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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xian (端详你的声音),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张欣-梧桐梧桐(18)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Dec 7 03:49:13 1997), 转信
发信人: Joyce (镜子★紫微愿),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张欣-梧桐梧桐(18)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Mon Dec 1 13:02:13 1997)
一阵旋风,瞬息间我的脖子被人牢牢地搂住。
时光无度,转眼已是七月的一天,我挣脱开来,见是梧桐,她
身体的恢复能力简直惊人,连李主任都叹为观止。仅半年,在她
强烈的要求下,竟然已经能上半天班了。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
的的确良褂子,加上面若桃花,鲜嫩、俏丽得仿佛一掐能出水,这
倒提醒我要去检查检查是不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要不脸色怎么
老是青白青白的。我从床上爬起来,指了指睡着了的刘月琴和王
京健,又指了指门。
我们手拉手蹑手蹑脚地走出门,一来到过道上,她又迫不及
待地抱住我,两只脚乱蹦乱跳,再看她时两眼已经注满了晶晶亮
亮的东西,鼻头也红了……我百思不解,这个梧桐,得病,开刀,
眼圈儿都没红过,还能有什么事能让她动用泪囊的储蓄呢?
高兴够了,她才鼻子碰鼻子地对我说:“前些日子我给小岸写
了一封很长很长的信,正反面儿密密麻麻16张纸,贴了三张邮票,
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从头至尾,毫不隐瞒,……你不知道这几
天我盼他的信盼得多苦,今天总算等到了,你看!”
她递给我一份电报,我打开来,上面有五个打印的工工整整
的铅字:“速来结婚岸。”
如同五个铅砣猛地向我的头部袭来,我只觉得眼前黑压压的
什么都不存在了,偶尔,几个细小的拖着长长尾巴的金星从四面
八方滑移过来,流窜而去,紧接着,是突然而至的尖利的耳鸣,震
得我脑袋瓜嗡嗡作响……我抉命地紧咬下唇,以稳定情绪不至于
便整个下巴都颤抖起来,理智居然在毫无大脑指挥的情况下情真
意切他说了一句:“太好了!”
“我知道你会替我高兴,所以第一个告诉你,往下那就是`传
达到县团级’了”她乐昏了头,根本没注意我的失态,笑得眼睛
眯起来,露出在她身上难得一见的天真和稚气。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我的声音因为过份的掩饰显得很不自
然,语凋也高低不平。
“我现在就去订票,反正尽快地去吧,你不知道,我恨不得马
上见到他,马上!你明白吗?!我太幸福了……”她把电报紧贴在
胸口,给了我一个热吻,“好了,你睡觉去吧,晚上一定要到我们
房间来呵!”她向楼梯口跑去,轻盈如燕,又转身大声叮了一句,
“记住!晚上。”
我机械地完成微笑和点头。
长久地傻站在过道上,我头重脚轻,脑袋绝对空白。我慢慢
地扶住墙,转身紧紧地用后背靠着墙,以得到一点实实在在的慰
藉。我应该怨谁呢,难道刘小岸这样做不对吗?难道我不应该为
他能这样做而更爱他吗?我想到他说过的话,军人式的……是的,
这三个字足以解释一切。作为朋友,我们至多是给予梧桐生活上
的关心、帮助,真正能接下她身上一半担子的唯有小岸,这不是
任何形式的友谊都可以取代的。梧桐无论多刚烈、多坚强,毕竟
仅是一个女人,在生命的难题面前,凭着紧咬牙关,她能坚持多
久呢?此时此刻,她当然更需要一副强有力的,毫不摇晃的肩膀,
这种力量或许能真正救了她。爱,无疑是一剂最难寻最优质最特
效的良药,有时神奇的能起死回生。难道我不应当为梧桐获得新
的生命而由衷地高兴,由衷地为她祝福吗?!
