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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oceanmaple (海枫),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一杯热奶茶的等待(10-12)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at Mar 27 19:54:03 2004), 站内信件
10-12
黄子捷的心脏病
还没从田里爬起来,我就先回头,看到黄子捷从远远的田边冲了过来。那个画面我永远记
得,他一脸焦急地跑过来,脸色有点苍白地说:“你……你没事吧?”我忙摇头说没事,
真丢脸。
虽然他还在喘气,但他还是用一贯的笑容看着我,顺势将手伸过来拉我,我的脚忽然抽痛
晃了一下,他也一起摔下来了。嗯?他力气不是很大的吗,我正想嘲笑他,却发现他揪着
胸口,脸色苍白、嘴唇发紫。
“黄子捷?你怎么了?”突如其来的状况让我很紧张,我应该怎么做?
“……我没事,呵。”他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还勉强自己笑。“小华,帮我个忙……
我口袋里有两罐药,……拿蓝色的那一罐给我……”
“是这瓶吗?”看着他一脸吃不消的表情,我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你要多少啊?我帮
你拿啊牎”我把药倒在手上递给他拿,他拿了两颗往嘴里塞,汗都渗出来了。
他一吃完药就低下头不让我看到他的表情,过一会他才缓缓抬起头来看我,又笑了。这个
笑容给我的压力很大,总觉得这家伙在逞强。
“别笑啦,你要把我吓死啊牎你好些了吗?”我没好气地说着,从口袋拿出面巾纸递给他
。“谢谢,……我好多了。呼——”他拿面巾纸擦擦脸上的汗,喘一大口气还皱眉头。
“你要去医院吗?”我问。他摇摇头:“习惯了,只是很久没发作了。我没事。”
我抓住他的肩膀说:“你有心脏病牎对不对?”忽然想起那天他随口说他有病,然后又骗
我说没病的画面,啧,逆向操作,原来有病是真的。
“嘿———都是你摔稻田里去啦,害我紧张的———能不能走?我背你?……还是你想坐
着,将错就错地看看风景好了,呵呵。”他像没事似地回望我,可脸颊上分明还是没什么
血色,逞强。我没说话,一直盯着他,还不快招了牎真爱装蒜。
思绪忽然飘回到两年前,“真的。我从没要求在他身上得到什么……”她的眉头微皱,我
能感受到她的颤抖和她莫大的勇气。若不是被她的话惊醒,我永远不知道伤她有多深。就
一个眼神,我就彻底输了。想要“不顾一切”地追求就得承受更大的代价,我不会再轻易
尝试这样的痛楚。
她已经消失两年了,我曾在心底立下重誓再不提再不想,但为何又想起了?心中有莫名的
酸楚,果然是没有办法抽身。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就不可能当作不存在,更何况是我亲手毁
掉别人的幸福……如果能再选择一次,如果能。
“脚疼?”黄子捷小声地问我,将我唤回现实中。我的表情一定很纠结,要不然黄子捷不
会以为我的脚疼。
“脸,被草割伤了。”他用手摸摸我脸颊的伤口,我刻意撇开的速度让他的手还来不及反
应,就挂在半空中。“很痛喔?”他问,我顺势点点头。
在所有状况都解除之后,我又习惯性地推开身边想关心我的人。
“我没事,你的病没事吗?别逞强了,还是去医院看看吧。回去吧?”我没有什么表情地
说。现在,只想把他送回怡君身边。将心底的魔加上三道锁,终身监禁。
车子缓缓开进巷子里时,已经是晚上7点多的事了。“走吧,我们一块上去。”我回头笑着
对黄子捷说。他头靠着方向盘,用一种好不容易说出口的模样说:“为什么?你要我去找
她?”
“你别让怡君难过了,即使她有这么多的情人,也是,最爱你。好好跟她谈,干嘛要逃避
?”
