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redfox (NetAnt),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太监(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1年01月18日17:52:37 星期四), 转信
太监(六)
------------------------------------------------------------------------------
--
http://www.sina.com.cn 2000/11/29 12:08 新浪文教
新浪网友:南琛
太后住在储秀宫,从敬事房转过乾清门,贴着养心殿西走廊,绕过钟翠宫抱山厦子就
到,李富贵天天走这条路,四五个月下来,沿途有几块砖都记得一清二楚。这是福份,太
后,那是万岁爷他妈,满大清朝有几个人能见她一面?更别说见天儿往她房里钻。太后年
纪不大,还不满三十,原以为能做上太后那还不得长得跟天仙似的,见了面儿才知道,和
平常人一样,两个鼻孔一张嘴,也没见额头上生第三只眼,脸上还长着麻点子,李富贵觉
得这太后长得跟他爹李大傻子带他去嫖过的那女人差不多。
甭管她长得啥样,她就是太后。李富贵从见她第一面就把她当祖宗给敬上了,照刘公
公的说法,他能见太后就算入了门儿,往后就能见万岁爷,这离得势也不远了。虽说现在
是民国了,大清的太后也不算多大的玩意儿,可在宫里,就是祖宗。
李富贵有运气,别看他傻,傻人也有傻机灵,凭着他那股子机灵劲儿,见了太后没出
一月,就给赏了个七品的顶戴,帽子上多了金色的顶戴,袍子前后的补子上绣上了鹌鹑,
这在敬事房就算半个主子了。是主子就得有奴才招呼着,李富贵没有,还不是时候,主子
还没做安稳,别先绝了自个的后路。
入冬后的一天晚上李富贵伺候完太后从储秀宫出来,沿着养心殿西走廊往东过一转,
过了乾清门快看见敬事房了,中间有一片子小花园。李富贵走过花园的时候就觉察着这花
园里有动静,这么晚了,谁在里面?他停下脚步仔细听了一会,夜里静,听动静好听,还
真就有动静。
李富贵走进花园,拿灯笼照着,嘴里说:“谁在这儿?谁?”
没人应声,那动静更响了,李富贵心里打上了鼓,这谁呀这是?深更半夜的别是闹贼
吧?这是皇宫大院,贼,贼也怕死啊。李富贵壮着胆儿,把灯笼往高里提了提,朝前又走
了几步,说:“这是谁呀这是?再不吱声我可喊人了。”
园子里乒乓响了几声,李富贵隐约看见几条黑影窜出了花园,那影子约摸有些眼熟。
李富贵楞了一下,走过去拿灯笼四处照了照,没见什么。撞了鬼了,他嘀咕了几句,看样
子不是贼,不是贼就别管这事儿,这是皇宫,你知道刚才跑的人是亲王还是贝勒?甭管是
啥事儿,就当全没看见。
李富贵转身正要走,听见园子里有声音呜呜的在叫,再仔细听听,没错,是人,不是
夜猫子。李富贵又朝四周照了照,就照见了一个人,黑乎乎一条的躺着,看穿戴那还是宫
里的人。
李富贵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拿灯笼照着看,那人全身被绳子胡乱绑着,嘴里塞着毛
巾,脖子上勒着一根绳子,没错,是宫里的人。
李富贵心里头发紧,他又四周看看,没动静,就说:“你谁呀你?这是出了那门子事
儿?”
那人呜呜的说不出话来,李富贵拿了他嘴里的毛巾,再一看,不由吃了一惊,是全德
。
全德脸色发白,咳嗽了几声,缓过气儿来,见是李富贵,挣扎着说:“李公公,李公
公。”
李富贵心里打了几个转,没想明白,先不解他的绳子,问:“你在这干嘛?才跑的人
是谁?”
“是,是长春,满仓他们。”
李富贵又吃了一惊,原来是他们,难怪看着眼熟。
“你们唱的这是那出啊这是?”
“没,没事儿,李公公,您先给我解开绳子。”
“你先说说是啥事?”
“真没事儿,闹着玩儿的。”
“德子,你是不是皮子痒痒想吃板子?闹着玩?有拿命闹着玩的吗?有深更半夜在这
玩儿的吗?瞧你这德性。德子,今儿你要不说,我可就帮不了你了。”
“李公公,真是闹着玩的,没,没事儿。”
“德子,你要不说我也没法子,我这就去喊人,喊能让你说的人。这是什么地儿?这
是皇宫,你以为是你家后院想怎么着就怎么着。”说着李富贵站起来。
“别,别喊人,李公公,我说,我说。”
“到底什么事儿?”
“长春他们,他们想勒死我。”
这下李富贵真吃了一惊,勒死,这叫杀人。
“他们为啥要勒死你?”
“我,我……”
“德子,今儿你一五一十的把实情儿给我说了,没准我还能帮你,你要不说,先别说
别的,我这就去喊人,人来了那就由不得我了。到时要死要活你们几个一块儿。”
全德犹豫了一下,说:“我说,李公公,我说了您可别往外传。”
“那还得看是什么事儿,不该传的我自然帮你捂着。”
“你还记得半年前赌钱的事儿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我还记得你小子欠我一个月的奉禄没还呢。”
“就为的这事儿。”
“为这事儿?为这事儿他们就要勒死你?你他妈是不是欠了人银子不还?”
