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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etsea (安静的海·王小波门下走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杨家将(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24日18:52:3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我之所以写下那些不能写进RPG的话主要是想说明一下杨六郎这个人的内心世界。从刘兰
芳 的叙述和我前文的补充你可以知道,六郎杨延昭生于东京汴梁天子脚下将门之后,自
打爷爷 杨信起,到其父杨继业,再到其兄弟八人,无一不是把脑袋掖在裤腰带上的亡命
之徒。家里 的一帮女人上至母亲佘赛花下至儿媳穆桂英,全是杀人不眨眼的女土匪。六
郎从肠子里厌恶

这一切,他是杨家的叛逆,但他 又不敢走出杨家的大墙,这就是 他的悲剧所在。

众所周知,杨六郎有两个儿子, 一个杨宗保一个杨宗冕。杨宗冕 死于两军阵前。杨宗
保虽然苟 活,却一直在饱受家庭暴力之苦 ----听过刘兰芳评书的朋友都知 道他老婆穆
桂英乃是胡子出身。 野蛮非常不说还武艺超群,更可 怕的是兵权在握,比杨宗保大上 
好几级。稍不如意就要罚她老公 跪搓衣板,要是不跪第二天元帅 升帐就要打军棍。

宋代有人写了本《侯鲭录》,内 里记载宫城守吕士降酷爱杖营妓的事迹。后世有学者把
吕大人归入SADISM一类。我觉得如 果不把穆桂英也划入“S”,那对吕大人就不公平了
。杨六郎也不能同意,想想看,穆桂英 一声令下,杨宗保被士兵剥下裤子一阵暴打,六
郎站在一边是什么心情?他这会儿要不在心 里操穆桂英的妈(他的亲家母)他就愧为杨继
业的儿子。

我有时候觉得我很能理解当初杨六郎苦闷的心情,比如当年我第一次参加高考的时候落
了 榜,所有的烦恼与苦闷一起袭来而又无处发泄。又比如我刚从大学毕业找不到工作在
上海漂 零的那段时间,每天夜里八九点从同学处蹭完吃喝回到我自己的狗窝的时候,看
着远近闪耀 的街灯,我都会从心底泛起一阵丝丝缕缕的绝望。

写杨六郎故事的期间里,我娘子常常会把两大本书重重地在家拍来拍去,就像我们看某
些人 下象棋一样。我当然知道这是我娘子在抗议,那两本书是从图书馆借的弗洛依德的
精神分 析,我逾期不还押金被人家扣掉了。娘子喜好文学,特别喜欢看那些俄国人大段
大段的心理 描写,看我的稿子时她常常会抗议:“你为什么不挖掘一下杨六郎的思想呢
?亏你还赖了图 书馆的弗洛依德!”时间一久,她就不用说这么长的句子了,只用把那
两本书一拍,我就知 道是什么意思。

翻遍各类史书,我自以为了解杨六郎了,却还没弄清他的思想,这说明我还是不了解六
郎。 又比如我曾经以为我娘子希望挖掘六郎的思想是因为喜欢看心理描写,可后来才明
白原来是 他们老板告诉他们说RPG也要讲真性情什么的,这就说明我并不了解我娘子。
在这个年代, 如果不了解女朋友的心思而又不是很有钱的话,无疑不是个好兆头。

我上大学的时候有一个中文系的老先生毕生精研俄国文学,常常在课堂上给中文系哥们
讲这 个心理那个微言大义什么的,唬得一帮狂生一愣一愣,我们历史系的住在隔壁都知
道他牛 逼,看到他往往心生敬畏,高山仰止。

谁知某日传出恶噩,该先生前夜外出嫖妓,因对方的收费方式不合理,双方在嫖资上发
生纠 纷,老人家年老体弱,推搡中心脏病发作不幸去世。这件事情给了我一个教训:一
天到晚研 究别人心理活动的人未必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这会儿轮到我开掘六郎的内心世
界了,我又想 起了这个事。

