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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yingziyiren (回家的感觉真好), 信区: Reading
标 题: 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4年01月24日01:40:42 星期六), 站内信件
(五)
韩灵到深圳不到一年,就打了第一次胎。初夜之后,两个人象高尔基见到
面包一样,一吃起来就没个节制,那张可怜的木床在剧烈撞击之下坚挺了几个月,
终于轰然倒塌,响声震天,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瘮人。韩灵刚开始还比较清醒,知道
前七后八是安全期,可以随便灌溉,一过了安全期就要肖然戴安全帽,那时候杜蕾
丝什么的还没进入中国,药店里能买到的都是国内橡胶厂生产的劣质产品,象锅巴
一样又薄又脆,经常是还没进入施工现场,安全帽就已经破得千疮百孔,这样三折
腾两折腾,终于折腾出事了。
韩灵那时在中洋外贸公司上班,每天打打文件收收传真,很清闲,他们老
板是一个香港人,大名唤作钟德富,没什么文化,笃信济公活佛,有一天扶觇求神
,问东南西北何处可以发财,济公哼唧了半天,在沙盘上歪歪扭扭地画了几个符,
钟德富趴在地上研究了半天,终于明白了济老大的指示,于是变卖了家产,北上大
陆骗钱,那还是1989年的事,“投机倒把”在当时还属于刑法的打击范畴,钟老板
自恃济公附体,胆子比脑袋都大,置人民专政的权威于不顾,悍然走私了几笔电子
器材和办公设备,一下子就发了起来。
韩灵到这家公司时,钟德富57岁,正处于男人最后的青春期,阅人无数的
老帅哥在人才大市场第一眼看到韩灵,就被她清纯的五官、窈窕的身材和那种羞涩
的表情感动得浑身乱颤,问了不到三句话就拍板录用,试用期薪水1800元,那可是
1993年啊,1800元即使在深圳也要算是高薪了。在最开始的几个月,钟德富装得象
尊坐怀不乱的真神,韩灵每次拿文件进去,他都用鼻孔轻轻地嗯一声,绝没有一句
多余的废话,甚至连头都不舍得抬。有一天因为等两张香港来的报关单,韩灵一直
加班到晚上十点多,要回家了,老钟说小韩不要坐巴士了,我请你吃饭,顺便开车
送你回家。那天肖然无缘无故地被牛侄儿教训了一通,心里憋了一肚子气,回家后
左等韩灵不回来,右等韩灵还不回来,情绪越发高涨。等了几个小时,实在是饿极
了,就到楼下的士多店里买了两个面包,一边吃一边恶狠狠地啃着自己的牙床,盘
算着怎样向韩灵讨还公道。快十二点时,一辆挂着粤港两地牌照的黑色公爵王缓缓
开过来,韩灵满脸媚笑地走下车,裙裾飞舞,月光满身,象个能诱人跳海的妖精。
肖然正恨得荡气回肠,见此情此景,更是急怒欲狂,韩灵没注意到阴影里坐着的某
人,兀自一脸媚笑地向公爵王道别,还伸进手去让老钟轻轻地捏了一下,然后哼着
反革命小曲儿往回走,刚到楼口就看见了肖某人生铁一般的脸色。
他是谁?肖然的嗓子象是在冰箱里冻过。
我们老板,韩灵报歉地笑笑,今天加班,没有公交车了,所以搭老板的顺
风车回来。
“你们老板?你们老板?!”肖然祭起一双雪白的眼球,“跟老板用得着
那么亲热?是情人吧?”
