银兔儿眼珠子四处流转,瞧的是
这客栈的摆设,因而没见到那客栈里的客官闻言抬头,
都不觉一呆,惊诧这小姑娘绝俗的容颜和唇角的顽皮。
“好活的小美人哪!”众人悄悄接耳私语。说是活,
是因为这小姑娘的神采中洋溢生气,好似倾城的佳人,
却又似自己的女儿般活泼乱跳,让人不禁又疼又怜,只
怕那大奸大恶之徒瞧见了她,也不得不让她三分似的。
“我要坐那儿。”银兔儿瞧见满意的位置,指着二楼
靠窗的雅桌,说道。
小二哥顺眼瞧去,心想:若是普通百姓就为这倾城
小佳人赶走,若是有钱少爷,那可就为难了。
那二号雅桌上坐着三名魁梧的汉子,虽不怎么像细
皮嫩肉的公子哥儿,但也身着华服。
那小二哥为难的笑了笑,道:
“那桌有人坐了。姑娘就委屈些,好不好?”
“那儿风景不错,本姑娘就爱坐那儿。”银兔儿灵活
的眼珠一转,小嘴笑道:“那桌若是空了出来,咱们是
不是就能坐那儿?”
“这是当然……”
小二哥话还没说完,那银兔儿就一蹦一跳的跑上二
楼,白云阳一瞧,大呼不妙,知道这淘气姊姊又要欺负
人了,连忙追上楼。
那银兔儿一上楼,自然引起二楼的客人注意,尤其
那三号雅桌的三名汉子惊艳地瞪着她,一瞧她向他们这
桌走来,更是莫名所以。
银兔儿双手摆后,大摇大摆地走向他们,笑问道:
“三位大哥,楼下人挤,我可否同你们共坐一桌?”
那三人彼此互瞧半响,直到其中看似为首的青衫汉
子额首,银兔儿才朝白云阳招了招手,道:“爹,这三
位好人愿意让咱们同桌呢!”嘴角浮起顽皮的笑意,跑
去搀扶白云阳,低语道:“好不容易有人愿意让咱们同
桌,爹,到时你可别胡乱说话,告诉他们你有传染病,
不然咱们又没地方可坐了。”那音量是小,可也顺风飘
进那三人耳里。
三人大惊,连忙看向那老爹,白云阳立即顺从的咳
了咳,全身虚脱似的靠着银兔儿。
那三人看了看,只看出他身子虚了些,传染病例看
不出,不过为免万一——
那青衫男子拎起身边沉重的包袱,道:“李风、高
麒,咱们也该走了,再拖晚些,只伯出不了城门。”那
两名穿黄衫、白衫的男子各自拎起包袱,眼看就要下
楼。
银兔儿掩嘴偷笑,就等着他们下楼,好霸占住那风
景不错的位于,哪知对面屏风半掩的雅桌忽地传出一
声:“哪里走!”随声窜出紫色人影,直往那青衫汉子身
上扑去,立时打了起来。
那在旁的李风心思转得挺快,连忙疾步奔到银兔儿
面前,就要拿她当人质,就算逃不了,那紫衫人又敢拿
他奈何。
原来那紫衫人是京城的名捕尚青云,专缉通告上的
大盗,而很不幸的,他们二人就是通缉文上的大盗。名
捕尚青云的威名是响遍大江南北的,哪个大盗不闻风丧
胆?尤其那尚青云身边有一结拜好友,好像是姓什么展
的,是商人却也有一身武艺,若是二人同时出现,他们
二人还有机会可逃吗?
幸而今儿个只有尚青云一人,就让青衫老大对付
他,而他李风,只好对不住老大,先挟持人质,溜之大
吉去了。
李风的一双手才要触到银兔儿的纤肩,忽地耳边竞
响起一声怒喝:“拿弱质女流做要胁,要脸还不要脸?”
只见眼前蓝色布衫一闪,晃到他面前,用力就是二个耳
括于。
银兔儿美目一亮,咯笑地拍手叫好。“好玩,好玩,
再来一次。”竟想溜到蓝衫人前,打李风一巴掌。
那蓝衫人眉一皱,及时环住她的纤腰,将她拎了起
来,左手一掌飞出,击退那老早就等在旁边伺机而攻的
高麟。
男阵风怒道:“阁下究竟何人,无故伤人岂是君子
所为?”
