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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redfox (NetAnt),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太监(二)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1月18日17:34:32 星期四), 转信
太监(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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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www.sina.com.cn 2000/11/22 14:50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南琛
照厂子的规矩,李富贵得在床上躺三个月,这才是第三天,总算人没死,清醒着。可
这清醒着受的罪比死过去更大,马三爷的刀的确够快,李富贵在挨刀的时候楞没觉得痛,
完事以后马三爷用烧红的烙铁给他消了毒,又用烧酒洗了伤口,这些他全不知道,要不是
他在那刀子下来的一忽儿昏死过去,保不定这条命就痛没了。现在他好歹还活着,直挺在
床上一动不能动,下面原本的那砣嫩肉现在血肉模糊,中间通气的地儿插着一个药捻子,
象小猪尾巴一样翘着。李富贵一醒来就有人吩咐过,那药捻子千万不能动,要不然一股子
骚尿出来非得淹了创面儿要他的命不可。李富贵心里早把马三爷的祖宗八代骂了遍,他没
法开口骂,要一开口说话牵动了身子,下面就直往外冒血,要没人在这节骨眼上进来关照
他,他这条命就算没了,骂人是要紧,可性命还悠关着呢。李富贵在心里骂三爷,一醒过
来就骂,直骂到睡过去,又醒过来骂,正骂着,门儿一响,被李富贵操了祖宗八辈的马三
爷走了进来。
马三爷走到他身前,看了看他的脸色,然后用手捏着那根象小猪尾巴一样的药捻子,
捏一会,撮一下,然后猛往外一拔,李富贵痛得浑身一哆嗦,直勾勾地看着马三爷,心里
开始骂三爷的祖宗十八代,马三爷没理会他,仔细看了伤口,说:“你尿一回。”
李富贵没听明白。
马三爷又说:“姥姥,我让你尿尿。你他妈不尿我怎么知道你好了没有?”
李富贵才明白是为自己疗伤来着,他是想尿,他已经憋了三天三夜没尿过了。他努力
地想尿一次,可就觉得尿一到那出口就象被针戳一样刺痛,这么着试了几次,李富贵实在
受不了,他费力地说:“三爷,我尿不出。”
马三爷皱了皱眉,转身出去,过了一盏热茶工夫,他回来了,手里拿着一根空心的苇
管儿,说:“小子,这样下去没几天你非得憋死不可,我给你插个管儿,一来为你沥尿,
二来防你新肉长出来堵了你的尿眼儿,你忍着。”
李富贵还没来得及去想想这法子成不成,马三爷就一家伙把中指长小指粗的苇管儿插
了进去,李富贵觉得那痛直从开口处到了小腹,他“妈呀妈呀”地叫了两声,心里说:“
我日他姥姥,这一根竿子插到底八成说的就是这事儿。”
马三爷插完了苇管儿,径自去了。
三天过后开始有人给李富贵送吃的东西,李富贵吃不下干粮,每天就喝点稀粥。他现
在躺的地方是厂子的厢房,这房子不大,里面就一张五丈六尺的通铺,要在早几年这通铺
上见天仰着十来个被阉净了的人,马三爷他们管这叫“糊家雀儿”。显今世道不比往年,
愿意进宫做事的人也少了不少,这厢房整一个月就李富贵一人躺着,那通铺上除了一丝不
挂的李富贵,就是他遗下的屎尿和流出的血污,甭说别人,李富贵自己每天闻这味都恶心
。厂子里的伙计对他说你满足吧你,要搁往年,这通铺上一溜儿排开二十来人照样屎尿一
床,这人还不都活了过来,你一人住这么宽敞,不受风吹雨打,没有虫吃蚊咬,见天有人
伺候着,你满足吧你。
这话倒真是,这厢房每扇窗户都糊着几床厚棉被,四面墙角旮旯但凡有点缝的地儿都
灌着石灰浆子,门儿都被牛皮带绷着,甭说蚊虫,梁上隔天的灰也漏不进半粒,甭管外面
