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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cowlyKnight (思念远方的爱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沙屋(二十一)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Tue May 13 13:21:21 2003)
二十一、
世事变化之快,真是匪夷所思。
老田所说的人事变化不久就有了第一个消息。一天晚上,老田又约我出去--当然,
还是我做东。老田告诉我,他被调到海南东部一个地级市--长海市当常务副市长了。这
的确是个不错的消息!
我问他张副省长怎么忽然会放他离开。他又笑话我政治水平太差。领导身边的大秘
要是有这种变动,通常都说明这个领导要调走了。他告诉我,最可靠的消息是:张副省
长高升已成定局。估计是调到内地某个省份当省长。
我终于明白最近为什么公司项目的事那么难办了:我到德赛是张副省长安排的,说
明德赛之所以出这个钱是给张副省长的面子;顺理成章地,解决德赛项目纠纷问题当然
也要看张副省长的面子。但是,张副省长就要调走了,留下的人需要重新考虑站队问题
。这个时候,谁也不会傻乎乎地瞎帮忙,就算给钱恐怕也没人敢拿。更何况,与德赛有
纠纷的另一方也不是吃素的。所以,公司这个项目现在只能这么拖着。
唉!人还没走,茶就凉了!我感慨地想。
这意味着,德赛和我这一阵子在海南的努力都很难会有回报了!
还好,我还有老田这一招棋,虽不一定能做多大的事情,但是混碗饭吃心里还是有
底的;但德赛这次可能就白扔钱了,看来恐怕要"重打锣鼓另开张"。同时,我意识到,
我依靠德赛这个平台的时间不会太长,因为我已经没什么利用价值了。不过他们至少不
会在形势没有最后明朗之前动我,所以我更加抓紧时间利用我现在的身份和职权联络各
路朋友,以准备退路。当然,我在阿雄面前也更刻意地提及我和省里其他领导的接触,
以稳定他对我的信心。
不过,张副省长也没让我太难看。过了不久,他在由我递交给省府的项目报告上做
了一个虽然含糊但是有利于我们的批示。这是我到德赛以后唯一为公司做出的贡献。但
是,我自己也知道这个"贡献"几乎等于零,因为具体经办的部门领导想法想必已经发生
变化,所以,各部门都在推诿和拖延。
……
最近这段时间,我和万松、林毅忠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了。我渐渐把更多时间花
在和老姜、老唐、李奇这样的人身上,因为和他们在一起并不仅仅是玩那么简单,每次
谈话都能碰撞出火花来,更重要的是,通过他们我接触到以前很少有机会碰到的人。"迟
早有一天,我们这些人能策划出大事情来。"我经常这样鼓励自己。
但是,显然老婆并不这么想。随着我花钱越来越厉害,她对我的态度也越来越粗暴
了。我们恋爱和结婚的头几年,我很少看见她态度这么粗暴的。我经常想:难道女人的
变化真的和钱有很高的相关关系吗?
以前,我都是很自觉地把挣的钱都"上缴"的。但是,现在为了不和老婆频繁地为了
花钱的事直接冲突,我也开始把一些钱存在外面了。
原来,男人藏私房钱都是被女人逼出来的!我经常自嘲地为自己解释道。
虽然我也开始尽量控制自己的支出,尽量把所有花掉的钱都开具发票回公司报销。
但是,有的时候,在一定时间内花钱太多,也真的无法厚着脸皮,顶着阿雄责备的目光
去为自己找合理的理由--因为毕竟我为自己的事情忙乎的居多,为公司的事情忙乎的少
。再说了,很多时候的花费也确实找不到票据,例如给小姐的小费。几乎每次出去消费
,小费上花的钱比酒水埋单的钱都要多。
但不管存在多大阻力,我都决心抓住现在的机会"博一把"!我要尽快做出自己的公
司、自己的项目!