那蓝衫人嘴角一冷,道:“在下展无极,既不是君
子也不算无故伤人。只要阁下乖乖交出包袱,随尚兄回
衙门,展某绝不为难各位。”
那李风心一惊,与同伙互瞧一眼,心想:原来他就
是尚青云的结拜好友。
那名唤作高麟的汉子冷汗虽直流,却强自冷笑,
道: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取豪夺,难不成是目无王法
了吗?”
“羞羞羞,你也敢说王法?”银兔儿插上一脚,笑
道:“现下我就去官府告状,说你欺负良家妇女,也就
是我银兔儿小姑娘,看看官府是捉你还是捉他?”让那
姓展的拎在身边倒也挺有趣的;从小到大还没人用这种
方式“抱”过她呢,让她开心的哈哈发笑。
那高鳞顿时住口不说,狠狠白了她一眼,同那李风
冲上前就是一阵猛打。
说也奇怪,那展无极虽仅用左手,但也轻松接下招
来。初时,那李风一逼近他,银兔儿也想试试打人的滋
味;她人是被拎住没错,可双手还能用,就拼命的往这
姓李的衣衫打去,但那姓展的好像不愿让她受伤似的,
每一回李风一逼近他的右手边,他就顺势退了下来,让
那银兔儿好不容易才碰到李风的衣角,却又马上离了一
大段距离,让她恨得牙痒痒的。
不过,这是初时的情况,到了后来愈打愈烈,人影
不住地在银兔儿面前晃动,她大嚷道:“不行啦,我不
能呼吸了……”连风打在她脸上都是疼的。
展无极眉一皱,不敢放下这丫头,一鼓作气,击退
李、高二人,夺来他们身上的包袱。
正与青衫人打斗的尚青云‘刚抢到对方的包袱,便
凌空丢给展无极,笑嘻嘻道:“展兄先走,这几人我还
要带到衙门领罪,不必等我了。”言下之意,是压根不
把这三名大盗放在眼里。
那展无极腾空接任那包袱,一手拎着银兔儿,就窜
到那宙边,一跃飞出,直接落到早准备好的棕马上,一
拉缰绳,便急驰而去,不多时,便消失在热闹的街头。
从头到尾,那白云阳是看呆了。直到银兔儿随展无
极消失在街头,他才一怔,连接带爬的跑下楼去,奔到
街上,只见街头人来人往,又哪里会有银兔儿的踪迹?
“完了!完了!这下我非让三位嫂嫂给骂死不可。”
他苦着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么 丛 丛
马疾行至郊外湖旁,方才缓缓停下。
展无极下了马,自然也一并扔下那“垃圾”。说是
垃圾,实在不为过。
他今年正逢二十六岁,所见的女人不下数百,性子
皆是大同小异,唯独现在救的这位小姑娘是个异数。撇
开她先前在客栈的奇行怪迹不谈,就说她在马上——她
小姐还在那里拍手叫好,叫他骑快些,还在马上大声嚷
嚷说醉仙客栈有恶人,听者快去报官府。若不是他及时
捂住她的嘴,还真不知她会再说些什么?
他何必救她?
反正依她这性子,迟早会招惹祸端,救她是白救。
“哇!大侠好威风,从客栈二楼跳下来,我还以为
你要自寻短见呢!”银兔儿笑嘻嘻道,看着他背对她,
在马边不知在做些什么。
“既然无事,你可以走了。”他冷然道。
“走?大侠要我用双脚走回去?那可不成。”银兔儿
是打定主意不走了。难得碰上一个像大侠级的人物,
走?十辆马车都拉不走她,跟在他身边,说不定会见到
什么了不起的事,例如,大侠与大侠的决斗啦,定是好
瞧得紧。
须知白家有个会武的梁玉奴,但哪能跟他比,梁玉
奴习得三流武技,打打普通恶人还成,万一哪天来个高
手,也只能被擒的份儿。
当下,银兔儿更是崇拜死他了,正要开口说几句,
哪知他压根不理睬她,牵了马就要离去。
这可怎么成?若让他离去,岂不毁了她的梦想?
