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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dromeda (雨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张欣 《都市爱情》 7 (转载)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Oct 14 13:16:25 2000), 转信

【 以下文字转载自 Love 讨论区 】
【 原文由 lipp 所发表 】

    不到清晨六点，冷平就醒了，因为夜里睡得不扎实，醒
来时头还是昏沉沉的。
    小山回来后是在工作间里找到他的，当即两个人热烈
拥抱，那天他们谈了许多，小山便懊丧地提到信的事。
    他大惊：“你给默兰写过那样的信？”
    “怎么，你不知道吗？”
    “我他妈的怎么会知道！”
    “噢，对了，我没敢写信告诉你，怕你骂我……”
    他又一次认识了默兰，这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女子，任
何时候都不流露或者夸大自己的悲苦，从不接受任何人的
怜悯和同情。
    他默守的契约其实早已不存在了，本来他可以大胆地
往前走。可是小山回来了，他要找回失去的一切。
    人家在那里演要死要活的爱情戏，他算是个什么？！
    越想心越烦，他跳下床来。想好今天是要去图书馆的，
他满桌子找书去还，不见了的就闯进冷军的房间去找。
    在冷军的桌上找到书，正准备离开，才发现床上躺着
两个人，那个女孩叫小尾巴，他常见她跟冷军在一起。
    两个人居然没醒，他退出门去，重新在外面敲门。
    老半天，冷军才睡眼惺松地走出来，他没好气地劈头
就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结婚了？”冷军莫名其妙地望着他。
    他用手指指冷军身后的门：“你懂不懂这样做是要对女
孩子负责任的？！”
    “只有结婚才叫负责任吗？她爱我，我苦闷……这是两
厢情愿的事。”
    “你……”冷平气得脸色发青。
    冷军这时已经完全醒了：“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你
的爱情和婚姻是冲着同一个女孩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知道你爱着林默兰，可又跟岳影儿夜里跑到山上去
烧烤，住帐篷……岳影儿除了批发苹果和汽水能想起我来，
所有的心都用到了你身上，她又不是小尾巴，你不耍手段，
她会这样对你吗？”
    “信不信由你，我对她从来没有用过爱或者喜欢这类
词！”
    “那就怪了，过几天岳影儿就举办‘献给我的恋人冷
平’独唱音乐会！总不见得又是害单相思吧……”
    冷平不等冷军的话说完，扔掉手里的书就走。
    一路上他人透了！也怨他自己，小山回来的这段时间，
他的心情特别糟，偏偏这段时间，岳影儿改变了战略战术。
比如，他在工作间憋了一天，走出来，门口的地上便有一
堆食品袋，上面附着一张纸条：艺术家。听见你在里面搞
创作，不敢骚扰，送干粮若干。署名处画着一个月芽儿。
    再比如，他的破自行车上突然安了一个崭新的车铃，铃
边又插着一张纸条：我愿是这个车铃，时常被你按响。署
名处仍旧画着一个月芽儿。
    他再也没到医院去，取代他的是李小山，有一天他都
已经到了医院的门口，呆立了良久，终于还是离开了。
    的确，他是去了岳影儿那里，他闷得几乎发疯，必须
想办法排解一下。
    岳影儿开门时，兴奋地惊叫一声，然后张开双臂，整
个人吊在他的脖子上。他像木桩一样，毫无反应地等她安
静下来，进屋他就发现满桌的报表与帐单、单据什么的，计
算器上的数字一亮一亮的闪着绿光。
    “你很忙呵……”他说。
    “不忙不忙，你来了，我就是马上要发射原子弹也要通
知他们暂停！”岳影儿拉开抽屉，把桌上的一切扫进去。
    冷平说：“最近你的生意怎么样？”
    岳影儿不屑地一挥手：“别提生意，那是我的业余爱好，
我的专业是和你在一起。”
    “和我在一起干吗？”
    “可上九天揽月，可下五洋捉鳖！”
    “那太费事，你就带我出去玩玩吧……”
    “你不是说那些全是小儿科吗？”
    他不语，现在让他骑木马、滑滑梯，恐怕他也会去。
    岳影儿坐到他的对面来：“冷平，出了什么事？”
    “默兰的男朋友从美国回来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岳影儿说：“走吧，我带你去烧烤
……”
    他们到了郊外，租了帐篷和灶位，那天人特多，到处
是欢快的歌声、笑声，空气里弥漫着烤鸡烤肉烤鱼丸的香
味。
    刚刚开始烤，他就说：“岳影儿，咱们回去吧…
    “你看你这人，来也是你，回去也是你！”
    “没什么意思……”
    “没意思你也在这儿分散分散注意力吧！”
