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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dromeda (雨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北京西区故事（十五）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3 08:09:21 2000), 转信

    林戈发现她的新工作比她预想的还要乏味一些。每天说上几百遍的“你好，美
通公司”让她疯狂，林戈最讨厌一成不变的生活，可是老天弄人，偏偏让她的第一
份工作具有常人难以忍受的高度重复性。除了在公司门口接电话，林戈还做一些来
客登记之类的工作。而且电话出奇的多，林戈就连去洗手间也要把里面办公室的秘
书小姐请出来替她一会才能离开。林戈慢慢地陷入了某种绝望。一时之间，她又找
不出办法解决。不过她的工作有一点好处，就是不用加班。每天一到6点钟，林戈
以飞快的速度收拾好东西，离开她焐了一整天的座位，冲到里面办公室，和同龄的
年轻人说笑。林戈刚刚过了二十一岁生日，在公司里是最小的。大家都比较照顾她
。林戈很快有了一些好朋友，有传真室的Tracy,总裁的秘书Mable,副总裁的秘书
Monica，还有一些男孩子。公司的男生大多“名草有主”，女生大多象“魏淑芬儿
”那样“至今未婚”。她来了没几天就听说大家提起公司里的“钻石王老五”－－
年轻的维修部经理王奎宇。林戈一直对他比较好奇。不过王奎宇最近到美国去培训
，林戈来了公司三个星期也没见到他庐山真面目。
    林戈也一直没有和郑冰联系。她听耗子说他去了一家很小的民营的财务软件公
司，在白石桥那边。林戈不想去填补童童留下的空缺。她宁愿让自己的心每天默默
地无端端地痛着。林戈也常常想起温楠，奇怪他为什么没有再和自己联系。想起温
楠，林戈的眼前就浮现出床下的那只红色塑料盆，心中涌起一阵暖意。还有温楠那
一双比女孩子还要温柔的眼睛。
    现在，林戈又再看着对面墙上的挂钟，翘首期待六点钟的到来。Mable穿着一
身豆绿色的套裙，浅笑吟吟地从总裁办公室里走出来。她在前台前停住，温柔地摸
了摸林戈的短发，又递给她一块奶油太妃糖，说：“林戈，你头发又不长不短的了
，去做做吧。燕莎那边有家发廊挺好的，哪天下了班我带你去。”
    “那就今天嘛！”林戈拖长了声音，嗲嗲地撒娇。
    “今天？对了忘了告诉你了，今天王奎宇从美国回来，要请大家吃饭，然后去
Hard Rock蹦迪呢。你可一定要去呀。王奎宇对你可好奇了，他在美国往公司打电
话，我们都通知他公司前台来了个小姑娘，比<<花仙子》里的小培还要清纯哟，嘻
嘻。”Mable半开玩笑的说。
    林戈脸红了。张了张嘴，要反驳，却又没说出什么。她工作台上的电话又响了
。林戈调皮地伸了伸舌头，说：“都快6点了，还有电话呢，烦……”说着，机械
地拿起话筒，用无比甜美的声音说“你好，美通公司！”
    “林戈，下班有空吗？我去接你下班。”是久违了的老面的声音。林戈顿时怔
住了。
    “接我……？没那么夸张吧？我在城东，你在城西呀。”林戈的声音有点颤。
    “我到建国门这边来办事儿，现在我离国贸很近。”老面的声音低低的。很确
定林戈会答应他的样子。林戈被他这种自信惹恼了，本能地想决绝他。
    “我们有个同事从美国回来，要请客呢，我不去不太好。”林戈客观地陈述理
由。
    “什么同事比我重要？你不想见我就算了，别找借口。”老面很不耐烦。
    “你干吗总那么拽呀？我的同事就不能比你重要？你是我什么人？无聊！”林
戈“啪”地挂断了电话。Mable知道林戈接的是私人电话。已经很知趣地走回自己
的办公室。林戈于是对着空无一人的大厅发呆，想念着老面惯有的洋溢着自信对一
切满不在乎的表情。
    下班了。大家都聚集在林戈的前台旁，等着王奎宇的出现。林戈的心里象堵了
一团鸡毛，十分地不爽。她对今天的聚会，已经无所谓了。她甚至后悔刚才摔了老
面的电话。她想呼老面，让他照原计划来接自己，不过有这么多同事在旁边，她有
点不好意思。正犹豫着，电梯的门开了，大家一拥而上，说“这东西，总算来了”
之类的。林戈知道王奎宇来了。
    王奎宇个子不高，大概高挑的林戈穿上高跟鞋就高他一截子了。四方脸，浓重
的眉毛，一双睿智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闪烁着。林戈不禁暗暗地有些失望。不是她的
波段。怎么少年才俊们都长得这么诚恳呢？林戈有点遗憾地想道。王奎宇对她点点
头，说，“久仰林小姐大名数星期了。”然后温厚地笑着。林戈也笑了笑，不知道
该说什么，大家都注视着他们，让她有点尴尬。
    大家闹哄哄地进了电梯。兴奋地策划今晚的行动。出了电梯，进了国贸大堂，
林戈一眼看到站在旋转门边的老面，穿着铁灰色的衬衫，打着暗红色的领带，显得
格外英气勃勃充满活力。林戈从来没见过老面穿得这么正式，没想到穿惯休闲装的
老面穿起正装也这么有型有款的，一时之间林戈有点迷乱。老面沉着地朝林戈走过
来，眼中带着他特有的漫不经心的专注。
    “林戈。”老面叫了她一声。
    “这是我高中同学。”林戈觉得这个介绍冷淡得有点滑稽，可是又想不出对老
面其他的称呼。
    王奎宇不动声色地打量郑冰，大大方方地向他伸出了说：“王奎宇，今天我请
客，一起去吧。”
    郑冰更加不动声色地握了握王奎宇伸过来的手,“没问题，我还要谢谢大家对
林戈的关照。”林戈被他一句话弄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人群里升起一阵小小
的哗然。女孩子们把探询的目光投向林戈，林戈垂下了长长的睫毛，回避着。大家
涌向门外，老面和林戈落在后面。老面拉起了林戈的手，林戈的手象征性地挣扎了
一下，就乖乖地让那只大手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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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oblivion 於 Jun  8 15:47:50 修改本文·[FROM:  166.111.36.2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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