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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quietsea (安静的海·王小波门下走狗), 信区: Reading
标 题: 杨家将(四)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8月24日18:53:33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作者:文嚎
我现在可以充分想象金沙滩谈判那天的情景,那天应该说是艳阳高照,锣鼓喧天,辽国
大帐 外军兵排列整齐,盔甲鲜明,一走正步黄沙漫天。杨家的几个替死鬼从辽兵的刀门
中走过, 心情紧张却强作镇定。
柏杨在《丑陋的中国人》一书中 举过一个“大头症”的例子,该 先生是位天才杂技演
员,可以用 自制的翅膀飞来飞去,在一次万 众欢腾的表演上,该天才觉得自 己不用翅
膀就可以飞,于是他登 上高台,向下发飞吻,踌躇满 志,大喊了若干豪言壮语,比 如
“I BELIEVE I CAN FLY”之类 乱七八糟的,然后徒手从空中跳 下,在半空中遇见一只
鹦鹉,该 鹦鹉也是个天才,它奇怪地看了 天才演员一眼,然后大叫:我 操!你丫没翅
膀还这么牛逼啊!
以上的故事除了那只鹦鹉是我加 进去的,其余都是柏杨先生原 作,我之所以加入那么
个尾巴,意在说明该天才演员的智慧还不如一只鸟,在登高台的时候 他没有意识到自己
是在走向死亡。
与他相比,杨大郎他们的智慧就和那只鸟差不多,在金沙滩辽营帐外,他们很清楚地认
识到 了自己正在走向死亡,所以比之那位杂技演员死前的欢乐,他们感到的是痛苦和恐
惧。早先 有个说法:知识越多越痛苦,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罗素先生在他的一本书里说
对智慧的追求 乃是他人生三大终极目标之一,恕个罪说,由此可见罗素先生这一类人都
是追求痛苦与死亡 的受虐狂,杨六郎他们亦是。
和谈刚刚开始的时候,大家喝了一些酒又废话一通,然后满座寂然。沉默中,工人代表
一摔 酒杯,帐外冲进一群刀斧手就要拿人。眼见情况危急,大郎抬手飞出袖箭,正中该
工人代表 面门,那人的脸当时就绿了,大郎趁他还没断气,上前一步抓住他的领口说:
“快下令上 工,老子给你解药!”
没曾想那工人代表十分硬气,楞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头可断,血可流,工不可上!
上工 要总工会同意才行!”说完这些话他就死了。
一旁的刀斧手一见此景,一拥而上一阵猛剁,大郎二郎来不及跑,原地上成了饺子馅。
三郎 刚出帐门被马队踏成相片,四郎八郎被围,举手投敌。五郎六郎突出重围回到宋营
。突围中 五郎脑部受损,变得疯疯颠颠,被送到五台山疗养去了。
出了这件事之后,朝庭派了大兵八十万平定了暴动,为了表彰杨家的功绩,他们又大肆
为子 制造舆论----当然不能说他们镇压工人罢工有功。尽管这事当时看起来是天经地义
的,但确 实不牛逼。据我所知,国民党就发行过皖南事变的纪念章,尽管他们一直不出
来认错,但就 是没人愿意拿出来戴。正是出于相同的心态,朝庭方面在给杨家将制造舆
论时就改了口,改 口后的结果就是大家熟悉的“杨家将血洒金沙滩”:
辽国天庆梁王以和谈为名在金沙滩摆下鸿门宴,请大家和八王赵德芳赴宴,名曰“双龙
会”。赵光义赵德芳为了团结教育大多数群众决定去赴宴,但出于安全考虑,又让杨延
平扮 作赵光义,杨延定扮作赵德芳,以替身去顶死,万一被逼签下什么不平等条约也可
以背黑锅 我来,送死你去。下面发生的事就和我讲的差不多了,一阵混战,结果用刘兰
芳的话讲就 是:
大郎替了宋王死,二郎替了赵德芳,三郎马踩如泥,四郎八郎流落番邦,五郎被逼出家