他的嘴角扬起一抹寒冷的微笑,仿佛要我后悔刚才所说出的话。“好,我去。下车吧。”
电梯到了四楼,黄子捷走出去后,还朝我温柔地笑了笑,我的心头微颤,我是不是做错了
什么?电梯门关上了,我只是不想看到怡君哭也不想让她怨恨。有一种极厌恶自己的感觉
涌上心头,说到底我就是自私地想“明哲保身”罢了。
不想被伤害,所以先伤害别人;不想负责任,所以逃得远远的。
甩甩头———不要再想了啦牎嗯?我的门口贴了张纸条:
Dear小华———
如果到家,请到三楼来吧牎
我跟阿问煮了火锅,一块吃吧。
嘿嘿牎不知你何时回来———我们先吃,等你喔!
若兰^_^———
该死的视线不知怎么特别在“阿问”这两个字上徘徊了很久。该去吗?先洗个澡吧。
“叮咚———”若兰开门后,笑着要我快进去。火锅的热气充斥着整个屋子,阿问隔着蒸
气向我笑:“你来了啊?”我不自然地笑着,像是在掩饰些什么一样。
我们三个人就围着热呼呼的火锅,若兰帮我装沙茶酱,阿问帮我夹莱跟火锅料。我像是闯
进了新婚夫妇甜蜜家庭的路边流浪狗,饿坏了累坏了的流浪狗,最多只能奢求一餐温饱。
我有流浪狗的自知之明,幸福从不会真正属于我,我懂。
享受幸福的瞬间
“嗯?小华你的脸怎么了?”若兰将碗放下,轻轻摸着我脸上的伤口,阿问的眼光也放在
我的脸颊上。超不自在地,我故作镇定地摇头笑着说:“被割到了,小伤,没事。”
若兰马上起身说:“不行,要擦药啦牎都红肿了啊牎对吧?阿问。”她打开衣橱里的抽屉
翻找急救箱,阿问坐到我身边看着我的脸,跟若兰说:“要先消毒喔牎双氧水有没有?嗯
?手背也被割到了。你是去哪里了?”我开始不能呼吸,也听不到任何声音了。只因为,
阿问就在离我不到30厘米的地方看着我。
“嗯?双氧水?没有了,只有红药水。我去买好了———”若兰性急地说。我赶紧摇头说
不用。
“我去好了。”阿问说。若兰穿上外套说:“不用了啦,反正我顺便要再买点青菜和一些
东西。”
“什么东西我不能买?”阿问一头雾水的表情很有趣。
“女性用品啦牎”若兰说着就关上了门,我看见阿问的脸一阵红,忍不住笑出声来。
若兰一走,我又失去了“搭讪”的能力。阿问翻看着若兰的急救箱,“嗯?这个若兰,真
迷糊。这不是双氧水吗?”阿问满是疼爱的口气。
“我帮你消一下毒,别动……”阿问拿棉花棒出来沾了沾双氧水,靠近我的脸颊说:“有
点痛,忍着点……”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只是望着热乎乎的火锅一动也不敢动。
“痛”被相对的憧憬给冲淡了,甚至还有一种莫名的幸福涌上我的心头。阿问的温柔通过
棉花棒传递到了我的脸颊,最后流通到了我的左胸口。
一个礼拜过去了,我每天晚上都会抽出十分钟的时间躺在床上贪心地回味那一晚的温柔。
不只阿问的,也包括若兰的。不管什么时候,若兰都可以很优雅,偶尔半掩笑颜时的腼腆
,会不经意地吸引我的视线,仿佛她天生就是艺术品。完美的维纳斯翩然降临在我眼前,
我连输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弃权了。
之后,我就经常看到阿问出没在这栋大楼里。老实说我的心情的确有点复杂,但即使有点
遗憾,能让我常常看到阿问,而且看到他幸福的温柔笑容就够了,我只希望他能够得到幸
福。
最近我的气喘经常发作,常常弄得半夜无法入眠。我裹着毯子蹲在电脑前面修图,喝着热
茶,偶尔累到不行就靠在床边休息。星期四也就是今天,果然不出所料,我发烧了。
戴起针织帽,我勉强骑车去学校上设计管理,连老师点名也是梅芬跟吴宇凡帮我回应的。
两节课趴在桌上怎么睡都不舒服,还被老师觉得我在耍大牌。后来梅芬看我不行了,就和
吴宇凡将我送了回去。
睡得迷迷糊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手机忽然响了,×的,忘了关手机。是哪一个不要
命的家伙来吵我,接通电话,我连“喂”都没力气说出口。
“喂?小华啊牎我是怡君啦———你现在有没有空下来一会,我等你喔牎”还没等虚弱的
我回答,她就挂掉了,怡君的个性总带点霸道,一点任性……还有,怡君打电话给我?有
没有听错啊?