“大侠别走,‘银子’有话跟你说。”不说小女子,
也不说银兔儿,偏偏用小名银子,是为了吸引他的注
意。试问,有哪个人听过“银子”会说话的?他好奇之
余,一定会转过身同她说话的。
果不其然,那姓展的是回过身了,至于是不是为了
与“银子”说话,那就不得而知了,因为那展无极一正
眼瞧她,全身一僵,一时之间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打先前他在客栈就没细瞧她的容貌,如今才一睹这
古怪丫头的庐山真面目——杏眼桃腮,小嘴如菱,是天
住的倾城小佳人,只怕京城百里之内再也找不出这般俏
颜的姑娘。不过,这绝美的玉颜于他,最多也是瞧上一
眼便罢,那似如今离不开视线,好像——好像这顽皮的
笑意、眉间的神采似曾相识,像在许久许久以前他便将
这份奇异的眷恋深印在脑海中。
他猛然一怔,犹自奇怪自己的心思,忽地胸前一片
滚烫起来,低头一望,正是悬于他胸前的金钥匙发出炙
热,像是呼应些什么……
至于那银兔儿丝毫末发觉他的瞧法太过孟浪,反倒
也是痴痴凝望着他。
她之所以痴,是因为白子园里除了云阳之外,是再
也没其他男人了,偏偏云阳长相似她,将他当作男人是
万万不可能。今儿个她偷逛外头世界,瞧见的男人也是
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但眼前这男人就不同了——大
大的不同了。
此人生就英俊好看不说,刚毅的外貌是十足的男子
气概,她向来就没瞧过,自然好奇地多观望几眼,不过
这倒还在其次,重点是她一瞧见他,感觉挺熟悉的,熟
悉到好像很久以前就相识了。
她皱起柳似的眉,打死她,她都不信曾认识他。忽
地,她惊呼一声,摔动那成拳的左手,又叫又嚷的:
“好热,热死我了,热死我了!”她从那草地上跳起,冲
进那湖水中,半弯着腰,让成拳的左手浸进湖里。
展无极的眼神闪了闪,走向湖边,沉声道:“姑娘,
可须展某相助?”那眼神竟古怪地打量起她来。
“我有什么好瞧的?你瞧个什么劲儿?怎么今儿个
我走到哪儿都让人瞧着,又不是猴儿!”银兔儿是又恼
又。
那展无极微微一笑,倒也不接话,若有所思地抚着
胸前仍旧滚烫的坠子。
“今儿个八成是黑煞日,出不得门的。”她扁起嘴,
咕收道;待到成拳的左手凉些,才轻吐口气,挽起浸水
的裙衫,走出湖里。
展无极冷眼瞧着她成拳的左手,心思盘算半晌,忽
地人影一闪,晃到银兔儿的面前,趁她正当讶然之际,
捉住她的左手。
“你——你干嘛?”
“姑娘手中有物?
“没有!但,那又关你何事?”
“既无物,为何始终见姑娘紧握拳头,不曾放开?”
银兔儿生平最忌人家说起她的左拳,本来因为他的
逼近而脸蛋莫名其妙的红起来,但现在是给气红的。
“这是本姑娘的隐私,不便与外人道。”她冷言道。
展无极眉皱了皱,瞧她一脸俏怒,忽地叹道:“展
某本不该探问姑娘隐私,但……请恕展某无礼。”语毕,
竞强迫似的想扳开她的手指,痛得她连连呼叫。
“杀人啦,有人要杀人啦!”她痛得眼眶含泪,怒
道:“杀人也不是这般杀法,给我一刀岂不痛快些?嫂
嫂们总说外头的世界皆是恶人,我本来不信,现在是不
得不信。我跟你无怨无仇的,你想杀我也该说个名目出
来,好让我知道是为什么而死。”那语气倒也挺像不怕
事的人,银兔儿不禁暗自得意起来。
展无极失笑,道:“我何时说过要杀你?”
“你想伤我就是事实。”算他倒楣,碰上嘴尖舌巧的
银兔儿。她干脆收起眼泪,跟他抗辩,心中是难以言喻
的失望。她对这人‘印象最好,偏偏他是个大恶人,若死
在他手中,未免有些不甘心。
“我只想瞧姑娘手中之物。”他重复道。
她瞪着他,怒道:“我手中无物,你到底要我说几
次?”
“既是手中无物,何以握拳不放?”
