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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cowlyKnight (思念远方的爱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沙屋(十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3 13:07:54 2003)


                                      十一、

    生活还在继续,工作也继续进行着。

    只不过我现在的地位发生了实质性的变化。公司开会的时候,我一发言大家都会努

力做出认真聆听的样子。盘房的小妹妹们更是有掏出笔记本仔细纪录的夸张动作。

    钱军挺过了这次危机而且赚了钱,就又恢复了他赌徒的真面目。每天下班之前就开

始呼朋唤友,到酒店开房间打牌。他们赌的比较大--一晚上输赢在五到十万的那种。不

过据说他的赌技很一般,经常输。

    我偶尔也喜欢赌两把。但是我的赌技更差,所以一般不敢和人赌,最多去中国城蹂

躏一下牌机(一种用于赌博的机器,很像普通的游戏机),一晚上最多输个几千块钱我

就立即走人。就算这样我还是输了不少。

    我、万松、林毅忠、马涛常聚在一起。我们共同的爱好是去歌舞厅喝酒、唱歌和逗

小姐玩。唉!这么下去,我的武功就全部荒废了!每次我喝得晕晕乎乎的时候,总会这

么想。

    我回家以后的几天仍然忙得很,主要是做公司内部的清理整顿工作。这次行情以后

,我被任命为公司常务副总兼市场总监。公司内部管理的工作基本都落在我头上。现在

几个超级大户都走了,海南的期货行情暂时平静下来,正好是作内部整顿的好时间。我

把盘房那个记我的语录最多的叫靳小玲的女孩提拔到交易部经理的位置上。在中国,这

套管理的东东我很清楚,什么他妈的"任人唯贤"!当然要"任人唯亲"!其实大家的工作

能力相差得并不大;就算真有差距,基层干部还是可以培养的嘛!不用听话的人,办事

效率岂不是很低?嘿嘿!每次看到靳小玲欢快而有效率地贯彻我的意图时,每次看到她

用崇敬的目光听我讲工作安排时,我心里不仅很安慰,而且很受用。

    当然,钱军根本不会管我的事情。一次,他跟我说,早就想找个既信得过又愿意在

公司内部管理上动脑筋的人管理公司了。他还说,他想让出总经理位置,只做董事长,

乐得清闲。我说你尽管去清闲,我的人品和水平我自己有信心。但是,总经理你还是要

当,因为我做期货经验还是没有你丰富,碰到大的事情还是你作主;再说,我这人在钱

的问题上稀里糊涂,财务那一块至少你还得盯着。我说的的确是实话。但我也看见了他

听完我说的话以后很欣慰的样子。

    这些天,老婆提醒了我几次了,说我答应带他去三亚玩,已经推后一个星期了,她

很生气的样子。我决定这一周周末把所有应酬都推了,一定带她出去过把瘾。她是海南

天涯大学的老师。这是她来海南以后我精心安排的。我告诉她在大学当老师比较清闲,

没有那么累,在公司上班很累;我一个人在外面挣钱已经足够了,不想再让她受苦。我

说的是实话。但更主要的是,我不想她知道社会上这许多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担心以她

一个从小就很优秀很顺利的小女生的心理承受力会受不了那种刺激,进而可能会影响到

我们的家庭关系。现在看来我的安排是十分正确的。她丝毫不怀疑我会在任何地方背叛

她。她为了别的女人和我吵架,也只是出于对我和她们频繁接触可能会出现危险的担心

。从刚开始上小学到研究生毕业,她都是学校的优等生。她很认真也很要强。所以,即

使她做教师也很出类拔萃。她教的宏观和微观经济学很快就成为天涯大学最受欢迎的课

程之一。

    这些天,我白天上班拼命地工作,晚上应酬全排满了。光是圈子里的朋友庆贺我们

这拨行情全面胜利的庆功酒就喝了一个礼拜。所以我也没怎么顾上想那娜的事情。但是

,那个谜团一直萦绕在我心里。

    今天是星期四了。晚上陪省里的实权派张副省长吃饭。按说省里的领导对我们这些

做期货的是没什么兴趣的。在这些习惯了计划经济管理方式的领导们看来,做期货的人

嘛,除了给地方经济带来混乱以外,并没有为社会带来什么好处。不过回头看看圈子里

的人这些作为,好像也的确是这样。那么,西方的期货市场为什么对经济起到很大的作

用呢?这个问题平时总是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不过只要有钱赚,想那么多干什么?等

到全中国真正全面实现公平竞争的市场经济以后,大概情况就会改变了吧?我这么想。


    这次张副省长能够这么重视,还是老姜的功劳。他在政府可没少宣传我们的校友会

。的确,我们校友会在海南还是相当有实力的。即使名湖大学、玄青大学这样的名校在

这里的实力也和我们没法相比。在座的除了被请的省政府官员,自然都是校友会主要骨

干。我地位虽最低,但好歹是校友会秘书长,所以也列席,但并没有机会发言。只不过

介绍到我的时候,我发现张副省长对我注视的时间比较长一些。

    张副省长是名湖大学毕业的。席间,领导们的讲话自然都是对明德大学校友对海南

发展做出的贡献表示感谢并予以勉励之类的话。我没仔细听。我只是在想,什么时候宴

席结束,我好和那娜聊一下。不过,张副省长说的一个小笑话倒是引起了我的注意。
    张副省长说,有一次朋友聚会,其中有一个是刚认识的年轻的博士。那年轻人似乎

毕业时间不长,也不太熟悉张副省长的情况,因此在自我介绍的时候自称是"明大的"。

张副省长当即就以为这个人是名湖大学的,因为名湖大学也简称"名大",读音和"明大"