神经病!韩灵诊断完肖然的病情,气鼓鼓地往回走,没走几步就听见背后
一声大喝:“韩灵!你给我站住!”韩灵蓦地回头,看见肖然象头发情的狮子一样
,毛发倒竖、浑身筋抖,看那意思,给根火柴他就能把方圆几里给平了。士多店老
板见事不好,赶紧过来打圆场,说你们小两口平时那么恩爱,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赶紧消消气回家去吧。他不劝还好,这一劝越发引爆了肖然心中的军火库,他一
窜丈高,怒喝道:“看看你那一脸贱相!还老板,老他妈的狗屁板!加班不知道打
个电话回来啊,咹?!还有没有点组织纪律性了?!”这一急之下,连政治课的术
语都背出来了,说得他自己都有点好笑,抬头看见韩灵光洁如玉的俏脸,心肠立刻
又硬了起来:“今天的事情你要是不说个明白,咱俩……咱俩……咱俩就散!”
那是他们之间第一次大规模的战争,吵到后来,所有的变天帐都翻了出来
,韩灵跟刘元不清不楚的暧昧关系、毕业前跟他们班男生搂搂报报的合影,都成了
她淫荡的佐证,甚至连韩爷爷开工厂都成了她品质败坏的历史根源。说得韩灵无言
以对、无地自容,头埋在被子里差点哭断了气,肖然越数落越伤心,回首他在深圳
的苦命生涯,如何被肉牛一族压榨剥削,如何勒腰扎脖,每月给韩灵寄100元钱,
如今全变成秦香莲的臭豆腐,也不禁泪流满面,伤感得鼻涕横流、吭哧有声。
根据韩灵的估算,出事就在那夜。情侣之间的批判大会往往会变成肉帛相
见的床上运动,这早已是司空见惯的套路。不同的是韩灵在紧急关头还不忘提醒肖
然:“要戴那个。”肖然饿了一晚上,饥火和那什么火都在熊熊燃烧,早把个人的
安危置之度外,只听他低吼了一声:“偏不戴!”就奋然杀进了敌军阵地。
那时钟德富正坐在英皇夜总会的豪华包间里翻白眼,他已经把所有的坐台
小姐都检阅了一遍,却没有一个满意的;那时刘元正在看松下幸之助的发迹史,手
边有一碗吃了一半的番茄炒蛋饭;那时陈启明正在梦里数钱,数完一沓就放在身上
,最后被钱压得连喘不过气来;当窗外的灯火渐次熄灭,肖然訇然一声仆倒在韩灵
身上,鼻孔喷气,神经微颤,脸上还有一滴未干涸的眼泪,正慢慢滑落,在寂静无
声的深圳之夜,在经济腾飞的1994,在韩灵年轻美丽、没有一丝皱纹的脸上。
两个月后,当那个50多岁、号称当过中国女排队医的湖北女人一脸严肃地
吩咐:“脱裤子!”韩灵的脸刷地红了,紧紧抓住肖然的胳膊,可怜巴巴地问:“
能不能让他在这儿陪我?我害怕。”老队医斩钉截铁地说不行,这事不能让男人看
见,否则他一辈子都会看不起你。韩灵又失望又紧张又害臊,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转头扎进肖然怀里,小拳头象擂鼓一样,说“都怨你都怨你”,哭得肝肠寸断、四
肢冰凉,哭得肖然心如刀绞,不顾老队医急猴猴的脸色,一把将她搂在怀里,双手
紧紧地抱住,闻见她发丛中淡淡的廉价洗发水味道。
手术刚开始并不怎么疼,韩灵只感觉到那些冰凉的钳子改锥铁锹什么的,
在自己体内进进出出,接着是老队医赤裸的手指,滑滑的湿湿的,象条不怀好意的
蛇,被固定在脚手架上的韩产妇此刻突然尿意大起,心里又羞又气,恨不能一口把
自己的鼻子咬掉,正埋怨着罪大恶极、丧尽天良的肇事者,那种锋利的、撕裂的、
不可抑止的疼痛就来了,门外的肖然正准备拿头撞墙,突然听见一声撕心裂肺的惨
叫,跟着是老队医焦燥地训斥声:“不要乱动!越动越疼!就快完了!”听得他全
身血涌,一拳打在墙上,打得四邻震动,皮破血流。肖然在心中对自己说:肖然啊
,你要记住今天!
