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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vincent (GiGi),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梦在无梦之夜  12
发信站: 大红花的国度 (Mon Jun 26 14:21:18 2000), 转信

发信人: phnliu (phoenix),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梦在无梦之夜12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Sun Jun 18 23:06:12 2000)

 再开学我就没与罗曼说话了。我们完全成了陌生人,见了  面招呼都不打──但谁免不
了看对方一眼,再赶快收回目光。  我的英语问题无处可问了,也干脆懒的看英语书,做
英语题,  罗曼也不再参予数学、物理的竞赛培训,难题也很少做。但罗  
曼的学习更加刻苦了,她的英语、语文、化学都百尺毕头,更  进一步,虽在数学、物理
上虽放弃了深钻,但应付高考级别的  题也不在话下。我想上学期的成绩一定深深刺激了
她,虽然我  显然更深的刺伤了她。
 我现在也仿佛更加用功了。除了埋头攻竞赛我不干别的事  ,所有的文学书都不再理它
,所有的班级活动都不叁加,在爱  踢球的习惯也改了连我在班里常常一天只说个位数的
话。我对  林琳说,我忙,说我不愿意给她添麻烦,说我不愿招她的朋友  
厌,就不再白天进行"主动运输"──我实在没这能量──只  是晚送她回家。我偶尔找至
文、溢之等人探讨问题,却从不主  动找大伟与高勇。杨大伟找过我几次,见我意萧索就
"知趣"  的走了。他显然明白我与罗曼之间的聚散分合,但他只是等我  
主动向他倾诉我不言,他也不问。高勇见我如此行尸走肉般的  生活,不由十分难受。他
常拉我去操场上谈天,但我很少说什  么。我后来看出他总有种内疚感,他总觉得他间接
使我如此落  魄,但我不知怎么对他说才能解除他的负担,只有与他一起时  尽量强颜欢
笑。
 林琳一定从我平时的萧索看出了我的难受,但我每天晚上  与她一起走时总是高谈天马
行空,多不切实际的幻想,现在的  阔论多更多的提及我们的将来,提及我现实的抱负(
其实,我  所谓现实的抱负,如做物理学家或电脑公司老板也丝毫不"现  
实",但比浪子之类显然少了传奇色彩)。也许她把这种改变  当做少年的成熟,也许她
虽看出了这种变化却不肯表现出来,  也许她一厢情愿拒绝这种想法,更也许她什么都明
白,只是我  很少观察她,未发觉她对我的发觉而己。
不管时间能否磨去我  对罗曼的想念,反正不久罗曼就好像已走出了阴影。她又成了  原
来的罗曼,每日忙忙碌碌,说说笑笑,除了小心翼翼的避开  我之外,与去年的罗曼没什
么不同,她的笑声依旧清脆,她的  步伐依旧轻快。罗曼党人的圈子更加扩大,她在班里
的权力也  
越来越大。她与张明一派的关系明显融洽多了,处处默契的合作,  而没有对抗的痕迹。
也许是张明向她投降了,也许张明看到我  被踢出罗曼党之后想成为罗曼党的副党魁,更
也许罗曼向张明  作了巨大让步,以把班委一派拢到自己旗下。我常想我的退出  
江湖竟促成了江湖的统一与安宁,真是好笑,就仿佛当初罗曼  与张明的权利之争与我有
蜜切关系似的。张明现在常向罗曼献  殷勤,罗曼与他也说说笑笑,嘻嘻哈哈,不知是两
位政客的虚  虚实实,还是张明到李剑南这个大混蛋滚蛋之后感到有机会  了。
 我现在虽然好像十分用功,却几乎没有进步。我的物理水  平已达到了一个平台期,前
面是很高的台阶,很难迈过去。全  国联赛水平的题都会议做,决赛难度的题要费大量时
间,但也  能一一攻克,而IPho量级的题就是没有思路。也许是我正处干  
量变的积累阶段,未到质变之时,也许是我现在根本就没在进  步。经常想一个题花上一
小时却没半点思路,而其中至少半小  时在走神。在学校里总是在想思之余不由自主的偷
看罗曼,她  从未看过我一眼,就好像我这人已在世上消失了。罗曼现在也  
几乎不来找陈冰,总是把陈冰叫到她的座位旁二人对着大嚷大  笑。
 这种冷战一直维持了二个多月。这八十天里,我总共与罗  曼说的话也未超过八十句,
且绝大多数为公事公办,例如,老  班让她通知我干某事。这些日子我们总共有两次接触
机会,却  未能说上几句话。
 第一次是校比赛,要求每班出一位演讲者来朗颂本班同学  写的散文,散文题目不限,
但要求写当代中学生的所见所感所  关心。我们班选择了我的文稿,却派她去朗颂。这种
配合机会  就如去年  的新年晚会二人携手主持,但这次双方对话的句子却  
未超过两位数。她修改了几处我的原稿,问我是否同意,我连两音节的Yes都舍不得说,
