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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dromeda (雨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北京西区故事（四十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3 08:18:50 2000), 转信

第二天，林戈很早就醒了。她睁开眼，天还没有亮，夏夜的尾巴天气还有点凉，林戈看
自己身上什么也没盖，毛巾被被踢到床角，她觉得空洞、孤独。茫然地躺在这里，象失
去重心的一粒浮尘在太空里游荡。所有这些纠葛，就象一场不成功的喜剧，将在观众散
尽的剧场里匆匆地落下帷幕。她独自坐在剧场下面，看自己拙劣的演出。她看到自己的
睫毛液化开了，在哭泣中，象一只憨态可掬的大熊猫，但是还在非常努力地表演着，念
着散发着浪漫气息的台词，和她的男一号，男二号们纠缠不休，林戈在台下哑然失笑，
觉得自己蹩脚做作，患得患失。
  死亡是多么温柔甜蜜，我们的故乡。林戈牵着冥王书写着神谕的手指，微笑着登上没
有终点的马车。没有皱纹，没有长满老年斑的手背，没有苍老干瘪的嗓音，林戈的生命
永远是鲜艳饱满的二十二岁，林戈情不自禁地笑了。是呀，那个未知的国度，从没有旅
客归来，踏上此岸和彼岸的疆界，在那边，没有了爱而不答的徒劳，没有奔跑和争执，
没有他人永无终止的对你种种的要求和评判，只有黑色的漠漠无边的虚空。
  林戈象魂一样游走到电话旁，拨通了郑冰的电话，听他在那边说了一声"喂"，然后等
她开口，林戈什么也没有说，聆听着美丽的寂静之声。郑冰等了半分钟左右，挂断了电
话，林戈任凭"嘟嘟"的忙音在空气里回响，填满了四周围迎面扑来的空洞。
  林戈拿出一只旅行袋，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她觉得这一去，大概要住在那里了。还
是有准备的好。她拿出自己大大的化妆盒，里面的眼影、腮红已经用的七零八落，林戈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年轻又陌生。她仿佛又看到郑冰拿着童童的化妆盒在破水泥亭子等
他的情景，这一切似乎已经恍如隔世，遥不可及。所有的妒忌、猜疑看起来那么不值一
提荒谬可笑。林戈又拿了点换洗衣服。她在一条长裤的兜里，翻出一张超市的收据，上
面详详细细地记录着一些杂物和食品的名字。她一点一点回忆起和老面一起去超市买东
西回来做饭然后做爱的情景，然后把这张纸条一点一点撕碎，纸条很有韧性，象回忆一
样不肯轻易粉碎，林戈把碎片扔进马桶，看它们象风中飞舞的花瓣，一旋一转，然后不
见了。
  林戈提着旅行袋走到王奎宇的凌治边上的时候，王奎宇的心被她的袋子戳了一下。这
个敏感、脆弱的女孩呀，怎么这么肯定自己会住院？还提了这么大的一只袋子？袋子里
面都装了些什么？恐惧亦或是希望？不过王奎宇什么也没有说，接过林戈的袋子放在后
面的座位上，轻轻拍了拍林戈的背就坐回了驾驶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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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oblivion 於 Jun 20 17:55:04 修改本文·[FROM:   202.112.8.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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