手术后,韩灵请了一个星期的病假。那七天里,肖然体贴得难描难画,每
天一大早就起来热牛奶、煎鸡蛋,饭做熟了再拿热毛巾给她擦手擦脸,然后一勺勺
地喂到韩灵嘴边。中午只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一听见下班铃响他就没命地往外跑,
在路上喘着粗气买炸鸡、买卤肉、买稀粥,然后飞奔上楼,一边擦汗一边给韩灵喂
食,耐心得象只亲爱的麻雀妈妈。小麻雀吃饱喝足擦净嘴之后,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左右开弓,吃两口残羹冷炙,亲一下韩灵就夺门而去,狂奔在热气熏天的深圳马
路上。韩灵站在窗前,望着那个被汗水洇湿的脊梁,有时会发出这样的感慨:唉,
原来打胎如此幸福。
幸福中的韩灵并没有意识到这次流产对她意味着什么。在老队医野蛮作业
之后,她一直觉得肚子撕撕拉拉地疼,手术前象盼救星一样盼望的月经倒是来了,
却一来就不肯走,一连多少天都淅淅沥沥的,还经常流出一团团紫黑色的粘稠血块
。七天病假休完,脸色初见红润,按肖然的意思,她最好再续请几天,“先养好身
体,然后再派你出去赚大钱。”韩灵那天心情不错,笑嘻嘻地说我都残花败柳了,
赚什么大钱?就安心跟你吃苦吧。然后吊在肖然胳膊上登上大巴,在汽车上颠簸了
四十多分钟,刚到上海宾馆,就感觉支持不住了,头晕恶心,脸色煞白,脚重得象
有八百个淹死鬼在后面拖,好容易坚持着走到中洋公司,刚拿起卡,就感到整个世
界都在旋转,两脚软得象煮烂了的面条,再也站立不稳,扑通一声栽到地上,头撞
得门框嗡嗡作响。
韩灵七天没来上班,钟德富老是感觉象少了点什么。那天他送韩灵回家,
本想乘机侵略一下,摸摸捏捏什么的,但看见韩灵一脸的宝相庄严,就没敢造次,
学着慈祥长者的口吻问了问她的家庭情况,听说她父亲很早就去世时,还装模作样
地叹了一口气,左手有意无意地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离过一次婚,有大婆1名、
二奶2名、情人无数的欢场老手钟德富早就过了乱说乱动的年龄,按他的理论,女
人就象一锅汤,慢慢煲出来的才有味道,所以他不心急。而且优势是明显的:有多
少钱就有多少魅力,他坚信韩灵逃不出他的魔爪。大不了给她个一两万,钟德富咂
着舌头想,干一夜等于干一年,这条女不会那么不识做。
这条女被扶上车时已经苏醒,象堆泥一样窝在后座上。老帅哥钟德富轻佻
地搓弄着方向盘,不断从内视镜里偷窥韩灵的动静,心里贼念四起,想象着把她抱
到床上,象飚这辆公爵王一样飚她的动人场面。正想得欲火如潮、张弓待发之时,
韩灵忽然娇喘一声,说钟总我不去医院,你送我回家好不好?老帅哥会错了意,以
为肥猪拱门,高兴得连油门和车窗都搞不清了,连声说没问题没问题,也不管什么
单行道,掉转头就往回开,一路逆行直奔蛇口。
肖然坐在办公桌前总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牛侄儿最近象是发现了什么,脸
一直阴得象个茄子。前些天跟信达厂签了一份九万多的合同,定好了这周二交货,
肖然一直掂计着这笔回扣,想钱到手后,一定要另租一套房子,他们现在住的那套
实在太破了,而且蚊蝇纷飞,蟑螂横行,厨房里常有耗子不请自来,旁若无人的大
肆咬嚼。有一天晚上韩灵上厕所,刚刚蹲下就感觉屁股上有异物爬动,回手一捞,
赫然拿获了一只丰满健壮的蟑螂大王,吓得她四脚朝天,厉声长啸,墙皮纷纷脱落
。
今天一上班就被领导召见,肖然硬着头皮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请安,就听
见牛侄儿中气十足的念白:“你!马上通知信达厂,那批货不要了。”肖然心里怦