,六 郎仍坐中军帐。
类似于这样的事件,在中国的历史上还有很多,法国科学家拉普拉斯侯爵认为宇宙中存
在一 种科学定律,只要完全知道宇宙在某一时刻的状态,我们便能依此预言宇宙中将会
发生的任 何一件事。这个宿命论的观点后来被海森堡提出的“不确定性原则”否定掉了
,因为完全认 识是不可能的。但是有些搞历史的朋友却将这个滥调子捡了回来,愣说历
史发展的客观规 律。这是因为历史比物理好欺侮,物理上只要发现一个新现象就可以将
与之相悖的旧理论推 翻,但历史则是全凭后人去解释,用我们大学里一位老师的话说叫
“历史是个涂脂抹粉的小 姑娘。”
对于这一点,我是很意见的,如我上文所言,我们现在研究历史的唯一基础就是祖先们
发挥 想象力和幽默感给下的东西,硬要从中找出规律恐怕得想到大脑抽筋。
我记得在另一套单折《杨七郎打擂》的一开头,说书人讲了这么句话:“忠臣一百个嫌
少, 奸臣一个就多”。这个说法显然犯了主观主义的毛病,因为忠奸不该是谁说了就算
的,更何 况中国的史官们一个个要么白痴要么无耻,按他们的蠢主意,忠臣永远是对的
,应该永远不 死。不过历史毕竟不是史官的家史而是帝王的家史,乱来不得。若在皇帝
万寿无疆以前哪个 大臣永远健康了哪怕他撒尿都是碧绿闪光的也不能算忠。所以众史官
为了在保住饭碗的前提 下抒发一下感情,白天上班写完了汗青史卷,夜里回家则写下了
另一些东西,野史小说什么 的。而且由于倒班频繁,他们常把历史和小说写混了,有时
候皇帝抓史传抓得紧,一个月要 多少万字,那些史官为了赶任务,常把自己写的小说中
比较不黄色不反动的情节夹在历史里 上交,这样就成为了中国历史不可信的另一个重大
原因。
刚才我介绍了金沙滩事件流传下来的说法,那里说杨家大郎二郎三郎全死了。史官们一
般不 会打他们的主意让他们诈尸复出,(主要是怕皇上看得爽了逼着他们把先王先太后
从棺材里 弄活了)于是就让剩下的四郎五郎六郎八郎继续战斗。后来咱们有句口号“生
命不息战斗不 止”就是那帮史官们留下的。
在众史官和众百姓的杜撰下,六郎又领兵和辽军大战数次,一直把辽军赶到家门口。在
那 里,辽国请来一妖道,摆下一座天门阵,与六郎约定一阵赌输赢。六郎前去观阵,被
冷箭射 伤不省人事,一巫医胡诌说要医杨元帅的伤非要大辽国母萧太后头顶的三根黄毛
作药引不 可。于是六郎的结义兄弟孟良就领下这个任务,潜入辽国,勾结已经被大辽皇
族耶律氏招了 附马的杨四郎杨八郎盗来黄毛回到宋营,临走时还拐了一匹宝马良驹。与
此同时,朝庭派出 二路元帅穆桂英,又从五台山上请下已出家的和尚五郎杨延德,众将
率队赶奔前敌大破天门 阵。此一役中,四郎八郎牺牲,穆桂英战场产下一子,杨文广也
。
史官们的这个说法在我看来甚是可疑:为何孟良如此轻松地搞到了萧太后的黄毛?评书
里说 是孟良的豹头环眼虎虎生威让萧太后看了十分欢喜欢放松警惕,我认为事情没那么
简 单。“三十六计”里有美人计,安知孟良为了救大哥会不会牺牲了自己的贞节依葫芦
画瓢来 上一招美男计?有老先生搬出现代心理学的观点说孟良虎头虎脑,激发了萧太后
的母性,那 就更该考虑孟良会不会犯弗洛依德那个著名的“俄底浦斯情结”了。
还有一点可疑的是四郎八郎乃是辽国抓的俘虏(不是俘虏也是奴隶苦工猪崽等二等公民)
,不 拿去挖媒开山都算拣条小命撞大运了,怎么能让他们娶公主?唯一的解释是说萧太
后是两个 公主的后娘,想方设法虐待她们。
以上的两个疑问足以动摇传统说法的可信度,更何况在早期的评书中并无“阵良盗凤发
”的 故事,只有“孟良盗骨”。说的是孟良潜入幽州城偷回杨老令公的遗骨。这个说法
更不可 靠。我们都知道盗骨这种任务应该由孝子来干。有时我们在街上和人撞了会说“
赶着去戴孝 帽啊!”这当然是骂人的话,但据我考证,在杨家那样的封建大家族里,只
有直系子孙才有 资格戴孝帽,小妈养的孩子,收养的孩子(如杨八郎)就没这帽儿,没这