只说了声但音节的Yeah。 我的文章写现代中学生,在转型期  动荡的社会中的迷惘、困
惑、挣扎、奋斗、表现了面对日益复  杂的社会,中学生在成熟与幼稚之间徘徊时产生的
各种情感波  
动。我写的优美凄清,主旋律哀伤婉约  ,而她舍去了大量的对迷惘困惑的渲染,加进了
许多由思索转至奋斗的心理地刻划,使文章更加积极入  世,更有力量。比赛时她发挥淋
沥尽致,无与伦比,感染了在  场的每一个人。由其最后结尾,困惑之后是更坚定的奋斗
,高  
亢激易的战歌一浪高过一浪,迎来全场雷鸣般的掌声,掌束评  委慷慨的最高打分。我虽
早已对她的口才须教了多次,仍为她  的出色表演而惊喜,感动。她下场之后立剩许多人
围住了她。  当所有的追星族散去,我悄悄来到她身后,说:"  Congratulatiens ! "
她并没有回头, 
只是背对着我说:"  Thanks, And the same to yor。"说罢说就走了。
 第二次是我们班组织的English Corner  ,学校决定每周  办一次E.C每班轮流,学习委
员负责。 我在外国语学校与一中  全有歌们儿,就联合了本市三所最好的学校的学生聚
会到实验  的花园(也是令我刻骨铭心的花园)。这是历次    中最成功  
的,人最多,气氛最热列。罗曼虽来与我有一丝一毫的配合,  却对它事十分积极。她的
绝世芳华与绝尘口语征服了所有的人  ,成了全场最亮丽的风景。她与我分别是两个圈子
的中心,但  我们俩却谁也不理谁,她的圈子不断扩大,我的圈子渐渐萎缩  
,最后我干脆带着我的"边缘人士"投降了"主流",但仍未  能与她搭话。她被全场的人众
里捧月般奉在中心,光彩照人,  指挥若定,神采奕奕,宛若仙子。我三次想与她对话,
她两次  假装听到,一听说:"Sozzy,I am busy."这次E.C.成了所有  
人快乐的回忆,成了成功聚合的典范,成了罗曼名扬四海的机  会,而我,主持人,组织
者,只是感到深深的无奈与衰伤。
 现在李萍已经不再陪我们一起走了。任林琳如何努力,她  的朋友们都瞧不惯我这个"妄
自尊大,负心薄幸"的臭小子。  过去我还拿出能力与她们交结,现在疲惫的我前所未有
的目中  无人,什么时候都"懒的屈曲自己"。
 我曾对林琳说过一些关于罗曼的事,以实践我"讲故事"  的谎言,但颇有春秋笔法,大
事化小,小事化了,林琳知道的  就讲的详细些,她不知道的我就尽量隐瞒。我那时对罗
曼一点  不提或提的太少显得我忘不了她,对罗曼讲的太多林琳又接受  
不了。我的策略显然很成功,林琳相信了(至少是装的相信)  我的消沉是缘于学习不顺
利。我的沉默是因我刻意的由少年杨  过向中年神雕侠转变,每次她对我太过关心,我想
到不容易圆  谎时,就另挑起话题,回忆高一的日子,高一时的秋雨冬雪。  
虽然我们都知道越是回忆越表明现在不可能出现过去的情形,  但回忆能拉近我们的距离
,回忆能让我们适应这种缺乏激情的  平淡日子──我很喜欢这种平淡,它给我安全感,
它是疲惫的  我避风的港湾。我常常想:平淡才是永久的,绚丽只是一时。  
时间会改变一切,会让我忘了罗曼。
 五月以后,罗曼又不再避开我了。她偶而会向我问题,她  也到陈冰位上说说笑笑,我
若主动找她,她也不再躲避。我门在一起时,  她不再流露出撒娇的神情,如"喽嗅呐"语
调,如挤眉弄眼,  如找各种机会贬损我。我不知道她转变的原因,但我高兴又有  
些惧怕重新面对她。我不想与她势如水火,我不愿二人就此陌  生,我盼望也害怕她从阴
影中彻底走出来,我害怕与她的接触  会再点燃我──干柴越晒的久越易着火。但不管怎
么想,我响  应她的变化。我绝不对她太亲密了,绝不常常主动找她,但我  
不再避开她,有时问她问题,其频率恰与她请教我的次数相当  。但我们在一起时,我不
会再心砰砰跳、呼吸急促,只是内心  深处有种极微弱的声音在极远方嚎叫。
 当我与林琳一起走时,她脸上的笑容渐多起来。有一次我  问她有什么高兴事,她说见
到我与罗曼又恢复了交往,她很欢喜  。她现在已直接称呼"罗曼"而不是"她"了。我懒懒
的笑问  有什么可欢喜的。她说:"你一日躲着她,就一日忘不了她。  
现在你不再怕她了,说明你──我不说了。"我苦笑起来,道  :"我不知道能说明啥,也
许说明我又想追她了。"她笑起来  ,十分欢畅的样子,笑容里还有些嘲笑,道:"就好像
你现在  还能追上她似的。"我心里一跳,想到了罗曼说的"以后你后  
悔了可不要告诉我",但还是笑道:"要不要咱们打个赌,让  我试试?"她笑着"呸"了一
声,说:"你要是真的想回去找  她,我绝不干涉,但别赖到我头上,好像我赶你去的。"
我心  中叹口气,嘴上说:"得啦。你明知道我已经赖上你了,赶都  
赶不走的。"她脸上泛起红潮,只是又"呸"了一声,不再说  话。
 与她分别后我开始想:女人比男人最了解女人,是否罗曼  真的对我没一点儿感觉了?