地一下,知道事情不对,接了令就往外走,脚还没迈出门口,又被牛侄儿一声震住
:“你听着,今后不许在信达厂订货!”肖然登时觉得尾椎骨冰凉,抬头看见牛侄
儿正瞪着一双锥子般的巨眼,眼中刀枪如林,不由得鼻尖冒汗,四肢颤抖。
那时候肖然还很嫩,学生气十足,跟生人打交道还会脸红。老江湖牛云峰
分析了几个月的报表,觉得肖采购的价格有点问题,但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孙子说
兵不厌诈,所以他也要来诈一下,没想到果然诈得肖然露出马蹄。肖采购败了一个
回合,坐到座位上脸生红云,心想这份工作看来是做不长了,得早打主意才行。前
途黯淡,再想起面色苍白、血流不止的韩灵,心中伤感顿生,真想大哭一场。情绪
平定之后,他往中洋公司挂了个电话,一方面表示关怀,另一方面,听听韩灵的声
音对他也是个安慰。
电话没人接,肖然不死心,又拨了一次,听见一个温柔婉转的声音说您好
中洋公司,找哪位?肖然说我找韩灵,那面静了一下,然后说韩灵昏倒了,我们老
板送他到医院去了。肖然腾地跳起来,激动舌头翻转,“哪家医院?快快快快告诉
我,我我我是她男朋友!”
钟德富上楼时就开始不老实,一手楼着韩灵的腰,一手来回地摸她衬衫里
的乳罩带,心里痒痒得象生了蛆。韩灵爬了两步楼梯,累得娇喘阵阵、香汗淋漓,
难受得话都说不出来,也顾不上理会老钟的轻薄。好容易爬到五楼,她砰地靠到墙
上,一张脸白得吓人,有气无力地对老钟说:“钟总……麻烦你……我包里那把黄
色的……钥匙。”
房里一派混乱景象。被子没叠,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暧昧气息,枕套有两个
礼拜没洗了,油汪汪的,桌子上搁着一碗没喝完的汤,两架苍蝇正围着碗沿起起落
落。老钟扶着她往里走,一不小心踩到了一团卫生纸,粘乎乎的,不知是什么内容
,心里一阵腻歪,鼻孔哼了一声,说小韩你怎么住这种地方啊,然后不胜幽怨地叹
了一口气,推搡着把韩灵放到床上,自己似蹲似站、犹犹豫豫地把屁股放到椅子上
。
韩灵胸口象压了一块大石头,眼前金星飞舞,额头虚汗直冒,在床上吐纳
了半天,烦恶稍减,于是强坐起来向老钟表达谢意,说钟总今天真是麻烦你,我现
在好一点了,就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想了一想,觉得语气有点生硬,又补充了一句
:“我住的地方太乱了,真是委曲您。”说完艰难地挤出一个惭愧的笑容,笑得老
钟欲哭无泪。
看着韩灵魂不附体的样子,钟德富明白,今天即使想做什么也做不成,霸
王硬上弓不是他的风格,作为一个有家有业有地位的财主,他也不喜欢乘人之危,
这事总要你情我愿才有趣。老帅哥钟德富在这一点上很健康,宣称自己有“三不上
”:一不上醉鸡,因为人喝醉了难免会反应迟钝,无法领会他武功中的精妙之处;
二不上病鸡,病人身有晦气,招惹了不仅大耗真元,而且会破财伤身;三不上瘟鸡
,主要是怕传染。当然,今日不上不等于永远不上,健康的、清醒的、笑靥如花的
韩灵还是符合他的性审美观,惯于作长期投资的老钟在心里盘算了最多一秒钟,立
刻就有了主意,他从LV真皮钱包里抽出两张千元港币,笑咪咪地放到桌上,一张胖
脸象耶酥一样慈祥,对韩灵说:“你好好休息吧,这里是一点小意思,你去买点东
西补一补。”
1994年深圳出租车起价12元,每公里2块4,这在全国恐怕也是最贵的。从
蛇口到罗湖医院,计费器一直在不停地跳,肖然满头大汗,一面抱怨司机不开空调
,一面不住声地催促:“快,快,再快,再快!”湖南籍的士佬被催得手忙脚乱、
腿肚子抽筋,忍不住回头大声反驳:“桑塔纳哎,140公里啦,再快,你还要不要
命了?”