为了在操作上比较方便,我需要迅速注册自己的房地产公司,因为我最近看好了一
个靠近金贸区的房地产项目,预计这个项目总的资金投入至少四个亿。当然啦,我并不
真的想把它做完。在我现在手上的几百万全部花完之前,我已经把这个项目"炒"出去了
!虽然目前有几个公司正在明争暗斗,都试图拿到这个黄金地段的项目,但幸运的是政
府方面的主管单位正是老姜负责的部门。看来我最后胜出的把握极大。
老姜那边现在也正是关键阶段,我不便太多打扰他,他这段时间也确实不方便和我
们出来玩。但是前两田老姜打电话告诉我可以做前期的准备工作了。他的话给我莫大的
信心。所以这段时间我就象不知疲倦的机器一样运转着。我不断和各式各样的人接触、
商谈。
显然,就凭我这几百万去搞房地产纯属笑话,我需要"借力"。首先是注册问题。注
册需要资金至少一千万,而我想注册一个三千万的,因为这样更能显示我的实力。
我只好求助于李奇和老唐,希望他们能够在自己的公司暂时挪用一下相应款项供我
注册用。老唐明显有难处,上市公司的财务监管比较严,想花钱吃喝那是没问题,但想
挪这么一大笔钱可就很难了--尽管我应付工商注册的验资过程只需要几天时间。当然,
如果公事公办,一个上市公司的确毫无理由和我个人做这种交易,而且,就算他们公司
愿意通过正常渠道交易,我也不愿意付出那么高的成本。
李奇那边现在还没答复,我在等。除了他们俩,我现在在海南实在一时也找不到关
系更好的人了。要是何韵在就好了。唉!我第一次这么强烈地需要一个女人!
(注:工商注册需要验资。但是之所以当时海南存在许多"皮包公司",就是因为不
少人钻了制度的空子。先找别的公司借用一笔现金,等注册完再还给别人。不过,要不
是互相很信任的关系,恐怕没有人敢帮这个忙!)
那娜也听说了我这件事,她说他们公司现在现金充裕,可以帮这个忙,但是,条件
是他们公司需要在新成立的公司占股份。我告诉她先等等再和他们老板谈--我需要先看
看李奇的动作,在没最后绝望之前我不想求助外人,也不愿意其他公司这么早就介入我
的公司。但是,我不得不惊讶在极强的商业竞争和致富欲望的双重作用下,人的潜力被
激发出来的速度是如此之快!几个月前,那娜还是一副学生样,现在居然已经很老练地
和我谈生意了!
公司再"皮包",总归还是要放一点钱的。况且,既然运作这么一个好几亿的项目,
至少也要租个写字间什么的吧?雇几个人在里面装装样子总是需要的吧?所以我今天特
意早点回家,想和老婆商量我办公司的事情。
一进家门,我就看见老婆穿着一件我从来没见过、显然是新买的衣服,手里还提着
两件。陶佳仪正坐在沙发上。而沙发上还放着几套显然也是刚买来的衣服。
她们俩看见我就象看见了鬼一样,定定地保持着一个姿势好久没动。老婆两手提着
衣服,微微张着嘴的样子很可笑。
"哇!我们家哪来两个美女呀?"我迅即做出合乎礼仪的反应。
老婆看我表情自然,也就恢复了常态。而陶似乎很不自然。只一闪念间,我就意识
到老婆把我对禁止和陶来往的事情甚至某些不好的评价告诉了陶本人。我清楚陶这种人
的心理。她们决不会允许别人说自己任何坏话。
但这时的我已经没有兴趣想这个问题了。我毕竟是单独操作一个这么大的项目,连
个助手都没有。用"焦头烂额"形容我丝毫不为过。
"小陶,你坐一会,我和我老婆商量个事情就来。"说完我也没管陶怎么表示,就拉
着老婆上楼了。
"什么!你还要动家里的钱?你知道你多久没拿钱回来了吗?你知道你最近花了多少
钱吗?"老婆听完我的意思,立即怒吼起来。我看了看房门,还好是关上的。
"可我们也不能就守着这钱过一辈子,什么事情都不做吧?",在老婆的灼灼目光的
逼视下,我忽然感觉我自己很自卑,很可怜。
"哼!",老婆冷冷地笑了一下,我真实地感觉到一股寒气从脚底冒上来。"你是不是
以为我把这点钱就当作宝了?我才不稀罕!你要要就都拿走!让我在家呆着,也不要出
去给你丢脸!你看看人家……",老婆如数家珍地说出了几个我也很熟悉的名字,"别人
上岛比你晚,年纪比你小,学历也没你高,可人家挣钱比你多得多!你倒好,除了往外
拿钱,没见你干什么正经事!你还以为你是名人了!了不起了?!有个屁用啊?都是虚
的!……"
老婆连珠炮般地吼叫着,面目狰狞。我自认识她以来,从来没见过她一口气能说这
么多话的--也许是内心的怒火积压得太久了?我战战兢兢地想。
的确,老婆说得很对。在海南,个人资产远远超过我这个水平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你说你这大半年,整天见你忙得不行,钱也花了不少,干成什么事情了?",老婆
不依不饶,"你说话呀!哑巴了?"
