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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yteek (反腐先锋★不思进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45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9月05日11:09:34 星期四),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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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之间明白了这么多事,我呆呆地有些发愣。
我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也理不清头绪,准确地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仇人死了,我还坚持不回N市的誓言吗?
我还有没有兴趣听璇璇给我道歉呢?
我怎么跟苏楠说我误会了她呢?
这些事情还有没有重提的必要?
如果一切都冰雪消融,那么,我会重新选择谁呢?
我会从她们之中选择一个吗?
Zhijia怎么办?
我还要不要把真相跟她挑明?
我没有心思去理发店刮胡子,悄悄拿了何铭的鱼竿和鱼食,到工厂外的小
河沟里钓鱼。
以前我经常和何铭到这儿钓鱼、散心,我们不着边际地胡扯一通,不管钓
没钓上鱼,都会心满意足地回家。
这里到处都有小河沟,河里一群群游着一种被何铭叫做“马口”的不足半
尺长的鱼。它们很凶恶但是味道鲜美,何苗经常用油煎了给我们做下酒菜。
其实,我根本无心钓鱼,明明看到一条“马口”咬了钩,带着鱼漂上下乱
窜,我都懒得提竿。
我想看看它怎样逃脱。
那条鱼窜得没了力气,没有浮上来沉在了水底,我恨它是条窝囊废,没有
挣扎的耐性,抬手挑起鱼竿把它甩上岸。
那条鱼翻跳了几下,悄无声息。
我忽然对钓鱼失去兴趣,闷闷不乐地望着河水发呆,我想起了那两条被磨
得溜光的绳子,什么时候才能把它磨断呢?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
我知道在没有重新站起来之前,我不会也不佩和任何人谈感情上的事,苏
楠、璇璇和zhijia,谁都一样。
如果现在让我从她们三个当中选择一个,那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我已经丧失了最基本的条件,我怎么敢大言不惭地说“选择”这两个字。
上午11点多的时候,我想回到厂里。
于是,收了鱼竿四下找那条被我戏弄够了的“马口”,因为它是我将近一上
午的收获。
这条小河的岸边到处是横七竖八躺在一起的石头,我一个不小心,连人带
轮椅翻倒在地,额头正撞在一块石头上。
我感觉有一条小虫顺着额头向下蠕动。
我的额头流血了。
我沮丧地望着翻在一旁的轮椅,索性耍赖一样仰面躺下,安详地闭上了眼
睛。
我知道何苗会找到这儿来。
她会把我重新抱上轮椅。
已经是秋天了,将近中午的太阳不是很毒,照在身上暖哄哄的还真有些惬
意,我什么也不再想,我想闭着眼假寐。
不知什么时候,我被一阵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惊醒,我听得出来,那是何苗。
“苗苗,你来这么早干吗?我连梦还没有做完呢,我梦见自己是个妻妾成
群的大牌地主,好几次想彻底清点一下人数,没有得逞。”
我闭着眼和苗苗轻声说着,等她拉我起来。
何苗已经习惯了把我从轮椅上抱来抱去,动作很是熟练。
我被何苗推着往回走,就在转身的一刹那,我看到一辆黑色的宝马开过来,
慢慢停在小公路与河堤的交叉桥边。
苏楠!
我知道那是她的车,她肯定是来给我说白忠和潘志垒那些事的。
第一个下车的是小华,接着是苏楠,最后一个从车里出来的是璇璇。
距离太远,我看不清他们的神情。
从看到璇璇的那一眼起,我的脸突然涨红,心中分不出是愤怒还是伤感。
我眼睁睁看着他们一步步向我走近,大脑中渐渐一片空白。
我可以坦然面对小华和苏楠,但是,无法以现在的状态面对璇璇。璇璇和
他们两个不同,我和她不是朋友,而是一对曾经深爱着的恋人,一对象夫妻那
样生活过的情侣。
我们有过美妙的夜晚。
我们有过恶梦般的回忆。
我的心象脱僵之马,几乎要撞出胸膛。
我突然明白了我的内心,从看到璇璇那一刻起,脑海中越浮现美好的画面
我就越自卑,越回忆那些让人心痛的情景我就越愤怒。
我被自卑和愤怒煎熬着,心里乱如麻团,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面对她,
也不知道她见了我以后是怎样的眼神。
我从没有象此刻这样感到别扭。
我想逃之夭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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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三人站在我的面前。
苏楠很平静,平静的有种默契在眼神之间燃烧。
小华是兴奋的,嘴角带着笑意。
璇璇的神情最复杂,疑惑、惊恐、喜悦、愧疚重叠着在眼中掠过。
我不知道在这样的场景里由谁先说话最合适,但是绝对不是我。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
苏楠看着我,从口袋里拿出一方纸巾示意给璇璇。
璇璇接过纸巾,走过来蹲在我的跟前。
我明白苏楠有意谦让璇璇,让她给我擦脸,因为我的脸上有磕破之后留下
来的血迹。
璇璇的泪水哗地流下来。
“西门,你来这儿好长时间了吗,你的腿怎么会这样?”