肖然没有回应,红树林招摇的枝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两只海鸟翩
翩飞过,羽翼如纱,鸣声中情意无限,肖然看得心中感慨顿生,心中血浆翻滚,一
把将烟头摁灭在自己的掌心,心里恶狠狠地想:韩灵,你死了,我陪着!
八年之后的一个深夜,就在这里,陈启明和刘元烧了几百亿冥币,那时深
圳的夜生活刚刚开始,滨海大道上鬼影绰绰,空气中飘荡着梦呓般的歌声。刘元眼
眶乌青,脸上隐约有鬼魂的表情,纸钱烧完后,他想起与死者一生的恩怨,忍不住
伤心起来,低着头流了两滴眼泪。陈启明刚想劝他,忽然听见树后有人说话,一个
声音隐约传来:“其实都一样……,都一样……”他心里一动,几步走过去,没有
人,风吹树叶沙沙的响,他心里一阵害怕,抖了一下,脑后一撮头发慢慢竖起,在
初秋微凉的风里瑟瑟地抖。
韩灵知道此钱有毒,万万不可收下,钟老板送自己回来,贵脚踏了贱地,
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怎么好意思再让人破费。而且老钟的口头禅就是“天下没有
白吃的盒饭”,中洋公司每天中午给员工提供一个免费的盒饭,开早会时经常拿这
话来教诲员工。盒饭白吃不得,2000大洋当然就更白拿不得。韩灵长吁一口气,抄
起两张红色大钞,口称使不得,张牙舞爪地就往他口袋里塞。老钟作愠怒状、作圣
洁状、作处女不可侵犯状,一手捂紧钱袋,一手欲拒还迎地抓住韩灵的手,说你不
要这么小气好不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嘛,收下收下。
韩灵坚决不收,老钟坚决要给,两人推拉了半天,韩灵眼花手软,心思也
开始活动起来。1994年的2000港币可以从深圳到鞍山飞个来回,可以买一台十六英
寸的彩电,可以买好几套好衣服,这些都是她需要的。眼看着老钟又一次把钱推回
来,她忽然失去了拒绝的勇气,抓着老钟的手,迟迟艾艾地说:“钟总,那…那…
”还没那完,门忽然吱呀一声打开,韩灵一激灵,扭过头去,看见肖然象尊门神一
样站在门口,面色涨红,鼻孔冒烟,身上脸上热汗直淌。
房里很乱。床上的被子窝成一团,散发出一股浓烈的暧昧气息,地上有一
团卫生纸,脏乎乎的,不知擦过什么。他的女人衣衫不整地坐在床上,一条白腿挂
在床沿,裙子里的内容隐约可见,床下有个男人抓着她的手,手里还握着两张钞票
。
肖然脑袋里轰轰鸣响,心里乱得象塞了一口袋电线,他跄跄踉踉地往前走
了两步,突然两脚一滑,一屁股坐到地上,楼板通地颤了一下。韩灵啊了一声,目
光及处,看见肖然双手撑地,慢慢地抬起头来,双眼充血又含泪,象个白痴一样对
她说:“你没死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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