    “……离医院越远，注意力越集中……”
    岳影儿望着灶台里的火发呆，猛然，她扔了火棍，嚯
地站起来：“冷平，既然你这么痛苦，我去帮你把李小山杀
了！”
    他在那一瞬间被深深地感动了，眼前的这个女孩，他
虽然不爱她，但是他必须承认，她有十分可爱的一面。同
时，他又十分自责，他自己苦闷，焦躁，便拉了她来，却
又无精打采，如果默兰知道他这样，一定会怨他自私的。
    后来他就再也没提走，而是认真地烧烤，认真地聊天
……仅此而已。他看得出来，岳影儿非常愉快，她甚至想
晚上留在冷平的帐篷里，冷平没有同意。他笑着说：“你那
个帐篷的钱都交了，不住咱们就亏了。”
    岳影儿呢起嘴说：“哼，你装傻！”但还是听话地走了。
    冷平一点都不觉得岳影儿邪气，心想，有这么一个妹
妹倒也不错，所以后来对岳影儿一直都挺和气、友好。想
下到她又突发奇想了！
    冷平赶到百花剧场，工作人员果然都在紧张地装台、布
置灯光，舞台上悬空吊着三个巨大的草书：岳影儿，下面
是一行仿宋体的大字：献给我的恋人冷平个人演唱会。
    岳影儿正在现场指挥。
    冷平跳上台去：“岳影儿，如果你挣了点钱烧得难受，
可以寄到灾区去，下面不用留姓名！”
    岳影儿转过头来：“冷平，你怎么来了，我想演出的时
候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意想不到的惊喜！”
    “还惊喜呢！我什么时候承认过是你的恋人！”
    “我没强迫你承认呵，这上面写得很清楚，献给我的恋
人，我的恋人……我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爱……”
    “我求你别干这种蠢事！”
    “我想当初也有人劝你不要开枪，说那是干蠢事，可是
你开了……于是，艺术得到了升华，情感得到了最大程度
的宣泄……＂
    “你……简直荒唐透顶！”
    岳影儿发现冷乎是真生气了：“如果你实在不同意……
我把你的名字拿下来，就叫献给我的恋人个人演唱会，你
一定来参加好吗？”
    “我才不来呢！出洋相！”
    “你一定会来的，因为我请了林默兰。”
    冷平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甩手走了。
    气冲冲地上完楼梯，冷平一眼看见自己的工作间房门
大开，他急忙跑过去。
    原来是李小山，他背冲门站着，他面对的墙上，是林
默兰各个不同角度的速写。
    “小山，你怎么进来的？”
    “门根本就没锁。”
    李小山的语调冷冰冰的，他只好默不作声地等待他的
发难。
    李小山拿出一张信纸，上面写满了冷平的名字，是默
兰娟秀的笔迹。他说：“你怎么解释？！”
    他愣住了，他从不知道他在默兰的心中会有这样的位
置——久不见面，她竟想念着他。他的心不顾一切地慌乱
地跳起来。
    李小山的声音非常愤怒：“我把默兰托付给你，可是你
怎么做的？你居然……”
    “小山，你听我说……”
    “你说吧。”
    他又实在不知从何说起，只好呆立着。
    李小山勃然大怒，把那张纸片摔在他的脸上：“我他妈
的一直以为你与众不同，其实体比一般的人更世俗，更卑
鄙！”他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大敞的门。
    他拿起那张纸片，十分珍惜地折好……
    咚！咚！咚！……冷军的鼓声在一片死寂中悄然而起，
一声重于一声，仿佛砸在人们的心上，终于，鼓声由缓至
急，渐渐地如风暴一般地袭来，一群伴舞踩着鼓点拥向前
台……追光，在呆如木鸡的岳影儿头上熄灭了。
    掌声，观众席响起了海浪一般的掌声，无边无际。
    这一切就仿佛是事先排练好的，自然天成，动人心魄。
帕会获得了空前的成功。娱乐方面的报纸争先恐后地登
出岳影儿的演出剧照。
    可是岳影儿没有半点兴奋可言，她知道自己闯下了大
祸。
    演唱会接近终场时，她唱了《特别的爱给特别的你》，
因为情真意切，观众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时林默兰走上舞台，把一束鲜花献给岳影儿。
    她接过鲜花，热泪盈眶地抱住默兰，不由分说地把她
拥到台前，激动万分地对观众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
林默兰，今天她能上台来祝贺我，我非常激动……让我们
以热烈的掌声欢迎她给我们说几句话……”
    默兰显然毫无准备，她的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更加苍白，
仍旧是一身洁白的装束，在这个五彩缤纷的舞台上像一
朵单薄、纯净的白玉兰。
    观众席静下来，一双双期待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她的神情突然平静了。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我是一个病人……并且，我患