一模一样。在海南遇到校友,当然觉得很亲切。张副省长拉着那个人的手聊了半天。最

后那个人很不好意思地说,他是明德大学的,不是名湖大学的,结果弄得两个人都很尴

尬。
    听了这个笑话,大家都哈哈大笑。但从此以后,我介绍自己或别的校友时,再也不

简称"明大"了。多年以来,在两个学校的所在地,当地人乃至绝大部分学生都使用简称

。一个刚工作不久的毕业生的确是容易犯这种错误。

    大约九点半钟,宴会就告结束。省里的领导们在张副省长的带领下告辞了。临行前

,自然又是领导挨个握手、简短勉励、简短道别等等程序。我知道,这种宴会散了就散

了,领导们不可能象其他性质宴会惯常的那样和我们一起出去"潇洒"的。轮到我和张副

省长握手时,张副省长对我说:"你写的那本《地方政府和区域经济格局》我刚刚看完,

很有见地呀!对海南发展很有借鉴作用。有空我单独找你聊聊。"就这简短的两句话把我

激动得够呛。周围的人们投来或羡慕或嫉妒或欢喜或勉励或更复杂的目光。我想,我应

该马上回去复习一下我的那本书,因为当初写的什么东东我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这次宴会我对张副省长随和的性格和学者风度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等来宾都走了。我们自己人在一起就放松了很多。大家开始讨论去哪里接着玩。这

种生活方式已经是海南根深蒂固的习惯了。

    我推说早约好了朋友喝茶,就自己先打车走了。上了车,司机问我去哪。我说随便

开,等车开出了他们的视野,我才拿出手机给那娜打电话。

    那娜显然感觉很意外。"晚上没什么事情吧?"我问。"我刚冲凉(洗澡的海南说法)

来着,今天没什么事。"那娜高兴的语气无法掩饰,这也消除了我和她见面的其中一个担

心。

    "那就出来聊聊吧。想去哪?"我语气轻松地问。

    静默了一会。那娜有点不确定地说:"去海滩坐坐好吗?"本来我就是打算让她选择

的,所以差点立即就同意了。忽然想起前两天在白沙门海滩发生的抢劫杀人案,就打消

了这个念头。

    对我来说,晚上在海滩上聊天或者独坐是最惬意的事情。唰唰的海浪声轻柔而又透

着执著和坚毅,似乎能够平息人们心中所有的创伤。当你面对大海时,前方是充满神秘

的黑黢黢的海天一色,背后是浓妆艳抹的温暖的城市灯光,你仿佛正站在阴阳两界之间

,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站在是与非的界限上,无论你的思绪如何狂野地驰骋似乎都

不过分。然而,你居住的城市就象一个廉价的妓女,总是很关切却又显得厚颜无耻地强

行把你拉向她的怀抱,似乎害怕你会选择大海的神秘、选择涅槃,似乎害怕她因此失去

生活来源。

    以前我倒是常常来这里的。人越有钱好象就越怕死了,我自嘲地想。今天和省里领

导吃饭,当然,我平常经常带在身边的那把五斤重的不锈钢骨的铁扇子没带在身边。有

铁扇在手,三五个壮汉我还是能应付一阵子的,至少能保证同伴撤离。不过现在的持枪

歹徒越来越多,我也渐渐地对使用武功来应付危机状况失去了信心。

    "海滩还是不太安全,我们还是去找个地方喝茶吧!"我建议道。

    "随便呀!"我感觉那娜似乎并不是很在乎地点,"你告诉我地方,我马上就去。"我

感觉那娜用的是我刚上岛的时候对我老板说话的口气,我心里有一点点不快,不过很快

就消失了。

    "这样吧,我也正在车上,我去接你吧。告诉我你住在哪。"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

说,因为一般情况下,在女士没有邀请的情况下,礼节上是不去探访或探问别人的住处

的--即使探问大概的居住区域也很不妥,除非你和她已经很亲近了。"我和她很亲近了吗

?"我默默地问自己。

    "这样多不好意思呀!我住的地方不太好……"那娜的语气显然并不是怪我无礼,而

是的确觉得我去接她很不好意思。"好啦!别客气啦!我的出租车正在街上瞎转,再跑下

去,等会我就没钱埋单了。"通过后视镜我隐约看见司机在无声地笑。

    "我住在博爱南路靠百货公司这里,你就在百货公司门口等我吧。"那娜一边咯咯笑

着一边说。

    我挂了电话,明白了那娜不太情愿我去接她的原因。她住的那一带是老城区。四周

都是老房子。这里房租便宜,是最下层的打工仔们聚居的地方。实际上这里也居住着不

少普通的白领。一个普通的白领,月收入也就两三千块钱,就算全部用来交房租也租不

起被称为"富人区"的金融贸易区的一套小户型房子(海南的房子一般都设计得面积比较

大,在金贸区,最小的户型建筑面积也不会低于七十平米)。所以,许多普通白领都选

择住在这里,反正不是很好的关系一般是不会知道也不关心你住在哪里的。有钱的人甚

至可能一年到头连经过这里的机会都没有。如果你在这个区域发现一个刚来闯海南的名

牌大学博士一点都不奇怪。我刚来海南的时候就是住在这一带。那时候,住在我隔壁的

一个沪上大学的博士在这里开了一个大排档(就是路边常见的最廉价的那种),我还为

他打过几天工哩!……现在这小子好象已经是一家在海南好几个城市拥有连锁店的大型

餐饮企业集团的老板了,据说个人资产至少在两个亿以上。

    哪天我要去会会这小子,好好叙叙旧!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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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djure you,O daughters of Jerusalem, by the
            gazelles or the wild does:
        Do not stir up or awaken love until it is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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