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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wildwolf (我没有见过枫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真男人不哭泣(5)
发信站: 大红花的国度 (Sun Jun 25 09:09:25 2000), 转信

真男人不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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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秀枝说:“我是不该骗你。”
    万亨扬扬手,“不用多讲了。”
    陋室里静了下来。
    过片刻林秀枝问:“我可以走了吗?”
    周万亨忽然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林秀枝从未见过男性拥有那么漂亮的笑脸。
    只听得他说:“不不不,你怎么可以走,千辛万苦逮住了你,还会放你走?小姐今
晚委屈你在此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去办离婚。”
    “我的孩子─”“对不起,没商量。”他把床让给她,他自己打地铺。
    万亨熄灯。
    不知多少个晚上,他做梦看到她似水般的容颜,此刻,这人就在他身边,可是,他
已不认识她。
    万新十分识趣,不知避到何处去了。
    万亨的鼻子发酸。
    他一夜不寐。
    相信林秀枝也是。
    天一亮他就起来,同她说:“换件衣服出去。”
    “我没有替换衣服。”
    “穿我的衬衫裤子好了。”
    林秀枝低声说:“你那么高大,我怎么穿。”
    万亨有时也很蛮,“总之叫你穿上。”
    秀枝无奈,去拿衣服之际忽然看到了军服,啊,她彻悟,怪不得这周万亨已非昔日
的周万亨。
    “快,立刻走。”
    他像是不想与她再有什么缪缚,越快断开越好。
    周万亨像押犯人那样把她押到市中心。
    她恳求:“让我吃点东西。”
    他找到一间小咖啡厅,看看表,“还有半小时律师就开始办公。”
    她低头看看那杯洗碗水般的咖啡,无法下咽。
    她与他好像只有见过两次面,结婚一次,离婚一次。
    “我想到洗手间去。”
    “不行,你给我坐下来。”
    “请求你。”
    “我永远不会再相信你。”
    他含泪说:“我可以叫警察。”
    “尽管叫好了。”
    她只得默默垂头。
    万亨看看表,“时间到了。”
    他拉起她就走。
    马玉琴律师看到他俩,讶异得说不出话来,他居然找到了她。
    这对年轻夫妇穿看一式白衬衫粗布裤,脸容虽然略见憔悴,可是仍然不失俊美,看
上去确是一对,她猜不透女方为何会成为逃妻。
    当下,马律师把文件摊开。
    “林女士,请在此签署。”
    林秀枝抓起笔,手一直颤抖。
    周万亨铁青看脸,一言不发。
    秀枝忽然丢下笔,“不,我不签。”
    马律师第一个站起来,“林女士,你从来未曾履行婚姻责任,存心欺骗。使我当事
人身心受到重创,你良知难道不受谴责?此刻又何故刻意留难?”
    林秀枝泪水歉籁流下,“我不离婚。”
    马律师斥责道:“荒谬,你根本从来没有结过婚。”
    周万亨为之气结,“你想怎么样?”
    “我要想清楚。”
    马律师仗义执言:“林女士,你有欠公道。”
    林秀枝不理那么多,她站起来夺门而逃。
    “喂你!”
    周万亨摆摆手,“随她去。”
    “为什么?”
    “无谓勉强。”
    “先生,”律师急起来,“你不是在准备婚事吗?”
    “我们可以等。”
    律师很佩服他的气度,“我愿意替你的不幸作证。”
    万亨苦笑,“看到没有,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作弄我。”
    “林女士是一个不为他人看想、自我中心、极端自私的人。”
    同曹慧群的性格刚相反。
    他离开马律师办公室,才过马路,就发觉身后有人跟梢,他此刻有军人的营觉,立
刻转过头,那人闪避不及,他发觉她是林秀枝。
    他再也沉不住气,“你还想怎么样?”
    她走近,“我身无分文。”
    他立刻自口袋掏出钞票给她。
    “我居无定所……”
    “对不起,一切与我无关。”
    “请收留我。”
    万亨终于听到了世界上最荒谬怪诞的建议,他讶异于这女子的厚颜无耻,他举起双
手,“没可能,请你立刻走。”
    “我己走投无路。”
    “那是你的事。”
    可是她仍然跟在他身后。
    万亨气苦,转过身子来说:“有两年时间,我天天等你回心转意,打算与你好好过
日子。”
    她不出声。
    “现在太迟了。”
    “你有了别人?”
