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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hunter (城市猎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银兔姑娘(4)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Jan 15 15:01:37 2000), 转信


           银兔姑娘  作者:于晴
                         4
    “无聊,无聊,太无聊了!”  、
    在那儿仰天抱怨的是谁呢?除了那成天找好玩事的
  银兔儿,还会有谁在那儿有闲功夫喊无聊?
    她在展家别苑住了一宿,就觉无聊透顶。说是无
  聊,是因展无极已一天不见人影,她想出门嘛,守门的
  家仆唯唯诺诺的说了一大堆话,意思挺简单的,就是
    “少爷不准你跨出大门一步,’若是跨出一步,小的
  脑袋就不保。”这几句也让他说得吞吞吐吐,害她费了
  好一番功夫,才挖出来。
    原来,人质的生活就是这般无趣;她若早知道这
  样,也不要死缠着那展无极,她自个儿到处玩,不也挺
  好?
    如今,是要人陪,没人陪,只能去瞧瞧青蛙大哥,
  瞧完了,就在别苑里到处探险,探完了险,就坐在亭子
  里发呆,简直跟在白子园里的生活没两样。既是如此,
  她费尽干辛万苦地溜出白家,究竟是为了什么?
    “不成,不成!再这般无聊下去,我一定会发疯。
  该好好想个法子,溜出去玩玩,不然也要让那姓展的知
  道,我银兔儿也不是他说不准出去就乖乖等他回来的小
  人物。”
    她眼珠子转了转,瞧天上下起细雨来——对啦!她
  急忙跳下亭子;先前她探险时,早将展家别苑摸个熟
  透,于是她回房拿了火摺子,趁人不注意,悄悄跑到柴
  房里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在别苑四处跑,边跑边叫:
  “失火啦!失火啦!柴房失火啦!”她人小,声音可清亮
得很,不多时,那展府里里外外,只要是人,都慌慌张
  张地奔向后院的柴房,因为他们全看见那柴房上空的黑
烟,赶去救火了。
    “古怪,真是古怪!本姑娘明明只搬了几根木柴烧,
怎么火势大得离谱?难不成展府的木柴胜过白家木柴干
倍?”银兔儿站在大门前,心里有些内疚,可是回首一
想,既然展府所有的家仆都去救火了,要是再救不了,
那也算是展府家丁没用。
    如今,大门没人守,也没人像跟屁虫似的盯着她,
此时不溜,等待何时?主意一定,就要跑向门口——
    忽地,黑影一闪,一把弯刀就架在银兔儿的颈上。
    “若想留下小命,就别轻举妄动。”那黑衣人低声警
告道。
    “不好玩,不好玩!怎么无极大叔没告诉我,派你
来盯我?”银兔儿扁了扁嘴,心思一转,此人若真是展
无极派来监视的,定然不敢动她。这样一想,她的胆子
便大了许多,干脆转过身,瞧见那黑衣人蒙着面,只露
出一双眼珠子。“喂!你的刀子别太靠近我。所谓刀剑
无眼,若是伤了本姑娘,别说无极大叔会找你算帐,我
  第一个不饶你!”
    她的本意是吓唬他,哪知黑衣人冷笑一声,道:
  “听姑娘所言,那展无极倒相当的看重你。”语气之中,
  大有没找错人的意味。
    银兔儿的眼珠子悄悄地转了一转,看见他凶狠的眼
  神,马上改了口气,恶声恶气地说道!.,“他当然看重我
  啦!我是他捉来的人质,他若不时时刻刻看住我,难保
  我不找机会逃出去。”
    那黑衣人一怔,脱口道:
    “你不是展无极的女人?”
    “当然不是!”银兔儿气恼道:“父仇不共戴天,十
  年前他亲手杀了我的爹爹,十年之后我来报仇,哪知让
  他给识破了,就将我软禁在此。这位大哥——你该不是
  那姓展的人吧?”她用十足怀疑的眼神睨着他。
    那黑衣人何尝不也怀疑她呢?
