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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信人: syteek (反腐先锋★不思进娶), 信区: Reading
标  题: 你说你哪儿都敏感47
发信站: 哈工大紫丁香 (2002年09月05日11:21:16 星期四), 站内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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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静静的。
  我想,应该给zhijia足够的时间来转这个弯子。
  毕竟这太突然了。
  我象等待宣判的歹徒,在半醉半醒中沉默。
  不知过了多久,屏幕上跳出一团密密麻麻的字。

  zhijia: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你混蛋
——
  朝鲜冷面:是。
  zhijia:你不是人——
  朝鲜冷面:是。
  zhijia:你不是——
  朝鲜冷面:是。
  zhijia:你不是——
  朝鲜冷面:是,我不是,我不是。
  zhijia:怎么可能是你,怎么可能?
  朝鲜冷面:我也没有想到是我。
  zhijia: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朝鲜冷面:没有勇气。
  zhijia:为我想过么?我每天受着折磨。
  朝鲜冷面:对不起。
  zhijia:为什么不到学校找我?
  朝鲜冷面:我没有看到后面的地址,后来把信丢了。
  zhijia:你去旅店了是么?
  朝鲜冷面:是的。
  zhijia:是去等我么?
  朝鲜冷面:也是也不是。
  zhijia:为什么?
  朝鲜冷面:我现在就在这一带生活,而且很不快乐。
  zhijia:我下线,给你打电话,我想听到你的声音。
  朝鲜冷面:我把手机砸了。
  zhijia:告诉我一个电话号码,不管哪的。
  朝鲜冷面:好吧。
  
  我来到网吧老板跟前,着急地说:“老板,有电话吗?我想接一个朋友的电
话。”
  老板不太情愿地说:“在里屋。”
  我问了电话号码,返身发给zhijia。
  我们两个同时下线。
  我以为已经做好了充分的精神准备。
  我以为坦率地说出实情之后就会万事大吉。
  我以为死寂的心海再也不会荡起波澜。
  我错了。
  我一听到她啜泣的声音,我就知道我错了。
  我醉得一塌糊涂。
  冲动得一塌糊涂。
心疼得一塌糊涂。

  “西门,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吗?”
  “是……是的。”
  “我好象做梦一样。”
  “我……也是。”
  “怎么说话吞吞吐吐的?”
  “我喝醉了,不然没有胆量承认。”
  “你怕什么?” 
  “不知道。”
  “你根本不在意这回事吗?”
  “不……不是。”
  “那为什么?告诉我。”
  “我觉得我没有资格。”
  “是没有资格还是想逃脱?”
  “我说不清。”
  “我们有过一次真诚的冲动,有那么长时间推心置腹的交流,难道还不够
吗,难道我们还不能彼此了解吗?”
  “我知道我们都是坦诚的,可是……”
  “我不想听你的托辞,我只想听一句话,你……喜欢我吗?”
  “……”
  “告诉我。”
  “是的。”
  “为什么不早点和我说,让我盲目的等,你怎么可以这样狠心。”
  “不是我心狠,我……总之我错了,你骂我好了。”
  “你错了,你知道错在哪儿吗?”
  “知道。”
  “你不知道。还记得你给我写的那封信吗?你说白忠要看你的笑话,你一
定不让他得逞,你为什么把仇人的话永世铭记,偏偏把爱的承诺轻易遗忘呢?”
  “我错了,我……罪不可赦。”
  “告诉我,你现在在哪儿?”
  “就在云涯县郊的一个瓷砖工艺厂里。”
  “在那儿干什么?”
  “工作。”
  “我想你,我想去看你。”
  “不必了。”
  “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你还不相信我的承诺,你以为我是一时冲动吗?”
  “我知道你的承诺是真的,可是,我现在不想见你,也不敢……见你。”
  “告诉我,告诉我一个让我相信的理由。”
  “我……我的双腿残废了。”
  “啊?怎么会这样?”
  “被人打的,我醒过来之后双腿就没了感觉,我现在坐在轮椅上。”
  “……”
  “我现在这个样子,真的不值得你见了。”
  “……”
  “本来我以为说这句话的时候会很艰难,可是毕竟让我说出来了,我现在
心里很轻松。真的,无论在云涯山的旅店里,还是在网上,你都是我生命里的
第一次。第一次那样接触一个女孩,第一次在网上把心往外掏了个一干二净,
我们都把彼此作为回忆留着吧,除了把你深藏在心里,我不能做什么,也不能
为你做什么。”
    “……”
                                        150

  我说出实情以后,zhijia一直沉默。
  这样的结局我早想到了。
  我的嘴角浮上一丝笑意,尽管笑意很苍凉。
  我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礼貌地等她先挂掉电话,然后,一身轻松地从网
吧出来,再回到残缺不全的生活之中。
我在等。