晚上,我捧着一套细瓷、金边儿、镶着一圈淡紫色小花的茶
具来到梧桐的房间,梧桐接受我的礼物时惊呼一声,再一次拥抱
我并拍拍我的后背。
腾空的桌子上放着一瓶红葡萄酒,还有一些熟食和罐头。李灵
霞的床上摊着一张印着红双喜的龙凤吉祥的大床单以及两个红疯
了的双喜灯笼的枕巾,韦宏波在一边喋喋不休地理怨:“你说你这点
审美观,自己不行,倒是找我跟燕喃参谋参谋呵。梧桐又不是`向
阳花’,你也太庸俗了你,到了小岸那边,简直是给我们宿舍现眼嘛
……梧桐,这一套东西你别用,等她结婚的时候再送给她!”
李灵霞歪着脑袋拿出公正的态度来自我欣赏:“有这么难看
吗?多喜兴多红火呵!我妈教导我说沾红出喜嘛!你不要老是打
击我好不好,是不是我找了个飞行员你嫉妒了?!”她得意洋洋地
翻了一个白眼。
韦宏波提起一只“凉拖鞋”跳过来要打她的屁股:“你等着,
等你结婚我就送给你一身红袄绿裤子绣花鞋!”
“那好呵,那才象新娘子呢!说定了呵,我可就不买了。”
啪,韦宏波把鞋扔回地板上,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可调教!”
她送给梧桐的是一盏精致的鹅黄色调的子母台灯,关大灯时小灯
就亮,光线柔和、温馨,纱质的灯罩上绘着几株淡雅的君子兰,素
净雅洁。
梧桐倒酒,韦宏波一把夺过她的酒杯:“你呀,少客气,以水
代酒!”说着,给她倒了半杯白开水。
我们举杯。
……后来,梧桐又拉起了破手风琴,我们一块直着嗓子唱
《在北京的金山上》,因为她只会拉这一个曲子,我们别无选择。
笃笃笃,有人敲门。我们一块在过门声中大喊:“请进……”
然后接着唱,“多么温暖,多么慈祥,把我们农奴的心儿照亮
……”
进来的是吴奶奶,抱着一条墨绿色基调的毛毯,耐心地等待
我们演唱完毕之后,她才满脸堆笑他说:“梧桐,这是护士班凑份
子送给你的毛毯。“
“谢谢。”梧桐兴奋地涨红了脸,抱住毛毯亲了一下,她今晚
高兴的逮什么亲什么。
扯了一些闲话,吴奶奶还是忍不住了:“梧桐,我知道你不爱
听,但我还是要说,……你再好好想一想,……结婚确实会给你
的病带来潜在的危机,李主任也说,还是暂时不要结婚的好,因
为有些病变是随时可能……当然我今天晚上不该讲这个话……可
你要睿自己的今后想一想,现在改变……还来得及……李主任也
是这个意思……”
热闹的气氛霍然降温,几乎进入零点。我们当然都不乏医学
常识,但是又唯有低头无语。
梧桐又去找了一个杯子,倒上葡萄酒放在吴奶奶面前,感情
真挚他说:“护士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李主任也冲我发了火,
摔了杯子……说再也不管我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了我好
……”她的喘息声渐渐急促,两眼陡然蓄满了滚滚欲滴的泪珠,发
自肺腑地说,“可是我并不想长命百岁,得病之后,我从来没有像
现在这样热爱生活,依恋生活,我需要生活的质量而不是仅仅活
着!我活过,爱过,深深地去爱人也被人深深地爱,当然也病过,
犹豫、彷徨、绝望过,可以说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生命体验,这就
够了,就不枉我来世一遭……我是一个军人,更是一个女人,我
要结婚,还要生孩子,给小岸生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为了我们的
幸福和圆满,我愿意用我生命的10年、20年去换!”梧桐抓起自
己的半杯白开水,“护士长,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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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人生本来就苦短
凡事都不必太紧张
从来不觉得青春还长
可是怎麽挥霍没人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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