"我这不正想做点什么事情吗?",内疚的感觉已经完全占据了我的心灵,我几乎失
去了说话的力量。
"你还好意思说!买了这套房子以后你知道我们还剩多少钱?你以为你挣的那些钱花
不完呢?要钱我就都给你!我是死是活也跟你无关!",平时吵架说这句话时,老婆就已
经快要软化了。但这次不同。老婆真实而强烈的鄙夷口气令我无地自容。多年以后,我
才发现我身上带有的那种农村孩子的自卑始终是存在着。虽然这种自卑在平时会成为我
奋斗的动力,可是在面对一个心理上完全占优势的城市孩子时,我的自信可能会迅速地
崩溃。
"我们到底还有多少钱?你拿出来我看看,我们一起计划一下不好吗?",我象一个
陷进在泥潭里的人,正在勉强把自己拔出来,这时候我身上除了本能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而我抓住的正是商人的本能。
奇怪呀!虽然我不管家里的钱,但是我估计家里至少还有三百万现金呀!我也只不
过需要一百万而已,何至于她这么歇斯底里呀?
当年她来海南的时候--虽然我早来一年,我们还只有能力租房子住。我们俩一个月
工资、奖金全加到一起也不过七八千块钱,可我们不是过得很好吗?怎么现在她变化这
么大?
陶!陶佳仪!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样的价值观我最明白。什么女人不能亏待自己啦
,男人的钱不花白不花啦……甚至男人们挣钱都为了自己花天酒地啦!等等等等。更重
要的是,她常年处于孤芳自赏状态,自我价值又无法实现,自然无法忍受别人有着美满
家庭的现实……
也许,陶也是一个可怜的人。她不能接受社会,却又不得不时常与社会妥协,她在
自我矛盾中选择了我老婆这么个单纯的人来宣泄自己的愤懑。也许她并没有意识到,她
很轻易地摧毁了我精心呵护了很多年的东西。
但是,我没有为这些辩解。我知道没有必要了,因为老婆显然没有要把钱拿出来和
我商量的意思。
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她们这段时间以来都聊了些什么。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完全
变味了--虽然我一直试图把家庭中的一些东西远离周围肮脏的东西雪藏起来,精心保护
,但是,只要有个无聊的人轻轻挪开这块冰,我所珍藏的东西立即就会在海南炽热的阳
光下腐烂变质!
……
"可我自己又是什么样一个男人呢?你可以指望一堆大便中还会找得到新鲜的肉吗?
",在出租车上,我禁不住喃喃地自己问自己,又自己笑了起来。司机奇怪地打量着我。
我想起这些年以来,为什么每次吵架我都越来越频繁地往外面躲了,因为我已经不
知不觉地不敢再面对她。我的心对别人、对这世界越来越敞开,而对她却基本上完全闭
锁了。
"李奇,你在哪?我要女人!",我对着手机吼道。
"我和老唐在一起,在凤姐这里。你别着急,我到大堂接你!"李奇显然被我吓着了
,说话的语气很慌张。
--
I adjure you,O daughters of Jerusalem, by the
gazelles or the wild does:
Do not stir up or awaken love until it is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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