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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Baggio (傻瓜牌生活), 信区: Reading
标 题: 荡漾(9-end)(转寄)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Wed Dec 22 07:44:42 1999), 转信
发信人: may31 (nothing at all), 信区: Literature
标 题: 荡漾(9-end)
发信站: BBS 水木清华站 (Tue Dec 21 18:23:29 1999)
发信人: ripple (荡漾), 信区: Wind_Breath
标 题: 荡漾(9-end)
发信站: 一塌糊涂 BBS (Mon Dec 20 08:28:31 1999), 转信
5、
[作者:ripple]
那天晚上长发把我送到家时已经3点多了。那是我第一次见长发,也是最后一次见他
。他再也没有参加过MUD的任何一次聚会。这个MUD在暑假开学后新加了两位巫师,他
们制作了好几个新门派,更改了战斗系统,并把服务器升了级,于是渐渐的,人又慢慢
多起来。我真心的希望每个人都可以象这个MUD一样,能够轻松的重生。
我每回登录进去,都能看到一屏多的玩家名单,和浩如烟海的聊天信息。
长发的名字已经越来越没有人注意,虽然我每次都能看到他。他的所有频道都关了
,我没有办法跟他说话。我也让人把我带到天山去过,他却不在那里。
他就在这个MUD上,我们却找不到他。就象ripple就在这个地球上,他却再也见不
到她。
我和他最后的联系,是两次电话。
第一次是聚会过后的第三天,中午,电视上放一支歌的MTV:《荡漾》。我突然想
再和他聊聊天,逼他请我吃个冰淇淋什么的。我打他留下的呼机,却被告知:机主因事
外出,已停机。我有些惊讶,因为吃饭的时候看到他有手机,所以考虑了一下,给rip
ple打了个电话。
“xixi,怎么是你呀,我这两天收拾东西忙死了,老妈又天天揪着我学做饭,一直
没能上MUD,有什么好玩的事发生麽?”
“我也没有上,猫被老爸藏起来了,说要我好好学英语,开学有什么考试。----我
想问问长发的手机号,你有麽?”
“啊?xixi,有啊有啊,小美眉要给他打电话,他肯定乐死啦。”听着ripple的笑
声,我仿佛看到她麻利的甩甩头发。
我拨通了他的手机。
“喂,你好。”他说。
“你好。”
“嗯?怎么是你?不玩MUD麽,呵呵。”他能一下子听出我的声音,让我很高兴。
“对呀,你们不是教育我要好好学习麽。你的呼机怎么停了?”
“是啊。停了。”
“你真的不在北京?”
“嗯……对,我不在北京。”
“那你在哪里?”
他沉默了一会。
“我在扬州。”
我立时faint。扬州!不过我明白他为什么要去那里。扬州是ripple最喜欢呆的地
方,虽然偏僻。很多时候我都跟ripple在扬州的中心广场上呆着聊天。
“扬州挺不错的,比北京凉快多啦,”他说,“来这边散散心真是不错。”
“喔。”
“而且我发现他们写MUD的时候还真是费了不少力气,不知道查的
哪年哪月的资料,像什么通泗街啊北柳巷啊,都得问老扬州人才知道。不过方位都完全
不对了。我还吃了鸿运酥饼呐,味道不错。”鸿运酥饼是MUD里面能在扬州买到的特色
小吃。
“我吃不到啦,唉,”我说,“那你帮我多吃一个吧!再帮ripple姐姐也多吃一
个。”
“好的好的,没问题。”
第二次电话是聚会后的第六天,也就是ripple飞走的那天。本来前一天我想呼他去
一起找ripple玩玩,就算是我让他带着我去找ripple,可是呼机还是没开!这厮居然赖
在扬州不走了。
Ripple飞走的那天晚上,10点多吧,家里只有我一个人,百般无聊之下,我又打他
的手机。
“喂,你好。”他说。
“你还在扬州乐不思蜀了啊?”我说。
“分特,”他说,“没有啊,我现在在家呢。”
晕。这人可真是行踪不定。
“我在海边呢,现在。这里可真是凉快,早知道我早回家来消夏了。”
“现在?你在海边?真好啊!”
“是啊,现在得十点多了吧?海边还是有很多人。”
听他这么一说,我倒真从话筒里听出一些杂音,象是海水的声音或人声。不知真的
假的。
“ripple是今天走。”我说。虽然我不想说,可还是忍不住。
“我知道呵,”他说,“我今天在这里坐了一天,你别说,还真看见几架飞机,往
东飞了,没准ripple还在里头呐,呵呵。”
我不想听他瞎扯。我不希望别人老是把痛苦埋在心里。尤其是长发,我知道如果我
不问,他心里面想的这些事情可能世界上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对我而言,这太残酷了。
“说起海,你知道么,我现在刚看完看村上春树的《且听风吟》,在水木文学板的
精华区里找到的,果然是很好看的小说呢。
“哦,我知道。那还是我的一个朋友转的。”
“它的结尾就提到了海,你记不记得主人公说那个左手四根手指的女孩退掉了工作
和房子,再也没有见到,就象是消失在时间的长河和人的洪流中?”
“记得,”他的声音终于低下来,“最后一句说他常常走他们曾经一起走过的路,
然后去看大海。对吧?”
“不对。”
“嗯?”
“最后一句是:想哭的时候却哭不出来,每每如此。”
“噢。”他说。
我们都沉默了。
“喂,”过了一会我说,“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少年,他也许对人生的估计完全错
了,如果他努力,人生或许会是另外一种样子,而那个故事会以另外一种模样延续下
去。”
“不知道,”他说,“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那就是不管少年对人生对那个故事怎
么估计,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是注定无法改变的。就象两列交错驶过的两列火车,人们
隔窗对视片刻,无论心中有怎样的感慨,火车都会疾速驶下去,就象我从北京一路往东
而来,却只能停留在这片海边,注定过不去。这海太大了,大出了我们的想象。而且,
生活已经给了我们很多赏赐,我们除了心生感激之外,不应该再抱怨,再勉强些什么,
不是么?” “当然不是!如果象你说的那样,生活中岂非除了无奈之外再没有别的
?” “嗯……也可以这样说吧。并非是除了无奈再没有别的,而是有些时候,那种
无奈的感觉太让人心痛。你比我小,所以我也很希望你能现在就明白,将来你会有很多
时候觉得无奈,你会发现跟自己的愿望比起来,你是那麽的无能为力……”
说实话,后面他还说了一些,我现在都记不清楚了,或者当时就没有听清。
我现在能记得的是当时话筒里传来的海的声音。我敢肯定那确实是海的声音,黑夜
中的海的声音。
非常非常小的时候爸妈带我跟哥哥去海边,回来写作文,我说海是在笑,哥哥偏要
说海是在呜咽。当时我们争得面红耳赤,而爸妈也没有办法给出答案。现在想来,多半
哥哥是对的。(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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