是否我已经完全在她心中成了普通  同学了,我不知道我盼望什么答案,我知道倘反过来
问,答案  一定是"呸"。
这些日子第一次看了《Tokay  love   story 》与《  Princess CC》。赤名莉香与茜茜
公主每夜都在我梦中出现。   她们俩再一次明确的告诉了我的梦中情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  罗曼式的而非林琳式的,我不知道是我对罗曼的偏爱促使莉香  吸引我抑或因为我
喜欢莉香, 
才把罗曼当作莉香的影子。 看  TLS时,每集结束,我都要走进黑夜,仰望星空, 想起
去年最  后一天与罗曼数星星的情景。当完治离开莉香,我恨他恨的咬  牙切齿,直想狠
揍他一顿。但想到自己,所有的愤怒消失了,  只是感到无边的悲衰。最后一集莉香哭了
,她哭的时候我陪她  
哭。那天一夜无眠,不是为了我,为了罗曼,而是为了莉香。
        现在我与陈冰关系很好。她已成了与我接触最多的女孩。  我每天晚上送林琳回
家,二人最多共处一小时,而在学校的日  子里,陈冰不断的与我说笑,解脱我的寂寞。
她很小心的  不谈罗曼,她在我面前总是竭力证明她并非一个罗曼党人。我  
不知道她为什么现在爱与我聊天,也许我们座位紧挨着,彼此  熟悉本就天经地异,就像
林琳身边的人都与她很熟,罗曼周围  的人都是她的死党。有时想陈冰也许是得到罗曼暗
中鼓励才与我交流  许多地方很像罗曼,也许是受罗曼的影响,也许正因为她俩相  
像才成为朋友。她远不如罗曼有才华,她的笑也远没有罗曼灿  烂,但我开各种玩笑逗她
  笑时,就感觉与罗曼在一起。我每天都会花大量时间趴在课桌上,静静听罗曼的谈笑声
  。一群群男生女生大叫大哼大吵大笑,她的声音最美,她的 笑声穿过所有人更响声音
,传进我的耳朵。
 现在每个罗曼党人都开始以Romance称呼罗曼,我想不通这  是谁先叫起来的,我最早这
样叫他,却从不当着大家的面,现  在也自然失去了这么叫的权利。 而我身边的男生却
开口  Romance闭口Romance让我听了衰伤又难过──我现在从不生气,  
尤其决不因为自己而发怒。虽然免不了为不相干的人发无谓的  火,例如我想狠狠的揍完
治    。
我过去气血很盛,什么也看不惯  ,对于小俗蔑视,对于大恶愤慨,现在却没一点火气。
即使别人用极下  流刻薄的话骂我,我也会淡淡一笑问他:"你骂累了吗?"有  一次与林
琳约她下午5点见面,她却被她的朋友缠住了, 当她  
临脱身时,她的朋友都知道她要赴我的约,乃死活不让她走,  "非要让臭小子受些罪不
可。"当林琳费尽九牛二虎之力得以  脱身,见到我时已5:15,她问我是否生气了,我对
她说:"我  从不生气,不是我有含养,是我太笨,跟本不知道什么叫生气  
,该怎么生气。"又有一次我去听讲座,却发现她与方志刚坐  一起,我一言不以的躲到
一个角落里。讲座罢了,林琳发现了  我,问我解释,我说:"不必了。"她又问我是否生
气了。我  凝视着她说:"林琳,答应我,以后再也别问我'你是否生气  
了。'我从来也没有生过气,以后也不会生气。我只是偶而会  伤心──伤自己的心,以
免伤了你的心。"她愣愣的看着我,  眼中闪烁着晶莹的光,似有些泪水荡漾。她说:"你
真的只有  伤害自己才能不伤害我吗?你难道不知道,你伤了心,我如何  
会不伤心?"我感动起来,再次让她别胡思乱想,再次许诺,  以后为了不伤她的心,也
不许伤自己的心。说这话时我心里直  苦笑,想:"我没力气去愤怒,竟连伤心的权利都
被剥夺了,  我不伤自己的心,又能伤谁的心呢?"
 罗曼对Romance满天飞好像并不反对。 她忘了这曾经是我  的专利?陈冰却从不以
Romance叫她,平常连名带姓的叫, 玩  笑时她会用极酸极甜的语调说:"我的小曼曼
......"也许罗  曼曾告诉过陈冰:"不许称呼我Romance"真的吗?