    “你与展无极既是仇敌,何以他不动手杀你?再者,
  先前听你唤他无极大叔,就算不沾亲,也是熟人,哼!
  你这丫头片子想骗你爷爷,也不先称称自己有几两重。
    银兔儿瞪着他,怒道:“你是白痴吗?本小姐不懂
  武,能打得过他吗?自然是先拉拢关系,让他失了防我
  之心,再下手也就不难。瞧!柴房的火就是我的杰作。
  你也真笨,连这点道理也不懂,就想杀那展无极,依我
  看,就算花个十年二十年,你连他的衣角都沾不上边
  呢!”
    那黑衣人怒极,刀锋在她雪白的玉颈下陷几分,细
  长的伤痕立即流出血来。
    “我杀人向来是不眨眼的,你既不是展无极的女人,
  无法威胁于他,留你何用?”摆明了就是你完了。
    她是真的完了。原以为假冒展无极的仇人,黑衣人
  便会放开她一马,哪知她涉世未深,就算天生聪明机灵
  又有何用?到头来,还不是成了刀下冤魂!说来说去,
  就怪——怪展无极好了。若不是他树敌不少,她又怎会
  落得这般下场?不成,不成,她还没玩够,定要想出个
法子,让他放了她才是。
    可惜她脑袋瓜子终究没那黑衣人的刀快,只见他眼
露杀机,弯刀猛挥,是铁定砍下那小脑袋;偏她不但聪
  明,而且眼尖,不等刀动,就先见着他眼里的杀意,赶
  紧弯身一躲,就往大门跑去。
    “哪里走!”黑衣人当她是囊中物,冷笑一声,追了
上前,将全身力量倾注在那把弯刀上,趁着银兔儿拉开
木栓,打开大门之际,那弯刀狠狠地从她有肩往下砍,
——时之间只见鲜血喷了出来,银兔儿惨叫一声,娇弱的
身子往门外软软地倒去。
    那黑衣人本是想从她有肩砍下,将人砍成二半,偏
偏他没法子如愿了,因为门外站着一个人,那人便是
——展无极。
    众  公  众
    银兔儿的身子软软跌出门槛外,若不是展无极眼明
手快,疾步奔出,接个满怀,只伯这会儿,这小丫头片
 非跌个满身伤痕不可。然后,他看见了她肩胛上的那
片刺目血渍,还有那黑衣人。
    “不玩了,不玩了,我不要玩了啦!你别杀我……”
平日的活力像是让那一刀给砍断了,银兔儿虽哭着抗
议,但双眸紧闭,分明是陷入半昏迷状态。
    展无极的胸口如遭重挞,如那心头肉活生生的让人
剁了似的——这份奇特的情感相当特殊;不过与她相识;
二天,他便已时时刻刻惦记于她,尤其先前突如其来的
心神不宁,莫非就是为了她?
    瞧见那斑斑血迹,他眼里不觉聚起狂怒,冷道:
“为了那莫须有的宝藏,就该滥杀无辜吗?”