杨六郎在历史上留下的痕迹不多,作为一代名将,史书上也只记下了他参加的若干次战
斗, 战果如何。而从未记录他在战争中的心理活动,但是关于战争中的心理活动,我却
有一点补 充的,当我还在戴红领巾的时候常常有一个身穿中山装的老头给我们学校做报
告,讲的是他 当年在东北战场上跟罗荣桓(后来我才知道还有林彪)打击反动派的故事。
每次讲到关键处, 比如说敌人的美式机枪如何疯狂扫射,我军前进受阻,该老头就会来
上一段心理描写,哪些 英雄在眼前闪过,哪些壮歌在耳畔响起,哪里来的汽油在血管里
燃烧什么的。更为神奇的是 该老头除了复述自己的心理活动以外,还常常把他们连长指
导员,甚至牺牲战友的心理活动 也转述给我们听。我记得有一回他连毛主席的思想都摸
透了:“主席想:长春,一定要拿下 来。。。。。。”

如果仅照这个事情来看,战争中人的心理是很复杂的,也许杨六郎跃马横枪于两军阵前
时, 心中闪过的是辽军如何残害大宋边民,辽国皇帝如何荒淫无耻,自己这边家人的殷
殷嘱托, 皇的亲切关怀,包大人的狗头铡。。。。。。

但事实上并不是这样,当年给我们做报告的那老头姓徐,乃是我的领居。我上中学后,
有一 年夏天学校没有上课,大伙都上街出游,我因为腿上打了石膏呆在家,搬了个凳子
坐在门口 陪该老头下棋。棋下到一半我看见街上有几个哥们随大队人马路过,就问徐老
头当年他们在 东北战场上面对机枪扫射是不是真的在想国家人民共产主义,结果该老头
一撇嘴:屁!班长 冲就冲呗,脑袋别在裤裆里就冲了,打完仗一摸还在就又活了一回,
哪有空去想心思?现在 想起来我觉得这老头第二次给我说了实话,但对于这个答案,我
仍不能满意,因为我确确实 实是见过有人心怀崇高的想法而倒毙在枪口之下的。

当年的杨六郎看到了大宋国内的丑恶,但当国家面临的是外敌入侵之时,他还是勇敢地
拍马 摇枪杀了上去。也许他在保卫国家的同时也保卫了丑恶,但只要他有那么一个不用
时常在眼 前闪过却一直深埋在心底的崇高信念,我就要说他是个英雄。正如79年有插队
到云南兵团农 场的上海知青,回城前接到动员通知,立马就拿起家伙组成民兵队伍往越
南杀过去了,几百 人的队伍,死伤三四十,没出一个逃兵。等回农场了有人在庆功宴上
热泪盈眶地劝他们留下 保卫祖国建设边疆时,得到的回答却也是同样整齐的NO。于是我
也要说他们是英雄。

眼下79年这群英雄已经彻彻底底地溶入了中国最普通的人群,他们中的极少数高升或暴
富 了,但绝大多数却是在做着最普通的工作,这就是我见到的英雄们。现在我在翻看那
些影印 的史料,也就好象看见了杨六郎,一个和他们一样的英雄,一个终身的英雄。

在中国,当一个终身英雄无疑是一件痛苦的事情,因为他首先得把自己的爱情干掉,所 
谓“温柔乡即是英雄冢”,干掉了自己爱情的人往往是在通往牛逼的英雄之路上一路狂
奔, 最终如夸父一般倒毙在路旁,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想诅咒六郎,我们都知道杨六郎的老婆姓柴,是世袭的郡主娘娘,她和六郎之间到
底有 没有真正的爱情,六郎是否干掉了谁的爱情谁也不知道,这是因为历史淹没了除战
争之外有 关六郎的一切东西,我们现在知道杨延昭是个大英雄,仅此而已。在这里,历
史出现了盲 区,我要用想象力把它给填上。