帽儿也就没有遗 产。(可见孝帽还是大有抢的必要的)由此类推,很可能杨家延字辈的人
立了规矩,谁能从幽 州城偷回老爹的遗骨谁就分遗产的大头。历史上可能有过这事,结
果是让杨六郎手的小喽罗 孟良得手了。但业余小说家和民间说唱艺人觉得这理由太不崇
高了,不愿照实说。所以只好 把孟良吹成六郎的把兄弟,义薄云天。吹到后来又觉得这
事不让六郎亲自出马有点说不过 去,于是他们就替六郎开病假,说他被毒箭所伤,干脆
让孟良去偷药引子,神神叨叨是神神 叨叨了一点,但好歹比死人骨头有价值。
就这样,孟良带着众多局外人的愿望出发了。他的目的是到幽州城里去偷萧太后的三根
黄头 发。还有一点就是没人和他说过,但他也必须完成的就是他还得在撤退的时候拐带
回大辽国 第一宝马骅骝。
孟良是如何进入幽州城的评书里含混带过。大概是说他冒充送鱼的人进了城。这个方法
是我 们的长辈在抗时期经常使用的,骗骗沧陷区的日本兵还行,但想骗过幽州城的守卫
却不可 能。我这么说不是指日本兵笨,不如幽州城的守卫。这的意思是说同样是守城,
守卫本土首 府和守卫殖民地就是不一样,不信你冒充小贩偷渡到日本给我看看?到了日
本海关,你没本 子再叫太君也没用。综合这个经验,我决定让孟良由下水道进入幽州城
。
前文我说了,大宋的下水道之巧天下无双,孟良又是黑社会出身。据我所知,黑社会对
下水 道的研究又比常人要精神。孟良早在汴梁就常钻下水道,躲捕快(他们叫“条子”)
,到了幽 州城更是轻车熟路,只等天色一晚他就跳进护城河,游到了城墙边的排水口,
轻轻掀开铁盖 钻了进去。
需发说明的是在出发前一个小时,孟良整整喝下了四升清水,所以在行动中他一直在排
尿, 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有水生物趁机侵入尿道。这不是危言耸听,我是从英国人怀斯
曼的《生 存手册》里看来的。
但令怀斯曼始料不及的是幽州城的环境极好,大宋的下水道工程之巧天下无双,但水脏
也是 天下无双。有人当初做过实验,拿一块一两的银子和一块十两的银子一起扔进深达
一米的下 水沟。一个时辰之后,两块银子都只下沉了三分。由此那人得出了一个结论:
物体下落的速 度与质量无关。可惜他没做进一步推导,否则完全有可能写出重力加速度
公式,但这也是情 有可原的,因为当时做这个实验的人是汴梁城环卫所的,他最后写在
纸上的结论只有一条: 水质极差,限期整改。
而在幽州城里则是另一个极端,此城的护城河里没有鱼虾,全是纯净水。根据我初二学
的知 识,纯水是不导电的。所以平日里幽州城的守卫就用几根电线把电池和电灯串联起
来,再将 电线头子扔进水里。水质一有变化灯就会亮。而孟良潜入护城河的时候是排出
了大量尿液 的,那里有不少盐类物质,因此护城河里的纯水变成了盐溶液了。而我们都
知道,盐溶液是 导电的,所以幽州城守卫值班室里的灯就亮了。众守卫一见警报,立马
拿家伙,冲向城内的 下水道入口堵着。孟良刚一露头,脑袋就让人用大枪给顶住了。
孟良是一个很识时务的黑社会分子,所以当有几枝大枪顶住他的脑袋时,他立刻举起了
双 手。
据我的了解,不论古今中外,战时抓到了奸细要杀头。要么活剐要么油炸,有时粮草紧
张就 用水煮,要是饮水也紧张就用锅干爆了。区别只在怎么死而不是死不死。按照这个
惯例,孟 良就活不了,我的故事也就无法进行。所以我决定让孟良活着混进皇宫,这就
需要如下解 释:
按传统说法,“金沙滩”一战中辽国死了天庆梁王,萧太后死了老公。那时萧太后四十
来 岁,正是性欲旺盛的时候,所以要找男宠。
听我说到这里,我娘子又打断我说辽国又不是没人,萧太后何必要进口男宠?前朝武则
天用 国产的就挺好。
我当然知道武则天的故事,可和武后不一样,萧太后是个M,受虐狂。早几年大辽天庆梁
王 在世的时候还行。现如今大王一死,整个一大辽国萧太后最大,从朝臣到草民谁敢动
她一指 头?她一再要求都不行,辽国人不是傻瓜,万一这老娘们翻脸怎么办?