    那黑衣人当场瑟缩了一下,因为他听出展无极声音
中的杀意,但一想起那天大的宝藏,人性骨子里的贪婪
又悄悄地居了上位。
’…展公于,你也别再瞒了。既然你有金钥匙,不如
你我合作,一块找到那金锁里的天大宝藏,五五对分,
从此享用了尽。”他小眠躺在展无极怀里的银兔儿,不
屑道:“到时,你要什么女人会没有吗?何况,她与你
是不共戴天之仇——”话还没说完,那黑衣人忽地住
嘴,因为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始终没人敢跟展无极面对面’
的挑战了——他瞪视着自己的弯刀正穿透自己的腹部,
然后惊愕地抬眼瞧着展无极那一脸的狂怒。
    “谁敢动她,就是跟我作对!”展无极冷道。
    黑衣人缓缓倒地,飘浮的最后意识竟是——干不该
万不该动了杀机,伤了银兔儿。
    展无极立即抱着银兔儿奔入厢房,沿路吩咐那迎面
  跑来的家丁找大夫、药箱、烧热水等等……  ’
    “少爷,我瞧——我瞧这姑娘不行了,还是快请她
  的家人来见最后一面的好。”那展管事冒着让展无极打
  骂,也要把事实说出来;那银兔姑娘人这般娇小又瘦
弱,别说是遭人砍伤,恐怕连小小的伤风感冒,都得让
  人担心半天,尤其现下‘瞧,一张小脸蛋面白如纸,瞧
不见任何血色,若不是见那微弱的呼吸还在,他还真以
为她已经……
    “出去!”展无极视而不见的瞪视着那泊泊流出的鲜
血,心痛道:“除了大夫,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四十出头的展管事蠕动嘴巴半晌,想说些什么,但
一瞧展无极的痛苦神色,不觉一惊;他从小见无极长
大,从没见他动过情,而今流露在他的脸上的不正是
……当下,他不敢再多言,默默地退出厢房,祈求上苍
保佑银兔姑娘安然无羔,否则,还真不知展无极会做出
什么事来。
    至于那展无极见那银兔儿的肩伤流血不止,忙拿来
自毛巾,瞪着她的领衫一会儿,断然将她的衫子扯开,
顾不得男女有别之事;只见她赛雪的香肩染上红血,砍
伤之处几乎见骨,他不觉后悔未将那黑衣人干刀万剐,
以泄心头之痛。
    他展无极武艺虽高,但也不爱杀人。死在他手下
的,是屈指可数,就连那些想抢金钥匙的,几次加害于
他,他也未曾动怒杀人,直到这回——那黑衣人是该
死,不是因为他的贪婪,而是他重伤银兔儿。
    事已至此,他还须隐瞒自己的心意吗?本来他是不
信那一见钟情的,可眼见她伤重难愈,那猛烈的情感如
排山倒海船向他狠狠袭来,迫使他不得不正视;除了那
初次相识的钟情,短短二日的相处,已不是一见钟情那
般单纯——他爱上了银兔儿。
  一这是铁一般的事实。纵使至今他仍搞不清向来不动
情的他,怎会如此轻易爱上了她,但爱上就是爱上了,
又有何理由呢?当务之急,便是急力救治她,倘若她死
——那是他想也不敢想的。
    “无极大叔,你——你在于什么?”银兔儿半张开了
眼,瞧见展无极就在面前,是又喜又痛;喜的是,好不
容易能在临死前见到他;痛的是……临死之前?“完了
……完了……我要死了,是不是?”她想起那黑衣人,
想起右肩上的剧痛,骇怕极了,尤其一瞧见他手里拿着
染血的毛巾,几乎晕厥过去。
    这是她的血?流了这么多血,还能活吗?
    ‘‘你不会死!’’他沉声道,除了嘴紧紧抿住之外,是
再也看不出任何神色。
    “你骗我!”她气若游丝的哭道:‘‘我一定是要死了,
不然为什么……为什么我的身子好难受……”
    原先,展无极便在她有肩点了几大穴,防那鲜血拼
命流出,如今伤口过深,血仍流不止,难不成真是无救
  了?
    他的脸色不禁泛白,勉强沉住气,道:“你别慌,
  大夫马上就来。”他心想:那该死的大夫究竟死去哪里,
  怎么现在还不见人影?依这血流速度,不必等到那个混
  帐大夫来,银兔儿早流血过多而死……
    不!她不会死,也不该死。她昨日还活泼乱跳的,
  叫他怎能相信,转眼之间她便香消玉损?