    万亨回答:“是。”
    “比我好百倍?”
    “十分真确。”他见一部公路车驶近,立刻跳上去,他没有再回头看她。
    半途他转车往飞机场接曹慧群。
    他早到了几个小时,却不以为苦,看遍了所有的报章杂志才等到她,但一切都是值
得的。
    慧群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家里食用想必上佳,一个假期把她调养得丰硕了,看到万
亨,紧紧拥抱。
    万亨有点心酸,他硬咽地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慧群回答:“彼此彼此。”
    他憔悴了,不知怎地没刮胡须,穿便装,心思彷佛有点恍惚,是为着想念她的缘故
“北爱生涯不易过?”
    万亨苦笑,“不要再提了。”
    “像人间炼狱吧。”
    “所有战场都是修罗场。”
    “可怜的人。”
    “现在才知道和平是何等可贵。”
    “战争不会拖很久了吧。”
    “嘿,这是一场永远不会停止的斗争。”
    “不是一直有议和的意思吗?”
    万亨摇摇头。
    “暂时不要说这个了,我同爸妈提起你。”
    万亨有点紧张,“他们意见如何?”
    “这就是我的福气了,自小他们一直对我说,只要是我喜欢的人,只要他对我好,
他们一定支持我。”
    万亨十分感动,“你有无说我是军人?”
    “有。”
    “有无说我穷?”
    慧群仲手去抚摸他脸上的胡子渣,“有。”
    “有无说我没有文化?”
    “可以猜想打算开酒吧为生的人大抵不会是文学博士。”
    “他们不嫌弃我?”
    “希望尽快与你见面。”
    上天还是公道的,周万亨觉得他得着的比失去的多。
    他握着慧群的手,把脸埋在其中。
    “喂,你怎么了,自战场回来,反而变得婆婆妈妈。”
    “说得对,”他抬起头来,“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不爱讲话的他看到慧群有滔滔不绝的话题,渐渐怨郁之气尽消。
    慧群给他看一张银行本票。
    “哗,这是笔钜款。”
    “是爸交我投资。”
    万亨一听,立刻明白,“不不不,我不可用你家的钱。”
    “伊士顿那幢房子,我爸认为是一项好投资。”
    万亨斩钉截铁,“不可以。”@慧群笑,“我搬进去住,总不需徵求你同意吧。”
    “你让我安排我们将来生活可好?”
    “两个人共同生活应该有商有量。”
    这个话题一直持续到深夜。
    万亨是个守旧的人:女友在他家过夜不妨,他留宿她处,太没志气了。
    回到万新处,他来开门,“你回来了。”松口气。
    “什么事?”
    “请看。”
    林秀枝带着一只皮箱坐在里边,手里抱着一个熟睡的幼儿。
    万亨倒抽一口冷气,不信这是真的。
    万新问:“怎么办?来了大半天了,说是走投无路。”
    两兄弟都不是有胆色抓起妇孺扔了出街的人。
    林秀枝垂着头默不作声。
    看样子的确已走到尽头,前无去路,后有追兵。
    那孩子忽然蜢动一下,包着她的旧毛巾落下,露出一个毛毛头,叫人侧然。
    两兄弟面面相觑,万新拚命摇头。
    万亨心想,把她们母女扫走倒也容易,可是以后她俩沦落在坑沟,他可受不住良心
责备。
    他坐下来,过了很久很久,才间:“吃过饭没有?”