一般地来说,提到宋朝人们都会大摇其头,原因是当时的中国人已经失掉了汉唐的锐气
,到 处吃亏。我在大学里学历史的时候有老师却讲宋朝的政治经济是我们中国古代只上
的一个顶 峰,和魏晋构成个马鞍形。我认为这是在扯淡,作为知识分子替宋朝说几句好
话是可以理解 的,早年宋太祖就对他的子孙留下遗训,不准杀一个读书人。这无疑可以
使古今中外一切知 识分子心向往之。当年我党的一位领导人也有个提法:“我们党在任
何时候也不能把作家打 成反革命。”可惜这位值得我永久怀念的领导人去得早,我现在
只有在翻书查找六郎遗迹的 时候大概想象一下那个让所有读书人向往的宋朝。

北宋的时候,汴梁城里是热热闹闹的,世界各地的人物汇集于此,布道传经,买卖交易
,请 客吃饭,卖淫嫖娼。。。。。。这里有拖着塔拉板满街窜的日本留学生,有盘着头
巾手捧大 力丸向路人郑重推荐的印度人,还有在妓院边上开小作坊专门用骆驼尿泡制作
安全套的阿拉 伯人,更有宽袍大袖晃来晃去的中国人。杨六郎一袭白衣走在其中毫不起
眼,除了街边的乞 丐有时会把他误当成素服孝子,以为他良心好上来找他讨钱之外,连
红灯区的妓女们看他孝 期走荡的样子都不来勾搭他。这样一来,就在六郎和外界之间筑
起了一道无形的围墙。我看 着六郎的这个情景就会想起葡萄牙诗人卡蒙斯的一句诗:即
使在人群中也感不到他人的存 在。当年中国有一个叫杨度的复辟狂也有一句诗:市井有
谁知国士。这里需要说明的是诗 中“国士”二字就是杨度本人在自吹,该国士当年帮袁
世凯组建筹安会,不幸没有跟对庄, 输得一干二净流落江湖,于1926年写了上面那句诗
。我在北方上中学的时候学校里有个教语 文的老师,90年从北京发配来的,就经常叨叨
这句诗,我听得多了也就会背了。

关于杨度这个人,我就说这么些,他和六郎的所作所为或许有很大不同,但这并不妨碍
我将 他们并立起来。看到他们在人群的喧闹中穿过,我又会联想到王小波的:“走在寂
静里,走 在天上”那句诗。

我现在费尽心思要知道六郎在汴梁城的大街上穿过时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他和杨度一
样是 在哀叹世人不识英雄,也许他象王志文唱的那样:“在人潮汹涌的都市寻找内心完
美的自 我。”不管怎么样,六郎的英雄形象已经在人们心中竖立了千年,我在这里做任
何心灵的探 寻都是多余。

我刚才说到了六郎的苦闷。其实这苦闷由来已久,他已经习惯了。打小六郎就给人唠叨
要马 革裹尸为国捐躯,而他又实在不愿如此。只可惜他不是贾宝玉,无论如何他都得学
全一套七 十二路杨家枪法(最难学会的是那招阴险的回马枪)。学好了这套枪法还得天天
练习,皇上不 发诏不能杀敌----真不知人是枪还是枪是人。有时六郎练完了枪就在汴梁
城里骑马转悠,看 着高大的城墙渴望出去----这在当时是不允许的。宋太祖靠陈桥兵变
起家,对这一手抓得很 严,没有战车大将不得出城。况且就算六郎能冲出砖墙,他又能
冲出“人墙”吗?希腊著名 城邦斯巴达有一句格言:“人墙设防的城市比砖墙设防的城
市更难攻破”。用东方不败的话 说就是:“退出江湖?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你怎么退
出?”