“你——”她眼眶一红,突然哇哇大哭起来。
这一哭,自然哭得他心惊肉跳,不解前一刻她还好
好的,怎么这会儿又哭起来了?接着,他胸前一冷,他
低头凝望,心中不觉一凛,那挂在胸前的金钥匙坠子竟
隐隐含水起来。
先前他与这姑娘相遇时,他胸前的坠子便发热不已
,如今她才落泪,坠子便隐含水气,这分明说明了坠
子遇上主子——那金锁出现了;那闻名许久的金锁该是
在她身上才是。
但,现下可不是追查那金锁的时候。
重点该是——她。
从没女人哭得让他这般心烦意乱,好似不做点什
二,他的心里便也发疼起来——这是什么心态,活了二
卜六年,见过的世面何其多,又岂会对一个小小女子生
起怜惜之情来?
他叹了口气,只得放开她的左手,轻轻搂住她,拍
着她的背,算是安慰她一下,没想到这小丫头片子贪心
得很,一寻到温暖,立即紧搂着他不放,把眼泪鼻水尽
往他身上抹去。
反倒是他,放也不是抱也不是。须知,先前她奔进
湖中,大半衣衫全湿,先莫论他的衣衫也让她给沾湿,
光说她小小的身子曲线毕露的贴住他……
神志恍惚片刻,他才咳了咳,坚决的轻推开她,走
到棕马负着的包袱里,拿出一件薄衫,再回到她身边,
为她盖上肩头,免得着凉。
待这好心事做完后,不觉一呆——他何时这般好心
过了?
银兔儿吸吸红通通的鼻头,梨花带泪地朝他怯怯一
笑,笑容里有几许腼腆,不自觉的流露出十足的女儿娇
态,让他的心一动,像是将心中的某个角落给融化似
的。
“你待我真好——好像我爹呢!”她天真说道,差点
让他吐血。
“爹?”他嫌恶的说:“我的年纪还不足以当你亲
爹。”他不知干嘛和她废话。
她噗嗤一笑,道:“你的年纪当然不能做我爹。我
从小就没爹,不知有亲爹的孩子多幸福,如今你待我
好,一定就像别人的爹爹待他的孩子好一样,所以,你
就像我爹啦!”
展无极无话可说;头一回遇上这般古怪的小女子,
对于她的怪理论是有听没有懂,再一瞧她的左手——
她扁了扁嘴,举起成拳的左手,道:“大侠是一定
要瞧瞧我的左拳里到底有些什么,是不是?”
“姑娘如能告之,是再好也不过的了。”他又恢复那
冷漠的神色。
银兔儿眼一流转,贼兮兮的笑道:“要我告诉你也
成,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展无极淡淡瞧她,沉声道:“姑娘小小年纪倒也挺
精灵,你但说无妨,在展某能力范围之内,定允诺姑娘
一事。”
银兔儿大喜,突地握住他的手,不理他一脸的愕
然,亲热道:“这事你一定很容易办到的。大侠,你的
功夫好吗?”
他狐疑地打量她眉间的灵动,谦道:“展某功夫只
是尚可。”
“只是尚可便能以一击二,大侠太过自谦了吧!大
侠功夫超群,定然有不少人会同你比试比试,如果能让
我在那决斗场上瞧一眼,我就将左拳里的东西告诉你,
好不好?”小脸上充满期盼。
展无极失笑,奇怪于这丫头片子的脑袋瓜子是怎么
运转的。
“我不是江湖中人,也不曾有人挑战于我,恐怕姑
娘是要失望了。”
“江湖中人?那是什么?不是江湖中人就不能挑战
吗?”银兔儿吐出一连串的疑惑。
他们白家也不是江湖中人,为什么每回恶人进白于
园被制服后,嘴里总嚷嚷“有种就一对一的挑战”呢?