 高二结束了。这是我最平淡的一个学期,没有激情,没有  心跳,没有痛苦,没有欢畅
的大笑,只有苦涩只有无奈只有行  尸走肉一般的生活,只有对所有待我好的人装出淡淡
的微笑。  五月以后林琳开始对我们重返高一有了信心,我也努力想迷恋  
林琳,但她只让我感动,心疼,喜欢,庆幸,她给我安全感,  幸福感,但她不能再使我
心跳。我常常长久扩的凝视她,数她  的睫毛,绘她的眼睛,但她绝俗的美丽就像一副风
景画,我为  之沉醉,为之心动,却不为之疯狂。我与她在一起常常心不在  
焉,但我即使拿出一半力气也足以哄骗她,令她欢笑,令她佯  怒。她的表情比过去生动
多了,常常做一些撒娇的样子,如    我一口,瞪我一眼,撇撇嘴,挤挤眼。我感到她越
来越可爱,  越来越美丽,但我却感不到我越来越喜欢她。这样她向我借了  
许多书,既有武侠书又有法国小说,她也背了许多唐诗宋词,  我们很少出现无话可说的
局面,我们能就双方都看过的书交流看  法。我感到受宠若惊,我越来越欣赏她,但我们
的对话不会在  我心中碰撞出火花。
 这半年我没理发。每天照镜子都发觉自己老了一分。长长  的头发掩住我的额头盖住我
的眼眶。我对着镜子会认不出自己  :这个人的眼睛怎么如此呆滞?这个人的笑容怎么如
此遥远?  我以后干脆不再照镜子。父母多劝我理发,老班多次建议我理  
发,教导主任多次发着脾气命令剪掉这马尾巴。所有人的威逼  利诱我只是淡淡一笑。五
月以后开展了"塑造校园文明"活动  ,教导主任每天守在校门口,见谁未带校徽或着装没
学生样的  就不让他进校。我几次被堵在校外,但老子岂是好对付的人?不  
让我进就不进,不就是迟到吗。每到这时我就出去逛街,等下  了第一节课再回教室。老
班就我迟到很批了我一顿,我给她面  子,以后我找到校工地边的一处短墙,每次遇到门
神,就自赏  的"暗渡陈仓"。
  这次期末考试罗曼一雪奇耻,重新回到年级第一, 我只  考了班里第二,年级十几位
。我为她高兴,为自己还一部分债而  高兴。这学期我首次没评上三好。因为我在品德评
定上被老班  "黑"了一回。老班在高二的最后一天找我"谈话",帮我分  
析成绩下降的原因。她说我这样好像变了个人,整日浑浑噩噩  ,不学无术,让她十分失
望。我只有解释道花在竞赛上时间太  多了。老班摇摇头,说从金老师那儿了解到我竞赛
水平也没长  进,就凭我现在这样看,进国家队没一点希望,能进决赛就万  
幸了。我心里感到好笑,想说:"oh,这就是你失望的原因啊  。"老班又拿出罗曼做我的
对照,说她多么用功,多么为班级  做贡献,经历了一次挫折又重新回到了第一。老班说
"挫折"  时,我吓了一跳,听到她又说"第一",才放下心来。老班吹  
完罗曼,总结道:她因为精神向上,与班集体凝聚在一起,所  以成绩她好。我则萎米不
振,独来独往,所以学习也下降。我  只有虚心认错,说以后将更加用功。她见劝不动我
,长叹了一  声把我打发走了,临了,她又补充上一句:"我不希望高三再  
见你时还是这么长的头发。"我用沉默表示A默许B抗议,让老  班二选一吧。
 暑假我也不得轻松。再开学将先后全国物理、数学联赛。  我倘物理联赛未进决赛,真
是无颜见父母,倘数学无心  抑柳  成荫,也没人会奇怪。我既然想有双保险,就不得不
比至文等  人付出双倍的努力。七月份是在家里淌着汗做题,而八月份学  
校里开了数学、物理竞赛班,所谓物理培训班只是给我与至文  等人提供一个交流的地方
,老师基本不上辅导,只答疑,而我  们几个人不会的题老师也显然不会。数学培训班倒
由老师领导  着做模拟题,再讲解做。 
 但我竟在数学培训班上见到了罗曼。我问她为何也来了,  她说:"此地又不是李家的地
,这班又不是姓李的主持,考试  内容也不是李代数、李群,我凭什么不能来?"她这种
说法方  式让我心乱神迷。这是去年的罗曼才会说,今年的她只会说:  
"我要参加竞赛,自然来这里。"最多只会说:"怎么,我不  能来吗?"可她竟扯到了"李
代数"、"李群"──我简直受  不了。我想立时就反击,与她斗嘴,与她"比拼",但我不
知  怎的没了这力量,只是笑笑道:"welcone"。她的眼睛一挑, 没再  
理我。我忍不住了,土可杀不可辱,乃说:"我们不会学罗巴  切负斯基几何,也不学黎
曼几何,更不会学什么罗曼几何。所  以这竞赛没一点romantic,Romance学不懂可别哭鼻
子。"她听  到Romance,突然瞪了我一眼,脸上像铺了霜, 冷冷的说:"  
Romance学不懂与我何关?"说罢扬长而去。
 我本来对这数学培训班没兴趣,这次是来找溢之聊一聊,  本想呆一会就开溜,但现在
却走不掉了。有罗曼在这里,我就  感到这里是李家的地,我的脚就粘在了这块地上。我