六郎生在锦衣玉食的杨家,家中是一群野蛮成性的哥哥和一群同样野蛮的女人。走在街
上有 人指点:“杨家的!”六郎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一口一口地吃下另一件东西,而他
又感觉不 出痛来,正是基于这种感受,六郎写下了那本英文标题的小说----生命中不能
承受之轻。在 他看来导致他觉不出痛但又感到恐慌的是一种“轻”。

我有一位长辈,1948年在国民党滇60军当差。其时滇60军正被林彪指挥的12纵堵在长春
城内 动弹不得,人称“60熊”。长春一大城内无粮草只靠空投,还不够塞牙缝的。又因
国军抢粮 凶猛,因此饿死了不少老百姓。我们中国人不怕死人,但一座与外界隔绝的城
中死人达到一 定比例时,由死亡引发的恐慌就会蔓延开来。当官的可以在这种恐慌之下
一点一点想起蒋介 石是如何调虎离山杀掉龙云的,从而发现其丑恶面目以坚定叛定蒋投
诚的决心。但在他们权 衡完利弊之前,当兵的却忍受不了这种折磨了。

据我那长辈说,解放前长春城内历经过两次结婚高潮。第一次是1946年日本兵撤退国民
党新 一军进城。城里的女学生纷纷与身穿美式军服的青年军官结婚,图个时髦。第二次
就是共军 兵临城下城内恐慌弥漫的时候。据说当时有个政训处长叫杨天挺的,奔六十的
人了,几个月 里连娶了十七个姑娘。

以上事实可充分说明,恐惧感可以大大提高人的性欲。我听说美国辉瑞公司就是在研制
治疗 心脏病的药物时歪打正着弄出伟哥的。而我们都知道大部分作用于心血管的药物可
以大大加 快人的心率,这和恐慌给人的心脏带来的效果并无二致。由此我可以大胆推断
恐慌和人的性 欲实有密不可分的关系。哪位医生能弄出一种能让人终身恐慌的药来,下
届诺贝尔他就吃定 了。

和我那长辈一样,杨六郎被困在铁屋似的汴梁城中也感到了一种莫名的恐慌时时向他侵
袭。 但他的小鸡鸡却越来越不像样了。这显然是和我前文的伟大推论相违背的。因此我
必须想一 个解释来统一这二者,否则读者会骂我骗了他们的时间和金钱却不给他们教育
意义。

我给读者的解释来源于美国康奈尔大学的一个实验。康奈尔的实验者们先把一只青蛙扔
进一 锅开水里,结果此蛙迅速蹦了出来,只烫伤了表皮。后来他们又把这只青蛙扔进一
锅冷水里 慢慢加热,结果那青蛙被煮熟了。当年我上小学的时候就被人逼着用这个材料
写作文,我写 的主题是:论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因为在当时我认为是那青蛙不注重身体
锻炼,故在第一次 跳出油锅后精疲力竭跳不动了。可老师是想让我们写顺境逆境对人的
心态的影响,拧了劲 了。我觉得这事儿康奈尔有责任,因为他们事先未对青蛙作全面体
检,从而很可能导致那只 青蛙做了前半段实验得不到休息在后半场突然抽筋什么的。当
然我们老师也有责任,这主题 太深奥了,我在为六郎的心态寻找理由时才领悟:和多数
人一样,六郎就象凉水里的青蛙, 慢慢被煮死,直到死前一秒钟在99摄氏度的开水里他
还认为自己是幸福的。尽管冥冥之中似 有痛苦笼罩也是一闪而过找寻不到。但你要把他
突然从20摄氏度扔到100摄氏度里他就会大 蹦大跳,当年60军团政训处长杨天挺就是这
样。

我对我以上言论所做解释到此为止。刚才我娘子回来说她们老板说这个游戏情节设计得
非常 之不好。如果按这个做RPG一定卖不出去,因为整个情节中几乎没有游戏者什么任
务。我拿 过她摔给我的文件一看发现确实如此,我娘子在记录我的口供时删去了所有在
她看来没有教 育意义的情节,从而使我一套旁逸斜出的叙述变成了一条巷子通到底的诉
讼笔录。我记得当 初我们玩《仙剑奇侠传》的时候,同学间流传一个说法,说是《仙剑
》有第二种结局。我当 时逃课三天连玩三晚也没玩出来。在后来的一次网易聊天里,《
仙剑》的一位制作人作为嘉 宾向广大网友宣布了:《仙剑》没有第二种结局。这个事情
给了我很大启发,所以我在撰述 《杨家将》的时候把我多年的研究成果全加进去了。使
这个游戏可能出现第二种第三种甚至 第八种结局,不过这样一来游戏的制作成本就高了
,全弄出来估计得有十六张光盘,而正版 的成本越高,盗版相对于之成本就越低,这就
不关我的事了。