她眼珠子灵活的转了几圈,再笑道:“既然你没法
子比试也成,就让我跟着你,总会有像今儿个的事发生
吧,那多好玩啊?” ’‘’
她溜出白子园的目的就是想瞧瞧有什么好玩的事
儿,如今缠上他是她的幸运;说也奇怪,见到他就挺有
亲切感的,她真巴不得永远都跟着他。
那展无极只是冷眼瞧着她,并不答话。
她小嘴充满贼气的一笑,趁他没答话时,抢白道:
“既然你不说话就代表答应了,可不能再反悔……”
“可以说了吧?”他冷言打断她的自言自语,反正当
没听见就是。
她吐了吐粉舌,举起她的左拳,笑道:“这拳头里
没任何东西。银兔儿打出生起,左手就已成拳,不曾打
开过;大侠若不信,尽可以尝试看看,不过你人大力
大,弄痛了银兔儿,你要怎么赔偿?”语毕,竞伸出那
小小的拳头,笑嘻嘻地瞧着展无极,好像看他怎么反应
是一大乐事似的。
那展无极先是脸色微变,看她不似说谎,思量半刻
后,嘴角冷冷一笑。
银兔儿还迷糊地回他一笑,笑容好甜,一双淘气的
眼珠子直盯着他下一步的举动。
他会做什么?扳开她的左拳?还是先痛打她一番?
小脸充满期盼,半晌,终于瞧见他朝她伸出手来,
毫不迟疑地捉住她的左拳……
丛 众 么
银兔儿被绑架了。
说被绑架是稍微难听了些,正确的说法应该是——、
展无极有心绑架,银兔儿自愿当肉票。总之,一个愿
打,一个愿挨。
只见一匹健壮的棕马上坐着一男一女,一路走回京
城。
“我叫白银兔,小名银子,你要叫我银兔儿或银子
都成。”她笑嘻嘻的说道,好奇的抚着马鬃。
头一次上马,她是吓得脸色发白,紧捉着马鬃不
放,若不是展无极用力扳开她的手指,极力安抚马儿,
只伯这会儿马匹受惊,早狂奔个十万八干里去了。也幸
得她平日好奇心颇甚,没一会儿功夫就收起那惧怕之
心,笑眯眯的与马儿说话。
“它叫什么名呀?”她好奇问道。
“无情。”
“原来是马无情大哥。”银兔儿眼珠子一转,小嘴轻
轻笑道:“你呢?你叫什么名呢?”
“展无极。”
“原来是无极大叔。”语毕,便感到身后射来两道炙
热的光芒,她无辜地侧过小脸,道:“你怎么啦?瞧你
又板着一张脸,又冷又臭,说有多难看便有多难看,笑
一个不也挺好的吗?”她是存心逗他。
展无极冷冷哼了一声,并不答话。
这可就让银兔儿受不住了。她溜出白于园是为了贪
玩,跟着他也是为了好玩,但若遇上不说话的玩伴,那
可就会让她给憋死了。
既然他无意说话,那她自个儿说话也行,是不?
她扁了扁嘴,好奇地瞧着四周的树海,再冥想半
刻,忽道:“无极大叔,为什么你跨骑,却要我侧骑呢?
这样是坐不稳的耶!”害她须一手捉住马鬃,另一手是
拳头,只能缠住他手握的缰绳。
“姑娘家本应侧骑。”他冷淡答道。
“理由呢?”
“没有理由。”
银兔儿露齿一笑,瞧着他正视前方,道:“你人真
古怪,还是外头世界的人都像你这般古怪?”瞧他皱起
眉头,她再笑道:“不过,你这般古怪的人就是合我的
意就好像——好像咱们相识许久了似的。”眉目如画
的小脸期盼地看着他,直到他莫名其妙的冷瞥她一眼。
“姑娘有何事?”
“不!你不该这样问我,你该问我为什么的?”小脸
上有一丝恼意,谁叫他不配合她呢!
展无极瞧她的目光像是瞧某个怪物似的。
银兔儿气恼地叹口气,解释道:“你若问我为什么,
我就可接着问你,你知道猪是怎么死的?”
展无极更加莫名其妙地瞧着她,怀疑她的脑袋是否
有问题。
她接道:“接着呢,你会再问猪为什么死的,我就
会说是笨死的。这样,你懂不懂?以往我都是这样问小
泥巴的,怎么你一点也没反应。”语气之中大有不悦之
意。
展无极暗自好笑,心想:难不成与这丫头相处的人
皆是低智商之人?
忽地,他嘴一抿,倾耳细听四处落地声响。
银兔儿瞧他突然警觉,也立即乖乖地合上嘴巴,不;
再言语,灵动的眼珠子四处张望,就盼看到——看到什:
么?她自个儿也不清楚,只知定有可伯之物威胁到他
了。是狼?是熊?还是蛇?那些动物都是她在书上看见
过的,但还不曾实地亲眼看过。她当下一喜,更是拼命
的倾下身,探头去瞧,就盼能看到那能毒死人的玩意儿
展无极眉一皱,及时抱住她的纤腰,不然她会掉下’
去的。他低咆一声:
. “你在胡乱干什么?”
