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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fzx (15~28号,戒网),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我爱美元 10
发信站: 紫 丁 香 (Sat Aug 14 19:24:02 1999), 转信
当然这一切首先是一次商业活动,受价值规律的支配,同时宏观调控也是可以
实现的。
"这怎么可能?这些全是?"
父亲觉得难以置信。
她们可以组成两支篮球队了,一支北上,另一支南下。
我仍然不知道父亲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应该说,老爷子算得上是一个见多识广
的人了。
但是年过半百的父亲的造作是我此刻可以接受的一种造作,一点也不让人讨
厌。
"她们看起来都很漂亮,也很会打扮。"
父亲继续说到,像是自言自语。
当然,在这里做生意的,身价要高一些,没本钱是站不住脚的。
但是我坚信一千块搞一把的女人比五十块搞一把的女人要精彩二十倍,这也该
算是一条真理。
不管你同意不同意,这也该算是一条真理。
"但是──她们看起来,年龄都很小。"
父亲说完,脸上难免有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萎缩的神色。
我说爸爸,你一定要克服住你的心理障碍,那是不必要的,额外强加给你的。
我说过,对我来说和像妈妈奶奶那么大的女人睡一觉,以及对你来说和妹妹孙
女那样大的女人睡一觉,同样都是我们男人对自己的一次挑战。
我们没有理由拒绝这样的挑战,我们不要让自己失望,也不要让别人失望。
来吧,和你六亲不认的儿子一起做出个样子来,给他们瞧瞧。
我和那个长得像中学生的女孩乘一辆出租,我们是先到的。
那个女孩长得娇小玲珑,很合我的胃口。
在车里我就装出一副老练的样子,搂着她,她也很自然拿出小鸟依人的姿态,
妈的,我们太像一对情侣了。
我们都进入了角色,神摇步随。
她让我叫她"小铃铛",多好听的名字。
我知道我只要轻轻地一摇她的身体,她就会发出一串美妙动听的风铃声。
我在路上已经计划好了,我独此一间的房子如何分配。
小铃铛一下车就抱怨怎么没有路灯,怎么这么偏僻。
我对她说,没关系,你不用担心,我们都是厚道人。
我说得非常认真,在我印象中,我不记得还有比这更认真的时候,父亲他们的
车随后就到了。
父亲那一头新染的无可争议的黑发先从车里钻了出来。
我看着父亲走到车子的另一边,得体而又富有风度地为那个叫孪红的姑娘打开
了车门。
我的天啦,父亲为一个婊子打开了车门,并且殷勤地扶她下车。
每一个动作都闪烁着经典的光彩。
我说爸爸,我真的为你感到自豪,虽然看起来有点慌乱,但是你已经足够伟大
了。
李红是那一溜婊子中最老的一个婊子,之所以如此选择,完全是因为考虑到父
亲的那个一时半会儿难以克服的性欲界限。
李红比她的同伴们老得多,这是很显然的事实,当然也老不到三十以上去。
这个据说还在一家手表厂上班的业余婊子对自己今夜的"中标"感到意外之余
是颇有几分得意的。
但是得意的婊子谁见了也不会喜欢。
我们四个人分成两拨,一前一后,向我的住处走去。
外面已没有什么行人了,我估计也该到了子夜时分。
父亲撇开李红,从后面追上来,神色紧张地把我拉到了一边。
"我有个不好的预感,真的。"
"什么?"
·"朱武可能来了,正在你的房间里。"
。
在我们说话的同时,李红和小铃铛就汇合到一块去了,这不能不算是一大失策。
我回头注意到,李红一边用眼睛盯牢我们,一边小声和小铃铛商量着什么。
事实证明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们来到了楼下,仰头看到我那扇窗黑漆漆的,
没有灯光。
一楼还有一家亮着灯,不时地传出一阵咳嗽声。
但是她们这时拒绝和我们上楼,就在楼梯口站了下来。
我小声而又焦躁万分地冲身后挥挥手,冲啊。
但是她们就是不走了。
"我们先把钱谈好。"
李红说。
"上去再谈不好吗?三楼,不高。"
"不,还是在这里吧。"
她说得非常肖定。
我们没有办法,只好尊重她们的意见。
同时父亲也请她们尊重我们一点,和我一道站到车棚那边去,不要站在别人家
的窗下谈他妈的价钱。
父亲一个人继续站在楼梯口,我认为这种事我出面就可以了。
经过几次反复,李红终于先报了价。
"一千。"
我知道,我知道一千只是很小的一笔钱,但是很遗憾,到目前为止,我还不得
不承认它是不小的一笔钱,相当于我一个中篇的稿酬。
按时下的比价,折合一百二十五美元,你看,这样听起来就不那么吓人了。
也就是说,她半小时的劳动相当于我至少一个月的劳动,这有点不公平是吗?