回忆她的  神情,心中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的冷漠让我伤心,她的冷漠  
又给我信心。我宁可她恨我,也不希望我成了她的普通同学。  我想这种念头日很卑鄙的
,因为我不可能放弃林琳。但我还是  想:就算罗曼为我受了苦,我的痛也不比她少。我
无法忘记她  ,希望好别忘了我,这也是报不一报。
 我半年几乎未与罗曼打交道,五月份以后的来往,只是两  个同学的交往而不是
Swordman与Ronance 的交流)都感到她陌  生起来,但刚才的SVR式对话又让我感到她还
是过去的她。 我  不禁升起一种冲动:我要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我想这也许是  
飞鹅扑火,自寻死路,但我又觉得自己经过半年的修炼应该有  足够免疫力。就一次,只
这一次,以后绝不再理她,以后绝不  允许自己这样找死。是啊,我一直以为这七个月,
我长大了七  岁,我都已"二十多岁"的人了,还能被罗曼这小毛丫头一次  
就搞定?我会尽量早早全身而退的一旦明白她现在还好,我就  立刻离开她。对了离开她
立刻就去找林琳。
 培训班上就没再与她说话,但放了学,见她一个人走,我  告别了方溢之,偷偷地在后
面跟着,等她出了校门就追上她。
 "Hi。今天感觉如何?"我尽力装出随便的样子。
 "题目略有些难,但也不是希伯莱语。"她故意利用"感  觉"一词的歧义,避开我的追问
。然后她瞪了我一眼,说:"  你回家可不是走这条道啊。"
 我笑笑,曰:"你忘了,我的小姨在你家附近。我要看看  我的小表妹去。"
 她知道我在占她便宜,但却不肯挑明,顿了顿,乃道:"  我是忘了。"
 我既然肯上山打虎,不不会在乎这些花刺,乃道:"你'是'  忘了?我今天给你说过我要
去看我的小表妹?"
 她狠狠瞪了我一眼,却竟然没找出词来,也许根本不属反  击,干脆以沉默表示抗议。
我心中一乐,感到自己这六年(六  个月)没白这么长。我继续追击,问她:"现在还好
吗?"
 "好个头!与一猪圈里出来的脏鬼在一起,你感觉很好吗  ?"她继续利用歧义,绕开我
的问题。
 "唉,罗曼,你什么时候谦虚起来,你不过是刚到狗窝历  险了一番,只有些臭,不脏。
我不怕臭感觉还可以。"
 "我真是刚刚在狗窝里呆了一天,还不幸的很,临逃出来  还有只恶狗跟着不放。"
 我大笑起来,这种对话是去年每天都有的,但已经告别了  我七个月。我感到无比的畅
快,虽然畅快之下是一丝恐惧与后  悔。罗曼却没像以往一样与我对着高声笑,依然板着
脸,问我  :"恶狗不但会放H2S,还会傻笑。还有什么不会的?"
 我说:"我想起一个笑话。当年赫鲁晓夫视察国营农场,  亲往猪圈里参观,一可显出他
出身于农民,二可显示社会主义的优  越性。记者当然排了照片,可要登报之时却犯愁了
。有的编辑  主张登此照,有的编辑说不妥,最后达成一致意见,在照片底  
下加上一行小字:注:左起第四为赫鲁晓夫同志"。
 罗曼终于忍不住笑出来。一边笑一边骂:"大毒了,这么  毒的笑话不知什么里心毒肠的
人能想出来。"
 我笑道:"本来是没人想出的,但刚才的狗窝里,有的拍  了照,并注上了:'右起第三
乃罗曼同学'。"
 "呸!,我就知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是啊,今天的逻辑推导告诉我们A: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B:吐不出象牙的是狗嘴C:
吐出象牙的不是狗嘴。A可以推  出C,所以你要证明你不是狗嘴有的拍了照就必须证明
你吐了  象牙。"
 "我若吐出的象牙,就证明了我不是狗嘴。但我要证明我  不是狗嘴却不一定非要吐出象
牙。吐象牙是充分条件,而非必  要条件!你这个充要不分,狗象不分的非狗非象四不像
。"
 "我非狗非象,那你是狗还是象?"
 她又呸了一声,不再理我。我看她脸上的冰霜已经没了,  就再接再历的问:"这半年你
过的好吗?"
 她的温柔神色消失了,重新换上寒冰一般的语调。冷冷的  说:"PASS!"
 我能感到她这短短的回答里的威压。她可以与我"比拼"  ,但绝不肯散开心悱。是啊,
敞开又怎样呢?我又不可能把那  颗心,小心的捧起来,藏起来。我感到一种苦涩,但还
是继续  "狗腿"──即来之,则"狗腿"之。狗腿乃新从至文处学的  这些天特别爱用。乃
道:"P-a-s-s,p is 
pig ,A-S-S is  ass,  你是说你这半年先做了Pig后做了ass, 还是说同时既当了Pig  
又当了ass?"
 罗曼停下了车子。我也只好急刹车。她冷冷的看着我,问  :"李剑南,我没功夫给你做
乐。你到底要说什么?"