    忽地,他胸前的坠子滚烫起来,如同初遇银兔儿那
  时的炙热,隐约的刺痛穿过胸前,朝那心脏狠狠的刺下
——他一惊,立即拿起坠子,金色的钥匙在日光之下,
竟产生一抹小小的血珠,像是自始至终嵌在那里,不曾
  消失过。
    这究竟代表何意?银兔儿身上并无金锁,但金锁却
好似与她有缘。
    若是有缘——
    他的心思一转,立时拿下金钥匙,握在手中,喃
道:“你与她若是有缘,就该救她一命。”像是想将自己
  的生命力借由金钥匙灌注在银兔儿的身上似的,他用力
握住它片刻,才将金钥匙放在她的右手心里。
    “无极大叔……你在于什么?”银兔儿昏乱的瞧着他
的举动,好生讶异。
    “它如与你有缘,定能成为你的保命符。”他密切注
  视那伤口,倘若他的推论正确,这金钥匙和银兔儿该是
  有缘!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儿,那血流缓慢地减量,而后
  终于止住,展无极不由大喜,但一瞧见银兔儿惨白的玉
  容,不禁握住她的小手,怜惜道:“傻丫头片子,先睡
  一觉,等醒来后,你的身子便不再难受了。”他何曾哄
过人了?这还是头一遭呢!
    银兔儿定定地瞧他,苍白的容颜露出惨今今的可怜
  表情。
    “我一睡,就不会再醒了,是不是?”那声音好小,
  若不是展无极侧身仔细听,还真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
  么。
    不过,瞧她一脸又痛又倦的模样,他的心竞觉得隐
  隐刺痛起来了——爱人净是苦滋味吗?以往只有照顾自
  己就成,如今却要为她担心受伯的。
    他的嘴角挤出淡淡笑意,拂了拂她让汗浸透的发
  丝,道:‘‘若不再醒,又如何能玩尽天下好玩的事呢?’,
  如今能激起她的求生意志才是最重要的。
    “天下好玩的事?”银兔儿向往极了;轻喘一声,自
  始至终,她都不敢瞧自己的伤势,只觉得右半部身子像
  火热,像雪石,又热又冷。,‘我真不会死吗?’’她流下眼
  泪,哽咽道:“我才十七岁,还有好多想玩的事儿;我
  也还没告诉你,虽然你成天没个笑脸,可我也挺喜欢你
  的,就像喜欢青蛙大哥一般。”
    展无极不知该气该笑,如今这情景,就算她说他像
  蛇大哥、狼大哥,他都会无异议的接受。
    他纵有一肚子安慰的话,到头来只化作一句——
    ‘‘你不会死!你会活得好好的。”
    简短的几个字像是让她安下心,忽地,她觉得磕睡
  极了,好想睡它个十天八天的;双眼微合之际、又忽地
  冒出话来,
    “我睡醒后,你会每天找一件好玩的事让我玩吗?”
    展无极不假思索的回答了,答案当然是肯定的。然
后他瞧见银兔儿沉沉地睡去,不觉大松口气。
    她睡了才好,才不觉得有何痛苦,尤其对一弱质女
流而言,这伤势太过严重,能不能活下去,还不敢定论
呢?  —
    他轻叹口气,抚平她一脸的难过。只怕,在梦里,
她也不好过吧!
    “少爷,大夫来了。”展管事悄悄地在门外说道。
    “快请:”他正要前去开门,哪知银兔儿右手紧紧握
住他的巨掌,不肯放开,连那右手心的金钥匙都不惜滑
落下来。展无极瞧她虽在昏迷之中,但对他的眷恋甚
深,心中对她的怜惜不免更深。他不再试图离开她,直
接命令那大夫进来;门一开,进来的是个小头锐面的中
年男子,展无极冷道:“我要她活下去,不论花任何代
价都要她活下去。尽你所能的救她,听见了吗?”
    那大夫的背脊发起一阵寒颤来,连忙唯唯诺诺的点
头,赶紧走到床边,略略检查银兔儿的伤势,那惊惧的
神色表露无遗。
    “怎么?有问题吗?”展无极寒声问,当场让那大夫
吓出了冷汗。
    “公子别急!这位姑娘有救,一定有救!她伤势是
严重些,但幸亏血流及时止住了,不然,老夫也不敢保
证是不是有把握能救活她。”他说得虽是事实,但终究
也没说出他到底有几分把握,除非,他想比银兔儿先
死,才会说出只有一半的概率。总之,想救活银兔儿就
得尽全力,还有银兔儿自己的配合。
    那大夫再细瞧伤势一番,特地挤出笑容,免得展无
极以为他又没把握了。不过话说回来,银兔儿的领扣让
人给扯掉了,不消说,定是展无极所为,不然怎么止血
的?