我不知道怎样面对她的泪眼。
我心里一阵冲动,本想告诉她所有的经过,可是我的嘴并没有被大脑支配,
我淡淡地说了一句话。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连我自己也被吓了一跳。
“你是谁?看着挺眼熟的。”我说。
璇璇的手僵在半空。
苏楠和小华也愣了。
璇璇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对苏楠和小华说:“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苏楠不说话,把头扭向别处。
“西门,捣什么乱,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大老远的来看你,连句正经话
都没有。”小华有些生气。
“你是谁?声音也挺熟的,我们以前认识吗?”我故意皱着眉,做了一个
思索的表情。
“我看你越来越离谱了!”小华愤怒了。
“你的话我不明白,你们三个以前认识我吗?”我笑笑说。
苏楠走过来定定地看着我,然后用特别轻的声音说:“西门,姐姐不希望你
再出什么事,你别吓唬我们,好吗?”
听了她的话,我真有些忍不住,我想单独给她一个默契的眼神,告诉她我
根本没事,但是,我把心一横,忍住了。
“你怎么会是我姐姐呢?一点印象也没有,我今天这是怎么了,什么事情
都想不起来了,我这是在哪儿,这是什么地方?谁能告诉我。”我感觉装得很象。
我在心里和自己的良心搏斗。
“他以前是这样的吗?”璇璇痛苦地问小华。
小华也被我搞蒙了,无奈地摇摇头。
璇璇不甘心,重又走到我的跟前,颤着声音说:“西门,你仔细看看我,我
是璇璇,我是你的女朋友。”
我不敢看她的眼神,我怕自己忍不住会败露,低下头装作苦苦思索。
“对不起,我真不记得了。”我说。
“你怎么可以忘呢?我……我已经是你的妻子了……”璇璇痛苦到了极点。
我的心格登一下停住,不再有跳动。
“不可能,我怎么不记得呢,你不会认错人吧,你能不能告诉我这到底是
怎么回事,你找我干什么,是……是想让我负什么责任吗?”我狠下一条心,
索性让事态闹得不可收拾。
璇璇彻底绝望了,哭作一团。
小华仍然半信半疑,因为早晨和我通话的时候,我还是正常的。
他仔仔细细在我的脸上观察着,我感觉他的眼神象两把刺刀,把我的脸扎
得生疼。
我预感到再被他这样审视下去肯定露馅,灵机一动,用手捂住头说:“我的
头很疼,我想回家,你们谁肯告诉我,我的家在哪儿?”
小华被我骗了。
“西门,在N市你还记得谁,能不能说出他的名字?”小华失望地说。
“白忠。”我不加思索。
“他?你怎么会记得他?”小华极为吃惊。
“我……我记得我们好象是特别好的朋友。”我信口胡诌。
“他已经死了!”小华说。
“啊?他怎么死的?没和他见上最后一面,真是太遗憾了。”这句还算是我
的真心话。
谁也不再说话,都沉默了。
只有璇璇的啜泣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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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华的脸上一直带着狐疑。
我现在这个样子对他来说太突然了。
半晌,他对苏楠和璇璇说:“早晨我和他通电话的时候还好好的,可能出了
什么意外。你看他额头上的血迹,说不定在哪儿磕的,医生说他大脑中本来就
有瘀血,这样病情更复杂了,好像得了失忆症。”
我心里想笑。
璇璇拉着苏楠的胳膊哭着说:“苏楠姐,咱们带他回去吧,我想给他治病,
我想让他清楚地听到我说对不起。”
苏楠说:“好吧,我去跟他说。”
我听着她们的话,心里着急地想着对策。
苏楠蹲在我的跟前,轻声细语地说:“西门,你把以前的事都忘了,我是你
的姐姐苏楠,她是你的女朋友璇璇,他是你的好朋友小华,我们是接你回去看
病的,跟我们走吧,我们一定让医生把你的病治好。”
我摇着头说:“我不认识你们,不会跟你们走的,我要回家。”
苏楠含着眼泪说:“你的家不在这儿,你的家在N市,你有两个家,想起来
了吗?一个是你和璇璇的家,还有一个家,它的名字叫“沁园春”。”
苏楠说得很动情,我有些承受不住。
我如果再和他们周旋下去,就要败露了。
我咬着牙冷冷地说:“别说了,我根本不认识你们,再纠缠我要不客气了。”
说着,示意何苗把我推出那片铺着乱石的河边。
他们三人无可奈何,随我走到小公路上。
何苗推着我往回走,我听到了发动汽车的声音。
我让何苗加快脚步,跑在了汽车的前面。
进了工厂,何苗返身把两扇铁门关起来,还上了锁。
何苗的好多举动都让我吃惊,有时候我觉得她非常清醒,只不过平时象我
现在一样,纯粹装疯卖傻。
我躲进屋里,听到外面响着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何苗走出屋子,站在大门前一动不动。
我在窗户里看着何苗瘦弱的背影,却感觉她象一座门神,全身透着无尽的
杀机。
砸门声越来越大。
“西门,让我进去,你开开门啊!”是璇璇的声音。
“璇璇,别砸了,他不会开的!”小华在劝她。
“不,我不信他这么绝情,我要留下来,我要留下来陪他。”璇璇放声大哭。
“他已经把我们全忘了,哭也没用。”小华无可奈何。
“我不管,我要他好过来,我要他能够认出我。”璇璇泣不成声。
“璇璇,别哭了,我们走吧!”苏楠也在劝她,声音很平静。
“你们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谁都不管他,你们安得什么心啊,我不走,死
也不走……”
一夜失眠。
我想了很多。
我想不通自己演的这出戏到底为了什么。
如果说只是为了逃避和他们见面,那么,装一装失忆就会结束吗?