挨她一巴掌之后就没看到她来学校上过课,还以为她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我了。我的头还
是很痛,只好慢动作地戴上黑色针织帽,套上黑外套拖着蹒跚的脚步下去。
正要敲门,门就开了,“嘿,小华牎我今天去买了乳酪蛋糕,送给你吃牎”怡君递来一盒
小蛋糕的笑容有点夸张。
“嗯……谢谢你。”我点点头,转身想走,怡君又一个箭步拉住我,她的手有意无意地略
略撞开卧室门。“那一天,真抱歉。我都没弄清楚就打了你。”她习惯性双手合十的撒娇
状让我最没辙,已经头痛就别再让我想吐了。
“喔,不要紧。”我只能这么说。怡君的身子略侧,我无意间通过略开的卧室门望进去。
黄子捷侧脸坐在地板上看着电视,我赶紧将视线移开,生怕又挨怡君的巴掌。
“我跟子捷和好了。他说我错怪你了,要我找机会跟你道歉。”黄子捷才是实力坚强的驯
兽狮,把怡君驯服得像是完全没事发生一样。
不过,我知道怡君不是傻子,她是宁愿相信黄子捷也不愿意再猜测,要不然再闹下去,黄
子捷肯定会离她而去。一盒乳酪蛋糕只不过是她的藉口,怎会是要我下来接受道歉呢?她
不过是想暗示我别想动黄子捷的主意,所以故意让我看到黄子捷待在她房间里,预防胜于
治疗。
“你们没事就好。我不舒服,想回去睡觉。”我实在是不行了,头痛到没办法思考。管你
们要怎么样啊?别再波及我了吧。头疼让我觉得看什么事都不顺眼。我勉强挤出一个微笑
送给怡君,转身要走。
谁知她又接话:“嘿牎子捷不知道你在门外。你不跟子捷打招呼吗?”怡君是怎么回事啊
?别挑战我的忍耐限度。我按了电梯压住怒气说:“不用麻烦了,晚安。”电梯门合上的
那一秒,怡君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有预谋的约会
身体的痛楚并没有好转,我躺在床上已经超过了两个小时,却怎么样也睡不着。想起怡君
夸张的笑容和轻佻的言词;想起黄子捷坐在怡君房间里看电视,却像是灵魂出窍似的没有
生气,看不见他常给我的笑脸。我的情绪很低落,那一天黄子捷是真心要回去的吗?可是
他可以不听我的话啊?有点闷,黄子捷真是蛮可怜的,怡君真坏……
“叮咚——”门铃响了。我忍着头疼穿上外套,缓缓起身去开门。
“热奶茶。”黄子捷递给我一罐热奶茶。
一脸温柔的笑容,有点傻气,他就出现在我眼前。
“怎么了?眼睛大到要掉出来。不让我进去喔?”黄子捷从我左侧边走进房间,脱下他的
厚外套挂起来,然后若无其事地坐在我的地板上喝着热奶茶。
“你想害我喔?我可不想再无缘无故被扁,到时候你女朋友美丽的脸蛋被我打花了,我可
不管喔。你可别找我算账……”我拿起另一罐热奶茶说着,顺便把拉环打开闻了闻奶茶的
香味。
“呵呵,很像你会做的事。”黄子捷吃吃地笑出来,一点都不在意我的话,还一副“请便
”的样子。算了,拿他没办法。
转开电视后,我回身看着他。
“发烧了?”黄子捷的手忽然伸过来轻触我干裂的嘴唇,我赶紧喝热奶茶来掩饰尴尬。
“知道还不快走,小心我传染给你。”我起身走到窗前吹风。他似乎对生病很敏感,光看
对方的脸色或嘴唇就能知道对方的身体状况似的。
今天有点冷,天空的月光倒是很美。
“发烧就好好休息,不是还在气喘?”黄子捷冷不防地就站在我的身边,替我盖上外套轻
声说着。我惊讶地回身看着他的微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眼前这个男孩是什么时候开
始出现在我生活里的?而且没有经过我允许。
“你跟怡君……为什么,我的意思是……”我拉紧外套说着。这种脱口而出的口吃特别让
人容易怀疑,但我真没别的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而活,不知道该怎么活。我试着追求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可终究还是得顺
其自然。这样真没意思,所以,放弃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黄子捷扶着窗口不带什么
表情地说。难道是因为他的病吗?……“怡君知道你有心脏病吗?”他笑着摇摇头,随后
叹口气,望着我说:“要不然你就成为我生活的目标,我会努力拼一拼的,如何?”