    “展少爷,你先避避,待老夫清理伤口后……”
    “我待在这里。”展无极始终握住银兔儿的小手,没
有放开,可那冷漠的声音让那大夫不敢再说些什么。
    就算展无极想瞧光这女孩的身子,那大夫都不敢有
意见了,何况只是待在房内呢?
    大夫偷偷瞄一眼展无极关切的神色,不过,他不会
不知道这举动表示些什么吧?就连三岁小孩子都知道
——从今以后,银兔儿只有二个选择了,一是当尼姑,
另一个则是嫁给展无极。
    那是说,如果她活得下去的话。  。
    公  众  丛
    一大早,展家别苑就热闹得很。
    因为有一个人忽然想同麻雀姑娘玩一玩、说说话,
所以,展家别苑的下人共五十余人全出动在花园、在屋
顶、在拱门上捉麻雀,就为了讨她欢心。
    “好久没见到麻雀姑娘了,想当8,我在家里的时
候,每天一早就有只棕色的麻雀姑娘落到我窗槛前,跟
我打声招呼,不知怎么的,我好想见见它呢!”就是这
一句话,让展家下人全动员了。
    为什么呢?因为展家少爷曾允诺于她,只要她伤势
痊愈,每一日就找一件好玩的事让她玩。很不幸的;她
今儿个就是想找麻雀姑娘来玩c
    “这总比昨几个小姐想要爬上东院最高的屋榴瞧瞧
外头的景致要好。”
    “是啊!这捉麻雀还容易得很,前天,她还把有容
少爷的账本当玩具玩呢!”
    “说起那账本,到底是谁偷给她的?”
    “绝不是有容少爷和无极少爷。你没瞧见当有容少
爷看见她在账本上不知写了什么字,差点没气晕了,谁
都知道他最重视展家的生意。”
    “更别谈无极少爷一找到那账本时,他脸上的表情;
我阿福在主屋做了十年,在别苑做了六年,从来不知道
无极少爷的表情还能多变化耶!”
    “是啊,是啊……”
    半个月来,在展家别苑不时听到这类小小的“抱
怨”,说是“抱怨”是有点牵强,应该说展家别苑最近
活络不少。这才像是人家居住的地方嘛!早上热闹,中
午热闹,就连三更半夜也热闹;下人们是有些累,但至
少气氛轻松,没有压力嘛!
    展无极听闻下人间的传言,也只有苦笑的份儿。
    他才走到厢房外头,忽闻门内轻脆悦耳的声音,自
言自语道:“整日待在屋内,实在没有什么好玩的。偷
偷拿来有容小爷爷的账本来玩,也玩腻了;无极大叔又,
不准我爬上屋檐,不如——不如赶明儿,叫他教我打
  猎,一溜到户外,管他什么熊大哥、蛇大哥的,先偷渡
  回来,也好陪我玩玩才是。”
    展无极闻言,更是苦笑连连;不待敲门,便推开了
  门,只见银兔儿坐在桌前,将小小的杯子装满水,一一
  搁在桌面,拿着竹筷轻敲,竞唱起乞儿的莲花落。
    “银兔儿,谁让你下床了?”
    银兔儿一见是他,连忙欣喜的跳起来,缠着他,笑
  道:“无极大叔,我要的玩意儿,你带回来了没?”
    展无极见她今天气色红润,心一宽,道:“你想
  玩?”
    “当然:不然,我要你到李记买干嘛?”
    “你要爆竹便也罢了,展家也有那卖爆竹的商行,
何必跑那么远到李记呢?”
    银兔儿吐吐舌,当然不能跟他说,李记就是白子园
  名下的商行,要捧也该捧自家的店才是。不过,照这样
说来,展家与白家该是生意上的竞敌喽!