我的自卑是看到璇璇之后开始的。
如果对她没有了爱,那么自卑从何而来呢?
我还爱着璇璇吗?
我不知道。
但是,我意识到无论对苏楠还是璇璇,感情已经不是用单纯的尊重和爱来
衡量了,它的成份极为复杂,用显微镜都不能分清。
我欠她们太多,而且还失去了偿还的能力和资格。
苏楠对我的呵护和牺牲,璇璇对我的以身相许,都曾使我感动过。她们都
曾把我当成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难道这还不够让我愧疚吗?
爱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爱是因为代价才结束的。
爱是因为结束才永恒的。
一切的永恒都是被迫或者埋在心底的。
这是遗憾的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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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快亮的时候,我迷迷糊糊睡着了。
沉睡中,我被手机的铃声吵醒。
睁开眼,墙上的时钟指向8点35分。
按下应答键,没人问话,里面传出一阵磁带快速前进发出的独特的啸声。
这声音太熟悉了,它来自N市电视台专题部的制作室。
一定是小华。
小华迟迟不说话,我知道他一定是怀疑我昨天的表演,或者是生着我的气,
他不放心我,又想进一步追问。
我的事和他无关,他是无辜的,我不应该骗他。
我嘻嘻一笑说:“哥们,昨天的事对不起,让你上当受骗了。”
手机里仍然没人说话。
我又说:“怎么,真生哥们气了,我那不是没办法吗,其实我就是想灭她们,
没你什么事,我向你道歉。”
手机里除了磁带的啸叫寂静如常。
我有点急了:“怎么回事,真不理我,不理我你打电话干吗?再不说话我挂
了!”
“西门,我想知道你能把我恨到什么程度?”
终于有人说话了。
不过不是小华。
而是苏楠。
我一下子愣了,她怎么在电视台?
“很吃惊是吗?我不这样怎么能听到你的真话!”苏楠说。
“苏楠,你戏弄我!”我简直恼羞成怒。
“昨天你不也戏弄我们了吗?”
“那又怎么样,我是故意的!”我大声喊道。
“你为什么那么做。”
“我乐意,我高兴!”
“我很难过,璇璇也是。”
“庸人自扰!”
“西门,你还能想起你原来的样子吗?”
“当然,原来我的腿是健康的。”
“我是说你的心!”
“我已经没有心了。”
“西门,你能快乐起来吗?”
“不能。”
“告诉我,让我做什么?”
“我不需要!”
苏楠的声音突然在电话里出现,我感觉象被人拆穿了骗局,情绪有些控制
不住。
我的脸涨红着,把夜间想的那些对她们的感激,全部抛在脑后。
我就想用愤怒遮羞,掩饰我的自卑和尴尬。
“西门,真想坐下来给你好好谈谈。”
“我没心情。”
“我们还能象姐弟一样说话吗?”
“不能。”
“朋友呢?”
“不能。”
“陌生人呢,也不行吗?”
“我一不疯二不犯贱,跟陌生人套什么瓷,你叫小华听电话。”
“西门,我知道你绝望,如果可能,我都愿意替你承受,只是我不明白,
你为什么这样对我?”
“怎么,嫌我对你不好吗,你一个耳光居然打出了三个功能,难道还让我
感激涕零?我告诉你,我没他妈见过象你这么自作聪明的傻货,你以为凭你的
能力会斗过白忠吗?你以为自我牺牲就是帮助我吗?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已经发
现白忠那儿有一盘录相带,如果你提前告诉我,我他妈偷也得把它偷回来,我
们联手斗他,我甚至会联合潘志垒把他毁个万劫不复。你把我蒙在鼓里我才被
动的,我才被他和潘志垒前后夹击,做了牺牲品,被人家打坏了双腿,你明白
不明白——”
我劈头盖脸一通强辞夺理的臭骂,电话里长时间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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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留给了我一块面包,我要好好的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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