我们都知道,六郎他们那会儿刚经过五胡乱华,政局是稳定了,可国家的基础设施全没
有。 北宋政府建立不久,想为人民谋福利,就要在金沙滩修建一座大水库。水库修建过
程中,因 负责工程的朝庭官吏层层盘剥,使大部分工程款不能按期到位,工人工资不能
保证。更有一 位大人把工人集体购买人身意外伤害保险的银子吞了,不久后发生工伤事
故没人理赔,几件 事搁一块儿就引发了罢工。

我们只知道1886年芝加哥工人罢工而不知道北宋初年金沙滩工人罢工,根源就在于中国
史官 们目光短浅。梁启超说他们写历史只是给帝王写家史,这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是
他们不懂 得工人阶级代表的是先进生产力,误以为要造反起兵改朝换代也是农民的事,
因此对这方面 缺乏重视。

我经多年考证填补了一这空白,金沙滩水库一事具体经过如下:

金沙滩一地位处宋辽边界敏感地区,雨水稀少。这水库的位置如何便关系到了宋辽两国
边民 的切身利益,那时不流行和谈,宋朝派杨家将,辽国派韩昌,双方在此大战一场,
宋兵获 胜。

我在看南宋史料时常看到宋辽两国边防军对骂,辽人骂宋人是“宋猪”,宋人骂辽人是
“辽 狗”。虽然在侮辱的程度上都差不多,但我们知道,如果让猪狗互搏,一般输的都
是猪,所 以我们又常常会在史籍中看到“宋人懦弱”一类句子,这就是由于南宋和人打
仗老是输而造 成的偏见。在北宋就不是这样,最伟大的例子是杨排风。

我们都知道杨家烧火丫头杨排风用一根烧火棍拍死一辽国大将的故事。但我们未必知道
在明 朝以前,人们是夸说排风武艺高强臂力过人。到了清代,女真族的统治者们怕这样
宣传汉人 的祖先如此牛逼激起了其豪勇斗志把自己赶走了,于是就改口夸赞六郎巧手改
了一根大棍可 以喷火,排风正是利用这种喷火大棍才得以退敌。这一解释即不会颠覆汉
人心中的传统观 念,又能把他们造反的心思引到小发明上去,于维护其统治实有大益。

其实从理论上讲,做出一根会喷火的大棍并不困难。杨排风是烧火的,我们知道古时候
烧火 要用吹火筒,那里是空心的,只需拣根大的吹火筒一头塞死了再灌进白磷,上阵一
挥就有奇 效。根据我初中学的化学知识,白磷的燃点是四十摄氏度,所以说只要事先将
大棍在手里搓 一搓再甩开了,飞出来的就是火苗子。就算是天气寒冷白磷不易燃烧,这
一招也能克敌---- 我们都知道白磷有剧毒。

可惜把我所知杨排风当年用的并非化学武器。她上阵之时手里拿的也不是什么先进兵刃
而就 是一根朴实无华的实心白蜡杆子。旧时练武之人有谚:“刀乃百兵之王,剑为百兵
之君,枪 乃百兵之贼,棍为百兵之祖”。排风上阵拿就是一根兵器祖宗。那年头流行妇
女健身,排风 身在杨府虽身份较低也学得一套棍操,再加上平日看众哥哥练枪,也能触
类旁通学得一二, 最厉害的是她把杨家枪法的绝技“回马枪”移植到了棍上立功于前敌