 她终于受不住了,她终于先摊牌了──算好投降了?算我  赢了?"赢了"?这是怎样一
个词。我尽办掩住我的情感,平  和的说:"没什么,只是想知道你现在还好吗。"
 "好又怎样?不好又怎样?好与你何干,不好又与你何干  ?"她脸上的寒气越来越浓。
 我刚才"比拼"时的痛快全消失了,心中一片苦涩,就像  刚吃了苦瓜。我摇摇头说:"好
也不会怎样,你好我会高兴些  ;不好也不会怎样,你不好我就有点痛;好坏都与我无关
,但  无关不等于不许关心,你的好坏我一直挂念。"
 她冷笑起来,就像鲁侍萍对周朴园笑。"李剑南,我真  没想到你还有脸说这些话。你算
是后悔了还是想假仁假义一番  ?"她的眼中流露出寒意。
 "都不算。一我不会后悔,二即便后悔了也不会告诉你,三  我也从来没有假仁假义的必
要──做个假小人倒或许是有的。  我记得你的回答,也不想再问你能否原谅我,我只想
知道:'  你现在还好吗?'"我凝视着她,心中没一点儿尘埃,像今日  的蓝天,没有烟
,没有去,没有雾。
 她不愿与我对视,当我注视她时就能转过头去。也许我的  诚挚打动了她,也许她"没功
夫"与我对耗,就说:"我很好  。多谢你的关心。你的目的走到了可以走了──若不走我
先走  了。"说罢骑上车子飞快的远去。我想追上去,但终于没了力  量。
 晚上我无论如何学不下去了。我感到这真是危险,我是那  么脆弱的人,纵她很坚强也
不能使我明智起来。再几次SVR 对  话,再凝视她冷  般的眼神,我就挺不住了。为什么
今天要主  动招惹她?难道真想后悔吗?笑话,拖到这种时候走回头路又  
成何体统。当然我现在比七个月之前明白了更多的事,譬如林  琳少了我不会自杀,譬如
我不再对小龙女与任盈盈抱幻想,明确  的知道了我对赵敏、莉香的迷恋。但不管怎样,
"后悔"这个  词也说不出口──能说给高勇,能说给自己,甚至能说给林琳  
,却绝对在罗曼面前说不出。还是不要理它为她,这只是个插  曲,改不了主旋律。──
罗曼明天还会参加培训班吗?我还去  不去呢?倘她去我该不该去?倘她不去又该怎么样
?我给方溢  之打个电话, 问他前些天的辅导课有没有见到罗曼, 他说"  The answer 
is : 
Y"。那罗曼是真的想在数学竞赛上下功夫了?  她显然不可能进全国决赛,但获个省一等
奖也可确保她在总分  保送时进北大清华。唉,不去想她,我明天去不去?
 直到第二天还是没想出"去还是不去,这是一个问题"的  答案,但我却来到了学校。先
在物理班上坐了坐,与老金、至  文等人扯了扯,又不自觉的来到数学班。这时大家正在
静静做  题,数学班的辅导老师小闻也与我熟不拘礼,眼睁睁看我闯进  
来,只说了一声:"欢迎,两面派归来。"小闻与老金都争过  我,想让我旗帜鲜明的一边
倒,却都未成功,就叫我"两面派  "。其实小闻还有权利这么说,老金也应和,兮他说的
出口─  
─我80%的时间做物理题,仅20%的时间口肯单尊、苏淳的书。我见到罗曼旁有个空位,
就大大咧咧的做下了。她白了我  一眼,没法反对,只有装没看见。
 开始的勇气总是好装出来,一旦进了正题就不容易了,我  从未与她坐的这么近,即使
去年我们并肩走过,我们面对面相  守过,去从未同位一般坐在一起。我不知能说什么,
我也开始  后悔为啥"头壳坏掉",竟来趟这混水。反复告诫自己:你可  
要严肃,你可要挺住。我偷偷看她,她却专心的做题好像与她  同位的是个陌生人。我大
骂自己,多没志气,乃努力集中精力  思考小闻出的题目。前几个题我与罗曼都"搞定"了
,但一道  平面几何题却发愁,看看罗曼,她已经干脆放弃了。她见我瞅  
她,乃小声道:"你也不会做了?原来我不会的你也不会啊。"
 我笑笑,低声说:"这句话露馅了,从你这话逆推,说明  你一直把我当成高高在上的神
仙,可见我在你心中地位很高。  这次是你打破偶像的机会,我怎好意思让你越发不自信
呢?"
 她道:"你的真本事没长,臭美功倒让我越法不自信,越  发把你高高抬上臭美王的宝座
。你也就是数学能吹牛,可别演  砸了,只剩下臭美这一看家的法宝成为孤家寡人。"
 我听罢,好胜之念头立刻起一了,乃道:"臭美功是我的  第一九九九项法宝。这道题我
若做不出,以后决不再狗腿!"
 "狗腿?你的第一九九八项法宝是不是自己造出些词让人  听不懂?"