而武则天则不然,根据我在大学历史系的毕业论文考试,武后是个S,她要在朝中找几个
自 愿挨打的并不困难。据说那些大臣在被她扒光之后一阵猛抽,一边挨打还要一边喊:
“皇上 圣明!让鞭子来得更猛烈些吧!”
我讲这话的时候胳膊给我娘子掐了一下,她告诉我说没影子的事儿不要胡编。天地良心
!我 讲的都是历史!刚才那一段是我推导出来的。材料就是高尔基的《海燕》和陈凯歌
的《霸王 别姬》。
我记得我刚看《霸王别姬》还很小,什么都不懂。后来又看了王小波甚至萨德,才渐渐
明白 S和M。从此我明白了用大刀片子拍人屁股对S来说是很有气氛的事。而萧太后作为
一个M则 不然,她的大臣们在卫兵的威逼之下一边战战兢兢地用鞭子扫扫她的脊梁一边
大喊:“太后 恕罪,小的该死!”往往扫上三两下喊上七八十声就昏过去了,这是M最
憎恨的事。由于这 个原因,萧太后杀了不少人,人头在宫门口挂了一串,后来者一见这
个更不敢下手了,于是 人头越挂越多。
基于以上因素,萧太后要引进外国男宠。孟良夜入幽州,依律当斩,但他运气好,赶上
萧太 后选洋老公,就给人押进了宫。
当时和孟良一起入宫的有宋人二十,蒙古人二十,俄罗斯人二十。萧太后虽头顶有三根
黄 毛,但血统还是以黄种为主,排斥老毛子;又因为听得谣言,说蒙古身体很臭(这是
诬蔑, 要让成吉思汗听了去非抓她先奸后杀不可),故选男宠主要是在二十宋人间进行
。
据我考证当时的二十宋人中只有孟良最合萧太后之意,由大辽皇公贵族组成的评委会对
他的 评价是四个字:“车轴汉子”。需要说明的是这里说的“车轴汉子”并不是我们通
常意义上 所理解的意思,即身材矮小粗壮。在我的理解,评委会的这句话是指孟良的小
弟弟十分了 得。这个荣誉称号不是凭空乱来的,不信你去查司马迁的《史记》,那里就
说嫪毐的小弟弟 可以当车轴用。具体情况司马迁没说清楚,这是因为他没有器材实验。
我在大学里的一位老 师就坚持说嫪毐的小弟弟不是车轴而是发动机。后来此人因为经常
在公共汽车上显示自己的 发动机被治安拘留了,不久移送疯人院,天天打镇定剂,越打
他的露阴癖越严重,到后来吓 得疯人院里的女医生都不敢吃香肠了。最后还是做了一次
手开颅手术割了点东西下来才算 好。不过那一刀显然割多了东西,这老师从此就傻了。
在那以前我看了部美国电影《弗兰西 斯卡》,那里的一个女演员生活在麦卡锡时代,也
被人用手术刀修理了脑袋。由此可见美国 的人权状况也不好,没资格乱指挥。黄仁宇说
国民党是让想不让说,其实咱们也一样。文化 革命里也没有真正限制人的思想,它只是
对一些乱说话的人进行了专政,割了舌头。而另一 些人,比如林彪,天天盘算着抢班夺
权,只要光想不说就没事,一干就完了。这里又得用上 《大话西游》里的一句台词:“
571只是一个想法,还没有变成现实。”
但只要是做手术,不管是割舌头还是下脑仁都不如未央生。不过他那样通过手术改造属
于作 弊,不能算真正的车轴汉子,只能给什么神油做做广告。可无论如何请你记住了,
如果哪天 你女朋友也夸你是“车轴汉子”可不要太高兴。据我了解,现如今的女孩少有
读《史记》 的,她们这么说多半是在骂你脖子洗不干净,油渍麻花像大车轴。
再说萧太后看中了孟良的大车轴,使用了几次感觉甚爽,就放松了警惕。孟良身在辽营
