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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银兔姑娘(3)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Jan 15 15:01:15 2000), 转信
银兔姑娘 作者:于晴
3
展家——在京城算是有名望的家族。
展父展有亮,虽身无半价官职,但官场中人莫不与
他交好,只因展家素来德高望重,又是京城富家,每逢
皇上征税纳粮,或捐银铺桥造路,是从不落人后的。难
怪近几年来,官场中有几位臣子派媒人来说亲,明的是
纤尊降贵,暗的呢,自然是因展家富可敌国又素有声
望,有了展家作姻亲,做起什么事来都是事半功倍。
可惜,展无极一一打了回票,原因只有一个——十
年之内绝不娶妻。
这项誓言是他十六岁那年许下的。
照古俗礼法来说,男子十多岁成亲是理所当然的,
何以他今年已二十六岁,又坚决不论婚嫁呢?
那原因得追溯到他五岁那年,有一仙风道骨的高人
前来展家拜访展有亮,盼能供吃供住几宿,那展有亮秉
着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自然是满口答应。
于是乎,那高人住在展家月余,直到有一日,才在
花园撞见了展无极;他拉着他猛瞧,才忽喜极而道——
“总算让我给找到了!”
从此以后,那高人便留下来,成了他的师父,教他
文韬武略,不然以他乃一商家之子,又岂懂得武术?
直至他十六岁那年,展父开始物色各家于金,准备
为他娶妻,那高人才交给他用金钥匙做成的坠子,言明
此物该为他所有,将来十年之内若觅得金锁,定然能找
到他这一生中最珍贵之物;然后又命他许下诺言,十年
之内不得成亲,隔日,那高人便云游四海,再也不曾回
来过。
如今,他年已二十六,离十年之期尚有月余,展父
又开始作起抱孙梦,打听哪家闺秀最合他意,好作媳妇
——但如今十年将近,他却仍不知一生之中最珍贵之物
究竟为何?倘若再寻觅不到那金锁,只怕今生是有所遗
憾了……
忽地听闻一阵甜笑,回过神来,正好瞥见那银兔儿
的小小身子简直腾空在荷花池旁的花雕石栏边,对着那
池里几只青蛙招手,笑嘻嘻的叫道:
“青蛙大哥,青蛙大哥,我叫小银子,快过来让我
瞧一瞧;我家的青蛙大哥可没你长得有气质呢,快过来
嘛!”
展无极一惊,疾步奔向石栏边将她抱下。
“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银兔儿笑吟吟的瞧着他,道:‘‘我在跟青蛙大哥打
声招呼嘛!无极大叔,这就是你住的地方吗?”晃了晃
头,打量那修剪整齐的花圃,还有庭院,点了点头,
道:“还算不错啦!我要睡哪儿?柴房,你说好不好?
挺像人质住的地方。不然,刑房好了,会更像回事
——”话还没说完,就让展无极给捂住了嘴。
一路回京城,才进了这别苑,她小嘴就吱吱喳喳的
置
说个不停,一会儿跑去跟青蛙大哥打招呼,一会儿又要
学那人质住刑房,他若不时时刻刻跟在她身旁,天知道
她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现下闲话少说,你还有反悔的余地,若是愿意乖
乖回答问题,我就放你回家。”‘
“不回答,不回答,就是不回答。”她拉下他的大
手,开心道:“这是我头一回到人家家里作客,说什么
我也不回家。无极大叔,你带我来这儿,既不捆绑我又
没订我,定是要礼遇于我,既然如此,我饿昏了头,你
快快吩咐厨娘做菜给我吃吧!”
展无极这才思及他们先前相遇在客栈,她是打算吃
饭的;当下,试图忽略心里的疼惜,连忙召来一直唯唯
诺诺站在旁边的家丁,要他吩咐厨子立即做些膳食。
在这之前,还是先带她去饭厅吃些果子充饥好了,
主意一定,本打算领她进厅的,不过依她的性子,若不
拉着她走,不知她又会好奇得跑到哪里去,干脆不避嫌
的牵起她柔软无骨的小手,缓步走进大厅。
幸而她也挺乖巧的跟着他走,就是嘴里吱喳得活像
只小麻雀。
他微叹了口气,心想:遇上这丫头,不知是好是
坏?