    她眼珠子灵巧的转了转后,娇笑道:“我说,无极
大叔,展家生意大多由展小爷爷包办,你当然不知京城
流传一句话‘爆竹当到李记买,展记尚差一大截’,这
就证明了,买李记的爆竹既安全又好玩,我当然是要买
李记的啦!”
    展无极压根不信。幸亏她不姓李,不然他还真以为
这丫头是李家派来的奸细呢!前几天他还听到她在那儿
对每个遇见的丫头、下人说道:“买东西,不论是吃、
是喝、是穿、是玩都须上李家的商行买,否则大伙看着
  力、。”
    本来,那家丁、丫环是可以不听她的,不然骗骗她
也成,偏偏半个月来,银兔儿性子向来活泼开朗,虽并
没刻意讨好谁,人人却与她交好,就是喜欢看她灿烂的
笑容。所以,这几日不时听说某某丫头买布料送亲人,
跑到李记商行;家仆私下偶尔打打牙祭,跑到李记豆腐
店,买几块豆腐回来,那豆腐上还戳着李记的印,更别
谈她竟然让展有容莫名其妙的跑到李记买了一堆上好的
女人衣料回来。
    展无极自然不知那展有容是另有目的的,这暂且不
谈。重点是,她再这样煽动下去,只怕迟早哪天全京城
的百姓全中了她的毒,展家生意也就别作了。
    “无极大叔,你是怎么啦?这几日老瞧你闷闷不乐
抵是不是有心事?让银兔半仙为你解惑如何?”
    展无极难得露出笑容,陪她玩起游戏,道:一
    “姑娘既神算过人,我倒想听听半仙你说得准不
准?”
    银兔儿竟然得寸进尺,装模作样起来了。这才好玩
嘛!以往在白子园,她想玩游戏,除了小泥巴她们,。是
没人陪她玩的,可她们偏又笨得很,脑子不知灵活转
动,玩起来也就格外没意思,所以今儿个展无极愿陪她
闹上一闹,怎能不喜不乐呢?
    她故意咳了咳,抚了抚那莫须有的胡子,徐步绕了
他一圈,又走到他面前,观看他的气色,道:
    “公于心中烦忧多日,定为了一事,那事对公子而
言,是很重要的。”
    “这点我承认。”他微笑,道:“半仙能瞧出这点,
多半是猜的。”
    银兔儿眼一瞪,佯怒道:
    “谁说我是猜的?你是在找某样东西,是不?而且
找很久都找不到,所以心情烦闷,因为找不到所以急,
偏偏期限又快到了,让你整日板着一张臭脸,从哪个角
度来看,都是难看得很。”
    展无极若有所思地注视着她,道:“你知道?”
    “我是半仙嘛!”她得意道,又看他眼神略有怀疑,
摇头笑道:“无极大叔,你也真不会转脑子。那日相识,
你硬要打开我左拳,找某件东西,看你神色,分明是急
想要某样宝贝,偏偏我没有,所以你才带我来此。而这
几日,你出门的时间不多,回来时又末见大喜,自然是
还没找到你心中那重要的宝贝——那究竟是什么?”这
才是重点,银兔儿好奇得很。
    展无极一笑,笑容里倒是不吝于赞赏。
    “这几日,你负伤在床,倒也忘了向你询问,你一
提,我倒想起来了。”他拿起她胸前的金钥匙,问她:
“你可曾见过此物?”打当日她伤重,展无极将金钥匙作
为她的保命符后,这金钥匙便时时刻刻挂在她胸前。
    银兔儿笑道:“我当然见过啦!这是你硬塞给我的
嘛!”银兔儿拿下它,把它硬塞到他手里。“你想讨回去
就明说,不必拐弯抹角,我银兔儿向来是大人大量,小
小的金钥匙我还不放在眼里。”那语气像是这金钥匙的
  主人本就是她似的。
    展无极沉思般地瞧着那金钥匙,见当日钥匙上的血
  诛已然消失。莫非这金钥匙当真与银兔儿有缘,若是有
  缘,她该有那金锁才是……
    “无极大叔,瞧你又板起一张脸来,钥匙都已经还
  给你了,你还不满意吗?要不要银兔儿上银楼再为你多
  做几个一模一样的,让你数都数不完?”