  “西门,如果让我们现在结束,你还有别的要说吗?”zhijia的声音好象很
平静。
  “我……我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心里突然涌上一阵感伤,喉头有些哽咽。
  “我叫叶雨,叶子的叶,小雨的雨。”
  “嗯,我记住了,很美的名字。”
  “还有要说的吗?”
  “……”
  “没了吗?”
  “……”
  “你怎么不说话?”zhijia轻声地问。
  “我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我……我在等你放电话。”我强笑着说。
  “我不会先放的。”
  “那好,那我……放了。”
  “你放吧,你要敢放下电话,我现在就冲到街上让汽车撞死。”zhijia哭了。
  “你这是干什么?”我大吃一惊。
  “西门,你以为我们会那么轻易结束吗?我们在云涯山的激情,我们在网
上的交流,你会说忘就忘吗?你每个星期六都是在轮椅上走那么远的路,和我
在网上见面的吗?你在跟我说你痛苦的时候,一直把我当作最知心的朋友是
吗?你以为人与人的机缘那么轻易就能得到是吗?你以为一个女孩儿轻易就能
对一个人做出承诺是吗?你以为我的承诺是什么?”
  “可是……可是我不能给你幸福了,我现在是个残废,我的一切都变了,
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
  “你的心变了吗,你的心呢?”
  “可能也……变了。” 
  “再说一遍!”
  “变了。” 
  “再说一遍!”
“变了。”
“你再说一遍!”
“……”
  “西门,我知道你不会变,你骗我,也骗你自己。”
  不错,我是在骗她,同时也在骗着我自己,可是,如果我不去欺骗,还有
更好的办法吗?
  我没有。
  欺骗是唯一的。
  我希望能欺骗成功。

  “西门,你承认你在自卑好吗?可是,我不会让你自卑的。如果说一年前
在云涯山令我心动的是你的激情和外表,而现在让我感动的是你一年来的理解
和真诚。这是我们在现实生活中无法得到和做到的,我们现在从身体到心灵都
是互相透明的,我们没有丝毫的遮掩和隐瞒,你懂吗?”
  “我懂。”
  “那好,告诉我具体位置,我去找你。”
  “干吗非要见我?我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参观价值了,只能让人恶心。”
  “西门虹,我告诉你,别说你是残废,就是你死了,我也要看看你的尸体。”
  “我不会死,也不想见。”
  “那好,我请你参加我的追悼会,我保证这是世界上人数最少的一次追悼
会,如果你能来,我希望你在挽联上注明生前好友。”
  “你怎么了,说话这么愣,威胁我吗?”
  “就是威胁你能把我怎么样,我还就威胁你了,明天晚上我去接姨妈,后
天一大早我去找你,你在云涯山平安站等我。”
  “如果我不去呢?”
  “那就让人在平安站给我收尸!”
  “你的话太让我吃惊了,这不象我一年前认识的那个纤弱的女孩子。”
  “西门,我的脑子乱了,我觉得我还能坚持着跟你说最后一句话。本来我
以为你的寻找是个玩笑,所以我准备失望着听你的答复,我明知道你不会找到,
却没有勇气验证,可是你偏偏就出现了,我觉得天塌了地陷了一切都不真实,
我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就想看到你,就想和你在一起,不管你的腿怎么样,
我不想听到你的拒绝,我好难过,我刚才夺了别人半瓶白酒,一下子全喝了,
我……我把自己灌醉了,呜呜呜呜……”
  “叶……叶雨,别哭了,好吗?”
  “不!我等这一天等了一年,我原来准备用两年的时间等待,可是……可
是这一天提前来了,我好开心,呜呜呜呜……”
  “我……我也不忍心再瞒下去,所以……”
  “如果我找不到你,我也许会等,也许会放弃。你出现了,我找到你了,
我不可能不见你,哪怕只看你一眼,哪怕看你一眼掉头就走,呜呜呜呜……”
  “……”
  “你说话呀,你告诉我你的心已经软了,你已经同意了,你说要去平安站
接我,呜呜呜呜……”
  
                                      151

  我的防线再一次崩溃。
  在准备和zhijia说出实情之前,我设想了好多风格迥异的结局。无论哪种结
局,我都要真实的去面对。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逃避已经无能为力了。
  我在一分一秒的期待和惶恐中承受煎熬。
  那份莫名其妙的冲动,那份忐忑不安的心悸,象全身的神经线上爬满了饥
饿的蚂蚁,撕咬着我的生命。
  我明明罪恶累累,却偏偏让一位痴情的女孩为我感动,我简直十恶不赦。

  连续两夜失眠,我不敢闭上疲惫的眼睛。
  我害怕一闭上眼睛就浮现出我们见面的情景。
  我想象着她从火车站出来,依然是那身白裙子,依然是那头飘逸的长发,
依然是那双幽怨动人的双瞳。但是,她的眼睛在看到我之后就变了,它们不是
变得黯淡下来,而是厌恶和惊恐,她的脸上带着绝望的表情,我还没有开口说
话,她已经尖叫着逃了。
  真的,我现在这个样子,只需一眼就够了。
  看你一眼掉头就走,这原本是我说给她的话。
  这多少有些滑稽。
  农历八月十六下了一天一夜的雨,我听着那些“唰唰”的雨声,就象我的
心,没有一点秩序,杂乱无章。
  我用力闭着眼睛,甚至用意念封锁了自己的耳朵,我想把见面之前的大脑
沉静下来,我必须清楚我去见她到底为了什么?
  我想了一万种悲欢离合的可能,又把它们从心里剔除。我突然发觉我的心
是执拗的,它在柔弱不堪的内核中潜伏着一种坚硬。
  那种坚硬的情愫居然叫作希望。
  我希望什么?
  我还能希望什么?  
  事到如今,我还想得到什么?  
  我的脸红了。
  我用愤怒的火焰把心烤得冒着焦烟,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恶臭。
  然而,我的心死了,那团火焰还燃烧着。
  它在我的心灵之外。
  它才是希望本身。
  那团火焰愤怒地燃烧着。
  希望也愤怒地燃烧着。
  愤怒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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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友对我说,
    只要我爱她,
    听她的话,
    照她的话去做,
    她就愿意嫁给我,
    做爱情的奴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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