“无极,是哪儿的风将你吹来的?”那珠帘后走出一
男子,约莫三十余岁,瘦高冷淡,神色之中颇有几分酷
似展无极。
银兔儿笑嘻嘻道:“这位好人定是无极大叔的兄弟,
我该怎么称呼呢?”偏着小脸蛋,竞开始认真思考起来。
“无极大叔?”那男子失笑,打量起银兔儿娇俏的模
样,再一看,啧啧,不得了,展无极正牵着这小丫头的
玉手。
光是这点,展有容心中便有数了。二十六年来,何
时限过展无极这般亲近女子了?”更别谈他神色之间为
这丫头所牵动了。
展有容微微一笑,忽略展无极一脸无奈且怒伪神
色,温和地朝这玉人儿笑道:
“小姑娘既是无极请来的贵客,就该好好的招待一
番。”
“不,不,不,我才不是无极大叔请来的贵客,我
是被绑来的。”银兔儿绘声绘形道:“先前无极大叔威胁
我,若不乖乖回答他的问题,就不给我好饭吃,不给我
好觉睡。无极大叔的兄弟,你也是绑匪吗?瞧你们人模
人样的,住的地方也还算不错,怎么干起绑匪呢?先前
我瞧无极大叔在光天化日之下,抢人珠宝首饰已是不
该,如今又把银兔儿绑回来,莫非是想进天牢玩玩?”
她一连串的炮轰和小脸上的顽皮,让展有容暗暗苦笑数声。
难怪展无极始终不吭一声,原来是他说一句,她回
十句,而且句句回不得她。
展有容苦笑一声,道:“银兔姑娘,无极所做之事
皆与我无关。”关系还是撇清得好。
银兔儿扁了扁嘴,道:“你是他兄弟,却不劝他改
邪归正,他的所作所为又岂会与你无关?”
“坏就坏在我与他不过是叔侄关系。在下展有容,
姑娘且莫搅混了辈分关系。”顿了顿,再笑道:“若是当
他兄弟倒也无妨,就是要称呼大哥为亲爹,那倒也吃亏
不少。”
银兔儿晶亮的黑脾转了转,才要接口呢,展无极忽
道:“在客栈抢人财宝,乃因对方是盗,而那钱财是他
们抢来的不义之财,我抢来造福人群,不好吗?至于绑
你回来是情非得已,你若愿老实回答我,我又何必强带
你来?”
银兔儿还是那句老话:“不回答就是不回答:你也
真古怪,问句话还要问个二、三遍,烦都烦死了……”
话还没说完,她肚子就咕噜咕噜的叫起来,他这才想起
她饿坏了。
展无极轻叹口气,差人领她到饭厅去;瞧她饿坏的
模样,一时半刻间应该会收敛起那好奇心吧?
“你不去吗?”她问,肚子饿得慌,可也不想离开
他。
“我不饿。”
银兔儿露齿而笑,道:“原来是铁打的身子,难怪
不饿。敢问无极大叔,你吃的可是仙药?”语毕,便脚
底抹油,跟着家丁溜之大吉。
幸而她跑得快,不然依展无极一脸的怒容,非把她
吊起来好好鞭打一番——这是展有容的推测,不过准不
准就不知道了,毕竞他俩虽是叔侄,但他也不曾见过展
无极的怒颜。
如今银兔儿能轻易牵动展无极的一喜一怒,这倒也
挺有看头的。
思及此,那展有容不觉一笑,道:
“这是哪儿找来的小姑娘?跟你倒是挺投缘的。”
“投缘?”展无极差点呛住。
“是啊!从没看见你待哪家姑娘这样好过,你若喜
欢她,改明儿让你爹上门去提亲……”说到这儿,展有
容不禁纳闷,是哪家的干金竟敢跑到外头来玩?
“她姓什么?”