    林秀枝如雕像一般,动也不动。
    万新代答:“孩子吃过我做的鹤蛋麦粥,很是喜欢,一吃一大碗。”
    万亨点点头。
    万新轻轻说:“记得你陪我到马嘉烈处取回家豪吗,孩子无辜,推己及人。”
    万新也是善心人。
    他走过去,自林秀枝怀中接过幼儿,“你且去休息。”
    秀枝已筋疲力尽,她面无人色撑起来,跟伧走进卧室。
    万新喃喃自语,“到底相识一场。”
    “孩子与我无关。”
    “我知道。”
    兄弟俩互相拍打对方肩膀。
    “你当心大学生误会。”万新一直那样叫曹慧群。
    “我会尽快向她解释。”
    “大家睡吧,累死人了。”
    万所说得不错,当晚人人睡得做死猪一样,万籁无声。
    万亨忽然醒来,是因为有一只小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那只柔软温馨的心手是真正的
小手,他睁开眼睛,看见那孩子站在他身边,笑嘻嘻,手在他脸上摩婆。
    他感动了,温柔地笑,“你醒了,可有替换衣裳,洗个澡好吗,肚子可饿?”
    万新探头进来,“都准备好了。”
    “奇怪,”万亨说:“你怎么服侍起别人的孩子来。”
    万新搔搔头皮,“我喜欢女儿。”
    亲生儿却丢在母亲处不揪不睬。
    厨房传出喷香牛乳烤面包,万亨抱起幼儿,先喂她吃饱,然后帮她沐浴。
    他蹲在浴缸边与小美人寒暄:“你叫什么名?”
    “宝宝。”
    “几岁?”
    “快五岁。”
    “哈哈哈,老实一点。”她们总是充大直至真正老大。
    “两岁。”终于招供。
    他替她换上乾净衣服,给她一只足球玩。
    一边说:“曼联最近老是赢利物浦。”
    万新忽然放下茶杯,“孩子母亲倒是睡得真甜,到现在还没醒来。”
    两兄弟四目交投,凝住,两人同时跳起来抢到卧室门前,大力踢开房门,只见林秀
枝和衣向里躺着,一动不动。
    万亨示意万新站在门边。
    他走近去经经拨过林秀枝身子,一看,只见她脸如金纸,气若游丝。
    “不好。”这一惊非同小可。
    万新十分有经验,立刻打紧急电话叫救护车。
    小女孩蹒跚走近,“妈妈,妈妈。”
    万亨本来呆若木鹤,为着幼儿,不得不故作镇定,“妈妈睡着了,别吵她。”
    孩子十分乖巧,返到外边。静静坐下。
    救护车呜呜来到。
    万新说:“你跟车,这里有我。”
    “拜托。”
    “喂,大学生找你,我该怎么说?”
    “陪朋友进了医院。”
    救护人员进来一看,立刻说:“瞪孔已经放大”,迅速给氧气罩,放上担架。
    “先生,病人是你妻子?”
    到这个时候,有理也说不清,周万亨只得承认:“是。”
    林秀枝一直昏迷。
    万亨在病房外等候消息。
    绝望的人做绝望的事,也许,她已尽了所能,认为力气已去到尽头,再也没有生路,
故此想一手结束生命。
    不知怎地,她认为可以把幼女交给万亨,直觉认为他可靠。
    可怜的母牛。
    万亨深深叹口气。
    看护出来说:“她苏醒了,尚未脱离危险,你可以进去看她。”
    万亨连忙站起来。
    看护说:“不要超过五分钟。”
    万亨走进病房。
    秀枝鼻子与手腕均搭着管子。
    她微弱地睁大双目,流下泪来,嘴巴不能言语。
    万亨握住她的手,“你看你,一次又一次陷我于不义。”
    秀枝无言。
    “人们会怎么想?他们会说我虐妻。”
    秀枝闭上眼睛,泪流满面。
    “环境这样窘逼,应该早点来找我们,总有办法,出院后你可以到利物浦,记得那
间炸鱼薯条店吗?江湖救急,权且屈就,养好了身体,海阔天空,哪里都去得,老话说
留得青山在。”
    秀枝十分羞愧。
    “你至少做对了一件事,孩子带到此地,会有更好前途。”
    看护进来赶人。
    “至要紧活下去,我明日再来。”
    回到家,他倒在沙发上。
    万新问:“救回来了?”
    做点点头。
    发觉屋子里添了许多幼儿用品及玩具。
    “都说好看的女人最有办法,这一个好像特别笨。”
    幼儿走过来问万亨:“你是谁?”
    “我是叔叔。”
    “妈妈去了什么地方?”