    “银兔儿,你我相识之前,你可见过此物?”
    银兔儿瞧他严肃得很,吐了吐舌,只好认真答道:
    “这做得精致又好看,应该是纯金。如果我瞧过,
  一定不会忘记,偏不幸得很,银兔儿自小到大,接触的
  玩意儿不多,这金钥匙压根没见过。”
    展无极信了她。若是初时,他是不会信她的,如今
  知她性子,虽不是百分之百的老实人,但也是识大体之
  人,她明白金钥匙的重要,自然不会骗他。
    银兔儿好奇地凝视着他,道:
    “这玩意儿当真重要?”
    “它曾是我一生迫寻的珍宝。”他淡淡答道。
    曾?那就是说,现在他找到更好的珍宝唉!银兔儿
  脑子拼命的飞转,是什么玩意儿会比纯金的金钥匙还重
  要?想了半晌,竟然想不出来,她不禁懊恼万分。
    “曾有高人指点,这金钥匙是相配于一金锁的,一
  旦找到那相属的金锁,我便会找到一生中最珍贵的宝
  队如今期限将近,金锁仍是一无所踪。”展无极一叹,
  又道:“既然金锁与我无缘,我又何必强求?”
    “那高人是仙人吗?怎么真能预测你一生中最珍贵
  的宝贝是什么?”银兔儿好奇极了。怎么这种事就没发
  生在她身上呢?都怪从小就关在白子园里,当然高人是
  遇不见她的。
    想来就有点气,何以展无极比她幸运呢?当下,眼
  珠子一转,打量那金钥匙。真是气煞她了,早知如此,
  于嘛还他?先霸着再说。如果她拥有那金钥匙,再找到
  那金锁,她岂不也能找到她一生中最珍贵的宝贝?那会
、是青蛙大哥?还是蛇大哥?
    “那高人不是仙人,是我师父。他也无法未卜先知,
  不过他老人家曾说,这金钥匙是师祖交给他的,师祖临
  终前曾嘱于他,有生之年若能找到这金钥匙的主人,便
  要他老人家传授武艺于他,并嘱他定须在十年之内找到
  那金锁。师祖是神机妙算,当年师父若仅将金钥匙交给
  我,而不传武艺于我,只怕我早死在那些抢夺金钥匙之
  人的手上。”
    银兔儿对这段传奇简直是着了迷,当他是说故事似
  的,连忙问道:
    “那些人干嘛抢你的钥匙?他们吃饱了没事做吗7
  还是只要是有金钥匙的人,真能找到宝贝?”
    展无极冷笑一声,道:
    “数年前,京城不知何人传出消息,说那金锐里藏
  有宝图,若能觅到那金锁,定也能找到富可敌国的宝
  藏。人心贪婪,是宁可信其有,自然时时拼着命上门来
  挑衅。”  ’
    “就像是那日的黑衣人一般,是不?”当下,银兔儿
瑟缩了一下,心有余悸。
    展无极发现她惊悸的神色,不觉抚了抚她的粉颊,
放柔声音道:
    “现下,那黑衣人是再也不会伤你半分了。”
    银兔儿倒已习惯他亲呢的举动,并不排斥,甚至还
有些喜欢呢!从小到大,就没人拍拍过她,也没人敢逾
矩的碰触她,嫂子们是疼她,但多半是用说的,是很少
拍她的肩什么的,而书呆子弟弟天生就是迂腐的读书
人同她玩也玩不来,成天没唠叨就不错了,哪还会像
展无极有事没事就摸摸她的脸,抚抚她的发丝,让她有
受重视的感觉,而且——
    “无极大叔,你真像我爹。”她突如其来的冒出一
切。
    展无极差点气死。
    “我说过,我不是你爹!
