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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ingziyiren (回家的感觉真好), 信区: Reading
标 题: 3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1月24日01:40:19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三)
一件范思哲衬衫,8700元,一支15毫升的SKⅡ眼霜,620元,不要瞪眼睛
,这是穷人用的。
一套阿曼尼女装,27万港币;一张高尔夫俱乐部的会员卡,说起来不贵,
8万元,不过,是美金;一块卡地亚名表,算了,不说了,你就是不吃不喝,几辈
子也买不起。
蓝鲸夜总会有个坐台小姐绰号林青霞,身高1米72,生得肌肤如雪、眉目
如画,江湖传闻,看过她的身体的人都已经狂喷鼻血而死。有一天晚上她接待了一
个香港客人,第二天就买了两套房子,好一点的自己住,差一点的租了出去,房客
中有一个经理,有一个总经理。
有个人跟老婆离婚,分家产时吵得口舌生疮,其人大怒,摧心一掌,打得
老婆跌落尘埃。其老婆虎啸一声,正待疯狂反击,听见老公咬着牙说:“丢!我再
给你加一点!行了吧?!”
这一巴掌值两千万。
奔驰600差不多算是最豪华的车了吧,98年七月中旬,有个潮州人开了一
辆在深南大道上兜风,不小心跟另外一辆美洲虎轻微碰撞了一下,交警赶过来盘问
不休,潮州人听得不耐烦,击节长啸:“这车我不要了!”不是说大话,一年之后
那辆车还呆在停车场里,轮胎上长蘑菇,真皮座椅里住了一窝耗子。
不用叹气,这不算奢侈。在深圳,还有更奢侈的东西,那就是:爱情。
爱情。
韩灵到深圳的时候,正是肖然开始发迹的日子,所以他一直说韩灵有旺夫
运。那时肖然已经离开了蓝园公寓,在粤海工业村附近租了套一室一厅的房子。
1993年的肖然已经不愁温饱,腰里还颇有点余粮。那时股市正热,每天都有成千上
万的人排队认购新股,买到的笑,买不到的自叹命苦,连守厕所的都会画K线图。
有人打过这么一个比方:拿机关枪在深圳街头扫一梭子,十个死的有八个都是股民
,剩下那两个还是股评家。肖然的顶头上司牛云峰是他们公司最先入市的,买进卖
出几回合就赚了两万多。肖然吃了几笔回扣之后,资产已经达五位数之巨,看牛侄
儿炒股炒得欲仙欲死,不禁贼心骚痒,从银行里取出1万多元,在27.8元的价位上
买了400股深发展,不到两个月就猛蹿到39块2,生性保守的肖然不敢再捂,果断地
出了货,一转手就赚了四千多。没过几天,韩灵毕业来到深圳,为了赢得佳人芳心
,肖然不顾家底地带她去了深港海鲜城,那天的肖然分外风骚,身穿一件青灰色的
风衣,油头锃亮,白眼瘮人,周润发见了都要打寒战。服务员过来点菜时,肖然右
手前伸,戟指笑谈:“白灼虾、鲍鱼、圆贝,”韩灵看了一眼菜价,惊恐万状地吐
了一下舌头,右手狠狠地捏了他一下,她不捏还好,这一捏越发激起了肖然的万丈
雄心,他猛地挺直腰杆,气冲斗牛地问:“龙虾有吗?来条龙虾!”
不知道是爱情的力量还是龙虾的力量,那天晚上,肖然对韩灵实施的侵略
没有遭遇到任何抵抗。初经人道的肖然在前半场一直不得要领,一接近球门就抬不
起脚来,每次都是无功而返,折腾了半夜,两个人都累得大汗淋漓,韩灵坐了一天
火车,实在是撑不住了,打着哈欠摸了摸他的作案工具,说要不然算了吧,先睡觉
,明天再说。肖然正满腔悲愤,一听这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哑着嗓子骂了一句,
说他妈的我还不信了呢!说罢悍然发动攻势,韩灵措手不及,皱着眉头大叫一声,
两手紧紧地箍住肖然,指甲在他背上划了一条长长的血痕。
今天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日子。
我也是。
肖然紧紧地抱着韩灵,叹了一口气说,我就算现在死了,也觉得不缺什么
了。韩灵轻轻地拍了他一下,说你胡说什么。肖然突然激动起来,翻身坐起,说真
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死都是笑着死的。
窗帘遮住了星光,屋子里漆黑而寂静,一些隐约的笑声在空气中轻轻飘荡
,象是神秘的预言。隔壁的婴儿突然夜哭,哭声若断若续,象征着人类最初的苦难
。肖然俯下身,贴在韩灵耳边轻轻地说:“亲爱的,你是我这辈子永远的新娘,即
使将来不能在一起,我也要永远记住今天的你。”韩灵心里一阵感动,脸埋在肖然
胸口,越想越难过,过了一会儿,她肩头耸动,嘤嘤地哭了起来。
那年肖然23岁,韩灵22岁,他们的全部资产加起来不到两万元。他们永远
的洞房,粤海工业村旁边那栋破败简陋的屋子,在2002年初被拆成一片瓦砾。那时
鞍山的韩灵已经成了一名小学教师,上午两堂课,下午两堂课,讲得喉咙肿痛,吃
多少金嗓子都不管用,有时候疼得实在受不了,就找同事宋世杰代课。宋世杰是个
老鳏夫,老婆死了七、八年了,一直也没再婚,天天闷闷不乐的,不过对韩灵一直
很照顾,每天上班都替她抹桌子倒水,还经常给她带点梨和苹果什么的,说多吃点
水果对嗓子好,韩灵开始不好意思要,后来也渐渐习以为常。当小学老师很累,韩
灵每天中午都要小睡一会儿,如果没有别的人,老宋就会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件衣
服,韩灵说谢谢,老宋总是憨厚地笑笑,嘱咐她“别着了凉。”就在肖然死的前半
个月,韩灵大病了一场,老宋给她买药、买水果,一天三顿给她送饭。病好后韩灵
觉得无物以报,狠了狠心,终于躺到了老宋的床上,大概是因为很长时间没有碰过
女人,老宋刚一碰到她就一泻如注,扑通一声趴在她身边,一句话也不敢说。韩灵
拿卫生纸简单擦了擦身体,然后轻轻搂住他皱皮松松的脖子,说老宋啊,你可真是
个好人。这时月亮滑过中天,楼群间光影重重,眼角布满皱纹的韩灵突然心里一动
,象茫茫黑夜里的火花一闪,她把头深深地埋进老宋的胸口,然后在心里轻轻地问
:
肖然,你在深圳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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