    万新侧然说:“一直问要妈妈。”
    “妈妈身体有病,去了医院。”
    孩子睁大双眼,恳求说:“带我去见妈妈。”
    “明天同你去。”
    “这孩子一点麻烦也没有,自己玩自己睡自己会得上厕所。”语气充满怜惜。
    稍后万新去开工,万亨与孩子斯守,相处融洽。
    他脑海中渐渐拼出一幅完整的图画。
    本来林秀枝可能打算带着孩子嫁过来,终于改变主意,认为他不是她的终身对象,
继而摆脱他。
    她对他没有感情,即便在最潦倒时刻,她仍然认为他配不起她。
    这已经不重要,万亨呼出一口气,无论如何,即便是陌路人,他也希望她活下去。
    第二天,他携同孩子去探访林秀枝。
    林秀枝颤魏伸出手来拥抱幼儿。
    看护说:“下午可转入普通病房。”
    万亨放下了心。
    他走出走廊取杯水喝,一抬头,看到了曹慧群。
    慧群一脸狐疑之色,声音不甚踏实,“你哥哥说你在这里。”
    万亨呆呆站着。
    “那女子是谁,那孩子又是谁?”
    万亨张大了嘴,又合拢。
    慧群轻轻说:“我想我应该得到一个答案。”
    万亨答:“是朋友。”
    “真相。”
    “是一个很长的故事。”
    “你应该一早告诉我,怎么可以留待今日揭发。”她的语气开始严峻。
    万亨自己也糊涂了,他说:“名义上,那是我的妻子。”
    慧群面孔转得煞白,“什么?”
    “我可以解释。”
    “你的妻子。”
    “但是─”“你一直是有妇之夫?”
    万亨辩说:“我有名无实,十分不幸,请你坐下来听我细述。”
    曹慧群拂袖,“谁还要听你胡说。”
    “至少给我一个机会。”
    “她怎么会在医院里?”
    “服毒自杀。”
    慧群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时,披着白袍的秀枝挣扎地扶住门框出现,扬起手,似想说话。
    慧群一见,立刻转身走。
    万亨跌足。
    看护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你,回到床上去,否则要把你绑起来。”扶着病
人进房。
    孩子走到他身边,轻轻叫:“爸爸。”把头靠在他膝上。
    万亨把她褛在怀中,再也不想说话。
    他抱着孩子进病房。
    秀枝焦急羞愧,指着胸口,又指指门口,有口难言。
    看护说:“那只毒药使她暂时失声,有话只好写出来。”
    秀枝取过纸笔,写:“对不起。”
    万亨维持沉默。
    秀枝状如枯缓,他实在不忍再加以责备,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抱着孩子离去。
    在公路车上,他同幼儿轻轻诉苦:“新居都已经看好了,就差行礼,看看新娘子又
跑了。”
    小孩摸他的鼻子。
    “都是因为你,喂,你为什么害我?”
    孩子咕咕笑。
    “将来,你嫁给我,服侍我,爱惜我,当作还债补偿。”
    孩子小小双臂抱紧他脖子。
    邻座一位银发老太太忍不住微笑说:“从前我也不明何以大人喜欢与婴儿说话。”
    万亨赔笑,“他们听得明白吗?”
    老太太说:“我想他们懂得,看,他们的眼睛何等了解。”
    万亨抱起孩子下车。
    他打电话给慧群,她一听到他声音就挂断。
    万新讶异道:“如此刚烈,也不是好对象。”
    万亨没好气,“你想她怎样,两女共事一夫?”
    “至少花十五分钟听男友把事情始末说清楚。”
    万亨说:“也许我不值十五分钟。”
    万新却说;“也许她的自尊值一段姻缘。”
    万亨取过外套,“我去找她。”
    万新牵牵嘴角,“可能母亲说得对,我们两兄弟的确命苦。”
    万亨不语。
    他在慧群门外等了半天,累了蹲在道旁喝纸杯咖啡,紧盯看大门不放。
    终于,有一个红发女孩出来问:“周?”
    “我是。”
    “慧群乘火车先到牛津,再北上湖区,旅游完毕,决定回香港,你若要追上去,倒
也来得及。”
    “什么班次的火车?”