    “我当然知道你不是我爹啊!”银兔儿一脸的天真无
邪,道:“我从小就没有爹,嫂嫂们对我极好,但我总
觉得少了些什么。遇上你之后,发觉你待我也很好,很
宠溺我,那种奇特的感觉我从来没有过,像是与你相处
是再自然也不过的了,所以我推断,这定是对爹爹的感
觉……”
    展无极闻言,怜她早年丧父,只得将愤怒之词硬生
生的吞下。
    她竟然当他是她爹?只因为他宠溺她?或许,他该
  将她吊起来狠狠的鞭打一顿,她就能明白到底谁才是她
  爹!
    “无极大叔,你脸色好臭,是不是不舒服?”银兔儿
  的神色像是十分期待他生病似的。
    他病了,对她有好处吗?前辈子,他到底造了什么
  孽,才会与她注定这一世的情缘呢?或者,他该换另一
  种激进的方式?那狗屁的温吞举止只会让她以为是亲爹
  再世,对他压根就没好处的。
    展无极瞅了她一眼,道:
    “我身子好得很,可以打消你脑袋瓜子的念头了吧!”
    “你怎知我在想些什么?”银兔儿扁了扁嘴,略嫌失
  望地说道。她当然希望他身子健康,只是偶尔来点那种
  不伤身子的小感冒就成。
    须知,这半个月来,她当病人躺在床上都快发霉
  了,每天喝那治伤的苦药水不说,这展无极竟然还让丫
  环熬起十全大补药,每天起码要喝完二碗,瞧她喝得都
  快吐了,他还在那里嫌不够,想将二碗改为三碗,分明
  是想趁机报仇嘛!
    所以啦,最好他偶尔也来个小感冒,她从没煎过
  药,一来也可尝试看看,二来要他喝那补药看看,好感
  同身受一番,这应该不算坏心吧?
    “丫头,当日你说你姓白,可是京城一带的入家?
    “是啊!你问这干嘛?”
    “你离家多日,家人不担心吗?”
    银兔儿瞧着他的严肃,倾头认真地想了想,道:
    “我不是他们,又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担心?”
    展无极简直拿她没法子,干脆直言道:
    “近日之内,我打算登门拜访府上。”
    “拜访?”她吓住了,急忙摇手,道:“不成!不成!
我是偷溜出来玩的,你若登门拜访,岂不泄了我的行
踪?”
    “你离家多日,也该回去了,此次拜访,正是个机会。”
    银兔儿噘了噘嘴,哀怨地瞪着他,道:
    “原来你不要我了,嫌我烦了,是不?我还一直以
为你很喜欢我呢,枉我挺喜欢你的。”
    展无极露出笑意,却遭来她的白眼。这年代谈情说
爱的少有人在,尤其是女子哪敢将爱啊情的挂在嘴上,
偏偏这丫头不同一般女子,坦率说出她喜欢他——虽是
如此,他也明白这丫头尚未弄清她自己的感情,只怕这
所谓的喜欢,她是误以为对朋友、对兄长的感情。
    “你迟早会回到我身边的。”他顿了一顿,别有用意
的瞧着她,道:“那时定是名正言顺的。”
    “无极大叔,你老爱吊人胃口,怎么你说十句,我
就十句都听不懂呢?”她疑惑地问,忽地心生警惕起来,
因为他的冲色像是早决定了一件她不怎么喜欢的事,偏
又要去执行它。
    展无极抬起她的下巴,笑道:
    “你不懂也行,只须明白一件事。”
    “什么事?是好玩的事吗?’’她开始期待起来。
    “好不好玩就要瞧你自个儿了,这稀奇角色是你没
  扮过的。”
    银兔儿闻言一听,开心得不得了,直缠着他,喜
  道:“你要我扮什么?老爷爷?老太婆?还是会拿柄剑
  的侠客?”看他一径地摇头,她眼珠子一转,有些惊奇,
  道:“你不会让我扮狼大哥吧?”
    她那天马行空的想法让展无极笑了起来。
    “不!我绝不会让你扮狼大哥的。”他几乎可以想见
  未来的日子不再无聊了。
    她皱起眉头,道:
    “那究竟是什么稀奇的角色要我扮演呢?
    “我要你做我的新娘子。”他很坚定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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