飞沙走石下雹子,这屋里楞没一点风丝儿,比那殷实人家刚生了几代单传的崽子正坐月子
的媳妇儿住的地儿还严实,这不叫享福叫什么,姥姥。
享福是享福,可有一桩,那苇管儿排尿不利索,整天憋得慌,这一用力尿就痛得李富
贵象刚拉的伤口被人撒了一把海盐罐了一瓢滚油,那叫一个难受。照乡下人的说法,这心
里有话不说还憋得慌,现今肚子里整天憋着一泡陈尿,要不排利索了,没准那天就断了脉
,这理儿李富贵不明白,马三爷可不糊涂,虽说按往年的说法,这阉过的人十个里能活下
六个那就撞了运,李富贵还没死可这条命十成里也去了六成,要是那四成再没了,也就死
了个十成十了,这不成,不合规矩。
晃眼过了一月,李富贵剩下的四成命又去了七八分,马三爷也急了,最后跺了跺脚,
说:“奶奶的,我就为你出一回血。”
出血就是出钱,出钱请人来为李富贵治病,可请的不是医生,是一个比李富贵还小的
小混混。小混混一见李富贵的样就乐了,说:“兄弟,还活着哪?”李富贵说不出话,只
是点头,小混混说:“兄弟你别怕,我给你治。”说完爬到铺上,脑袋凑近他的挡,嘴叼
起那根救命的苇管儿,开始往外吸,一边吸一边吐,血水,尿水,脓水,反正是憋在肚子
里的东西都被他吸了出来,吐了一床。
尿吸完了,李富贵也好受了,他的命也算是被捡了回来,小混混临走的时候,李富贵
嗓子眼里冒出一句话:“谢谢你,兄弟。”
过了这一遭,李富贵就算活了,又过了十来天,那根要命的苇管儿也离开了他的身子
,他长出了新肉,也可以下床走走了,马三爷来看过他一次,给他一个小小的荷包似的鹿
皮袋子,这是他以后进宫取“宝”的凭证,上面绣着号,这“宝”虽离了他的身子,可也
不能随便就丢,这死了以后还得请人再给他缝上,这才算得完整。
又熬过了一个月,李富贵这伤也好得差不离了,他总琢磨着该是走的时候了,马三爷
这厂子是管净身的,该不是还管养着他,那间骚臭熏天的屋子也住腻了,姥姥,真他妈的
难受。正见天琢磨着,马三爷让人来请李富贵去堂屋说话,李富贵去了,他又来到了他和
父亲刚进马三爷厂子时呆过的客厅。
马三爷满脸堆着笑,让他坐下,给他泡了茶,李富贵觉得有点子惊骇,同时也有些兴
奋,这三个月他没白过,他明白了他以前三年也明白不了的事儿,这苦是白受的吗?别说
白受,这还是花三十两银子买的,他预感他得势的日子就快到了。
马三爷等他坐定了,茶也沏好了,说:“贵子,你这伤也养好了,老在我这住着也不
是个事儿,我正替你急呢,这不,赵公公那传过话来,你今天就进宫去,一会就有内务府
的人来接你,你收拾一下东西,这人立马就到。”
李富贵说:“马三爷,我在这啥行李也没有,抬脚就走,用不着收拾。”
马三爷点头,说:“就这么着吧,你在这喝茶等着,一会人来了,你跟着他们去吧,
这日子今天才算开始,往后能不能得势,全看你的造化,三爷这到是盼着你出头,你出头
了也忘不了三爷不是。”
李富贵心里痛骂着他的祖宗八代,嘴上说:“那是,三爷,怎么着也忘不了您啊。”
说话间,外面有人高声说:“三爷,内务府的大爷来了。”
马三爷站起来,对李富贵说:“贵子,人来了,你这就跟他去吧。”
李富贵站起来,给马三爷打了个千儿,往外走去,马三爷在后面说:“贵子,今儿是
宣统二年十一月初三,你记着,这是你进宫的日子。”
李富贵没吭气,他记住了这日子,而且再也没忘记过,他出门的时候眼角看见有一老
一少两个人站在墙角处,眼巴巴地看着他,他觉得老的那人特象他爹李大傻子,小的那人
特象他,他立马想起了净身那天的事,想着想着,他的挡下湿了一片,他尿了。
往后李富贵就落下了小便失禁的毛病,到老也没治好,身上整天有一股子骚气,这骚
气伴随了他一生。
李富贵出了马三爷的厂子,他要进宫了,他永远记住了他爹李大傻子在他净身前最后
的话:“记住,你千万要得势啊。”
现在,十六岁的李富贵觉得自己真的已经得势了,“这苦那能就白吃呢,还别说是花
三十两银子买的,姥姥。”他心里这样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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