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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n (空心菜),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女性风景--炎樱语录（张爱玲）
发信站: 紫 丁 香 (Wed Apr  1 03:23:19 1998), 转信

二　女性风景
炎樱语录
我的朋友炎樱说：“每一个蝴蝶都是从前的一朵花的鬼
魂，回来寻找它自己。”
炎樱个子生得小而丰满，时时有发胖的危险，然而她从
来不为这担忧，很达观地说：“两个满怀较胜于不满怀。”（这
是我根据“软玉温香抱满怀”勉强翻译的。她原来的话是：
（Ｔｗｏ  ａｒｍfｕｌｓ ｉｓ  ｂｅｔｔｅｒ  ｔｈａｎ  ｎｏ ａｒｍfｕｌ”）
①
关于加拿大的一胎五孩，炎樱说：“一加一等于二，但是
在加拿大，一加一等于五。”
６４都市的人生
①英语，拥抱两次比不拥抱好。
炎樱描写一个女人的头发，“非常非常黑，那种黑是盲人
的黑。”
炎樱在报摊上翻阅画报，统统翻遍之后，一本也没买。报
贩讽刺地说：“谢谢你！”炎樱答道：“不要客AE?。”
有人说：“我本来打算周游世界，尤AE?是想看看撒哈拉沙
漠，AE?AE?现在打仗了。”炎樱说：“不要紧，等他们仗打完了
再去。撒哈拉沙漠大约不会给炸光了的。我很乐观。”
炎樱买东西，付帐的时候总要抹掉一些零头，甚至于在
虹口，犹太人的商店里，她也这样做。她把AE?包的内容兜底
掏出来，说：“你看，没有了，誥e的，全在这儿了。还多下二
十块钱，我们还要吃茶去呢。专为吃茶来的，原没有想到要
买东西，后来看见你们这儿的货色实在好……”
犹太女人微弱地抗议了一下：“二十块钱也不够你吃茶的
……”
可是店老板为炎樱的孩子AE?所感动——也许他有过这样
的一个棕籄EAE?肤的初恋，或是早夭的妹妹。他AE?惨地微笑，让
步了。“就这样罢。不然是不行的，但是为了吃茶的缘故
……”他竌e诉她附近那一家茶室的蛋糕最好。
炎樱说：“月亮叫喊着，叫出生命的喜悦、一颗小星是它
的羞涩的回声。”
７４都市的人生
中国人有这句话：“三个臭AE?匠，凑成一个诸葛亮。”西
方有一句相仿佛的谚语：“两个头总比一个好。”炎樱说：“两
个头总比一个好——在枕上。”她这句话是写在作文里胊e的，
看卷子的教授是教堂的神父。她这种大胆，任何再大胆著名
的作家恐怕也望尘莫及。
炎樱也AE?有做作家的意思，正在积极学习华文。在马路
上走着，一看见店AE?招臕E，大幅广竌e，她便停住脚来研究，薬e
即高声读出来：“大什么昌。老什么什么。‘表’我认得，
‘飞’我认得——你说‘鸣’是鸟唱歌：但是‘表飞鸣’是什
么意思？‘咖啡’的‘咖’是什么意思？”
中国字是从右读到左的，她知道。可是现代的中文有时
候又是从左向右。每逢她从左向右读，AE?AE?又碰着从右向左。
中国文字奥妙无穷，因此我们要等这位会说俏AE?话，而于俏
AE?话之外还另有使人吃惊的思想的文人写文章给我们看，还
得等些时。
８４都市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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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xian 于 Apr  1 03:29:57 修改本文．[FROM: dip9.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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