我赶紧走到床边的垃圾桶去丢热奶茶空罐,试着平复自己被搅乱的情绪。刚回身,就看见
黄子捷站在门边笑嘻嘻地说:“嘿,你没说话就是答应了喔?”×的牎我今天怎么老是被
别人耍着玩?
也不知道是从哪来的怒气,我冲动地走到他跟前,拉开门推他出去,说:“死人头牎你想
得美牎要我喜欢你,下辈子再说牎”随即我用力地关上门,靠着门喘息一番,好不痛快。
啊,他的外套还挂在我的椅子上,我再次打开门叫住他:“喂牎外套。”
黄子捷的脸色好像有点苍白:“小姐——我都快死了。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啊——这么凶!
小心嫁不出去喔!”说毕笑着关上电梯门。
我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突然觉得黄子捷是那种会把严重的事情说得很滑头轻淡的人。
梅芬给我打了个电话,说是明天请我吃港式下午茶,还说要让我鉴定一下她的男朋友。老
实说,我挺兴奋的,不知道梅芬的男朋友长得怎么样?
第二天看完医生后已经过了约定时间,我急忙赶去赴约。“抱歉。医生话太多,路远,停
车位又难找……”我连忙解释,梅芬笑嘻嘻地说:“没关系啦——点些东西吃吧,这儿有
菜单牎”
梅芬用手肘轻推她旁边的那个阳光男孩,然后男孩有点腼腆地说:“你好!我叫张毅东。
叫我毅东就好。小华,久仰大名了——”
“满意满意,告诉你,我很满意。”我边吃美味的鲜虾河粉,边笑着跟梅芬小声地说,她
也笑了。
“嗯?对了!你说有什么好东西要送给我?奶蛋黄千层糕,还是鲜虾腐豆皮?”我边用筷
子切开腊味萝卜糕边问。
“给你相亲啊!毅东念辅大的朋友也来了——”嗯?毅东念辅大喔。可是没见着别人啊?
我以为梅芬在说笑,耸耸肩说:“隐形人喔?”服务生刚好送来一笼蟹黄烧麦,我抢得头
筹。
“他去厕所了啦,什么隐形人!”梅芬一脸“都老大不小了还孩子气”的表情,毅东也忍
不住腼腆地笑出来,随即说:“终于出来了。喂——绍强!你是去哪边的厕所啊?”
我回头一看,时间空间就在这一刻停住了。“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去回想那件事
,如果没有人提起的话……几乎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反应去回想那件事,如果没有人提起
的话……几乎不知道该……”这句话在这一刹那不断不断地重复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我看见了即将开启我心中的魔的相关人物,终于还是逃避不了吗?
--
闲散无端轻拨弦,悠悠情思弦上填。
琴音入林化双蝶,花衣点水共蝉娟。
寒鸦啼鸣雨飞泪,西风吹林蝶化烟。
此景如梦成追忆,常记心田不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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