“白,闺名银兔儿。”一谈起她,展无极就不知心底
是喜是怒。
“白?”展有容默默思索半响。京城方圆百里之内,
称得上富豪的白家共有三户,但也不曾听过这三户人家
的干金会如此刁蛮顽皮,却又似芜蓉出水般娇俏,难不
成——“白姑娘是普通人家出身?”自己先摇头了。“瞧
她一身的衫裙料子,不似普通人家。”
展无极淡淡一笑,道:“小叔可记得闵师父?”那闵
师父便是当年的高人。
“当然记得。一生之中能让你小叔求人的,也只有
他了。偏偏他只愿教你武功,却理都不理我。”展有容
莫名地瞧着他,道:“你遇见他了?怎么不请他来坐
坐?” .
“不!他老人家离去之时,曾说今生与我缘分已尽,
是再也看不到他了。”伤感之情略收,再道:“他曾送我
—坠子,言道十年之内,我定要靠着坠子找到那相属的
金锁,否则是再也没机会找到我一生之中最珍贵之物,
小叔,你可还记得?”
展有容岂会不知;他俩虽是叔侄,但年岁颇近,自
幼如兄弟般相处,当年闵高人一席话,他也是略知一
二,不过他是采半信半疑半恨的态度。
半信半疑还说得通,但半恨?
近二年来,不知哪儿冒出风声,说什么展家一子无
权巧获金钥匙,若能觅得相配的金锁,一定能找到天大
的宝藏。从此以后,只要头上有贪字的人不是硬闯展
府,就是找上展无极一对一的单挑,尤其最近那传言是
愈传愈夸张了,还说那宝藏足以重新再创二个宋朝,如
此一来,就算是心无贪念之人,也不禁蠢蠢欲动。幸而
展无极有一身高超的武艺,方能时时化险为夷。
仅仅为了那小小金锁,竞惹出这般大的风波,值得
吗?依展有容之见,倒不如扔了算了,偏偏展无极几次
欲扔,不知怎地总是狠不下手。
展有容叹了口气,道:
“我怎会不知?那金锁匙的坠子累咱们展家多年,
如今十年将近。无极,若是找不到那金锁,十年一到,
你该知道怎么做了。”
展无极沉默半晌,才道:“那传言中的金锁与小侄
定有极大的关系,倘若十年之期已过,小侄并不打算放
弃寻觅那金锁。”顿了顿,再道:“何况如今金锁已有踪
迹,只须再下一番功夫,就能找到那金锁。”
展有容一惊,喜道:
“有金锁的下落了?”
“那金锁定在银兔儿的身上。”当下,展无极便将坠
子一接近银兔儿便发热的事全盘托出,只省略那心底莫
名的情感。
“难怪你将白姑娘强掳来。这倒也好,趁早找出金
锁,你也可定下心接手你爹的生意,最好能在年底娶个
妻子,你爹前些日子才与那王媒婆接触过,有几户好人
家的女儿正值二八年华,也有意与咱们攀个姻亲关系,
你若有空,先回老屋探探,看你自个儿喜欢哪家姑娘,
跟你爹说了,他才好有所决定。”话说到此,算是够明
白了吧。”
他已代展有亮传话,这下可不能说他末尽叔叔之责
了吧?
他与无极虽像兄弟情分,但若谈到婚姻,他还是出
卖了无极。没法子,谁叫展有亮一天到晚在他的耳边唠
叨,说什么若是无极还未打算成亲,他先成亲也成,反
正他也三十好几,再不成亲,难不成要孤家寡人一辈
于?’