“我在瞧蛇啊!你不也是在瞧蛇?蛇呢?在哪儿?
在哪儿?”她热切的期盼着。
他无法置信地瞧着她,道:“谁告诉你,我瞧见蛇
了?”
“你没看见蛇?”略为稚气的小脸露出强烈的失望,
随即又开心起来。“没有蛇,那一定是狼喽?狼大哥你
在哪儿?出来让小银子瞧一瞧,打声招呼。”她四处探
望,就差没跳下马亲自去找。
展无极简直是说不出话来了;之所以说不出话来,
不是气得要命,也不是为她担心受怕,而是震惊得不知
该说些什么。
先前短暂相处,让他了解她的性子不同于一般女
子,但那也就罢了,女人终归是女人,又不是多了什么
二头六臂的,可如今他终于明白她不只不同于其他女日
子,她根本就是有问题——而且是脑子有问题。不然何
以呼唤那蛇、狼出来相见呢?她不知那些皆是动辄便会
致人于死地的动物吗?还是她存心装傻?
“瞧!无极大叔,那草丛在动耶,一定是狼大哥出
现了。”银兔儿轻轻皱了柳眉,咦了一声,再侧耳倾听,
道:“我好像听见奇怪的声音耶!”
展无极闻言一惊,心底暗暗懊恼,为了这丫头片子
古怪的思想,让他忽略了先前的警讯。
他的脸庞候地冷冽起来,将银兔儿的一双玉臂环在
自己的腰际,沉声道:“丫头,抱好!现下我可没时间
照顾你。”怒斥一声,一拉缰绳,那壮马便朝前方小道
飞驰而去。
那速度快得吓人,逼得银兔儿非得用力抱住他不
可,不然她可不敢担保自个儿会不会跌下去?
“先前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却急成这样呢?”她自言
自语,悄悄地探头往他身后瞧去,不觉骇然又刺激。
先前是在树林里,瞧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奔驰在
草原上,放眼望去根本没什么可以遮掩的东西,才瞧见
展无极身后紧跟着五匹骏马,骏马上当然有人,而且是
蒙面人,个个手持弓箭,竟对准他——
她惊叫:“不好,他们想杀你!”
展无极哪里能顾得到她说些什么,耳边一觉劲风将
至,急忙将那好奇宝宝的身子拉回胸前,羽箭从身旁疾
飞而过,差点就从她胸前穿过。
“若是要命,就乖乖别动!”他咆哮道。她到底以为
她在干什么?看戏吗?他简直不知道过去十多年来,她
是怎么活过来的!
眼见身边羽箭飞掠而过,他只得半伏着身,一来减
低那攻击的范围,二来让马儿飞驰更快,但如此一来,
不得不和银兔儿的脸蛋相碰,而她那冰冰凉凉的小脸蓦
地通红起来,她还头一遭这般接近陌生男子呢!
说也奇怪,她平日与书呆子弟弟打来骂去,也没有
像现在这样心跳脸红过啊!
银兔儿纳闷自己古怪的心绪,百思不得其解,尤其
现在又是险象环生的时候,只得先转移心思,好奇问
他:“你定是做了什么坏事,才有人想追杀你。”
展无极冷笑一声,道:“受人钱财,与人消灾。我
与那五人素昧平生,只怕他们是收了钱财,奉命来杀我
的吧!”
