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ding 版 (精华区)

发信人: vincent (GiGi),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宠爱
发信站: 大红花的国度 (Tue May 30 14:40:40 2000), 转信

发信人: tanso (哑哑·实心句号),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宠爱（二）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Fri Feb 18 05:19:11 2000)



                                   （二）

    但生活慢慢开始变得沉闷，象一壶逐渐凉却的开水，开始时总有些大呼小叫，
到后来便连气泡都没有。压抑的气氛中我们甚至感到了夜谈的无聊，每个人都象
得了更年期综合症，脾气暴躁，眼露凶光。班级批发来一大箱牛黄解毒丸，短短
几天内被哄抢一空，但似乎无济于事，只是上茅坑的频率高了些，脸上更是泛起
丝丝黄气，象练了蛤蟆功。如此一个星期，我开始绝望，每次上山都想和VIKING
抢夺手里的开山镐，以自绝于人民。就在那时，事情突然有了转机。

    那天我去辅导员屋里去领手纸（由于为人老实，我已经被擢升为内务委员，
处理男生后勤工作，虽然忙，但考虑到女生内务可能更要命，所以又不免有些庆
幸），隔着三里地就听见房子里有人大声嚷嚷，进门一看，果然是L在里面抱怨，
说自己的工作太繁忙，需要找个帮手。L是班级文学社社长，在该山区负责打猎
和食物采集。很难想象她这样的女生会去打猎，必然结果就是我们每天都喝红枣
汤，当然这不能怪她，因为她动物学得很不好，只知道洞穴和香蕉，偶尔也会带
个活物回来，走近一看，是个老头，七八十岁，颤巍巍爬上讲台，各种各样奇怪
的声音就从那个失去了屏障的黑洞里钻出来。我们一个个翘首而望，辅导老师则
在下面手舞足蹈，口中念念有词："革命教育！革命教育！"等那个洞洞闭上的时
候，就可以开饭了：照例是红枣汤，有加餐（几片野菜叶，以示庆祝），但饭量
会少些（因为又多了一张嘴）。老头喝汤很快，眨巴眨巴眼睛稀里胡噜地就都倒
下去了，拍拍肚子，显得很满足，这时L的脸会涨得通红，满是兴奋。男生都很不
爽，因为本来就没吃足，更何况当晚又有人会被安排睡地铺--毕竟尊老是中国人
的美德。通常情况下，那个人会是我，因为我是内务委员，而我又不好意思把别
人安排在地上。

    看L一张嘴象机枪样吧叽吧叽说个不停，我自忖也插不进去，再说领卫生纸这
种事完全无关痛痒，就乖乖站在了后面，当然也不能闲着，于是瞪大眼睛仔细盯着
L的后部瞧，期望能找出困惑自己心头已久的答案：到底她的内裤是带花的，还是
破了个洞。那天她穿了条浅绿色的裙子，轻而薄，原先该是透明的，偏偏在周围
镶了摺，结果把里面的颜色遮得严严实实。我本来视力就不甚好，当然白盯了半个
小时没盯出个子丑卯午，心头顿时大恼，恨不得把VIKING他们地质勘测组的那个红
外线探测仪架过来。这时L似乎总算看到了我在场，于是住了嘴。辅导员斜着瞟了我
一眼，说："不就是缺人么？他也是搞外语的，就他吧。"

    于是我浑浑噩噩地脱离了VIKING，转跟L，而且当天没拿到手纸，被男生们
痛扁一顿，并撕了我的床单。第二天就传出谣言，说我睡觉时"泄黄"，还扔了
整床的被子。我有苦难言，L则显得很不屑，第一天跟她就传出这种消息，她罩
着我当然也很没面子。
    
    平时L去打猎的据点叫上坡村，离宿舍区15里地，山地崎岖，且多狼，班级
经商议，用班费给L配备了一辆半旧不新的28大车，一来便于她行走，二来便于
她遇上狼时逃跑。既然我跟了L，按理也该给我一辆，但辅导老师推说班费紧张，
楞是不让配，还皮笑肉不笑地对我说，大男生么，怕走路么。我说就算不怕走路
也怕狼啊，他说好办，然后转身从箱子底下抽出一根大木棍子来，说，来，拿
着，班级信任你，要切实保护好女同学的安全啊。我伸手接了棍子，觉得没什么
分量，就随手舞了一下，结果一不小心砸在辅导老师头上，起了个大包，于是被
他一脚踢出了门。

    事情到这个地步就无可挽回了。我天天背着条大棒子跟在L后面去打猎。L在
前面骑车，我在后面一溜小跑，基本也能跟得上。后面远远的听见狼嚎，L赶紧加
快频率，我也四肢着地，把棍子顶在屁股上：我一跑不过自行车，二跑不过狼，
这是很明显的道理，如果我一个人拉在后面，孤身斗群狼，胜算也不大，不如装
装狼样，不期望能骗过L，只希望能骗过狼。直到现在我还不知道跟着L到底是福
是祸。开始时我曾有过浪漫的幻想，幻想她能穿裙子跟我一起去打猎，这样她上
28大车的时候我必然能在后面瞅见她的内裤--虽然我的视力并不好，虽然那只有
短短几秒钟，可也足够了。但这想法很快就被证明是个错误，因为她工作时间内
永远都穿长裤，39度的大烧天也如此。据说女生穿裙子的时候容易散发出特殊的
气味，招狼，所以我也就信了--这大概也就是她永远都打不到动物的原因吧。

    等到美好梦想破灭的时候，生活就成了一锅稀粥，淡而无味，但总算能勉强
度日。我和L没说过几次话，虽然她是个标准的女生，而我是个标准的男生，虽然
她平时话很多，而我平时的话也不少。原因之一在于我们始终在运动，早上8点钟
出门，赶到上坡村11点多，三个小时的打猎，到处找草根草皮，然后就急急忙忙
赶回营地喝5点钟的红枣汤，活动如此充实，自然没有情感发展的可能。原因之二
在于双方始终怀恨在心。我自然一肚子怨气，假设狼兄找上门，要是我把她拉在后
面那是我的失职，而她把我拉在后面则属于理所应当。她心里也未必舒服，说老实
话，要没我在后面屁颠屁颠，她自己一个人骑车说不定还更快些。

--

    tanso坐在苹果树下，苹果熟了，砸到tanso的头上，tanso把苹果
捡起来，将里面的籽一颗一颗小心地收到瓶里，一共七颗，最终发现了
自己的爱情。

※ 修改:·tanso 於 Feb 18 05:26:01 修改本文·[FROM:  166.111.158.61]
※ 来源:·BBS 水木清华站 smth.org·[FROM: 166.111.158.61]

--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charlies.bbs@smth.o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