总而言之,展家大家长是决定今年年底之前,定要
有一枚喜事办才成,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先
“陷害”无极再说。
并不是他不想娶妻,实在因展家生意过于庞大,光
是钱庄、盐行都忙不过来了,明儿个还要同人见面,决
定那生意的合伙——若是娶妻,只会冷落娇妻,既是如
此,倒不如不要娶算了。
如今,展无极虽也将京城几间商行做得有声有色,
但他的重心仍摆在寻找金锁上面,展父早呈半退休状
态,那展家的生意自然大半全落在这展有容身上。
“总之,十年之期一到,就算赶鸭子上架,也要让
无极这小子先拜堂再说。”展有容为了自己的未来,心
底早有所盘算了。
么 丛 丛
翌日一早,是个大阴天,一大早便细雨纷飞;到了
晌午,雨势有转大之势,路人早避雨去了,偏偏码头
旁,有二名男子呆呆的站在那儿,像是为了什么事而惊
骇住了。
“萍儿,这就是咱们谈生意的地方吗?”其中一位长
相斯文,穿着一身轻便的书生衫于,看起来就像是主人
的男子不禁埋怨起来。
那扮作家仆样的二十余岁的男孩急欲辩解:“大夫
人,我不知道展家会选在这种地方。展管事说,说在船
上,我真的不知……”
那男子摆了摆手,道:“算了,算了既要跟人谈
生意,就得处处迁就于人。”叹了口气,心思不知飘向
何处。“也不知小银子是溜到哪儿去了,连云阳也不见
踪影。”语气中大有担心之意。
原来这大夫人便是银兔儿的大嫂李迎姬,她们之所
以出白子园,目的有二,一是为谈生意,二是为找那不
知天高地厚的姊弟。
长久以来,她管理白家生意都是闻娘家姓,再通过:
几个扮男装的机伶丫头传递讯息,无论是打理生意或是:
投资,都不须跨出白家一步,对方也不知这是白子园的;
产业,不然依京城流传的谣言,一听白子园内皆是女流
之辈,岂不会升起霸占白家生意之心?
所以,凡是白家生意,皆说是李家公子在管理,而’
且是幕后管理,幕前就靠善于交涉的丫头扮男装来传递
她的决定。
今儿个若不是有一桩大生意要谈,她李迎姬又岂会:
跨出白子园一步?
展家一向与白家有合作关系,也许是因合作良好,
展有容才决定将白家纳为合伙人,共同合作一桩天大的
生意,不过前提之下,是展有容须先评估李迎弟这个:
人;李迎弟也就是李迎姬对外作生意的化名,不过,外
人并不知道。
展有容向来自信看人的眼光不会错,虽与白家合作:
多年,但也未曾见过幕后的李家公子,如今这次合伙的:
要求之一,就是须同李家公子见面,再谈细节。
所以,今儿个李迎姬只好扮起男装来见展有容。幸
而她虽是女儿身,但长相平凡,扮起男人来,倒有七分
相像,另外三分再装一装,倒也瞧不出她是女儿身来。
但,那并不表示她愿意到烟花之地谈生意呀!
所谓烟花之地并不光是指妓院,有的姑娘也可自立
门户,例如在湖上弄个花舫什么的。瞧!眼前就是一
例。
大雨滂沦,湖面上隐约飘着雾气,但也能瞧出湖面
上那艘美轮美奂的花肪——她向来是足不出户的,但一
点见识还是有的,那分明就是花肪嘛!,
雾中出现小舟,舟上除了划桨的船夫,就剩一名长
相可人、撑着纸伞的美人儿。
待得小舟停在码头边,那美人儿瞧见迎姬,笑问
道:“这位公子,可是姓李?”
迎姬虽是百般不情愿,但为了白家也只得认了。
她一拱手,回道:“在下正是。”
“那可好极了。李公子请上船,我家小姐与展公子
久候多时了。”
那美人儿递出一把画着美女图的纸伞想为她撑起,
那家仆萍儿忙斥道:“我家公子有伞了,不必你献殷
勤。”她忠心耿耿的将自己带来的唯一一把伞撑在主子
的头顶,自己反倒湿了一半。
那美人儿掩嘴低笑,道:“二人共撑一把伞,若是
男女也就罢了。你俩都是男人,既无情趣,又遮不全身
子,到头来伤风感冒,可别怪我没好心告诉你。”
“姑娘说得倒是。萍儿,接过来吧!”李迎姬虽不愿
到烟花之地,却也不是一味排斥,当下谢过那美人儿,
任着小舟划向雾中花肪。
那花肪便是京城有名的醉香花肪,主人是京城花魁