谈到这里忍不住插一句。我早年听《说唐》时,那里就说罗成会使一招“回马枪”。当
时还 说这是罗家绝技,罗成就是国为瞒了这一手不传秦琼才应验誓言万箭穿身而死的。
但到了 《杨家将》里,这“回马枪”又变成了杨家绝技了,根本是笔胡涂帐。

说了半天,其实这“回马枪”也无甚了不起的,不过是和人动手佯装败落,掉转马头拖
枪就 走。看敌人在后边追上来了抬手举枪勒住马不动,别人就会自己冲到枪尖上送死,
利用的是 牛顿第一定律。

再说那日杨排风一阵也想来这一手,不幸临阵怯场,佯败时不小心将白蜡杆插到地下拔
不出 来。谁知错有错着,辽将拍马追赶时正好从白蜡杆上跃过。我们都知道辽国的马品
种较宋马 优,腿长不说那话儿还大。正应了凤姐儿的那句话:“大有大的难处”,白蜡
杆露在地上的 一截刚好戳到了辽马的要害,那辽马大痛之下一阵猛跳,把背上之人甩于
身下一阵猛踩,杨 排风就打胜了。

以上是排风退敌的一种结局,比较下流。还有一种结局是给正人君子们看的:

话说那日两军交战,辽将悍勇至极,连杀宋将七八人,杨六郎执掌帅印正要叫兄弟们上
,就 见军中烧火的丫头杨排风上前请战。古时打仗女人和尚上阵就有邪门。杨六郎见排
风请战还 以为她会玩什么邪术妖法,就准了。

我们都知道古代战将出阵是要披挂整齐的。元帅出战是金盔金甲,将军是银盔银甲,偏
将是 铜盔铜甲,先锋官是铁盔铁甲,等级森严,不能乱来。可排风是炊事班长,按第二
十二条军 规并无披挂,但上阵之人按第二十二条军规所言又必需顶盔挂甲,这样一来只
好不上阵。而 第二十二条军规又规定说元帅军令出口如山,断不可违,又不许排风不出
战。情急之下,排 风只能从炊事班拿了一套行头武装了一下出了阵。

当时排风是这么打扮的:头顶小号白铁锅,身披三色野餐桌布,腰系帆布围裙,内插松
木劈 柴二十,左手一块铝制大锅盖,右手一根白蜡顶门杠,跨下一头千里小叫驴,是百
步的威 风,千般的煞气。

当时那辽将一见这打扮觉得太壮观了,开始大笑,笑着笑着就笑岔了气,栽下马来不省
人 事。

刚才我说了排风头顶铁锅是一个壮观的景象,这话不错。古书里说人头是“六阳聚首”
,在 我的理解一个人若头顶铁锅就好比是六个太阳在烧开水。

92年我们区来了个气功大师,自诩神功高强还能接收宇宙射线。在他的带领下,一千多
号男 女老少就坐在操场上,每人头顶一口“信息锅”接功。当时我一路过那里就看得傻
了,就是 说有六千多个太阳在空烧一千口锅,壮观得连外星人路过地球都得掉下来。

后来那气功大师混了两个月吃喝就跑掉了,一千多人白顶了一回铁锅。但杨排风那回顶
的铁 锅却不是白顶,辽将阵亡,辽军大乱,宋军乘胜追杀。事后,太宗皇帝龙颜大悦,
加封了排 风一个官职,这是赵光义有骨气。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据我所知,当年在中苏
边境修水库, 双方联合派专家考察时,苏联专家提出有利于苏联而有害于中国的方案。
中国的一个代表就 和老毛子吵起来了。事后上头就给这个代表扣了顶右派的帽子,说他
破坏中苏关系。