我把脸转向一直没发言的小铃铛,我对这位纯洁的姑娘还抱有某种真诚的期待。
"那么,你呢?"
她对我的问话似乎感到十分意外,她说,当然也是这么多,她们是一起出来的。
小铃铛,小铃铛,你太伤我的心了,我一直以为像我这样的人和你们不是一家
人,也算得上是亲戚啦,你们怎么能一点人情味都没有呢?在我热诚的感染下,她
们终于把价钱降到八百,也就是一百美元,但是没有再降的余地了,她们说,我可
以去问问,在金港的,或者龙门混的,都是这个价,她们不能坏了规矩。
我请她们等一下,然后我来到父亲身边,低声问他,身上有多少钱?父亲说也
就三、四百吧。
我估计我身上连硬币都算上,大概也最多这个数。
这会儿我的头脑特别清醒,我回头看看五步开外的,在月色中亭亭玉立的两个
姑娘。
她们站立的地方离我很近,就一百美元的距离。
我口袋里的那个阿位伯数字的后面如果不是¥,而是$,就好了。
美元就是美丽的元,美好的元。
最后不得已我作出了痛苦的决定,这次我就算了,就夹紧双腿吧,把我们两人
的钱并在一道就成全我父亲吧,他大老远来的,不容易。
但是父亲听了我的话以后,似乎大吃一惊,什么?她们要多少?父亲一口否决
了这个价钱,他的态度比她们对这个价钱的坚持更为坚决,更为不可动摇。
说到底,父亲他们始终是一个可以完全否定自己性欲的一代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爸爸,是八百块钱就应该得到八百块钱的尊重。
但是你真正了解八百块钱吗?她们值这个价,她们童叟无欺。
我再三克制住自己,我不想和父亲就此大吵一顿,惊了别人的好梦。
我只能埋怨自己,你瞧瞧,我有多可怜,在两个不可改变的意见之间,像个满
头大汗的小丑,东跑西奔,上窜下跳,最后只好放弃我的努力。
看起来她们一点也不同情我尴尬的处境,毫无傀色地接过我给的五十元钱,小
声议论着顾自到大路上去叫出租回家。
她们就这么走了,我不能原谅她们,虽然我心里其实对她们很欣赏。
她们本身就是原则的一部分,我只是奢望这个原则能有那么一点人情味而已。
正是这个不时出现的不肯泯灭的奢望,对人情味的这样或那样的奢望,在毁灭
中造就了我,使我不小心成了一个艺术家。
父亲在我的前面步履沉重地上楼,我在后面跟着,我们谁也没有说话。
等我们打开门,打开房间里的日光灯以后,父亲和我不禁都惊得叫出声来。
胡子拉碴的弟弟合衣睡在我的床上,鞋也没脱,但是人已经睡着了。
经这么一折腾,我发现父亲一下子就老了下去,头发都无力地耷拉着,脸色蜡
黄,额头全是皱纹。
他双手摊开,坐在椅子上,日光灯惨白的光线照着那张疲惫不堪的脸,使我不
忍心正视这一切。
看来这也是天意,弟弟还需要一个体面的没有污点的父亲,我们眼下仍然还需
要一个体面的令人尊敬的父亲。
弟弟不愿意和我在那张沙发床上将就,更不愿意和父亲在那张睡过很多人的木
板床上将就,他执意要回去,实际上他被灯光刺醒以后,爬起来就走了。
和父亲没有说上两句话,他明白这样会面的目的就是让父亲见他一面,既然见
到了。
他也就可以走了。
我陪他走到楼下。
弟弟是骑车来的,当然还是骑车回去,不过,那可是很长的一段路。
我对他说,你为什么不和父亲多说上几句呢?你以后会认识到,他是一个多么
难得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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