“没,我们早不玩了。”
“那是为的啥?”
全德憋了半天,说:“那天那事儿是我给捅出去的。”
原来为的是这码子事儿,李富贵牙痒痒的,说:“你他妈真该被勒死。”全得不敢吭
气儿。
“你他妈是不是吃撑了活腻了?得了内务府多少好处?”
“十两银子。”
姥姥的,十两银子就能把人给卖了,真活该被勒死,李富贵恨恨地想。
“李公公,你先放开我。”
李富贵心里转了几个圈儿,这事儿可千万不能捅出去,最好就算从今儿起完了,要捂
着这事,最好是全德被勒死,姥姥的,我怎么就听到那声气儿呢,要没听到,这会子全德
已经是死人一个了,死人还会说话吗?可话又说回来,宫里死了人,那可不是一般的事儿
,能没人查?这万一要查出来,这事儿早晚是个祸害,全德没死,这是他的福份,也是我
的福份。
李富贵帮全德解了绳子,全德一轱碌爬起来,顾不上活动筋骨,先给李富贵磕个头。
是该磕,别说现在李富贵是管事儿的公公,就凭这救命之恩也得磕。
“德子,你听我说,今儿这事,你没死那是你的福份,你也别想不开,说起来还是你
不对的地儿多,这是你的报应。”
“是,是,我没想不开。”
“我看这事儿从今儿起就算了了,往后大伙儿谁也别提这事儿,长春他们那我去给你
说,你他妈嘴巴子严实点,要是有不相干的人知道,万岁爷也救不了你。”
“你那十两银子的赏钱就别放在房里压箱底了,拿出来,再拿五两,长春他们三每人
五两,再磕个头,说声我错了,这事儿就算平了。”
“这,这……”
“德子,你不愿意?不愿意那就等着被勒死吧。”
“我愿意,愿意,李公公,我愿意。”
说着全德从兜里摸出两块大洋,递给李富贵,说:“李公公,这是我孝敬您的,往后
还得请公公多照应着。”
李富贵哼了一声,接过大洋,说:“孝敬?这是你欠我的,往后的事儿再说往后,你
先回去吧。”
李富贵回到敬事房已经快二更天了,刘公公屋子里还闪着光,要搁平时他早睡了,李
富贵也没去琢磨,轻手轻脚的进了自个的房子,胡乱拿毛巾擦了脸,就往床上一躺,得早
睡,明儿还有一整的事儿等着做呢。
睡着睡着,李富贵就觉得有个人影老在他跟前晃悠,别扭,不踏实,李富贵想点根蜡
烛看看是不是这屋子里还有别人,这一坐起来,他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木鱼一样的大脑
袋跟他面对面对着,鼻尖对鼻尖,一股子热气直扑他的鼻孔。
“妈呀!”李富贵喊了一声,这是鬼吗这是。
“小李子,你怕嘛你?”
是刘公公,李富贵缓过气儿来。
“刘公公,您老还没睡?”
“小李子,今儿咋回来的这么晚?”
“太后那有事儿。”
“嘛事?”
“太后留我喝茶。”
“咯咯咯。”刘公公尖笑了两声,“小李子,你老实说,嘛事?”
李富贵听着这笑声,背后的寒毛一根根竖起来。
“真是太后留我喝茶。”
“你回来的路上没见什么人?”
“没,没见。”
“没见死人?”
“没,刘公公,这皇宫内院能有死人吗?”
“小李子,你翅膀硬了,对我也敢撒谎说胡话了。”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
“小李子,你翅膀是硬了,我往后也管不了你了。”
李富贵没敢说话。
“小李子,我是不是你师傅?”
“是。”
“咯咯咯。”刘公公又发出一阵子尖笑,李富贵觉得这笑声那个摻人。
“刘公公,您睡,睡觉去吧。”
“小李子,往后我是管不了你,可今儿我还是你师傅,我还得调教你。小李子,你今
儿回来真没见什么事儿?”
“真没见。”
“我李子,我得教教你。”
刘公公手一伸,伸进了李富贵的档里,两跟冰凉坚硬的手指摸着李富贵。李富贵心里
一紧,说:“刘公公,你干嘛?”
“干嘛?小李子,你忍着点儿。”
说完狠命一捏,李富贵就觉得一阵凉气从档下直升到脑门,那一阵痛差点让他背过气
去。
“妈呀。”
“小李子,你嚷嘛?忍着点,忍着点。”
刘公公两根冰凉坚硬的手指用力捏,李富贵头上虚汗一阵阵的冒。
“妈呀,刘公公,你松手,我受不了。”
“小李子,你忍着,咯咯咯。”
刘公公足足捏了一盏茶工夫,松手了,李富贵还活着。
“小李子,往后我就不管你了,往后没准你还会做我的主子,你睡,睡吧。”
刘公公把手拿出来,瞪着李富贵看了一会,李富贵背上的寒毛又竖了起来。
“你怕嘛?”刘公公说。
李富贵不敢吭气。
刘公公叹了口气,转过身子,出了房门,李富贵见他走了,心里才一宽,就觉得炕上
湿乎乎的,早尿了一床。
--
发展Linux 逃离MicroSoft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202.118.224.68]
Powered by KBS BBS 2.0 (http://dev.kcn.cn)
页面执行时间:2.233毫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