再说那金沙滩水库在太宗皇帝的亲自关怀下破土动工了,不久后就因种种原由引发了大
罢 工,愤怒的工人杀掉了项目负责人,活剐了工程监理,并选出了工人代表和朝庭谈判


太宗皇帝一听这信儿就火了:他妈的农民造反就算了,你丫工人跟着起什么哄啊?震怒
之下 一纸诏书派杨家将统兵五万前去平暴。

等杨家将到了金沙滩才知道罢工背后的文章:金沙滩罢工工人两万,身后十里便是大辽
精兵 三十万,整装待发,随时准备南下侵宋。一听到这情报,杨家将赶紧写奏折用八百
里加急往 回送,请朝庭增兵。可就在奏折刚出门,罢工工人代表就送来了一张请柬,请
朝庭代表杨家 将去谈判。

尽管杨家兄弟都是久经沙场的悍将,接了此柬也是肝儿颤。后来还是大郎延平拍的板:
管他 妈的!去!

我们都知道,召开一些规模较大的双边会议时是不让带兵器的。每年联大门口都要站几
个负 责搜身的保安。当年杨家七兄弟也想到了这一点,大郎是抱定擒贼擒王有去无回的
决心的, 所以他临走时带了一支袖箭。

所谓袖箭,乃是古时候一种阴险的暗器。它是用一支短箭压住弹簧塞进铁管里再用机簧
卡 住,机簧上用线连着。使用时把铁管绑在腕上,再把线绕在指头上,到时指头一用劲
牵动机 簧,箭就飞出来了,百步之内射击准确。

当时大郎就在袖子里绑了这么支袖箭。为防万一袖箭上还抹了毒。史载三国时关羽和曹
仁作 战右臂中毒箭一支,后来给华佗刮刮骨头就治好了。这一方面说明了关羽很牛逼,
神经反应 迟钝,另一方面也说明了那种毒药不够猛(我记得那是种植物萃取液,叫“乌
头”)。而这回 大郎的毒箭上共抹了八十一种毒药,全比乌头狠,华佗也治不了。据我
所知,北宋化工不发 达,正式的毒药共有六十六种,像什么鹤顶红,孔雀胆,五步倒,
毒鼠强什么的。大郎当年 在云南打过仗,识得几个苗女,学会了下蛊,所以在箭上涂了
六十六种正式毒药之外还下了 几种蛊,最后又把毒箭放在疯狗的脑浆里泡了三天,凑足
了八十种毒药。直到出征前一天, 大郎用一个营妓作活体实验(731!),一箭扎上那营
妓的胸口(只扎破点皮),那女人不但不 死,连血也只出了一点。一时间大郎大惊,莫非
毒性散了?

正在惊疑之际,帐外飞来数只苍蝇落在那营妓胸口舔血,没舔两下就死掉了,而且尸身
发 绿,大郎是用毒高手,一见此景知是毒性发作,不由大奇,此营妓身上有何抗体?苦
思良久 方悟出此乃天下第一奇毒:妇人心!猛烈非常,把刚才的八十种混合毒给克掉了
,心念至 此,大郎不再犹豫,抽腰刀将那妓营开膛剖腹,挖出心脏开始炼毒。炼好之后
抓了两条毒蛇 来作实验,隔着三尺远那蛇就被熏死了。大郎见此奇效,心下大快,作诗
一首:“青竹蛇儿 口,黄蜂尾上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说老实话,大郎文化
不高,作诗亦非他的长 项,但这诗却流传甚广,根源在于诗中道理十分正确。

关于大郎炼毒,还有最后一点要补充的,当时共有八只苍蝇在营妓的胸口舔血,死了六
只公 的,两只母的没死,只是身体变绿了。这两只绿色的母苍蝇后来出去交配,生下的
小苍蝇全 是绿色的脑袋,千秋万载,一统DNA不变。今天大家在厕所看见的绿头苍蝇,
全拜当初大郎 实验种下的祸根所赐。

我们平日里看见绿头苍蝇嗡嗡飞过,绝不会想到大郎当初在小钳锅里费尽心思地炼毒药
,历 史从来就是这样,淹没掉一切过程,只给我们留下最后一个可笑的结果,我曾经立
志去证明 什么,就只能从绿头苍蝇们入手。
--
生活就是默默忍受摧残的过程。
                        ---陈清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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