的是不治之症……我不知什么时候会离你们而去……在这
里，我衷心祝福岳影儿和她的恋人！也衷心希望你们珍惜
自己的健康和幸福……谢谢大家。”她微笑着走下舞台。
    岳影儿完全傻了。
    她跑到赵大夫那里去询问病情，赵大夫心情沉重地说：
“是的……默兰的病很重，……目前她的血色素还不到六
克，白血球的含量也极不正常……以我的经验，她可能还
有半年……”
    她的脑袋嗡的一声！她都干了些什么？！她还有什么颜
面去见哥哥和冷平。
    哥哥不同意她开这样的演唱会，为这事他们大吵一架。
哥哥说：“感情上的事不能勉强，你受冷平，可他爱你吗？”
    “我这不是在做努力吗？”
    “我看没那么简单，你应该尊重冷平的选择！”
    “那是你的人生哲学，我爱冷平，就爱到底，爱得海枯
石烂！他没结婚，我争取合法地位，他结了婚，我当第三
者！”
    岳毅凡大怒：“你简直莫名其妙！”
    “你才莫名其妙呢！我爱谁，就敢大胆地去追求！去争
取！不像你！”
    “我怎么了？”
    “我早就看出来了，你喜欢冷工，可你有贼心没贼胆
……”当时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冷笑。
    尽管哥哥当时砸了一个钢化杯子，可还是观看了演唱
会。岳影儿决定先上哥哥家去，她需要他的痛骂。
    岳毅凡在院子里喂猪，他只抬头看了她一眼，什么也
没说，站起来进屋去了。
    她跟进屋去：“哥，我确实不知道默兰她……”
    岳毅凡淡淡地说：“她是一个病人，这你总知道吧？！”
    “可我没想到……”
    “你当然想不到，你什么时候替别人想过？我只能说，
在这方面，默兰比你健康得多……”
    岳影儿紧咬下唇，她想，来吧，疾风暴雨般的痛骂快
点到来吧！这样，多少能减轻一点她心中的压力。
    然而岳毅凡在桌上找到一本精装书，翻开时他说：“最
你别到我这儿来了……我不想见到你。”
    他全神贯注地看起书来。
    岳影儿无以解脱，她想，冷平是不会轻饶她的，说不
定他会给她一记金光灿烂的大耳光。
    她期待着。人的心理是多么奇怪呵，平时被自己娇惯、
呵护地不能受到丁点的批责和伤害，可它一旦倾斜，便需
最严厉的责骂，否则人将无法面对自己。
    她站在冷平的工作间里，冷平正在动手雕塑林默兰的
铜像，墙上挂满了林默兰不同角度的照片与素描。
    冷平始终没说一句话，只当她隐形。
    良久，她用乞求的口气说：“冷平，你骂我几句吧！你
骂我什么都行！”
    冷平看都不看她便说：“骂你干吗？你多么美丽多么辉
煌呵，现在全城都在散发你的剧照……你叫一个行将就木
的人，一个嘴唇比脸色还要白的人为你捧场，并且获得了
空前的成功！你应该得到赞扬才对！”
    岳影儿站立不住，她感到头重脚轻，冷平说得全是事
实，她在他的眼里仅是一名小丑。
    她扭头慢慢地离去，身后传来冷平极其冷漠的声音：
“请你别再浪费心机了．你这辈子就是为我去死，我也绝不
会爱你！！”
    一股寒气向她袭来，令她从头凉到脚。
    她仿佛踩着棉花一般地回到了家。门后的落地镜里映
出了她姣好的身段，她穿的是那条黑色的塔夫绸连衣裙，把
她勾勒得曲线分明，看上去珠圆玉润。由于心重与劳累
的眼圈呈现出暗暗的青色，使那张美丽的脸多出一份神秘。
    她端望着自己，可是她美吗？她问自己。
    就是这个任性的女孩，凭着一时的兴奋，一时的激情
……去伤害了一个最虚弱最无助的人，并且，彻底失去了
她之钟情，她之所爱。
    冷平的话在她的耳边响起：你这辈子就是为我去死，我
也决不会爱你！决不会爱你！决不会爱你！！……去死……
去死……去死……
    冷平的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几乎是在房间里回荡。
    镜中的美人穿一身黑色，显得分外娇气……
    她无法控制自己，终于大叫三声，用白皙的小拳头砸
向镜面……不知她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整个镜子居然粉碎，
镜片泻了一地……
    鲜血如桃花一样，绽开在镜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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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在LOVE版的灌水原则:
1 不用理想主义苛求人
2 不用教条主义教训人
3 不用虚无主义打击人
4 当搞笑的时候以上三条都可以违反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166.111.74.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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