心在 宋,在此期间拔了她头顶三根黄毛,联系上了给辽国的两个公主当男宠的杨四郎和
杨八郎, 在某一个月黑风高之夜劫了大辽第一良驹骅骝马叛国外逃。
对于“孟良盗凤发”,我的解释就到这里了。这个解释中有太多的巧合,对此我又有新
的解 释:无巧不成书。如果我照实说了,兴许你就不爱看,但这也是在研究历史,所以
我还是准 备把历史的真相写出来。
孟良夜入幽州城,被巡城的哨卫拿获,本应问斩。但那时正逢大辽国建设时期,劳力缺
乏, 所以就想把所有罪犯俘虏奸细拿去当苦工劳改。
孟良在劳改队开矿时联系上了同组的四郎八郎,密谋叛逃,当时四郎八郎俱已当上劳改
小队 长,手里管了四个人,不愿外逃,孟良以北宋大将军的官职诱惑良久他们才决定放
弃现有的 一切南奔。三人南下时从劳改队拐了一匹拉石头的驴,回到宋营后为了不致太
丢人就说那驴 是辽国第一宝马。可惜宝马不争气,南下的路上一阵猛跑,坏了内脏,到
宋营才可了三天就 病死了,孟良一伙为掩盖真相,又谎称马儿因思念故土绝食而死。后
世称之“骅骝向北”。 几十年后,王佐又用这故事骗过陆文龙。
最后要说明的一点是孟良从辽国走得匆忙,没来得及拔萧太后的黄毛,南奔回国的路上
拔了 三根驴尾巴毛充数,本想医死六郎算了,不想六郎命贱,倒给治好了。
六郎伤愈,和穆桂英率众将大破天门阵,四郎八郎等人在战争中学习战争,挂了。
我的故事讲完了,在故事的结尾处六郎又陷入了孤独,因为他的父兄都是野蛮的悍将,
所以 他们死在阵上了,而六郎却是好人,所以他要在这世上经受更多的磨难。对此,我
实在没什 么可以多说的,迄今为止,我只能肯定一点,那就是六郎永远不会被围疯,因
为他是一个忧 郁的人,而不是一个愤怒的人。当年有句口号:“做个勇敢的中国人,热
血唤醒中国魂”。 六郎不勇敢,所以他不会流血,所以张志新那张千古悲愤的脸我们不
会在六郎那里看见,但 这同时也注定了他要久苦下去,因为六郎不是猪。
我娘子在听完这一切之后告诉我说公司取消《杨家将》的计划了,因为RPG游戏成本高盗
版 多,不赚钱,这就是说我讲的一切东西,历史真相也好,胡编借口也好,都没有存在
的必要 了。六郎还是得从我的故事里无可挽回地走进刘兰芳的故事里。
我曾经致力于推出一个不荒谬的结论来证明我的故事是真的,现在看来没有什么必要了
,海 德格尔曾经说存在的问题不仅尚无答案,而且甚至该问题本身也是晦暗和茫无头绪
的。与之 类似,我现在面临的这项工作直至如今也是茫无头绪,也许该工作根本就没有
头绪。当年康 德在他的书里提出一个疑问,他认为存在同样令人信服的证据来证明两个
相悖的假设:(1)宇 宙有开端;(2)宇宙存在无限久。在这样的一个命题前,康德傻掉了
。因为这两句话好像竖起 了两面坚硬的墙,把人夹在中间,与之类似的是现在我遇到的
一个命题:(1)我要用荒谬的结 论来证明历史的荒谬;(2)我不知道用什么来判断荒谬与
否。这两个条件都是可以肯定的,在 他们面前,我也傻掉了。该命题是一条茫无终极的
长链,我只有不停地远行,去寻找它那个 位于无穷远处的端头。
当年我在师大历史系的课堂上常常会生出一些奇怪的想法,现在大多数都想不起来了,
唯一 记得的是在毕业后收拾东西的一刹那脑中闪过的一个疑问:“历史是什么?”