“原来如此。”银兔儿灵巧的、眼珠子流转片刻,心生
一计,笑嘻嘻道:“算你运气好,今儿个遇上我这小福
星,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展无极闻言,莫名其妙的看着她的笑颜,心想:莫。
非她是吓坏了?尽说些古里古怪的话。这本来不瞧她也
就罢了,一瞧她,竟发觉她拿起先前抢来的包袱?——
“你干什么?”他喝道。
“救你啊l,,她将包袱打开,里头尽是珠宝玛瑙;她
懒都懒得瞧上一眼,便抓起一把首饰撤向他的身后,笑。
眯眯的看着那珠宝首饰飞舞在空中,闪烁又紫又红的七
彩光芒,说有多好看就有多好看。
展无极一惊,不是心疼那珠宝首饰,而是她的手臂
暴露在箭靶之内,急忙将她的玉手扯回来,以自己身躯
护住她,不然她早成箭靶子了。
不过担心之后,心念一转,他倒也知道这小丫头片
子救了他俩一命。散尽珠宝首饰,是为了阻止那五人再
追杀于他;如果是仇人,或许不会为了珠宝而放弃杀他
的念头,但若是受雇于人,定会贪这意外钱财,而为了
拾起那些珠宝首饰,必须放弃追杀他们。
这小姑娘的机智倒也不能让人小看。
当下,他微微一笑,笑容中有几许赞许,也有几分
吃惊,让银兔儿看得好生诧异。
须知,打他们相识以来,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
间,说长不长,说短倒也很短,总之,她就是没瞧见过
他的笑容。他的相貌是十分好看,就是太过严峻了些,
如今他一笑,脸庞柔和许多,让她——让她的心脏噗噗
的跳动,头又晕沉沉的,像是醉了似的。
展无极一时失神,直盯瞧着她配红醉人的俏脸蛋。
他向来对女人是不瞧一眼的,如今怎么竟会钟情于这相
识不满五个时辰的小姑娘呢?
钟情?他心一凛,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谓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说得可
就是现下这种心情?”她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说给
他听。
他闻言一怔,忙收敛心神,以为银兔儿用话点他太
过盂浪,直盯着她瞧不放,他当然不知银兔儿是在说她
自个儿。
以往她跟着云阳念过几天书,正巧读过这句话,她
为求证实,竞偷偷躲在闺房里,猛灌了一坛子酒才醉
倒,但她还是不明白若没喝醉酒,人又如何自醉呢?然
后她再成天跑去盯着三嫂柳若兰,可也不觉有被迷倒。
但现下就不同,光看他的笑容,她整个人都醉了……
好玩,真是好玩!原来跟在他身边,还能解开先人
的谜语,既是如此,她更是跟定他了。
当下,她开心极了,忽然想起一事,笑嘻嘻地问
他;“无极大叔,你不问银兔儿是怎么瞧出那包袱里是
珠宝首饰?”她毕竟是孩子心性,虽然对他的好感倍增,
心也噗通通的跳,但从没谈过恋爱的她,从小生在女人
国里,自然不知那是什么心情,所以就将这感觉暂扔脑
后,现在她要的是他的赞美。
见他不吭一声,她自言自语,道:“其实这很简单。
先前看你跟人抢包袱,是拼了命的抢,对手也是死命的
抢,天下间最能让人舍得性命去抢的玩意儿,除了银子
是再也没其它的了,无极大叔,我说是也不是?”她往
他身后一瞧,他们早离那蒙面人十万八千里远了,当下
更是开心极了。
“大叔,咱们要到哪儿?”跟定他果真是刺激横生,
好玩极了。
展无极冷哼一声,从他眼里看不出翻腾的思绪。
“你若想回家也成,只要乖乖回答我的话,我便立
即放你走。”
“不回答,不回答,我不回答!”她摇头如摇拨浪
鼓。开玩笑,要是回答了,就不能跟在他身边了,她会
回答才怪。
他古怪地盯着她,道:“我尚未问你问题哩!”
“我才不管你什么问题呢!总之,不答,不答,就
是不答,你能奈我何?绑架我吗?那好极了,我让你绑
架。”她笑嘻嘻道。
展无极的脸上分不清是喜是怒,轻轻一扬马鞭,那
无情马儿便小跑步的奔向前方。至于那银兔儿,是兴奋
极了。这分明摆明了他是不打算送她回家了。这才好玩
嘛!
一路上,她一会儿指那儿问东,一会儿指这儿又问
西,那好奇心就像是刚开采的井水,源源不绝的冒出
来。说也奇怪,她有问,展无极是必答,而且是能简略
就简略。
一路上,就只见那俏丽姑娘东看西看,好奇得不得
了,而那外貌严肃的可怜男子却一脸的若有所思,像是
在认真思考些什么,却又要分出一半心神在那小姑娘身
上。
为什么?
只因她好奇得过头,他若不时时拉她一把,只怕她
会跌下马去。说来说去,究竟谁是谁的救命恩人,恐怕
就有待商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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