 "对啦!这就是让你听不懂的,这是刚学的词,  可  非  常道,我听人说了十遍'狗腿'
才猜出其意,你还差九遍。"
 "没这机会了,你这个题显做不出,以后显民狗腿不起来  。"她说罢不再旦我,继续做
下一道题。我想大丈夫生于天地  间,终要有真本身,总是狗腿也不好汉──这道题让我
发疯也  要搞出来。但在她身边根本专心不了,罢罢罢,我一横心,站  起身离开位,来
到方溢之旁边。
 我全心身的投入这道几何题,从每个条件一点点推,往通  向结论的每个可能路径一条
条凑,在图上添加一道道辅助线不  断试。知道方溢之,只花十分钟就做出了些题,但我
没一点灵  感,只是用最笨的方法一点点式。我用了大约半小时终于赶在  
小闻讲解这题以前,试了出来,而最后十分钟小闻已在讲前几  道题。我陶醉在胜利的喜
悦中,却忘了把证明结果拿给罗曼。  当闻讲完此题,当我发现我与小闻的思路一模一样
,我突然心  中叫苦:我没法向罗曼证明我证明了此题!等小闻讲完这套模  
拟题,又新出了几道题,我就拿着我的草纸又回到罗曼身边─  ─我从不在乎外班的朋友
们怎么看我,至于他们怎么看罗曼,  不去理也罢,反正罗曼也不是羞答答的小姑娘。罗
曼果然不信  我证出这题,用她一贯的反语说:"你真了不起,我就知道你  
会'及时'证明每个题的。你虽能把'解几何题'当作一九九  七项法宝,但你的一九九八法
宝已经足够了:没人知道什么叫  狗腿,你每时每刻都在狗腿也可以说没在狗腿。"
 "我无话可说,我只是说一件事实,一件没法证明的事实  ,我确实在闻老师讲此题之前
想出了解法。你信也好,不信也  好,我都没办法。唯一的解决方法是:我自己知道我成
功了,  我可以继续狗腿,你不相信我成功了,我就不再当你的面狗腿  
。"我的语气发平和,我的声音低的只有我们二人能听见。
 "就算你真的'及时'做出,也不知道是否及时'真的'  做出。你还有一九九六项法宝是处
得遇高人,每逢凶化吉。"  她撇撇嘴。
 "我继续说一个事实,一个可以被证明的事实:方溢之没  提示我一句,我也没看他一眼
。"我把右手放在左胸,做发誓  状。
 "是啊,你干嘛看他啊,你只看他的纸就够了。"
 "罗曼,我知道我在你心中太高了,你一定想方设法要打  破这个偶像。OK,我不再争辩
,你怎么说我,事实就是怎样。  "我摊开双手耸耸肩。
 "你这句话算不算狗腿?"她盯住我?
 我不知她为何这样问。想了想,点点头。
 她笑了笑,笑的让我看不懂,然后说:"你想做出高姿态  ,却实在干的不利索。你即承
认了,你无法使我相信你的成功  ,我就可以不相信,按你的话讲就不能再当我面狗腿。
可你还  是狗腿了。"
 我愣住了,不知该说什么好,心中觉的可笑:我费了半小  时劲竟讨来这种"好";同时
又感到她说这话大有文章,想不  道后面的隐寓。
 她见我愣住了,乃叹口气道:"我就知道你懂不了的。做  出高姿态虽然心理上有种自得
感,成熟感,却常常没有善终,  常常陷入困境而无法自圆其说其行。人生不是小说,剑
客在尘  世里不会有好报的。你是搞不懂了。"说完转过头去,开始做  题。
 我知道她又提起七个月前的事,心中一片酸楚。我还能再  说什么呢?她也知道我将无
话可说,干脆就不再理我。她显然  猜出了狗腿的含义,虽然我只说过三遍。我心口开始
绞痛,但  我不能流露出来。我只有暗中叹口气,继续做题。
 这天放学后,我眼看着她先走了。她临走时好像要回头看  我一眼,头转到一半又转回
去了。我蒙上眼睛,任自己躲在黑  暗中。突然我不再有任何想法,不再耐心的听我心两
股声音的  交战,用最快的速度去追她。我在路上追到了她,我说昨天没  
去成小姨家,小表妹不高兴了,让我今天一定要弥补。她应秀  什么,一中上她奉行着"
沉默是金"的格言,我也不知道该不  该继续"狗腿"。为了打破沉默,我竟与她讨论起数
学竞赛来。
 她家到了,她什么话都没说,只留下声:"Byebye"就走  了。我也没有站立,仰望,等
她背影消失离开就骑上归程。
 以后几天我不常去参加数学班了,我就呆在家里,一个接  一个的复习物理题。我在放
假之前就没题可做了,两年的时间  ,我把可能接触的所有物理竞赛书都看遍了,题也做
遍了。到  现在为止,一切中国竞赛题我都不再怕,但IPho的题还是搞不  
定,我想凭我现在的水平,进全国决赛是没问题的,进集训队  也有希望,但进国家队是
没戏。我经历了七个月的衰老也没什  么雄心大志了,早不把金牌做为目标,能早早保送
北大就够了  ──我不敢高考,我不能想像再有七个月的行尸走肉我还有什  
么力量。这七个月就感到自己渐渐不从心了,好像江朗才尽了  。前些天攻下那道几何题
倒给我一些数学上的信心,我就只用  一半时间复习做过的物理题,用另一半时间拼命攻
数学。遇上  不会的数学题,我就有了去辅导班的理由,就忍不住现去见罗  
曼。见面时我们像朋友一样谈天,讨论问题,只是双方都把心  灵的大门关的紧紧的,谁
都避免心跳与心酸。
 暑假中与罗曼一共见了不到十次面,说了上千句话──远  远超进了上学期与她对话的
总数目。她仿佛已经成功的把我当  做了普通朋友,能一起谈笑,能一同学习,没有特殊
的眼神,  没有微妙的感情。我做不到,但我尽力去配合她,支这样做,  
去把她当作陈冰──过去一直把陈冰当做罗曼的。最后一次数  学辅导结束,我像往常一
样送她回家。她从第三次起就不再逼我  偏出小表妹的借口,只是小心翼翼的把话题控制
在安全区,对  我的狗腿也听之任之。这一次在她家楼下,我看她依旧不说一  
声的就要回家,终于忍不住了叫住她:"罗曼,等一等可以吗?"