    “大中央站四时十五分开出。”
    “现在已是四时。”
    “你若沿路轨追上去,可以追得到。”
    万亨一征。
    “就看你可愿意,火车总会停站,你会看得到她,不过,如果你有更好的事要做,
那就很难说了。”
    万亨微笑,“我还有三天假期。”
    “绰绰有余,祝你好运。”
    “请问你芳名。”
    “英格烈。”
    “为何把慧群的行程通知我?”
    英格烈微笑,“慧群若不想人知道,就不会告诉我,你说是不是。”
    万亨开着大哥的老爷车追上去。
    有一段火车轨与公路平行,万亨拚命响号摆手。
    坐近车窗的旅客都可以看到一个疯狂年轻人在追火车,他们指指点点,叫邻座的人
也来看。
    这班九零三号火车并不拥挤,十多节车厢疏疏落落,全是坐铺,但是万亨看不到慧
群。
    他追到牛津站,累得一身汗,口渴、腹饥,不知慧群会在哪个出口下车。
    正在踌躇,一位先生笑着过来给他通风报讯:“她在第七节车卡上。”
    万亨奔向车卡,上去一看,的确有一位华裔女士,三十多岁,并不是慧群。
    在洋人眼中,所有华人看上去都差不多。
    万亨如堕入深渊,无比失望。
    莫非慧群根本不在车上。
    茫然他看到一个白衣裙的纤细背影,一颗心又跳跃起来。
    他追上去,那女生转过头来,一脸错愕,呵,正是曹慧群。
    她看到的他一头一脑是汗,衬衫裤子稀绉,神情樵粹,如果他犯的是小事,她一定
原谅他,但是这次欺骗非同小可,她决不能掉以轻心。
    曾慧群别转了面孔,假装看不见他。
    他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在小旅店下榻,他也跟着去。
    她参加旅行团观光,他坐在车后,她不同他说话,他维持缄默。
    旅客中有几个人看到周万亨驾车追上来,知道首尾,代他抱不平,问曹慧群:“他
做错什么?原谅他吧。看他一番苦心,我丈夫甚至不会追我到街角电话亭。”
    可是慧群不为所动。
    两个人一起旅行,可是互不干涉,不揪不睬。
    火车一直往北驶去。
    一路上风景如画,若果真想苦中作乐,也不是不可能,万亨自从军以来,深知生命
无常,他决定每日无论如何要抽出时间出来享受清风明月,忧虑管忧虑,并不能阻止他
珍惜光阴。
    在湖区的游客街,他若即若离跟在她身后,她知道他在那里,只是不予理睬,自顾
自购买纪念品。
    有时转过身子,不见了他,心又会一沉,啊,终于走了,不一会他又出现,原来只
是开小差去买热狗吃。
    有一女孩问慧群“到了苏格兰,你会与他说话吧。慧群低下头,”我不去苏格兰。
“那天下午,他走近她身边,坐在她隔壁。他轻轻说:“明日我要随队伍出发,军令如
山,不得不走。”
    慧群佯装听不见。
    “我会嘱律师写一封信给你,说一说事情经过,请你细阅。”
    她仍然不语。
    万亨低头叹口气,站起来离去。
    那同一女孩惊叹:“你放他走?”
    慧群忽然对陌生人抱怨起来:“你有所不知,他是有妇之夫。”
    谁知那女孩说:“那又如何,他跟着的可是你呀。”
    另一位女士也冷笑一声:“你不会把他抢过来?”
    慧群错愕,没想到这一班游客道德观念如此松懈,一定是被日光与风薰昏了头。
    她怀着一颗破碎的心回到家里,幸亏表兄弟姐妹众多,天天吃喝玩乐嬉笑,无忧无
虑,她不致于陷于情绪低潮。
    可是表姐时时发觉她一人躺在绳网里发呆。
    “什么事?”
    “失恋。”
    “不要紧,那人配不起你。”
    “你又没见过他,你怎么知道。”
    “噫,无论他是谁,我们一定要那样想,岂可泄气,焉能妄自菲薄。”
    慧群忍不住笑出声来。
    “累败累战,再接再励。”
    慧群没好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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