在我眼里,历史充满了疑问。到目前为止,我尚未发现任何一个证据能将其证伪,波普
尔 说,一个命题如果不能被证伪,那么该命题就不是一个科学命题。如此看来,我的历
史实际 上就是一个待证的非科学命题,我要穷毕生之功去寻找答案。罗素先生说所谓数
学就是这样 一门科学,在其中我们永远不知道我们所讲的是什么,也永远不会知道我们
讲的是不是真 的。这样看来,他的数学和我的历史是一个样。
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种命题不需要证明即可成立,这就是人们无条件承认的公理。欧
几里 德的学说就是建立在几条公理之上的,经济学里著名的“市场有效性假说”,它也
是建立在 三个预设基础上的,还有投资领域里的波浪理论是建立在八浪结构的基础之上
,如果你要接 受以上理论,你就得无条件服从他们的预设,视之为公理。
明白了这些道理,我突然很后悔当初没有找我们的历史教授讨教一下,历史是建立在几
条什 么样的公理之上的。
我可以假设上帝存在,那我就要做一个苦行僧为自己祈福,希望死后上天堂。我也可以
假设 上帝不存在,那我就可以放荡一生,不怕死后下地狱。我也可以都不假设,那我就
说:TO BE OR B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帕斯卡尔说诗人们都生存在天堂与
地狱之 间,就是说的这第三类人。该类人中有个代表性的人物,叫做卡夫卡,他说:“
我现在在这 儿,除此以外一无所知,除此以外一无所能,我的小船没有舵,只能随着吹
向死亡最底层的 风行驶。”在我的理解,卡夫卡也遇到了和我相同的疑问,我俩唯一的
区别就在于他还能确 定他的存在,并以此为基础进行推导,而我不行。
实验主义者杜威说过,三段论,历明学之类的逻辑便是用一般的真理去支持那些没有它
支持 就站不住的事物。我在大学里学过三段论,当年有个印度留学生也传授过我因明学
,但我没 有一个出发点,所以我的历史站不住,换言之,我的历史是荒谬的。
罗尔马告诫我们:人活着可以接受荒诞,但人不能生活在荒诞之中。一个中国人在引用
该话 论证诗人自杀的问题时下了这么个结论:要么诗人疯了,要么历史疯了。
作为半个诗人,我不敢说历史疯了,但正如所有精神病一样,我又不愿承认自己疯了。
这本 是个两难命题,幸运的是到目前为止,包括我自己在内,还没有一个人能拿出任何
证据来证 明是诗人疯了历史没疯或是历史疯了诗人没疯,或者是二者都疯了,又或者是
二者都没疯, 说这话的刘小枫疯了。所以我可以小心地在此做一个几头都不得罪的假设
:历史和诗人和刘 小枫和我和杨六郎都没有疯,那我现在要做的就如当初杨六郎所做的
一样:艰难地活下去, 然后大胆地证明或证伪我的假设。
--
☆〖曾经〗☆→吃了→喝了→玩了→乐了☆
★〖如今〗☆→穷了→胖了→儍了→虚了☆
☆〖现在〗☆→改了→变了→醒了→怒了☆
★〖学会〗☆→学习→锻炼→宽容→成熟☆
※ 来源:·哈工大紫丁香 bbs.hit.edu.cn·[FROM: jewel.hit.edu.c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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