 她转过身,脸上淡淡的问:"有什么事吗?"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说了,不断的转动手指。呆呆的停了一  会,说:"开学前我们不会见
面了"。
 "应该是吧。"她低下头,不去看我。
 "开学后,还可以,再继续,和你狗腿吗?"
 "应该可以吧。"她依然低着头。
 "那么,是不是,你原谅我了?"我问完就后悔了。
 她抬起头来,凄然一笑,不显可否。见我坚持等待她的回  答,她说:"我不知道什么叫
原谅。原谅怎样?不原谅又怎样  ?原谅与你何干?不原谅又与你何干?"
 我最怕见她的笑,尤其是笑中又有凄凉意,矣如雨打苞蕉  。我凝视着她的面庞,体会
她笑容背后的情感,不由痴了。我  很久都没想出回答的词──根本就没去想。
 她又笑起来,凄凉依旧,却更加遥远,如天涯、如明月。她道:"你也有说不出话的时侯
。你为什么不再重复什么我高兴  些,什么我有点痛,那些全是狗腿,只有沉默才是你的
真话?"
 我道:"沉默是我的真话,不意味阗不沉默就是假话。我  什么时候在狗腿,什么时候说
真话,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应该  可以开学的事继续狗腿,我们是不是应该开学后不说真
话?"
        她冷笑起来,道:"不说真话是属于你的,别把我牵进来。  "
        "OK,只有我在骗人,我是不是以后可以说几句真话?"
        "反正你总是'我只是说一件事实,一件没法证明的事实  '。真不与不真又有什
么区别呢?"
 "我是没法证明,但你能证明。真与不真倘对你没有区别  ,对我却有不同。我的真话多
些,你原谅我的概率也大些,反  之则相反。我们别再谈什么愿不原谅的问题,我们谈
PASS,P  -A-S-S,倘称认为我可以说真话,就别再P-A-S-S, 反之则相  反。"
 "你说不说真话与我的PASS没任何关系。我是言PASS只决  定我肯不肯说真话,与你无关
。"她没有一丝笑容,她的脸如  冬季的天空,而且还是阴天的天空。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她主意已定了,可以像普通朋友一样  待我,却决不接受"真话"的
挑战。是啊,她是对的,我为什  么要把双方紧闭的门打开呢?打开了岂不更加痛苦?还
是就这样吧,把你的心痛向林琳打开就是了,不要再招惹罗曼──这  
算是招惹吗?不是招惹又算是什么?我又有什么权利这样做?  如果只是冷淡,她没有发
愤,没有不理我,她待我够客气了。
 罗曼见我像雕像一般愣住了,明白这谈话继续不下去了,  乃说了一声:"Byebye"就走
了,走的那么快,瞬间人影就消  失了。她不知道我在看着她吗?她不知道她的背景多么
美?
 我半年以来第一次站立在她的楼下,仰望她的窗子。窗帘  拉开了,一个影立在窗前。
是她。她知道我没走?噢,她不知  道,人影又消失了。我一直站立了二十分钟,再也没
看到伊人  重返窗前我疲惫的回家,感到没一点精神。我不再体心自己的  
心情,也不再进行心与脑的交战,只是不断的冷笑。
 这一夜又是无眠。长夜怎么这么长?黑暗怎么黑?我干脆  坐在窗前,仰望苍密。当我
合上眼睛,一句诗就从心底像小河  一样流到嘴边:"比黑夜更黑的眼睛/如何去面对/对
黑暗更黑  的人生?"我为自己的诗感动,然后冥想下一句。我苦思了半  
小时,仍是没用,但当我再次把目光对准苍茫的夜空,我一下  子就吟诵:"比蓝天更蓝
的大海/哪里能包容/对大海更蓝的幻  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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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黑夜更黑的眼睛
怎样去面对
比眼睛更黑的人生
比蓝天更蓝的大海
哪里能包容

※ 修改:·xx12 於 Jun 18 23:39:25 修改本文·[FROM:   202.204.7.235]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159.226.248.1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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