花月痕。她当年在百花楼红出了头,被封为花魁,也挣
足了银两,干脆自立门户,造一艘花肪,凡是想上这艘
船的,至少要出上千银两,虽是天文高价,仍是有不少
富豪公子、文人墨客来一睹芳容。
今儿个,醉香花肪让人包了。只见花舫上约莫十来
个的丫头个个都是美人胚子,撑着伞儿站在船头或低头
私喁,或笙歌曼舞,一见迎姬上了花肪,忙领着她进舫
里。
舫里的一桌坐着一男一女,女的便是艳冠群芳的花
月痕,花容月貌是不在话下,那绝俗的容颜跟银兔儿有
得比,就是少了银兔儿的天真无邪,略逊三分。
向来迎姬是知分寸的,在白子园里,长相属她最平
凡,因此她看见美人是既不羡也不妒,当下只是淡淡扫
过那花月痕,便将注意力转向那肪里唯一的男子。
那男子生得俊俏不说,差不多三十来岁,举手投足
间竟有贵族似的威严,让人不可小舫。须知,她从小便
让白家买来当童养媳,见过的男人只有李父、白父及那
白云阳,再来就是偶尔硬闯白子园的臭男人,所见的男
人屈指可数,自然不知他的长相究竟是好看还是不好
看,起码能见人就是,所以她也是淡淡瞥了那男子一
眼,并没放在心上。
那展有容当地是正常反应,因为她是男的嘛!凡举
姑娘家,除了昨儿个的银兔姑娘不正眼瞧他外,至今只
要是见了他的姑娘,莫不倾心于他,不是臭屁,他也是
挺烦恼的。要怪就怪他爹娘,基因好并不是他的错,他
的心在展家生意上,对女人的兴趣不大,不然他何以要
积极把无极推销出去呢?
他笑着请迎姬入坐。
“百闻不如一见。李公子看来不过二十出头,竟将
李家生意打理得有声有色,令展某好生佩服。”
迎姬淡淡一笑,道:“展公子不必赞美于我;展李
二家向来有生意往来,我信得过展公子,想必展公子也
该是信赖我,才有此次的合伙关系,既是如此,闲话莫
说,展公子请归正题便是。”
展有容一怔,随即对他心生好感。李迎弟外貌虽文
弱有余,也不怎么起眼,但就是合了他的脾胃;鲜少有
人能让他在第一眼就产生好感的,而这李迎弟他是交上
“李家公子既来醉香,就不该只顾谈生意,且先听
听月痕抚一曲吧!”那花月痕插上一嘴,声音如黄莺出
谷。
京城流传一句“听得花奴抚一曲,散尽干金又何
难”,由此可见这花月痕的琴艺该是如何的高超了。迎
姬未出白子园,自然不知花月痕的琴艺究竟有多好,再
者今儿个她可是来谈生意的,对那什么醉香、琴声是一
点兴趣也没,正要开口拒绝,哪知展有容微微点头,风
流笑道:“李兄弟,来了醉春,定要听听月痕姑娘的琴
艺,方不枉此行。”
这赞美之词让那花月痕的脸蛋染上红晕。
迎姬才要不耐的拒绝,哪知身边家仆萍儿不屑的冷
哼一声:“再好的琴艺也能比得过三夫人吗?”
“萍儿!”
“大——大少爷,我说得可是事实嘛!三夫人不但
长相好看她百倍,就连琴棋书画都样样精通,大少爷,
家中上上下下哪个人不赞声三夫人好的,就连银子小姐
也喜欢听三夫人的琴声,就可惜……”一思及银兔儿失
踪,那萍儿不觉流下眼泪来。
迎姬虽也担忧银兔儿的下落,但一见到花月痕没法
下台的脸色,只得叹道:“所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你既没听过花姑娘抚琴,又怎知她比不上三夫人呢?花
姑娘,如不嫌弃,能否为在下及展公子抚上一曲瑶琴?”
总算给那花月痕一个台阶下了。
当下,那花月痕便抚起琴来,随着那琴声,低吟起
情意绵绵的情歌来……
李迎姬压根没在听,地瞧着肪外的大雨,心里担心
起若是银子没找到躲雨的地方,岂不会淋湿了?她们虽
名为姑嫂,但她疼她像是自己的亲妹,若是一日寻不到
她,只怕是一日放不下心来。
对李迎姬而言,她是不懂男女情爱的,家庭就是她;
生活的重心,如何使白家生意更为茁壮和照顾白家人都‘
是她的生活目标。
而那展有容就大大的不同了——他正沉思般的凝视
着李迎弟。好古怪的心思啊!在乍闻他有妻妾之时,他
心底竟泛起几许失望。他失望什么?同是男人,一个有
妻妾,一个尚单身——莫非他是在羡慕迎弟?
