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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cowlyKnight (思念远方的爱人),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沙屋（三十六）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May 14 12:26:39 2003)



                            三十六、

    消息是老唐告诉我的。

    那娜有一天晚上加班，自己开车回家，然后就没有了消息。第二天她没去上班，大

家就很奇怪。打她手机，不开机；打家里电话，没人接。公司派人去她家里找也没找到

；向她所有的朋友询问，也没有结果。公司立即报警。

    第三天、第四天，那娜都没有消息。警方也没有消息。到第五天，警方在海口汽车

轮渡口岸发现一部可疑的车，该车和那娜使用的专车型号相同。几名警察正准备上前询

问驾车的两个人，那两个人立即跳车夺路逃跑。警方展开追捕。没想到那两个人竟然携

带枪支。于是警方与歹徒交火，最后歹徒一死一伤。

    负伤被捕的歹徒招供了抢劫、强奸、杀人的罪行。

    原来，那娜在回家途中遭到伪装成警察的歹徒拦截。歹徒将那娜劫持到偏远的郊区

，将那娜强奸并且杀害！

    当天，警方根据歹徒的口供，在一个不为人注意的小河汊里找到了绑上了石头的那

娜的尸体。

    ……

    老唐他们怕我担心，一直没敢告诉我。直到那娜的尸体被发现才由老唐打电话通知

我。

    当时正在长海的我立即从长海赶回海口，跟老田连个招呼都没打。

    我回到海口，叫阿凤自己先开车回家，想直接去公安局看那娜的尸体。阿凤坚持送

我并陪着我到了公安局。在门外，我被老唐、许莉、李奇他们死死拦住。他们怕我看了

受不了。但是我还是冲了进去。

    那娜美丽的躯体再也不存在了！几天浸泡在水里，她的身体已经完全肿胀变形，发

出惨白的光，象是在向我哭诉她的委屈、软弱和无奈。

    我一边呕吐，一边逃也似的向外狂奔。如果不是李奇和老唐死死抱住我，我恐怕已

经被街上的汽车撞死--也许那样我就又可以和那娜见面了。

    在我的胃里再也没有东西可吐的时候，我死死揪住李奇的衣领，声音嘶哑地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

    足足两天以后，我的神智才稍微有点恢复。阿凤说我这两天一直在重复"为什么？"

和"我要杀人！"这两句话，非常的吓人。

    几天以后，我参加了那娜的追悼会。

    我看着那娜。她那张曾经充满对理想的追求、充满对美好未来憧憬的面庞已经变得

毫无生气、变得我很陌生。我想起了一个男人对她的红颜知己说的一段话：在我的葬礼

上，抚棺痛哭的是我的妻子；而远远地站着，没有眼泪，却能够穿透我灵魂的是你。

    我在心底里说：那娜，我无能穿透你的灵魂。也许，你只是一个可爱而又简单的生

命，你有权活在这个世界上！我，也只不过是一个和你一样热爱你那散发着青春光彩的

生命的人。可是，无论你的生命曾经多么美丽，但是要击碎它却又是那么容易……

    我就这样久久地站着，注视着那娜，直到老唐、李奇、老姜他们一帮人把我拖走。


    很多年以后我都在奇怪，一个只和我有过一次肉体关系的女人改变了我一生，而和

我有过无数次肉体关系的女人却对我几乎毫无影响。

    我在家自己把自己关了几天。阿凤也放弃了她的工作，全天候守在我身边。这几天

我满脑子都充斥着那娜和我之间那外人无法理解的感情交往。那娜的聪明睿智、那娜的

善解人意、那娜的娇憨可爱、那娜的软弱和坚强……，我的心里满是那娜的形象。我不

能自拔！

    我没有完成我对自己的承诺！我没有在她走之前更好地照顾她。我沉迷在我自己的

欢乐中的时间太多。如果她一直快乐地活下去，我也许慢慢会忘记她。而当她走了，我

再也不可能忘记她！

    想起那娜，我只觉得我很自私。我觉得我的生命十分悲哀！到这时候我才明白一个

人的理想不管多么伟大，却那么容易被击得粉碎！当我们面对死亡的时候，可能才发现

我们自己其实只是茫茫宇宙中的一粒尘埃。我们就算富可敌国，就算尚且苟延残喘，我

们又得到了什么？我平生第一次觉得钱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知道我并不完全是为那娜悲

哀，其实我是在为自己悲哀。

    看见那娜那不再诱人的躯体，看见她那已经空洞无物的陌生面庞，我觉得我已经懂

了！我不是为那娜，而是要为我自己做一点什么！我完全可以做到！我再一次感觉我胸

中的野性在升腾！

    以前有个学心理学的朋友跟我谈我的性格，说我人格中有一半是人类的、理性的、

文明的，但是另一半却是野兽的、感性的、野蛮的。这两个部分不仅没有出现分裂的情

况，相反，却结合得非常好，实属罕见。

    ***                ***                     ***               ***

    我觉得那娜的死没那么简单。持枪的歹徒！--一般歹徒不会有枪！

    我首先找到在市公安局当刑侦处处长的一个明德大学校友--老谭。他悄悄告诉我，

他们处的人早就对两个歹徒手持枪械产生了怀疑。经过车轮战式的突审，被捕歹徒已经

交待，他们只不过是绑架那娜的凶手，而真正的元凶、最后强奸并杀害那娜的，是老皮

！

    知道了这个消息，我反而镇静了。我以前对老皮的预感终于被证实了。我真的太幼

稚了！他这种毫无人性的人怎么会那么容易俯首称臣？可惜我后来竟然没有一直保持警

惕！

    就算保持警惕有什么用！我想，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再说，无论如何我们也不

会想到他会拿最软弱也最无辜的那娜开刀！

    现在，就算不是为了那娜，就算是为了我自己，我也不能袖手旁观了！

    老谭告诉我，老皮一直是背着公安部的通缉令的。警方一直在追捕老皮，但不知为

什么，有几次就快要抓到他，却又被他跑了！

    也许我知道为什么。不过我现在不想纠缠这个问题。从老谭那里出来，我立即回公

司提了五十万现金，以最快的速度出现在老四的办公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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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 adjure you,O daughters of Jerusalem, by the
            gazelles or the wild does:
        Do not stir up or awaken love until it is rea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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