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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Andromeda (雨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北京西区故事（五十三）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Sun Sep  3 08:21:29 2000), 转信

林戈已经知道自己没有做脑部手术。她的时间概念已经模糊了，而且她并没有告诉父母
生病的事情，也不知道温楠说了没有。她想打电话问问温楠，想了想，不是刚刚说过再
见，这么急急地打电话过去两个人都没有意思。试探试探母亲就知道了。正在这时候，
母亲走进病房，不解地问，"温楠呢？"林戈说他走了。母亲不禁有些失望，"我和爸爸商
量晚上请他吃饭呢。真是多亏了他帮忙。不过他也该回去休息一下了。林戈呀，你生了
病怎么也不和家里讲？"林戈掩饰着自己的惊讶，"我怕你们担心。"
  "林戈，你现在身体还虚弱，有些话我以后和你慢慢谈，你工作以后，越来越忙，很久
也不和妈妈谈谈心了。我……"
  林戈看着窗外，不想多说什么。她怕妈妈盘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等等的问题。她无
法回答。
  "林戈，爸爸说郑冰一直往家里打电话找你，为什么这两天一直是温楠在这？我们不知
道应该不应该叫郑冰过来，你这种情况，我们觉得让他知道了也没什么好处，就敷衍过
去了。林戈，你交朋友我们不反对，你都二十二岁了，不过你始终要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呀！女孩子要学会保护自己。郑冰那孩子，我一直不喜欢，不上进，不牢靠。我看温楠
这孩子满好，虽说长得对男孩子来说是太漂亮了一点，不过人很踏实呀，也不夸夸其谈
，温文尔雅，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孩子。老郑虽说就在我们单位，不过从多少年前关于
他的闲言碎语就没断过，我看郑冰那副懒散骨头和他爸爸真是毫无二致。对了，你生病
这两天，一个姓王的，说是你们同事，也不断打电话过来。我们也是敷衍了一下。这个
姓王的是谁，是上次帮林乐介绍工作的那个吗？"
  "恩。"林戈答应了一声。
  "林戈呀，我最担心你和林乐找朋友的事情。女孩子这件事最让人操心。你姐姐还好，
什么都跟我讲，你呀，从小就一天到晚不言不语的，妈妈一向最担心你……那天接到温
楠的电话，他只说是你突然晕倒，没说具体情况，我们赶到地方一看，我人都吓傻了。
都亏你爸爸扶着我，不然我站都站不住，林戈呀，你大了，不要再让妈妈放心不吓，你
看两天工夫，我头发白了多少……"
  "妈……"林戈看着母亲斑白的鬓发，歉疚地哭了。
  "女儿呀，不知道你碰上了什么事儿，你要想说，就和妈说说吧。"
  "妈……我……我的脑子里长了东西，还没确诊，也许是癌呢。我瞒着你，怕你担心，
我……妈妈其实我好爱你……我最怕看你担心的样子。有一年，林乐和你怄气，离家出
走，半夜我看灯亮着，你就坐在客厅里一直等着……我不想和你说，不想和爸爸说，你
们都老了。我觉得我挺得住。我那天刚从医院检查回来，去找郑冰，他们公司女秘书说
郑冰爱她，喜欢和她上……喜欢和她在一起，说郑冰不爱我，觉得我象一条鱼，冷冰冰
的鱼……我不知道，妈妈，我最后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真的想放弃了，我觉得你还有林
乐，她比我乖，我怕，我怕我的脑子被切开，我觉得我爱了半天的人原来是……妈妈…
…"
  妈妈起身，把林戈瘦小的肩膀搂在怀里。
  "傻孩子，从小你就和林乐较劲儿，看我更爱哪一个。你老是觉得我偏心，喜欢林乐。
林乐从小就乖呀，还考上了重点大学。从来没让我担心。你呀，从一生下来，就奄奄一
息的，大大的脑袋耷拉着，细脖子支不起大脑袋，还得了新生儿肺炎，放在恒温箱里，
一直都那么瘦，喂你奶你就吐了。我总怕你突然死了，一直到你三岁，还有这样的担心
。你三岁半那年，你爸爸出差，你半夜发高烧到40多度，我骑车送你去北医三院，我其
实不太会骑车，可是当时一冲动，就带着你一直到了三院，后来我就回不来了，给你看
了病，只好推着自行车一路走回来。妈妈最爱你，林戈，你不知道吗？妈妈们都最爱最
让她们操心，最让她们放心不下，最让她们惦记的那一个孩子。妈妈最爱你，你怎么不
知道，我的小林戈，好不容易活到今天，这么亭亭玉立，这么温柔娴静，你突然没了，
你让我以后可怎么过……"妈妈泣不成声，林戈胸前的衣服也湿了一大片。
  "妈妈，可是我爱的人他不爱我，我真的象一条死鱼？"
  "林戈呀，妈妈象你这么大，也失恋过，比你还小吧，他是我们大学的学生会主席，我
也是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儿，发誓再也不爱谁。后来就遇见你爸爸，你看到今天，我们不
也挺好的。我从来没有象爱他那样爱你爸爸，不过慢慢的，就都一样了。大起大落，大
喜大悲的爱情故事在小说里，电视上看看挺好，不能当成生活。生活就是很淡的，淡得
象白米饭，大鱼大肉你没几天就厌了，白米饭可要吃一辈子。我看温楠那孩子挺好，两
个人手拉着手，慢慢爬上山，再慢慢一起往山下走，一路上过去无数风景还不松手的，
才能一起过一辈子。"
   林戈轻轻地点了点头。仿佛又看见温楠临走前那个痛楚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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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改:·oblivion 於 Jun 22 15:39:39 修改本文·[FROM:   202.112.8.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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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冰爱她，喜欢和她上……喜欢和
她在一起，说郑冰不爱我，觉得我象一条鱼，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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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打电话的时候，真的想放
※ 修改:·oblivion 於 Jun 22 15:43:24 修改本文·[FROM:   202.112.8.1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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