不,不,不,他对婚姻向来没多大兴趣,怎会羡慕
李迎弟连娶三个妻妾呢?累都累死了。既然不是羡慕,
那心中莫名的情绪又作何解释?
更古怪的是,初见李迎弟是看他平凡得找不出特色
来,但如今是愈看他愈耐看,那细长的眼睛挺亮的,那
鼻子也很有个性,嘴唇略宽没错,但他喜欢。没错,他
的五官看来是平凡得再不能平凡,但分开来看,倒也挺
有味道的——
等等,他在想什么?他竟然在想剥下李迎弟的衣衫‘
后,会是一番什么模样?老天爷,他到底在胡思乱想些
什么?对方可是男人哪!
“展公子?”花月痕连唤了几声,才让展有容回过神
来。
想来这一曲琴,从头到尾就只有萍儿仔细的在听,
好比较其中的好坏。
展有容不敢正视迎姬,抬眼瞧见外头雨势忽地变
小,道:“李兄弟,可喜欢花雕?”
“我不饮酒。”
“也好。月痕姑娘,就烦你为李兄弟泡一壶冻顶乌
龙。”这句话算是暂时遣退了花月痕,否则花肪上的姑
娘有十来个,又为何独要花魁去做呢?
那花月痕也知其理,敛手,欠了欠身,便退下了。
“李兄弟,展家生意重心是在京城,除了京城外,
江准、浙江一带也有几问铺子商号,说大不大,但对当
地也有几分影响;展某虽不才,但也想将展家生意向外
推展,首由江淮、浙江一带,一路往南,再以南洋地区
的国家与阿拉伯人为主,作为贸易对象。”瞧见李迎弟
一脸惊愕,笑道:“李兄弟。‘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你可曾听过?”
她惊诧莫名的摇着头。
他再笑道:“展某的目标之一就是将苏杭开发为繁
荣之地,有如天堂一般;仅凭展家之力,风险太大,故
不得不找合伙人。李兄弟的意下如何?可敢冒险一试?”
李迎姬沉默半晌,心想:这是一项大挑战,也是极
好的投资,那是说,如果成功的话,但若以白子园为首
先考量的话,这风险冒得太大了!
展有容瞧她心中挣扎,决心逼她一逼,道:“展某
想与李兄弟合作的不仅于此,李兄弟可曾听过爆竹?”
“展公子也想打那爆竹的主意?”事实上,自家就有
一商行专卖爆竹;京城多富豪,自然对娱乐特别有兴
致,这爆竹就是专用来娱乐的,就是有些危险。
“展某手下有几名火药专家,发现那火药虽能制为
爆竹,但也能制成霹雷炮,对于朝廷是大有贡献。这原
是项秘密,不过其间耗资颇多,若能也找合伙,对彼此
定然有所好处的。”重要的是,他对这李迎弟有好感。
“霹雷炮?那是什么?”
展有容一笑,忽地握住李迎姬的双手,正要说话,
眉头突然一皱,怎么这位李兄弟的手特别的小号,而且
柔软?
她的脸倏地胀红,用力抽回,怒道:“展公子说话
便是说话,何以动手动脚?”
展有容先是怔于她的怒气,而后了然的笑了笑,
道:“李兄弟莫见怪。我向来不拘小节,一时失神,才
对李兄弟不敬,望李兄弟见谅。”定是她耻于一双男人
的手活脱脱的像娘儿们的白嫩玉手,才忌讳他人碰触。
迎姬嘴角仍是带怒,若不是看在彼此合作机会颇
大,早拂袖而去。
“致命的武器。”他正色答道。
“什么?”
“我是说,那火药经改良后,能致人于死地,少则
数十人,多则上百人;无一幸免。无论是为大宋国运,
或是彼此利益,李兄弟都该与我合作。”
他微微笑着,直到瞧见李迎弟惊愕的大嘴,忽地有
了想亲她的冲动。
他到底怎么了?难不成,他多年来对女人没兴趣不
是因为管理生意所致,而是——而是——他喜欢男人?
老天爷,这太不可思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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